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過是一眼而過,但那畫面……
第8章 第 8 章 不過是一眼而過,但那畫面……
“你指的是紅柳吧?”慕容煜身體稍稍挪動了下,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這才去打量白芷,她大概是在紅柳那裏沒讨到好果子吃,才将氣撒在他頭上。
“兵不厭詐,白芷姑娘難道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麽?”慕容煜淡淡道,語氣暗藏諷刺。
看到她一臉吃癟的模樣,慕容煜心裏倒覺得舒坦了些,他們兩人大概是天生不對付的。
白芷聽不懂什麽兵不厭詐,只覺得他此刻的神色很令人不快,“你別得意,你那位叫紅柳的丫鬟救不了你,下次見到她,她要讓她跪在我面前求饒。”白芷一直認為自己很厲害,哪怕被人覺得腦子不好使也沒什麽所謂,但你要說她武功不如人,腦子又不如人好使,她就不樂意了。不過她也不敢狂妄自大,認為自己天下第一無人能敵。
她沒辦法讓自己的腦子更聰明,只能勤學苦練,讓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層。
慕容煜輕笑一聲,但笑容卻沒有嘲諷的意味,好像是白芷的話逗樂了他。
白芷生氣了,一巴掌拍向他的額頭,慕容煜愣了下,随後陰沉了面容。
“我說的話很好笑麽?你笑什麽?”白芷咬牙切齒地瞪着他。
慕容煜對白芷了解頗深,她是一條對主子忠誠的狗,但并不是沒有脾氣的,她可以對主子以外的人亂吠亂咬,哪怕那人是天皇老子,惹得她不高興,也得挨她狠咬上一口。
真是一條瘋狗。
身為正常人,他着實沒必要與瘋狗計較,壓下心中翻騰的怒火,他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白芷見他沒有朝自己發怒,突然間有些後悔打他了,她清楚自己是把對他侍女的怒火轉到了他身上。
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這怎麽都像是無能的體現。
她糾結片刻,默默地去拿起飯碗,舀了勺飯遞到他嘴邊,放緩語氣:“吃吧。”
慕容煜微訝地睜開雙眸,對上她略含愧疚的目光,他抿了抿唇,他沒食欲,也不想吃她喂過來的飯,只是她有意與他和解,他若無視她,她估計又要出幺蛾子,心中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選擇了一時的安寧,接受了她喂過來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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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左手臂受了傷,動不了,用右手拿起筷子夾了菜放在米飯上面,又放下筷子去拿勺子,飯遞到慕容煜嘴邊。
慕容煜費力地擡起手,“孤自己來。”
他能自己吃最好,省了她的力氣。待他吃完那口飯,白芷伸手過去扶他。
慕容煜并不習慣她突如其來的體貼,但又不好拒絕,沉默地由得她扶自己到幾旁。
白芷将飯碗往他前面推了推,仿佛突然間收起了所有的鋒芒,甚至帶着點小心翼翼,讓慕容煜也沒辦法再視她為一條瘋狗。
氣氛有些僵凝,莫名地讓人感到不自在,慕容煜慢條斯理地進食,偶爾看她一眼,白芷也不催促他,只是眉頭緊鎖地盯着他,巴不得替他進食。
“你傷口處理過了?”慕容煜頭也不擡地問,他語氣平淡,像是随口一問,而不是關心她的傷勢。
白芷也沒有多想,他問她也就答了,“嗯,自己處理了。”見他動作太遲緩,她忍不住拿起筷子,加了點菜放在勺子堆起的米飯上。
慕容煜動作微滞,卻沒說什麽。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還是服了散功丸的原因?”白芷斌其實并不好奇他身體的狀況,只要死不了就好,只是他方才問了她的傷勢,她總覺得自己也要問一句才合适,不過因為她的語氣比平日溫和,便給人一種她在關心他的錯覺。
慕容煜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口敷衍了句:“散功丸。”便低頭繼續進食了,一副不打算再交談下去的模樣。
他們二人并不是能夠互相關心的關系。
***
是夜,睡得迷迷糊糊間,白芷感覺到手臂灼痛無比,連帶整個身體都仿佛處于火爐中。腦子裏亂糟糟的,熱烘烘的,不斷重複着少時在暗閣裏訓練的場景,在陰暗潮濕的地牢裏凍得瑟瑟發抖,餓到啃食老鼠;在布滿沼澤與野獸的山林裏與同伴們厮殺,看着認識的人一個一個在自己眼前倒下,血肉模糊,慘烈可怖;在冰天雪地中攀爬萬丈懸崖搶奪草藥,将試圖謀害她的人推入萬丈深淵......
明知是夢,她卻無法醒過來,越掙紮身子越感到沉重,仿佛被千斤巨石壓着,快要喘不過氣來。不知過了多久,她驀然睜開赤紅的雙眸,胸口劇烈地欺負,四周黑黢黢一片,蟲吟唧唧,一時竟忘了身處何地。
緩了片刻,眼睛也适應了黑暗,這才記起來她還在自己的屋裏,蓋着溫暖的薄被,她全身已被汗水濕透,艱難地坐起身,将薄被一掀開,只覺得冷意襲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起床點亮了油燈,坐進椅中檢查手臂傷口,白色的布條又滲出了新鮮的血,但這次的血比先前的深一些,深得發暗,白芷終于察覺了不對勁,眉頭不由緊緊擰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布條,盡管動作已經很輕柔,她依舊疼得冷汗直流,手臂上的肌肉在抽搐,酡紅的臉頰也瞬間慘白,她咬牙隐忍,去查看傷口。
這傷與以往的傷相比不算什麽,但現在這傷口血流不止,周圍紅腫,有擴張跡象,血的顏色也異常。那紅衣女子的劍只怕塗抹了毒,只是并非急性的,她一時失察。
她皺眉想了片刻,又随意包紮了下傷口,随後起身一腳蹬開了椅子,往暗室的方向而去。
* * *
被人從睡夢中拽起,慕容煜心情自是不悅,然看着一臉怒容的白芷,知不該在此時招惹她,免得她再次發瘋。
“白芷姑娘有何事?”他溫聲問,語氣帶着點初醒的慵懶沙啞。
饒是慕容煜對她和顏悅色,她心頭的氣也不曾斂去分毫,“你睡得很好?”一想到自己被他的侍女算計,她今天還對他懷愧,她就覺得自己是真的蠢死了,衛無一點都不曾冤枉了她。
慕容煜也不知她中了什麽邪,大半夜地不睡覺跑來折騰他,壓下心頭厭嫌,他輕嘆一口氣,“白芷姑娘有話不如直說吧。”
白芷也沒心思和他浪費口舌,開門見山地質問:“我問你,你那名穿紅衣服的侍女,她的劍抹了毒?”
慕容煜眼眸驀然閃過抹幽光,“你的傷是她腰間劍所致?”他淡淡地瞟了眼她的左手臂,若是如此,便有得她受了,這麽想着,白芷就沖他點了點頭。
慕容煜心情瞬間轉好,只是面上不顯。紅柳腰間薄劍上面塗抹從毒蟲中提煉的毒素,被傷之人初時很容易忽視,而七日後毒素将蔓延至心髒,屆時就算華佗再世也救不了她的性命。她發現得太過及時,這讓慕容煜頗有點遺憾。
“白芷姑娘可否讓孤看一下你的傷口?”慕容煜語含關切地問。
“哦。”白芷求知心切,二話不說就扯開了衣服,露出一片抹胸與小麥色的肌膚,擔心慕容煜看得不仔細,又将衣袖往下拽了拽。
慕容煜雖知她無男女之防,但在這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看到她脫了衣服,到底有些不習慣,且燈就在一旁,光線亮得讓人能夠清楚地看到她肌膚上因為乍然接觸冷風而泛起的小疙瘩以及胸前凹凸的曲線。不過是一眼而過,但那畫面似乎已經印在他的腦海,令他莫名地有些惱,又不知道在惱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