第19章 下藥 “你知道什麽是情……
第19章 第 19 章 下藥 “你知道什麽是情……
慕容煜知白芷不會要他性命, 但這一舉動還是有些冒險了,一不小心脖子便要見血。
他的唇在白芷的唇上停留的時間不長也不短,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白芷只是睜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似好奇他在做什麽。
慕容煜離開她的唇後,白芷還是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眼裏既沒有害羞、惱怒又或者是別的什麽情緒。
抵在他脖子上的劍緩緩放了下去, “你為什麽突然親我?”她微微皺起眉頭, 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很是不解, 兩人方才明明在針鋒相對。而對于那一吻, 她雖然沒有厭惡, 但也沒有喜歡的感覺,就是覺得他的唇有些柔軟有些溫熱,他的氣息是好聞的,這也是她沒有推開他的緣由之一。
“你不是覺得我喚袁寨主燕娘, 喚你白芷姑娘, 便覺得我待她親,待你疏?如今你覺得如何?”慕容煜微笑道,實際上兩人并不算是親吻,只能說是兩人的唇碰到了一起, 對着那雙如赤子般的純粹眼眸,他無法對她做出更親密的舉動來, 那會讓他有種莫名的罪惡感。
白芷怔了下,随後默默地将劍收回到劍鞘中,沒能再第一時間反駁慕容煜, 她有些郁悶,再擡起頭時,她後知後覺地生氣道:“你很喜歡亂親別人麽?若是如此, 你還是信不得,親吻對方只是你達到目的的手段而已。”
慕容煜被她的話噎了下,随後氣笑了,若不是她的腦袋瓜太‘聰明’,他何至于此。“若我如此不可信,随你便吧。”慕容煜心中不由浮起一股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奈之感。
白芷見他沒話反駁自己,一副無可奈何模樣,心情轉好,卻冷冷地說:“說說你接下來的計劃吧,可不可信再聽完再說。”
慕容煜額角一抽,忽然覺得眼前女子就是派來折騰他的,他目光掠向門外一眼,擔心白芷久留出事,便簡潔明了地與她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很短的過程白芷的表情變化卻堪稱精彩,一會兒興奮,一會兒疑惑,一會兒又變得警惕,從始至終不曾掩飾分毫情緒。
慕容煜所處的環境決定了他所見到的人皆非簡單純粹之人,或為名為利亦或者是為了保護自己不授人以柄等等,掩藏着各自的心思,戴上了虛與委蛇的面具,與那樣的人來往,慕容煜自然也習慣性地進行僞裝。溫文爾雅、禮賢下士、厚德載物……在京城之中,他聽到最多的便是這樣的贊揚。或許世上真有完美無缺之人,但那一定不是他。
在白芷面前,他流露出很多次真實情緒。從一開始與她虛與委蛇,到後面了解她的為人,懶得再和她假裝和善,過程雖然被她多次氣得火冒三丈,但也久違地感到了輕松自在。
白芷聽完了他之後的計劃,沉默許久,忽然幽幽地瞟了他一眼,“你沒有騙我吧?”
慕容煜說得口幹舌燥,結果換回來的還是她的不信任,氣得想敲她的腦袋,他忍住了那股沖動,“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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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輕哼一聲,“我可沒忘記你是怎麽設計我掉落陷阱,要不是我武功高強,身體早就被紮了幾個血窟窿,哪裏還有命站在這裏?”
白芷此話出口,兩人氣氛陡然一變,不複先前的輕松平和。兩人本就是敵對關系,友好只是暫時的,等從這裏出去後,兩人手上的利刃會再次指向對方。
“你欲如何?”慕容煜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還要冰冷。
白芷從懷裏拿出一紅色瓶子,從裏面倒出一綠色藥丸,遞給他,“吃下這個,我就信你。”
慕容煜目光一凝,“這是什麽?”
“你不必問,反正不會要你的性命,你放心,公子要我保護你的安危,我一定不會害你。”白芷信誓旦旦道。
慕容煜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唇角忽然揚起,面不改色地接過藥丸吞了下去。白芷見他如此幹脆,點點頭十分滿意,至于慕容煜會如何想她,她倒不是很在意,完成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給慕容煜吃的藥丸沒毒,那是白芷在無聊時用草藥捏成的,對人的身體不僅不壞,也許還能強身健體呢,不過這事情等将他帶回公子那裏再說不遲,她現在需要他乖乖聽話。
白芷離開寨子時,一不留意差點被人發現,幸好她反應快,藏身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果樹上,不然就誤了事情,這一群以女子為首的盜匪,個個訓練有素,比官府那些吃白飯的人更難對付。聽說她們還幹了不少劫富濟貧的事,山下的一些平民百姓談及她們之時不乏稱贊言語。
若非她們搶了她這邊的人,白芷也不願意與她們作對,能不見一絲血地奪回慕容煜自然是最好,但願慕容煜的計劃能順利實施。
次日,寨子處處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熱鬧無比。白芷這幾日一直蟄伏在暗處,幾乎摸清了整個寨子的結構與防守情況等,人員的面孔也幾乎認清了,今日她看到了不少生面孔,應該是參加婚禮的,看來袁燕子挺看重慕容煜。
白芷蹲伏在樹上,嘴裏叼着一根野草,目光木然地看着來往之人,啧啧兩聲,自顧自嘀咕:“也不知道慕容煜那家夥哪裏好,脾氣不好易動怒,陰險狡詐,小肚雞腸,怕公子搶他的儲君之位都殺到安陽來了……”
若是慕容煜聽到這些話,估計又會被她氣到火冒三丈。
白日人多,白芷擔心被發現,直到夜裏來找慕容煜。
慕容煜坐在椅中,神情專注地拿着毛筆在紙上書寫着什麽,似乎并沒有察覺她的到訪。
直到白芷晃到他面前,再無法忽視,慕容煜才微微擡眸冷冷地施舍她一眼,“人多眼雜,婚禮之前你沒必要再出現。”該說的已經說了,慕容煜與她已無話可說,看到她的臉就厭煩。
白芷總覺得他好像在和自己置氣,是因為她逼他服藥麽?她撇了撇嘴沒回話,伸手随意地翻了幾下桌上的大紅禮服,又抓起盤上的紅棗吃了起來,“新郎官,祝你早生貴子。”白芷撚起一顆紅棗在他眼前晃了下。
慕容煜筆尖一頓,無奈地嘆息了聲,放下筆,努力維持溫文爾雅的表象,“原來你也知曉這棗的寓意麽?”他唇角微揚,帶着嘲諷的笑意。
白芷瞪着他不悅,“我怎麽不知曉了?小瞧誰呢?”她好歹也是見證過公子和少夫人的婚禮的。
慕容煜知道如何挑起白芷的不滿,明知不該且幼稚,他卻忍不住冷笑着繼續嘲諷她:“你知道什麽是情愛,知道男人女人怎麽生孩子的麽?乳臭未幹的毛丫頭。”
乳臭未幹的毛丫頭?她活了這麽久,第一次有人說她乳臭未幹的毛丫頭。
毛丫頭她懂,乳臭未幹是什麽東西?
白芷不懂,但覺得這一定是一個很侮辱人的詞,她氣得滿臉通紅,又找不到話來反駁他,僵了片刻,她硬着頭皮道:“我就是懂,你才不懂呢,你什麽都不懂。”
白芷十分冒火,說理說不過他,還得壓低了聲音以往外頭人聽見,乃至于她的聲音一點震懾力都沒有,像是在和他咬耳朵,說悄悄話,這讓她愈發生氣,眼眶都氣紅了。
白芷的眼睛平日裏看人時總是木然得像是一尊沒有生氣的泥塑木雕,只有在産生情緒時,整個人才變得生動有活力,這會兒她那雙眼眸亮得驚人,兩腮氣鼓鼓,這更加勾起了慕容煜心底的邪惡念頭,他冷笑道:“你懂?你連親吻是怎麽回事都不懂……”
慕容煜話未畢,臉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雙手捧住了,還未做出反應,兩片柔軟的唇瓣就貼了上來。
他本意是譏諷她,哪曾想她會用行動來反駁他。直到白芷松開他,一臉挑釁地笑看着他,他才回過神來,耳根不覺地開始發燙,不覺後退兩步,呼吸有些急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氣的。
他背了下身,伸手抵額,忍了忍還是覺得氣不順,回頭不悅地低斥:“你……你究竟是不是女人?”
白芷見他擡手擦了擦唇瓣,臉隐隐泛紅,似乎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臉上笑容不禁加深,她喜歡看他奈何不了她的樣子,“我是女人,但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了。”
慕容煜氣得額角都開始疼了,他伸手揉了揉,再三說服自己犯不着與她生氣,将心頭翻湧的情緒強壓下去後,他朝着她露出一虛僞之極的微笑:“白芷姑娘,時辰不早,你該走了。”
走就走,在這裏和他鬥嘴也沒辦法盡興,還得提防着外頭的人發現她,“吵不過我就趕人,你也就這出息了。”她小聲嘀咕,說着伸手去抓了把棗子塞進懷裏,覺得不夠又去抓了把花生。
慕容煜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在她準備要走時,叫住了她:“慢着。”
“做什麽?”白芷回頭瞪他,這人不會小氣到連個棗子花生都不給她拿吧?
慕容煜看穿她的心思,也懶得理會,轉身走到雕花木櫃前。白芷也不知道他在翻找什麽,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見他拿着一繡着荷花的小布囊朝她走來,“用這個裝吧。”慕容煜倒不是體貼她,只是擔心她用手拿着不方便行動,要是落下一兩顆,也許還會招來麻煩。
白芷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見到那布囊,眉眼瞬間挂上了笑意,對他的不滿瞬間抛擲腦後,想都想不起來了,将手上的花生和懷裏的棗子放了進去,才裝了一半滿,不禁有些猶豫。
慕容煜沒說話,默默地往裏面又塞了點別的幹果,白芷臉上笑容愈發燦爛,唇角快要揚上天了,她湊過去,“再裝多一點裝多一眼。”
慕容煜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将布囊塞得滿滿當當,直到再沒有一點空隙,才拽緊繩子遞給她。白芷滿心歡喜地接過,看着他的眼神都和善不少。
看到她的笑臉,慕容煜煩躁的心情稍微轉好。不論如何,沒有走出這個寨子前,兩人還是維持平和的交流為好,他想,卻并未深究他情緒轉變的根本原因。
* * *
袁燕子對所謂的世俗婚禮并不感興趣,只覺得繁冗麻煩,如果不是慕容煜要求,她只想擁着他往床上一滾就算是夫妻了。為了哄慕容煜開心,她還是答應了他的所有要求,他要求婚禮黃昏舉行那就黃昏舉行,他要辦得熱熱鬧鬧,就辦得熱熱鬧鬧,誰叫他生了一張人見人愛的好面孔?幸好他沒要十裏紅妝,也沒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做嫁妝,不然她就有得頭疼了。
想着方才看到他穿着大紅禮服,寬肩窄腰,英俊挺拔的模樣,袁燕子得意又心癢難耐,一邊笑意盈盈地與客人寒暄,一邊期待着那夕陽趕緊沒入山頭。
與前廳的熱鬧喜樂相比,新房此刻顯得格外冷清,雖然還有人在外頭守着慕容煜,但這兩名守門人的精神已經松懈了許多,不像一開始那樣警惕。
“寨主她們都在前廳歡樂,就我們苦巴巴地守在這裏,連一杯酒水都沒喝到。”
“別抱怨了,守完今晚我們就輕松了。”
“方才寨主來時,我看新郎官的眼神幾乎都快黏在寨主身上了,我們還有守的必要麽。”
“這不是為了以防萬一麽。”
“防什麽萬一,新郎官不是自己要留下來的麽。”
“防的是有人來将他劫走啊。”
“新郎官不想走,還有誰能把他劫走,再說我們寨子的守衛是紙糊的麽?就算是只鳥它都不一定能飛出去……”
“行了行了,說那麽多做什麽,你不就是想喝口酒麽?你看…這是什麽?”
“我說你懷裏怎麽鼓鼓的,原來是藏了這個,哈哈哈……”
慕容煜覺得白芷的膽子實在是大,天還沒黑,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她也敢偷溜進來,是自恃武功高強?他額角隐隐作痛,有些擔心自己的計劃被她的粗心大意毀于一旦。
“你就不能遲一些再來?”慕容煜有些想撫額,手到額角又硬生生停下來,只因白芷忽然湊到他面前,目光好奇地打量他,仿佛看到了什麽新鮮有趣的東西。
“外頭那兩人一直在抱怨個不停,還喝起酒來,不會注意這屋裏的,況且我來了那麽多次,早已輕車熟路。”白芷笑嘻嘻道,說完她忽然有些得意,她竟然會用輕車熟路這一詞了。
慕容煜放下手,冷着目光與她相對。
“你今日好歹也當了新郎官,別板着張臉,笑一笑,喜慶一些嘛。”白芷這會兒心情好,并不想與他鬥嘴,還不吝誇贊:“你穿紅的衣服還挺好看。”
白芷是真這麽覺得的,不過她的好看與袁燕子覺得的好看有所不同,她看慕容煜像是看花呀草呀,顏色越鮮豔越好看。他穿着這一身豔麗的衣服,就像是她平日裏看到的綻放在漫山遍野的杜鵑花,看着叫人心情舒暢。
慕容煜并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誇贊,聽着像是一種譏諷,這幾日他利用自己的容貌與袁燕子周旋,心中頗有些憎惡好看這些詞彙了,只是懶得與她做口舌之争,他轉身走到椅中坐下,提筆寫字。這幾日被困在房中,無事可做,借練字之名向袁燕子要了筆墨紙硯寫字。
當他心情煩躁之時,寫字能令他恢複冷靜平和。不知道是不是與白芷待久了,受了她的影響,有時竟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這并不是一個好征兆。
白芷被他冷待,心情莫名低落起來,不過那股情緒只維持了一會兒就溜得無影無蹤,她走到他對面坐下,雙手托腮注視着他。
白芷看着他旁若無人的專注态度,心裏有幾分不得勁,“若是讓人知道太子殿下差點當了壓寨夫婿,而且還是主動送上門的,你說別人會怎麽想呢。”白芷像往常那樣故意引他生氣。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慕容煜最不願意讓人知曉的就是他這段屈辱的經歷,從一開始他就打算若他回到京城,定要将參與這段經歷的人除掉,而白芷就在其中。她見過他最狼狽不堪的模樣,也欺辱他最甚,念及此,眼裏冷意一閃而過,只餘下溫風和煦的笑容,“你覺得他人會如何做想?”他停下筆,詢問。
白芷自然不知曉慕容煜這些心機深沉的人心裏頭的那些彎彎繞繞,也不知曉自己無意中惹怒了他,見他笑了,她也跟着一笑,“他們一定會笑話你。”
“是啊。”慕容煜語氣幽幽,目光耐人尋味地瞟了她一眼,“就像你這般。”
白芷一怔,心裏莫名地有些發毛,“我沒笑話你啊。”她頓了頓,突然有些不确定起來,她好像是在笑話他……她尴尬地摸了摸面頰,又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你生氣了麽?”
“沒有。”慕容煜回答得幹脆,笑容也依舊和煦。
白芷這次沒笑,感到有些奇怪,按他平日裏正常的反應,這會兒該沖她發火了,可他還對她笑得那麽和悅,總覺得他又在謀劃着什麽算計她的主意。
她閉上了嘴巴,決定暫時不惹他了。
夜幕降臨,不等慕容煜提醒她,白芷就很自覺地藏身到床底下。外頭放起了煙花和炮竹,聽起來十分熱鬧,白芷有些羨慕外頭喝酒賞煙花的人,而自己只能躲在髒兮兮的床下啃着幹巴巴的棗子。
慕容煜坐在床沿,聽着下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先是一怔,随後感到好笑又好氣,都什麽時候了,她還顧着吃東西。雖然無語,但他那煩躁沉重的心經這一小插曲瞬間輕松不少。
腳步聲伴随着歡聲笑語響起,是袁燕子被一群人簇擁着過來了。白芷立刻停止進食,屏息以待。
袁燕子喝了不少酒,面色酡紅,春光滿面,身後跟着好些人,都是舉止豪放的女子,一個個腳步虛浮,東倒西歪,看起來也喝了不少酒,到了屋門口,鬧着要看新郎官,扒着門框不肯走。
春宵一刻值千金,袁燕子早已按捺不住想要與慕容煜快活一番,哪裏肯放她們進去,示意兩名守門人,那兩人立刻攔住她們的去路,袁燕子陪着笑臉:“實在對不住,新郎官臉皮薄羞于見人,待明日我一定帶他給你們看。”
“我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成。”
“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好害羞的,袁寨主是怕我們看上他搶走不成?”
“一定是了,我今日聽說了,這新郎官生得俊俏無比,不止世上少有,天上也難尋。”
這些人喝了酒,上了頭,哪裏是那麽容易打發的。
白芷聽着外頭的動靜,暗暗發笑,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她怎麽看慕容煜和別的男人也沒兩樣,怎麽就世上少有,天上難尋了。
袁燕子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那些嚷着鬧洞房的人打發走,掩上房門,怕有人過來打擾,就上了闩。
慕容煜站起身走到桌旁邊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
袁燕子來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笑盈盈道:“讓你久等了。”她多飲了幾杯,有些醺醺然,嬌豔的顏色襯着眼前人的面容如玉生輝,心裏那股熱意瞬間蔓延全身。
袁燕子亦穿了一身鮮豔的紅,不過身上頭上沒有多餘的飾物,顯得幹練而簡潔,若是忽略她眉眼間抹不去的浮浪,是個順眼的女子。
“無妨。”慕容煜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拿起一杯酒遞給她,柔聲道:“該喝合卺酒了。”
袁燕子有些醉了,擔心誤事,她接過酒杯又放下,笑道:“這合卺酒喝不喝又有何妨,時候不早,我們早些歇息了。”說着就拽着慕容煜的衣袖往床的方向走去。
躲在床下的白芷聽到袁燕子的話有些着急,她若不喝那杯酒該怎麽辦?她直接沖出去把她打暈?可她若驚動其他人怎麽辦?
“燕娘,喝了合卺酒,我們才算是真正的夫妻。”相比白芷的着急,慕容煜仍舊氣定神閑。
袁燕子笑嘻嘻道:“上了床我們便是夫妻了。”
白芷聽得心躁得很,看來還是得把她打暈了。
“燕娘怎如此着急?這是婚禮的最後一項,若免了只怕不吉利,我并不想将來你我夫妻離心。”慕容煜微笑道。
白芷從慕容煜的語氣聽得出來,他十分淡定自若。
雖然她對成親一事也沒興趣,但世人不都說成親乃人生大事麽,他竟然連拜堂成親都能成親一事都能拿來利用,他的城府真是深不可測。她挺佩服袁燕子,可惜她被美色迷了心竅,輕信了慕容煜這個負心漢。
“好好好,喝就喝。”袁燕子被他說得心花怒放,與他返回桌邊,目光微閃間端起他身旁那杯酒。
慕容煜握住她的手制止,含笑道:“燕娘,這杯是我的。”
袁燕子動了動指尖,目光定在他俊美的面龐上,挑了下眉,“酒還有分你的我的麽?”雖這麽說,她卻收回了手。
“你有些醉了,喝少一些。”慕容煜解釋道。
袁燕子這才注意到他那杯比較滿,而她的只倒了半杯,不由感激他的善解人意,她遲疑地看了眼那杯滿酒,而後笑着收回目光,端起自己旁邊的酒,與他交臂同飲了那杯酒。
将酒杯放下後,袁燕子頭有些暈,手不覺撐了下桌沿,這酒挺烈,雖然半杯,卻勝過前面好幾杯,也不知道哪個沒眼力的拿了這烈酒來。
“燕娘可是醉了?”
耳邊傳來慕容煜關切的聲音。袁燕子定了定神,湊上前挽起他的手臂,“沒醉,酒喝了,咱們就寝吧。”她忍了多日,今夜絕對不能一事無成,就醉得不省人事。
慕容煜目光一沉,掠向白芷躲藏的方向,她不是說這迷.藥十分猛烈,一服用就倒,雷劈都不醒?為何袁燕子看着竟如此亢奮?
兩人已行至床旁邊,袁燕子不等慕容煜開口說話,就急切地将他推倒在床上,去扯他衣服。
慕容煜額角一抽一抽地疼,“燕娘,且慢。”他咬牙微笑,心裏卻在埋怨白芷。
“慢什麽,再慢天都亮了。”袁燕子嘟起紅唇,正欲湊過去親他,忽然一陣猛烈的暈感襲來,她晃了晃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昏迷了過去。
慕容煜暗暗松了口氣,推開袁燕子起身整理淩的衣服,冷聲道:“可以出來了。”
白芷迅速從床底下爬出來,先是看了眼暈倒在床上的袁燕子,而後才是慕容煜,他的臉好像有點黑,但白芷不管他,“別管你的衣服了,待會兒該亂還是會亂,趕緊行動。”
慕容煜唇角微微抽搐,幽幽瞟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起身,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荒唐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杯酒太烈,他心跳加速,體內似乎有簇火苗再漸漸升起。
兩人剛要走,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低微的呻.吟,白芷和慕容煜頓感不妙,一回頭見袁燕子迷迷糊糊地撐起身子,望向他們。
“你們……”袁燕子眼裏露出驚色,等反應過來,她目光一厲就要高聲大喊。
白芷反應迅速,一個箭步上前直接一掌拍暈了她。
白芷得意地瞟了一眼慕容煜,哼了一聲,“早知道費那麽大的功夫,還不如一開始就讓我拍暈她得了。”
慕容煜不想承認她是對的,便只是笑了笑。他走到門口,示意了眼白芷。白芷立刻會意地藏身一旁。
慕容煜開門喚來那兩名守門人。
“公子有何事?”
二人已經有些困倦,眼裏未見警惕之色。
“你們寨主喝醉了,吐了一身,你們進去給她換一身幹淨衣裳吧。”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不滿慕容煜漠不關己的姿态,但也不敢說什麽,誰叫他如今深得寨主喜愛。
兩人剛跨進屋中,就被身後冒出來得白芷一掌一個拍暈了。
慕容煜看着那倒地的二人,脖子隐隐作痛,慶幸挨拍的不是自己,白芷力氣之大他早有體會。
白芷的能力絕不輸紅柳綠芙,若她能為他所用,他便又多了一位得力幹将,不過自從對白芷的性情有所了解後,他就再沒有過這個念頭。
因為袁燕子大婚,寨子裏的人幾乎都飲了酒,有的已經酩酊大醉昏然睡去,有的仍舊與其他人在喝酒鬥樂,守衛一時松散許多,白芷也摸透了寨子布局,因此兩人逃出去沒花多少時間,中途就打暈了幾個醉醺醺的值夜的人,對白芷而言,不費吹灰之力。
這一趟沒有取一人性命,白芷有些佩服慕容煜的計謀,若換做是她,定要殺出一條血路來,白芷雖然是殺手出身,但若非迫不得已,她并不想殺人,畢竟人來一趟世上也不容易。
出了寨子,白芷帶着慕容煜去往自己暫時歇腳的山洞,此時月上中天,光芒黯淡,只隐隐照見山路,山路陡峭難行,想下山并非易事。
“喂,你和袁寨主喝了合卺酒,應該算夫妻了吧,你這算不算始亂終棄?”白芷是個話痨,脫離危險後,覺得有些無聊,又見慕容煜始終沉默不語,便不禁用話撩撥他。
慕容煜劍眉一擰,目光幽沉地瞥了一眼,他身體有些不舒服,并不想理她。
白芷沒得到回應,老大不悅,冷哼一聲,“我覺得就是始亂終棄。”
慕容煜心裏煩躁不已,知不給她回應,她斷然不肯善罷甘休,于是冷笑一聲:
“沒有三書六禮,今夜之事不過兒戲一場,做不得數。”
白芷無所謂他回應什麽,只要有回應就成,她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話一聽就像是負心漢說的話?”
慕容煜身體微僵,不知為何,他覺得今夜自己的身體格外敏.感,白芷不過碰了他一眼,他便有股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這令他瞬間變了臉,“別碰我。”他揮開她的手,冷聲道。
白芷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踉跄了下,待站定後,她心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起來,暗忖袁燕子碰他他就笑臉相迎,她不過拍了拍他,就換來這種待遇,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不服氣地上前揪住他手臂,“我就碰你,怎麽了,有本事你揍我。”她發洩一般故意往他身上蹭。
慕容煜推了幾下發現推不開,頭疼之下驀然攬住她的腰扯進了懷中。大概被他的舉動驚了一下,白芷驀然停止了動作。
慕容煜也覺得不妥,有別于男子的柔軟胸脯緊挨着他,他體內忽然掀起股莫名的燥.熱,他越發覺得自己不對勁,他之前從沒把懷裏的人當做是女人,自然也不會對她産生別樣的心思,可這會兒……
白芷在想慕容煜大概是在安撫她,所以安靜下來,只是忍了一會兒,覺得兩人這樣子十分奇怪,她覺得有些別扭。若不是自己方才非要碰他才導致現在這般結果,她早就一腳将人踹開了。
“喂,你身體好熱,熱得我受不了,你放開我吧,我不碰你了。”白芷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慕容煜聽到她的話回過神來,驀然放開她,穩了穩心思卻忍不住盯着白芷的面龐看,她表情呆滞,雙眼無神,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女兒家的風情嬌媚,他想不出自己突然對她産生反應的緣由,可面對這樣的她,他身體的異樣還沒有消去,反而越來越燥.熱,難不成是那杯酒……
慕容煜心口一凜,想起來袁燕子碰過他的酒,難不成就是在那個時候下了藥?
無需多久,他便确認了這個事實,而這時身旁的白芷就仿佛成了洪水猛獸般讓他避之唯恐不及,他沉着臉一語不發地快步往前走,努力忽視白芷的存在。
但白芷并不是他想忽視就能夠忽視的存在,“你又怎麽了?走那麽快趕着投胎啊?你認得路麽?別摔下懸崖了,我可救不了你了。”白芷覺得他古裏古怪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叫人捉摸不透。
耳邊傳來白芷叽叽喳喳不滿的抱怨,慕容煜頭疼得要命,腳步一頓,白芷險些撞上他的背。
他扭頭目光冷漠地注視着她,“從現在開始,你最好離孤遠一些。”慕容煜聲音有些發狠,語氣冰冷強硬。
白芷有一瞬間被他震懾了下,但很快就意識到他氣勢再兇再強,在她手下也過不了幾招,他也就只能拿身份唬人了,但在這荒山野林的,他那太子身份可沒什麽用。
“離你遠一點?”白芷哼了一聲,“你是不是以為出來了,你就可以甩開我獨自離開了?”她差點忘了,出了袁燕子這事之前,他算計自己的事情,這會兒終于想起來,對他也升起幾分警惕。
兩人并未想到一處去。面對白芷的冷嘲熱諷,慕容煜很是無奈,心情愈發煩躁,“袁寨主那杯酒裏可能下了藥。”他索性直說了,不然她一直糾纏着他,令他着實難忍。
“啊?”白芷大吃一驚,驀然拽着他衣袖,就要檢查他五官和身體,“我看看,她給你下了什麽藥?你感覺哪裏不舒服?”
慕容煜服了她的急性子,張了張口,忽覺難以啓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