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把解藥給我
第9章 第 9 章 “把解藥給我。”
白芷解開了布條,擡頭見慕容煜別過臉去,不禁奇怪地問:“你不是要看我的傷口嗎?”
慕容煜若無其事地轉回視線,目光直接定在她的傷口上,就算他不把她當人,但她的體貌特征畢竟還是女子。
“是中毒了吧。”白芷詢問,心裏期待着他說不是,不過就算他說不是,她肯定也不會相信的,也不知道自己問這句話有什麽意義。
慕容煜看着她皮肉外翻的可怖傷口,俊臉微沉,擡眸對上白芷木然的眼神,他略一遲疑颔首,就算他回答不是,她定不會相信,既如此,又何須說謊。
白芷得到了結果,臉上沒什麽反應,“你可有解藥?”這才是她來這裏的目的。
“沒有。”慕容煜回答得幹脆,不給人一絲希望。別說他沒有解藥,就算有他也不會給她。他對她本就不抱有好感,她死了最好,沒死他也希望她掉一層皮。
白芷不相信,臉色一變,驀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地威脅:“把解藥給我。”
慕容煜靜靜地與她對視,眼裏無所畏懼,甚至還帶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已經看透了她。
他的命輪不到她做主,她拿他無可奈何,只能做做樣子地威脅他而已。白芷生氣地收回手,不高興地瞪着他。
慕容煜撫着脖子輕咳了幾下後,垂下的眼眸掠過絲陰霾,卻在看向她後斂去,沖着她無奈一笑,“白芷姑娘,孤身上有什麽東西,你想必一清二楚。若有解藥,孤又怎會不給你?”
白芷想想覺得他說的也沒錯,她不應該問他要解藥的,“那你的侍女若是不小心傷到了人,你又不想那人死,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算她還有點腦子。“只能傷口周邊的肉全部剜去。”他緩慢地說道,說完去看她的臉色,她面色不改,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
“就這樣?”她語氣帶着些許質疑,擔心他糊弄自己。
慕容煜看穿她的心思,不以為意,“白芷姑娘若不相信,孤也沒辦法了。”其實她現在死對他沒什麽好處,她死了,江懷謹也會排另一個人看守他,與其換一個不清楚對方性情的陌生人,倒不如一直是白芷,雖然讨厭她,但相處了一段時日,對她的性情也有所掌握,應對起來不會太頭疼。
他話已至此,白芷不相信他也沒辦法了。她驀然抽出腰間匕首,寒光一閃,慕容煜目光凝了下,就見她将刀刃放到了燈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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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瞟了他一眼,“來不及了,就在這吧。”
她趕回去還得浪費些許時間,到時還得多剜一點肉,她懶得折騰了,而且慕容煜在這裏,有不明的地方她還能問他。
“随你。”慕容煜神情疲憊地靠回牆上,衣服被白芷扯得松散,如瀑般濃密的長發散在胸前身後,他卻無力去整理,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身上。
饒是見識過她的狠辣,此刻見她面色平靜地用刀幹脆利落地剜去她自己手臂上的肉時,他依舊感到有些驚愕。
他看着鮮血從她傷口處汩汩流下,她緊咬着下唇,額頭青筋暴脹,一顆一顆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流,臉色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他光看着就劇痛無比,然她卻硬是一聲不吭。
他心中忽然湧起一些複雜的情緒,有不忍,也有敬佩,還有隐隐的……後悔。他偏了目光,不再去看。
其實除了剜去手臂上的肉,還有另一種法子,只是需要好幾味草藥,又要熬制幾個時辰,其中一味藥頗有些難找,他一是懶得告訴她,二是樂得給她一些教訓。
堅持到最後,白芷已經疼得快說不出話來,“可……可以了吧?”
慕容煜視線回到她臉上,然後是傷口,颔了下首,往她那裏挪動了下身子,然而他剛靠近她些許,她立刻警惕地往後退了下,很明顯是防着他。
她如今身體虛弱乏力,他若突然朝她反難,她是有些難以招架的,她是逼不得已才相信了他的法子,卻不相信他本人。
“可要幫忙?”慕容煜明白她的擔憂,便靠了回去。
“不必了。你坐在那裏就好。”白芷緩了過來,右手在腰帶上摸索。
慕容煜靜靜地看着她拿出針線,才意識到她要做什麽,剜去那麽多肉,傷口若不縫合,很難愈合,只是她要自己縫合?慕容煜心中再次感到驚訝。
白芷一鼓作氣地将自己的傷口縫合,只是手控制不住地抖動着。
慕容煜看着她用針戳進自己鮮血淋淋的肉裏,再穿出來,那場景觸目驚心,他看不下去,将視線移到她的臉上,她的下唇已經被她咬出了血。
這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雖然腦子不大靈光,但她的确是個很有用的殺手,可惜,她不是他的人。
一切結束後,白芷疼得差點沒昏過去,雙手雙腿發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但她沒有在慕容煜面前露出不堪一擊的脆弱姿态,她草草收拾一番,才撐着已經到達極限的身體離開了暗室。
白芷提着燈離去,暗室裏也變得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慕容煜靠着牆,已無睡意,腦海中不斷浮現起方才白芷處理傷口時那血淋淋的畫面,令人作嘔。他閉上雙眸,緩緩擡手揉了揉眉心,不覺長嘆一口氣。
白芷一回到屋裏,就倒在了床上,險些昏過去。她不想明天起來變成一具屍體,艱難地撐起身,找到可止血的藥,灑在傷口上,又胡亂包紮了下,這才放心地暈過去。
白芷是第二日午時才醒來的,她懵了一會兒才爬起來檢查了下傷口。血已經止了,傷口也沒有擴張的趨勢,應該是沒事了。
她松了一口氣,從床上起來,喝光了一壺冷水。她身體強健,只要不是中毒,這點傷養養很快就好了,她也不擔心。
再去暗室前,白芷先去了江懷謹那裏。她睡過了頭,忘了江懷瑾囑咐她的事情。
到了他的住處,見屋門緊閉,便敲了下門:“公子,是我。”
過了會兒,兩扇門開啓。是衛無。
“你回來了。”白芷眼睛一亮,臉上難掩欣喜,倒不是看見他高興,只是沒有他在,少了幫手,她快有些招架不住了,伺候人的事她實在不擅長。
衛無瞟了眼她蒼白的臉,沒問她怎麽回事,“先進來再說。”
白芷和衛無在江懷瑾屋裏待了有大半個時辰才出來。
“你受傷了?”方才在屋裏,衛無注意到她左手臂僵硬,臉色一直不大好。
白芷将事情原委通通告訴了他,衛無不知說她什麽好,說要她幫她檢查一下傷口,免得處理不當,形成瘡瘍,白芷很幹脆地拒絕了。
“不會有事的,以前又不是沒受傷過,我一直是這麽處理的。”
衛無見她語氣堅決,就不再勸說,他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未曾休息片刻,便先行回屋去了。
白芷來到暗室時,慕容煜還是靠着牆坐在榻上,姿勢和昨夜無差。他不會就這麽挨了一夜吧?
白芷摸了摸腰間匕首,才放心地走過去,榻上仍舊殘留着她的血跡,她看了一眼立刻挪開眼睛,她可不想回憶起昨夜的慘況。
慕容煜懶懶地擡眸看了她一眼,她臉色不大好,但精神倒足,“吃飯了。”她中氣十足地道。
她這樣子讓慕容煜不由想到漫山遍野的雜草,不管如何摧殘,依舊頑強充滿生命力。
他本以為她昨夜挨不過去死了,所以才遲遲沒來。在這段枯燥無聊的時間裏,他甚至思考過自己希不希望她死這個問題。
最終的結果是:一半一半。
“白芷姑娘的傷可好些?”他問,雖然心裏不在意,表面功夫卻做足了。暗室裏陰冷潮濕,令他心情甚是煩躁,不過在看到白芷樂觀豁達的樣子後,他的心境稍有改變,和之前的處境相比,這還算是好的了,畢竟手腳還得自由。他心中苦笑,沒想到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生出幾分知足來。
“養養就好了,這點傷算不了什麽,就像是螞蟻咬了一下。”白芷大言不慚地道。
螞蟻咬一下?她昨夜痛得汗水直流,直打哆嗦的模樣仍刻在慕容煜的腦海中,他先是一愕,而後失笑,“白芷姑娘真是神人。”他意味深長地感慨了句,其中又帶着些許揶揄。
“多謝誇獎。”剜肉當然疼,不過白芷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虛弱,她要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強大,免得他起壞主意。這個人別看他對她又是笑臉迎人又是溫聲關切,其實有好幾百個心眼呢。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樣,慕容煜誇不下去了。他忘了,她腦子不靈光,聽不出真話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