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趙玉京用力一甩袖子,轉過身去,索性不再看他們二人,眼不見心不煩。
林丘看何間身上臉上都是灰塵,便要帶着他去找一處幹淨的水源清洗一下,二人相互攙扶着離開山洞,趙玉京隔着一段距離綴在後面。
林丘心裏還惦記着周栾,四個人裏,只有大師兄現在還是落單人員了,周栾寬慰林丘:“大師兄是我們四人中修為最為高深的,想必不會有問題,況且,想和大師兄同行之人不會少。”
不說還好,這麽一說,林丘反而擔心起周栾和別人組隊,不要他了,嘴角耷拉下來。
趙玉京見此毫不客氣地發出一聲嘲諷意味十足的笑。
林丘修為低,耳力不好,沒聽見,但何間确實聽得清清楚楚,心裏也很明白,這就是故意嘲笑自己,他只當聽見,繼續和林丘說話。
何間不認為趙玉京能比得過自己,一來自己和林丘自幼相識,二來,趙玉京此人嘴太硬,說不出什麽好話,林丘有是個單純的性子,這樣下去只會徒增誤會。
因此,他并未将趙玉京放在眼中。
只是,自己這樣做難免有玩弄林丘感情的嫌疑,何間心裏不可能一點愧疚都沒有,只能在日後找機會彌補他了。
“小何哥,前面有小溪,我們去那裏吧,那裏挺平坦的,地方也大,正好天快黑了,可以修整一下。”
“好。”
這場宗門大比要持續三天兩夜,來之前松生就給他準備了露營要用的東西——便攜式帳篷,注入靈力就能按照使用者的心意變大變小。
林丘身上的靈力本來就少,所以一般會随身攜帶靈石來補充,這款帳篷有一個卡口,把靈石放進去就不用人為注入靈力了。
林丘把帳篷調整到可以躺下三個人的大小,對何間說:“小何哥,我們住這個吧,這個方便。”
這話正合何間的心意,果斷地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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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丘又轉頭看向不遠處倚靠在一棵粗壯樹幹上的趙玉京,雖然他對小何哥說話有點不客氣,但他畢竟照顧了自己一路,林丘還是惦記着他的好,既然他不願意主動低頭,那就讓寬宏大量的林丘主動去找趙玉京好了。
他主動将維持隊伍內各成員和諧關系的任務攬到自己身上。
趙玉京垂眸看着面前滿臉堆笑的人,心中緩緩浮現四個字:水、性、楊、花。
“趙師兄,我們晚上睡一個帳篷好不好。”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修為低微,需要靠睡覺來休息嗎?”前半段話趙玉京故意提高嗓音,遠處正在擦臉的何間仿若未聞,“再說了,誰樂意跟你睡在一起。”
林丘難以置信:“你!不願意就算了,浪費我一番好心。”這個人說話也太難聽了,怪不得在丹鼎苑沒人願意和他交朋友。
天色暗了下來,林丘與何間收拾好東西準備進帳篷睡覺,關帳篷前林丘探頭看了一下那棵樹,已經沒有趙玉京的身影了。
兩個人并排躺在帳篷裏,黑漆漆的,林丘什麽也看不見,加上又累了一天,很快便沉入夢鄉。
在林丘熟睡之後,何間睜開雙眼坐起來,全無睡意,盤腿坐在林丘身邊開始打坐修煉剛剛得到的那本功法。
在淩晨,天蒙蒙亮時,何間結束打坐,吐出一口濁氣,眼底劃過一絲笑意,然後便起身走到帳篷外面開始晨練。
一日之計在于晨,何間每日都會在日夜交替之前起床,為的就是吸收那一刻的精純靈氣。
不久後林丘也起來了,二人很快上路,繼續尋找金球,臨走前,林丘在周圍逛了好幾圈也沒有找到趙玉京的身影,只好自己先走了。
在大樹頂端輕盈地站在一片樹葉之上的趙玉京,就這樣看着林丘在下面如無頭蒼蠅一般打轉,沒有任何要動身的跡象。
在一路過關斬将之後,他們在一片散發着濃郁酒氣的湖泊邊遇見周栾。
此時已經過去一日半了。
林丘欣喜若狂地跳到周栾身上,兩條胳膊繞着周栾的脖頸,像只挂在大樹上的樹袋熊。
“大師兄,終于又找到你了!”
這段時間林丘一直擔驚受怕,雖然有何間陪着,但何間的修為也并沒有比自己好很多,二人同行,不過是兩只菜雞互相慰藉罷了。
現在有了大師兄,林丘一下子就變得安全感滿滿。
“大師兄,我好擔心你會不要我,和別人組隊。”
周栾單手托着林丘的屁股說:“真是沒良心啊,一見面就這樣揣測我,這可太傷大師兄的心了。”
林丘說:“大師兄真好,都是我的不是,等我出去之後給大師兄賠罪。”
隐匿在暗處的趙玉京眯了眯眼睛,心說:見一個愛一個。那姓何的以為自己一枝獨秀,現在大師兄來了,他最好收一收那點上不得臺面的手段,還有林丘,這種濫情之人就該被關起來好好責罰,否則之後擡着那張無辜的臉到處拈花惹草。
周栾将林丘放到地上,精準地朝趙玉京的方向喊:“趙師弟何不下來,地上總比樹上好走。”
趙玉京本來也沒想過要瞞過周栾,聽他一喊便閃身到林丘身邊。
林丘看見他又想說話,又不敢說話,欲言又止,好在此時周栾開口了:“趙師弟藏在林師弟看不見的地方,他會擔心的。”
趙玉京見林丘不住地用眼睛的餘光瞄自己,心平氣和地說:“我下次注意。這片湖為何有如此濃郁的酒香。”
面對他的轉移話題,周栾沒有戳穿:“這湖中的水妖甚愛美酒,若是将美酒倒入湖中,他就會交出金球,越醇厚的酒,分數越高。”
“誰來秘境會帶酒啊,看來這個金球是拿不到了。”
林丘自己平時都不喝酒,更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帶酒了。
“這是平和的方法,當然也有不平和的……”周栾話中未盡之意大家都懂。
何間說:“我曾獲得一件隐匿氣息的法器,或許能不驚動水妖拿到金球。”
“什麽樣的法器?”
何間拿出一個樣貌平平無奇的魚線。
周栾面露驚訝,他竟然幾乎察覺不到這件法器的氣息,即便它就在眼前,且距離如此之近:“這倒是件不錯的法器。”
趙玉京原來有些不屑的表情也收了回去。
“将線纏繞在身上就行,我之前已經在裏面儲存了足夠的靈氣。”
四人準備好便跳入水中,湖水中含酒量過高,放眼望去,幾乎看不見綠色,也沒有其他水族生活的痕跡。
趙玉京一馬當先,水性最好,靈活得像本身就生活在水中一樣。
林丘想起趙玉京建在水邊的房子,看來他經常下水。
水下的視野模糊不清,衆人的神識也受到限制,浸泡在渾濁的池水中,四人的聯系只靠那條纖細的魚線牽引,越往下,來自水妖的威壓便愈發沉重。
林丘游着游着,突然感覺腳脖子不太對勁,似乎被什麽東西纏繞住了,使勁蹬了幾下腿,沒能掙脫,仔仔細細地看了好一會兒,什麽也沒看出來。他伸手去摸,依舊一無所獲。
林丘後背發涼,正想伸手去扯離自己最近的何間,還沒來得及伸手,一股巨大的拉力從腳踝傳來,林丘的身體陡然下沉,沒等衆人做出反應,他便消失在視野中,原來系在林丘身上的線輕飄飄地浮在水中。
那東西動作太快,林丘只感覺到周圍的景色迅速劃過,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緊接着,巨大的眩暈感襲來,林丘的身體一陣失重,跌落在一堆碎石上。
“嗷!”
林丘吃痛地蜷縮成一個球,摔得頭暈眼花,皮膚與石頭接觸的地方擦出許多細碎的小口子,鮮紅的血液滲出,染紅了石頭。
他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林丘吃力地用胳膊支撐着自己坐起來,露出被刮出好幾道小口子的白嫩臉蛋,較大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血珠子,林丘一邊随意地用袖子擦擦臉,一邊緊張地觀察四周。
他目瞪口呆地仰頭,頭頂居然是天空,可剛剛自己明明是被拉向湖底,更奇怪的是,天空出現了晚霞,入水前外面還是中午。腳下是一片戈壁,沙石混亂地散布在地上。一陣陣的風攜着卷曲的風滾草吹向遠方,血紅的晚霞滴落在大地上,滿眼皆是猩紅。
荒涼,孤寂,嗚嗚的風聲叫人不寒而栗。
看來此處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
眼下林丘孤身一人,除了依靠自己也沒有別的辦法,況且,掌門都說了,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安慰好自己便果斷起身,不論如何,此處應當還在秘境中,哪怕自己出不去,三天一到,大比結束,所有弟子都會被統一送出秘境,不可能一直被困在這裏。
林丘在夕陽下艱難前行,所過之處留下一串腳印,風無休止地吹着,不多時便掩埋了他留下的腳印。
前進,前進,夕陽沉沒,世界一片漆黑,林丘走了許久,周圍的景色都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沙石和偶爾經過的幾株風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