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三 他甚至比祈戰更為陰暗卑劣……
第53章 五十三 他甚至比祈戰更為陰暗卑劣……
“他怎麽樣了?”
南溪吃下那藥丸後情況有所好轉, 祈戰甩下李延,讓其收拾殘局,自己帶着一衆暗衛快馬加鞭先一步回了皇宮。
但直到回了宮南溪也沒見醒, 這使得他心情非常的差。
太醫院院使顫顫巍巍的跪下:“回陛下, 萬幸八皇子殿下及時服下解藥,如今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那為何還不醒?”
祈戰負手而立,垂眸看着他, 看不出喜怒。
院使解釋道:“八皇子殿□□虛, 這毒素猛烈, 半個時辰就能要人性命,即使及時服下解藥也需再修養一段時間。”
未了, 他篤定的保證:“最晚不過明日殿下就能醒來。”
祈戰沉吟不語,半晌後朝他擺手:“你先下去吧。”
院使連忙起身行禮退下, 生怕他火氣上頭了遷怒自己。
他走後, 祈戰将寝宮內的所有宮人都趕了出去,自然也包括青栀和寶來。
他坐到床榻邊,盯着南溪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色眉心緊鎖。
自打體內的槲毒被拔除, 南溪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虛弱的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我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呢?”
外面的世界處處充斥着危險,或許只有關在籠中,他的小鳥才不會受傷。
祈戰神經質的伸手撫摸着南溪的臉頰,眼底是化解不開的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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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醒來的得比預料之中的時間還早, 天剛擦黑他就睜開了雙眼, 當目光觸及到熟悉的明黃色床幔時,他第一反應是轉頭去找祈戰的身影。
屋內并未掌燈,光線很暗,只能靠着朦胧的月光依稀看到床邊站了個人。
那人背着光,幾乎整個人都融入了黑暗, 只有一雙眼睛格外的亮,帶着幾分讓南溪心驚的晦暗。
南溪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祈戰,他啞着嗓子問:“陛下怎麽站着,也不讓寶來掌燈?”
他說着話時朝祈戰伸出手,他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祈戰現在在想什麽,但劫後餘生,他只想與祈戰親近一下。
祈戰沉默不語,但卻第一時間走上前将南溪連人帶被褥一起抱了起來。
他先将南溪放到了廳堂的軟榻上,然後才轉身去點燃了一盞燈。
随着火苗竄高,室內總算有了光源,雖然依舊昏暗,但不至于連人都看不清了。
祈戰折返回來後并未像以往那樣将人抱進懷中,而是單膝跪在軟榻前,仰着頭盯着南溪依舊帶着病氣的臉看。
從醒來至今,祈戰的反應明顯不對勁,南溪又怎會會看不出來?
他心中發酸,傾身與祈戰額頭相抵:“抱歉,讓陛下擔心了。”
祈戰沒說話,卻強·橫·專·制扣住他後頸,一手鉗住他下颚擡起,而後如暴風疾雨的吻就落了下來。
他親得又兇又急,在南溪口中攻城略地,帶着幾分要将南溪吞吃入腹的狠勁,唇舌之間都彌漫着血氣腥味。
祈戰很少這麽兇,南溪吃痛得皺眉,但他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反而因此感到一種近乎自虐一般的歡喜。
看啊,他多在乎自己,若是自己真的死了,他會不會很傷心?
南溪被腦海中浮現的陰暗想法吓到了,他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跟祈戰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甚至比祈戰更為陰暗卑劣。
祈戰對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總是大大方方的擺着,自己卻像個長在陰暗潮濕處的蘑菇,一點點的蔓延着菌絲,最後不動聲色的侵占那一方之地。
在南溪窒息瀕死之前,漫長而激烈的吻終于結束,他雙手無力的抵着祈戰的胸口,急促的細細喘息。
“差一點你就死了。”
“八皇子知道孤當時在想什麽嗎?”
祈戰迫使着他仰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裏蘊含的情緒太多太多,像鋪天蓋地的浪潮,瞬間就将人吞沒。
南溪答不上來,但卻能猜測得到。
以祈戰那瘋子的性格,若自己真死了,他大概是做得出将自己屍體放到冰棺之中永遠封存,日日放在寝宮之中的事情來。
又或者直接将自己屍體燒了,骨灰帶在身上。
祈戰見他不願回答也沒逼着他,兩人都心照不宣的将這個話題忽略了過去。
祈戰起身将南溪從被褥之中挖了出來,抱着人放到腿上,背靠着自己胸膛肌膚相貼,幾乎不留一絲縫隙。
他下巴枕在南溪的肩窩,鼻尖輕輕的蹭着脖頸處纏着的紗布上,一股濃郁苦澀的藥味鑽入鼻腔,讓他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他問南溪:“還疼嗎?”
失而複得之後,總會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祈戰以往總是吝啬于表達自己對南溪的掌控欲,可此時他內心蠢蠢欲動的兇獸心甘情願的收斂了爪牙,乖乖蟄伏在牢籠之中,生怕吓到了眼前這個脆弱又珍貴的獵物。
南溪一怔,緩緩搖頭:“不疼了,別擔心。”
他軟着嗓音哄着祈戰,但祈戰的眼中卻沒有半點高興,反而越加的陰郁。
南溪意識到自己适得其反了。
詭異的沉默氣氛在兩人之間缭繞,南溪幾次欲言又止,但祈戰一直閉着眼睛像是睡過去了一樣。不知過了多久,祈戰莫名的問了一句:“孤若是出兵踏平南钰國,八皇子會恨孤嗎?”
南钰國還未亡國之前,哪怕深陷敵國帝君手中,南溪還是南钰國尊貴的八皇子殿下,可一旦南钰國國破家亡,他就成了亡國奴。
亡國奴無論在哪都毫無立足之地,是任人欺辱的存在,這也是為何素來睚眦必報百倍奉還的祈戰在南溪中毒昏迷後沒有立馬發兵攻打南钰國,而是選擇隐忍至今。
他不希望他的南溪受到任何傷害和輕視。
祈戰這句話沒有任何前因後果,但南溪又怎會不知這其中的情誼?
他歪着頭,與祈戰臉貼着臉:“會。”
祈戰臉色有片刻的扭曲,但他很好的克制住了情緒,他沉聲問南溪:“為何?”
南溪抿唇笑了笑,一雙漂亮的眼眸如被星河點綴,明亮又耀眼。
他說:“南钰國就算要亡,也該亡在我手中。”
“虎毒不食子,可南寰卻處處置我于死地,生養之恩在他當初賜死我時便已經抵消了。”
“陛下,我并非那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我也很記仇的。他欠我的,我要親手一一讨回來。”
南溪一字一句的說着,語氣之中并無任何父子情誼,有的只有刻骨的恨意。
南溪自記事以來就被幽禁冷宮不得随意踏出,體內被人長期下着慢性毒藥,雖身為皇子卻連一個掃灑的粗使太監都能給他臉色看。
後來身邊唯一的太監也被當面賜死,南溪這些年雙腿殘疾病入膏肓,獨自一人在冷宮之中茍延殘喘。南寰身為皇帝又怎麽不知道這些?他刻意縱容,甚至有可能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筆,否則又有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對一個皇子長期下毒?
若非南寰,他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南溪怎麽不恨?他比誰都想南寰去死。
這也是他咬牙撐到至今,死也要爬回南钰國唯一的執念。
他主動的親了祈戰一下,輕聲喟嘆道:“陛下,南钰國的事情你別插手,算我求你的。”
祈戰很心疼他,但又非常的高興。
他此前總覺得南溪太過軟弱,可如今那個曾經只有空殼的軀體終于有了靈魂,像腐爛在淤泥裏的藕節重新煥發生機,發芽抽葉,于泥濘之中重新綻放出高潔傲岸的荷花。
這才是他所為之着迷的南溪。
他輕輕在南溪頸側的紗布上落下一吻:“好,孤答應你不插手,甚至孤願意放你回南钰國。”
南溪雙眼微睜,有些不敢置信,心髒快速的跳動,呼吸都因為緊張而忘了,他試探的問:“陛下意思是,您不跟着嗎?”
祈戰毫不猶豫道:“是。”
南溪心中震撼,不是為祈戰願意放自己回南钰國,而是他沒想到恨不得将自己鎖在身邊的祈戰,竟然可以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他嘴唇微張,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
祈戰眉眼帶笑,話鋒一轉:“但孤并非無條件放八皇子走的,孤有兩個條件。”
南溪一怔,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嘴巴已經先開口問了一句:“什麽條件?”
祈戰挑眉,在他耳旁輕聲低語。
南溪原本蒼白的臉頰漸漸瞬間浮上紅暈,連脖子和耳垂都肉眼可見的發紅。
祈戰戲谑的調侃道:“就這麽小小一個要求,八皇子也做不到嗎?”
南溪羞恥的低着頭,支支吾吾了半晌,緩緩點了頭:“好。”
祈戰嘴角的笑意瞬間放大,他心情非常好的說:“那孤就等着八皇子兌現諾言那一天了。”
“孤很期待。”
南溪:“…………”
總有種上當受騙被套路了的錯覺,但祈戰開出的條件确實讓他無法拒絕。
反正他們兩人颠·鸾倒·鳳了也不知多少次了,祈戰想要那樣做,也無非是增添些情趣罷了。
南溪破罐子破摔的想着,可回想起祈戰剛才說的那番話,對保守的他來說實在是有些過于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