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 你若是死了,孤便踏平南钰國……
第52章 五十二 你若是死了,孤便踏平南钰國……
廟外竟是追兵已至, 暗一側耳聽聲辯位,這才發覺這座破廟竟已經被禁衛軍團團圍住,他們俨然成了那甕中之鼈。
有死士道:“統領, 屬下等護送您殺出去。”
有了第一人, 其餘的死士也紛紛站了出來,他們目光堅定不移,沒有一人畏懼退縮。
祈戰所說的交出南溪饒他們不死誰都沒有當真, 死士都是過慣了刀尖舔血的日子, 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 又不知見過多少肮髒龌龊之事,又怎會不知他們若是落入了敵手會有怎樣的下場?
恐怕死都會成為一種奢望。
與其将命運交給他人, 還不如拼了一條命殺出一條血路。
“稍安勿躁。”
暗一擡手,制止了蠢蠢欲動的死士們。他回頭看向表面上冷靜淡然實際眼神飄忽游移的南溪:“有八皇子在, 我們定當能全身而退。”
“您說是嗎?八皇子。”
他一語雙關, 南溪又怎會聽不出來?
“你想把我交給祈戰?說好的我那幫你拿到邊防圖,你護送我回國。如今邊防圖也給你了,你可不能出爾反爾!”
南溪又驚又怒, 可命運掌控在別人手中,即使是為自己争取公平,也顯得像是在無理取鬧。
暗一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他用充滿諷刺和鄙夷的目光盯着南溪:“八皇子說錯了, 卑職可從未答應過一定會将您安全送回南钰國, 是您自己誤解了。”
“再說回來,八皇子體虛病弱不良于行,長途跋涉加上天氣嚴寒,就是薨在半路上也是在所難免。”
“想必陛下也能理解卑職的失職,不與卑職計較的。”
南溪被他這番不要臉的話語氣得直打哆嗦, 他捂着胸口上氣不接下氣,明顯是氣狠了。
“甲六,壓着他走最前頭去。”
暗一可沒有半點憐憫之心,随着他一聲令下,甲六從一名死士手中拿過一根麻繩,先是開口對着南溪說了一聲得罪了後,便毫不留情的将他雙手反剪于身後,将他整個人捆了個嚴嚴實實。
未免節外生枝,甲六還用手絹将他的嘴堵住,再用布條纏了好幾圈封住了他的嘴。
南溪也沒想到甲六竟為了防止掙脫逃跑做到這種地步,他不由得心中沒底,祈戰的那些禁衛軍應當不會誤傷到自己吧?
這時暗一虛僞至極的說了一句:“八皇子又不是嫌犯,你困成這樣,八皇子多丢臉面啊。”
甲六低頭思索了片刻,最後憋出了一句:“那屬下下次就不綁着八皇子殿下了。”
要不是被封住了嘴,南溪都要被這一唱一和的兩人給氣笑了。
下次?恐怕下次再見面,就說不定誰才是那待宰的羔羊了。
沒人知道南溪在想什麽,甲六走到他身後推着他往廟外走去,而暗一則緊跟其後,最後才是負責斷後,必要時以命拼殺殺出突破口的死士。
一行人以南溪作為擋箭牌出了廟門。
火光之中,祈戰負手而立,眼底不見一絲情緒,涼得滲人。
在南溪出來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就擰緊了眉心,眼中殺意漸顯。
他都從未舍得這樣綁着南溪,這些人怎麽敢的?
“給他把繩索解開。”
祈戰嗓音壓得很低,那并非是商量的語氣,是直接命令,也是在警告。
暗一嗤笑一聲:“為了抓我們出動了将近一個營的禁衛軍,皇上真是好大的手筆。”
他十分的狡猾,說話時并未上前與祈戰對峙,而是躲在南溪和甲六的身後不肯出來。這樣就算暗處有弓箭手埋伏,想要射殺他除非連南溪一起射死。
“孤說過,交出南溪饒爾等不死,識趣的就乖乖放人,若是不從……”
祈戰眼神越發陰冷,他側目瞥向李延,後者振臂一揮,所有禁衛軍便氣勢洶洶的齊聲低吼,最前排的禁衛軍列起盾牌,其餘禁衛軍手中長矛唰一聲劃破空氣,矛尖向前正對着暗一一行人,只待祈戰一聲令下就發動進攻。
與此同時,甲六一手扣着南溪後脖頸,袖中劍劍刃抵到了南溪喉嚨。
暗一冷笑道:“都別動!我這屬下的刀劍無眼,若是傷到了你們陛下的心肝,那可就不美了。”
禁衛軍們巍然不動,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威脅而将槍尖壓低半分。
祈戰一臉意味深長,他笑意不達眼底:“哦?拿孤的男寵的性命來威脅孤,你不覺得十分的可笑嗎?”
“他不過是孤一個高興時就逗弄一下的小玩意罷了。”
暗一像是被掐着了喉嚨的鵝,被他的話噎得說不上話來。
難道真是他高估了八皇子在祈戰心中的地位?
可祈戰分明獨寵八皇子一人,又是讓他自由出入禦書房,又是讓他批閱奏折的,哪個男寵能得此殊榮?
他不由得看了南溪一眼,後者在聽了祈戰的話語後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若非嘴巴被堵得嚴嚴實實,恐怕早已不過身份教養對祈戰破口大罵了起來。
他不由得懊惱的撇了撇嘴,俯身在甲六耳邊道:“計劃有變,等會兒我帶着弟兄們殺出去,你趁亂殺了他。”
“可是統領,他是……”
“這是陛下的密旨,按照命令行事。”
甲六一臉愕然,他欲言又止,但他一個死士只有聽命行事的份,而且死士也不該有任何自己的想法。他迅速的收斂起所有情緒,語氣生硬冰冷的說:“屬下明白了。”
他們的談話并未避諱南溪,南溪自然也全都聽見了。對于南寰下密旨要除掉自己,他倒是一點都不意外,甚至早有預料。
由于說不了話,雙手也被綁,原先約好的暗號都做不出來,南溪只能朝祈戰緩慢的的眨眼。
原以為祈戰會看不懂,沒成想他竟朝自己微微颔首,而後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前突然發難。
只見他足尖一點,身形如鬼魅般瞬間逼近,在于暗一和甲六只有一臂遠時,藏在腰帶裏的軟劍同時抽出,反手握住劍柄劍尖上挑,直逼甲六喉嚨而去,空着的左手則緊握拳頭,不遺餘力的朝着暗一的胸口轟去。
暗一與甲六差點都來不及閃避,暗一極速後退避開了那一拳。而甲六則因為劍刃離得太近,下意識反應要用南溪擋劍的,但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竟擡手以手臂擋住了這一劍,手中袖劍也毫不猶豫的壓下南溪喉嚨。
祈戰趁機擡腳踹了他肚子一腳,抓着南溪的手臂就強行将他搶了過來。
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誰都沒有預料到祈戰身為一國之君,竟然會為了南溪以身犯險。
南溪脫離了危險,但頸側卻因此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正滴答滴答的滾落着血珠 。
沒了南溪作為擋箭牌,對方又人多勢衆,暗一大喊一聲:“撤!”
話音一落,兩枚煙霧彈也随之炸開,嗆人的氣味彌漫,視線也收到阻隔,死士們紛紛趁機四散而逃。
同樣的伎倆禁衛軍之前就已經體會過了,所以在煙霧彈炸開前士兵們就已經先一步撕下衣服的布料捂住了口鼻。
禁衛軍侍衛長一聲令下:“殺!”
而後兩方人馬就在濃霧之中交上了手。
祈戰抱着南溪退到了煙霧彈的範圍之外,李延連同十幾名暗衛跟在他身側随行護衛。
南溪頸側的傷口不小,額上冷汗津津打濕了額發,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透明,隐約泛着幾分青灰。
祈戰臉色很難看,他先用金創藥為南溪簡易的處理了一下傷口,又撕了布條為他包紮,總算勉強止了血。
處理完了傷口他才為南溪松綁,拆了臉上綁着的布條。
他心疼不已,但又怕傷到南溪而不敢使勁,只能虛虛的摟着,問南溪:“疼嗎?”
“不疼。”
南溪搖頭,很是虛弱,費力的說完就沒了力氣。
祈戰又怎麽不知他是在哄自己?那麽長一條傷口,不疼是假的。
他抱着南溪起身:“我帶你回宮療傷。”
南溪想說這點疼痛自己還能忍得住,只是沒曾想剛開口,就覺得胸腔一陣氣血翻湧,腦中響起嗡鳴刺耳的聲音,等他回過神來時,自己竟吐出了一口污血。
祈戰瞳孔緊縮,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都染上了血色。
南溪想安撫他別擔心,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先一步暈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前,他費力的将手中的東西塞到了祈戰的手中。
“那劍上有毒!”
李延失聲驚呼,他深知南溪對祈戰的重要性,一時着急上火得差點嘴角燎泡。
他擡腳踹了身邊的暗衛一腳:“還愣着幹什麽?快備馬車回宮!”
可這荒郊野嶺的去哪兒找馬車?
暗衛不敢多說一句話,連忙道了一聲是,扭頭就要往華光寺趕。
只有華光寺離得最近又一定會有馬車。
“不用去了。”
祈戰突然出聲阻止,衆人聞聲看去,卻見他盯着掌心之中的藥丸看了很久。
那顆藥丸正是南溪昏迷前塞給他的,若是無用的話,南溪大可不必這般費勁。
祈戰眼神狠厲陰郁,迅速将藥丸捏碎掐着下巴将藥末灌了進去。
他面無表情的自言自語着:“你若是死了,孤便踏平南钰國為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