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些舉動放在一般男女身上……
第7章 第 7 章 這些舉動放在一般男女身上……
次日,晨光熹微,白芷就推開了慕容煜的屋門,将早飯擺好在桌上,扭頭一看,慕容煜還沒醒,她走到床邊,很不客氣地推了推他。
慕容煜很無奈地睜開眼,他是個警覺的人,早在她開門的時候他就驚醒了,從腳步聲判斷出來人是白芷,就沒有理會,只是白芷不是個體貼的人,非要擾人清夢。
慕容煜懶洋洋地坐起身,“白芷姑娘怎起得這般早?”他不喜歡被人打攪睡眠,在宮裏時下面的人都知道此事,沒人敢觸老虎胡須,而眼前這女子根本沒将他的身份放在眼裏,不止觸碰了,還拿他當病貓子,短短幾日他已經被白芷磨沒了脾氣。
“我等會兒要出去辦事呢,你趕緊起來吃東西,遲了我就不管你了。”白芷是個急性子,見他慢吞吞地穿衣服,看不下去就撲過去三兩下幫他穿上了,嘴上還抱怨,“你怎麽比衛無還要磨蹭?”
慕容煜反應過來,回想她的話與舉動,臉色不大好看,這些舉動放在一般男女身上都顯得過分暧昧了,也只有夫妻才會如此自然地做這些事,他知道白芷無旁的心思,但心中就是不悅,像是被人侵占了私密領域。他平日裏雖待人親和,禮賢下士,但因為身份有別,與人始終有着無形的距離。
“你發什麽呆?”白芷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拉扯他下床,如慕容煜所想那般,她根本沒想到別處去,只一心想要完成自己的事情。
慕容煜垂眸看向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她的力氣有些大,料也掙脫不開,輕嘆一聲,壓下心頭那股不快,他順着她的心意下了床。
“白芷姑娘,請允許孤先行梳洗。”慕容煜說這話時,臉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俗語有雲,伸手不打笑臉人,白芷也不好意思再催促他,她嘟囔着抱怨:“那你快些。”
“嗯。”雖是這麽說,但他走路很慢,白芷看不下去又上前拉扯,這次她只拉扯了他的袖子,慕容煜就由得她了,“白芷姑娘,你慢些,孤身子有些不适。”他伸手扶額。
白芷驀然收住腳,回頭查看他的情況,他微垂着眼眸沒有看她,臉色看着有些蒼白,“你心口又疼了麽?”
見她又提起此事,慕容煜藏在長長眼睫下的眸子浮起冷色,他擡眼看向白芷的眼,裏面又變得柔和,“倒也不是,興許是服用了散功丸的緣故,孤渾身無力,走不快。”
白芷啞然,随後默默地松開了他的袖子。
慕容煜微微一笑,繼續往前走,“孤有心悸這件事,白芷姑娘與人說過麽?”他問得随意,仿佛這只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
白芷搖了搖頭,老實地回:“沒有。”除了衛無,她身邊就沒有能夠與她聊閑話的人,慕容煜若沒有說這句話,白芷都沒去深想這件事,這件事應該要與江懷謹禀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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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煜深深注視了她一眼,他沒有懷疑她在說假話,只是有些驚訝,他以為至少會向江懷謹禀報此事,畢竟這是一個大把柄。
“你為何這般盯着我看?”白芷有些莫名,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不是臉。”慕容煜笑了笑,伸手向她的頭,白芷謹慎地擡手阻擋,轉念一想,他此刻沒有危險性,就想看看他想做什麽,于是放下手。慕容煜沖着她粲然一笑,随後手在她發上摸索了下,等他收手,只見他手指撚着兩片枯樹葉。
慕容煜微挑眉,語氣戲谑:“白芷姑娘上哪兒沾了這麽多枯葉?”他其實早就已經看到,只是方才覺得沒必要就沒有提醒她。
白芷摸了摸頭發,她一向不在意自己在人面前的模樣,“我剛剛去拿早飯的時候,看到有只雛鳥從窩裏掉了下來,我把它送了回去。”
慕容煜含笑贊道:“白芷姑娘真是善良。”
白芷聽不出虛情假意,被他誇得有些臉紅心虛,在她自己眼裏,她可稱不上善良,畢竟以前餓的時候手上沒少沾鳥命,她就是覺得那小小的雛鳥可愛又可憐,才發了下善心。
“少說廢話,你趕緊洗漱。”白芷催促,只是語氣比以往好很多,臉上也沒有不滿。
慕容煜知道她急着去做別的事情,有意捉弄她,洗漱時,故意慢吞吞的,白芷在一旁急得想跳腳,恨不得代替他擦臉漱口,她臉上的種種反應全然落入慕容煜眼裏,他唇角微微上揚,不予理會。
白芷好不容易等他洗漱完,立刻将人拽到屋裏,把早飯擺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瞪着他,那架勢就怕沒直接把飯塞進他嘴裏了。她是想過這麽做的,畢竟之前也不是沒喂過,不過慕容煜直接拒絕了她。公子有吩咐要好好對他,她也不好再使出蠻力手段強迫他。
慕容煜被她盯得一點胃口也無,他輕嘆了聲,微笑道:“白芷姑娘,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孤會自己吃完的。”
“我要出一趟門。”她頓了下,“等一下你就沒手可用了。”白芷嫌他慢吞吞的,最終還是忍無可忍地抓起一小籠包塞到他嘴裏,反正公子也沒看到,他要是向公子抱怨她欺負她,她就說他撒謊,看公子信誰的話。
慕容煜聽到她前面的話心思剛動了下,轉眼就被她後面的話弄得沉了下去,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而這時她的舉動令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他默默地吃完小籠包,才語氣不善地道:
“你公子既要你看守我,又要你出門辦事,他是無人可用了麽?還是把你當牛馬使喚了?”
白芷擡頭瞟了他一眼。
那一眼和她以往看他時木然或者呆愣的神情截然不同,裏面有着陰戾之色,慕容煜知曉她雖然腦子不怎麽靈光,但絕對不是善類。
他很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觸碰到她的底線,不由得眯了下眼眸,等待她的發作。
但白芷只是冷笑了下,并沒有沖他發火,“我知道你是在挑撥離間,我不會上你的當,公子是信任我才讓我去做這件事的。”
慕容煜心裏不以為然,甚至覺得她愚不可及,江懷謹不過将她當做了一把可用的刀罷了,沒用了犧牲也無妨。
“是孤說錯話了。”他笑了笑,語氣随意又散漫,江懷謹把她當什麽都與他無關,犯不着與她起沖突。
白芷也懶得管他那句話是否真心,如果叫她知曉慕容煜怎麽想她的,她一定會嗤之以鼻。
按照白芷的腦回路,她并不覺得作為一把刀有什麽不好,反正她是一把利刃,不是一把鈍刀,她很有用。
至今為止,除了不夠自由之外,白芷覺得自己活得很快樂,痛苦幾乎不會找上她,她也不理解有些人為何為了一點小事痛苦不已。
慕容煜吃完飯後,白芷二話不說就将他綁在了窗旁邊的竹榻上,擔心他逃跑,還反複地檢查了捆綁住他的繩子,确定沒問題才離去。
江懷謹沒有命令白芷綁住他,這一行為純粹是她自作主張,公子不擔心人跑,她可十分擔心。
* * *
白芷去了一趟環秀山莊。環秀山莊已經開門迎客,但不确定慕容煜的人是否離去,她伏身在屋上,窺視着庭院裏的動靜。正值晌午,太陽懸于正空,熱辣辣地照在白芷一身黑衣上,熱得她仿佛要着火了,她暗暗後悔不該這時候來,她仗着自己武藝高超,又善于隐匿蹤跡,想速戰速決,結果還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回廊處,有兩名丫鬟端着果子和茶點經過,白芷盯着她們手上的吃食,不由舔了舔幹燥的唇瓣。兩人轉過牆角,消失在白芷的視野中,庭院恢複了阒寂。
白芷見四下無人,悄無聲息地落下,一溜煙兒地到了慕容煜曾住過的屋子後,隐身在廊柱後,聽了會兒動靜,才轉到窗後,窗戶開着,裏面寂靜無人。如同靈活敏捷的貓兒一般,她一躍而進。
她四下打量,發現屋子和她來時一樣,她輕手輕腳地行至床邊,發現床上還放着慕容煜的衣服。慕容煜現在身上穿的是衛無的衣服,不是很合身,而且她是偷偷拿的,她擔心衛無回來罵她,正思索着要不要把這衣服拿走,突然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殺氣從床底透出,她縮回手驀然後退,與此同時,寒光一閃,一人驀然從床底鑽出。
白芷頭一低,看着自己被削去一塊的裙擺,眉頭一皺,幸好她反應迅速,不然腳腕也要被人削去了,辦正事時真不能晃神,都是慕容煜害的。
她怒目看向來人,正準備發起攻擊,那人卻突然收起劍,向窗外奔去,一瞬間就杳然無蹤了,她追出窗外,卻不知那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隐隐感覺到此地不宜久留,她決定先走,免得被人甕中捉鼈。
當她蹿入松林時,行了一段路後,她突然停下了步伐,而後改道。一路盡往灌木荊棘叢多或者有沼澤的地方走,這些地方對一般人而言既難行又危險,但白芷而言,則如履平地。
太陽逐漸偏西,頭頂林蔭濃厚,光透不進來,四野暗得比外頭快,她駐足靜聽了周圍的動靜,斜刺裏忽然掠風聲起,她立刻拔劍應對。那是一個着紅衣的女子,手執長劍,正是慕容煜的那兩名侍女之一。
白芷與她對了幾招,武功不分上下。
“将我家殿下交出來,饒你不死。”紅衣女子嬌斥道,她本來想跟蹤白芷找到慕容煜,但她一路七拐八拐,硬是在林間亂轉,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行蹤暴露,不得已只好現身。
白芷知她武功并不弱,又善于追蹤,不敢小觑,“你饒我不死?是我饒你不死才對。”對于紅衣女子的挑釁,她并沒有動怒,臉上呈現出木然的姿态。
上次她手上有人質,紅衣女子不敢輕舉妄動,此時只有她一人,便再無顧慮,飛身而上,劍直指她的要害。
白芷豈會讓她得逞,不論她招式多狠,皆輕易地擋了去,兵器交擊的尖銳聲以及劇烈的打鬥驚起林間的鳥雀,地上的走獸也紛紛避讓。
兩人皆擅長長劍,對了幾十招都無法近對方的身,兩人身上一點傷痕也沒,周圍的樹木花草也被二人摧殘得慘不忍睹。天漸漸暗下,林間籠了一層迷霧,夜裏的密林暗藏危險,白芷又耗費不少體力,漸漸心生煩躁,勝負欲沒了,打算甩下她逃去,但這時紅衣女子突然露了個破綻,她借此機會打飛了她的劍,随後襲向她的胸口。
贏得太容易讓她隐隐感到不對勁,只是當她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紅衣女子迅速自那黑色腰帶往她身上一甩,只見銀光四射,竟又是一柄長劍,只是劍身輕薄如絲,能夠彎曲僞裝成腰帶。
手臂驀然傳來劇痛,鮮血濺出,白芷悶哼一聲,忙往後退去。辛虧她反應快一些,不然她的臉就要被削去一片,而不是手臂了。雖然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臉是否好看 但也不想毀容。
***
白芷是二更天才回到江府的,她沒有回自己的住處,直接去向江懷謹告罪了。她受江懷謹之命去探聽慕容煜身邊人的消息,結果一無所獲,還受了傷,她無顏面對江懷謹。
江懷謹沒有怪罪她,讓她回去好好處理傷勢。從江懷謹的屋裏出來,白芷心情很不好,從江懷謹的口中她得知自己去探聽消息時,有另一撥人試圖闖進江府救出慕容煜,帶頭人是一綠衣女子。
白芷知道她,她和那紅衣女子是一起的,她說她與紅衣女子打鬥的時候怎麽沒看到她,原來她們早就盯上了江府這裏。
白芷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是江懷謹告訴她,慕容煜的人早已懷疑是他綁架了她們的主子,但又沒辦法确定,所以才分了幾波人,但如今她們已經清楚慕容煜就在江府。
他們得将慕容煜轉移到別處了。
白芷回到住處,重新包紮好傷口,換了身幹淨衣服才去往暗室。慕容煜差點被綠衣女子等人救走,江懷謹就又将他關在了暗室。
白芷進了暗室,便看到慕容煜倚坐在靠牆的羅漢床上,衣服散亂,低垂着頭,一動不動,看着好像要死不活的模樣。
她沒有壓低動靜,甚至她到了他近前,他還是動也不動。
不會是死了吧?白芷皺了下眉頭,将手上的飯碗放到一旁,冷聲開口:“吃飯了。”
白芷又恢複了以往的謹慎,沒有靠過去查看情況。若不是給他服了散功丸,只怕今日他就逃了,公子還是有先見之明。
慕容煜身體動了下,片刻之後,他才緩緩地擡起頭,看向白芷,眼裏沒有任何情緒,幽深沉靜,讓她心沒由來地咯噔一下,她腳步後退一下,默默地注視着他。
慕容煜的身體并未被束縛,他擡了下手,似乎感到有些艱難,就又放了回去,他薄唇浮起抹淡淡的嘲笑,他沒有和白芷說話,好像眼裏看不到她這人一樣。
白芷确定他對自己構不成威脅後,才放心地靠近他。她不懼受傷,但身體到底不是銅鐵鑄成,和普通人一樣,她也覺得傷口疼得厲害,沒動一下就痛苦不已,一想到是他的人所傷,而自己還得伺候他飲食,她就怄得不行,想直接把飯碗扣在他頭上,一口都不給他吃。
“自己吃,別想我喂你。”白芷把飯碗遞過去,沒好氣道。
慕容煜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語氣疲憊地道:“放一旁吧,孤會自己吃。”
白芷明知他是沒力氣,但心中不快,就将飯碗往幾上一砸,惡聲惡氣道:“你以為你在這裏還是尊貴的太子?想什麽時候吃飯就什麽時候吃飯,擡不了手就爬過來吃,不吃就倒了!”
慕容煜劍眉微動了下,再次擡眸看她,他方才沒有心思去理會她,這會兒才注意到她臉色蒼白,而且左手始終一動不動,稍顯怪異,略一思索,開口:“你受傷了?”
白芷冷笑一聲,也無心瞞他,而且她對他那名侍女也有些好奇,就道:“這還不是拜你那名侍女所賜,她可真是狡詐。”白芷心中很不服氣,論武功她絕對不輸她,誰知她使詐,下次再讓她見到她,她要雙倍讨回,想到此,渾身血液倏地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