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 祈戰會黏人?
第46章 四十六 祈戰會黏人?
南溪默默的将那一沓手稿放了回去, 蓋上盒蓋再次封存。
他對祈戰居然會私存他幼時的練字手稿感到很意外,同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評價這件事。
他想就這樣将此事掀過,但祈戰卻不肯如他的意, 非要提及。
祈戰與他臉貼着臉, 玩味的問着:“八皇子,不問問孤為什麽要留着這些手稿嗎?”
南溪動了動嘴,欲言又止。
祈戰側目挑眉:“嗯?”
南溪盯着他看, 一時心中五味雜陳。
每次當他以為自己已經将祈戰看透時, 祈戰總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他其實并未完全了解祈戰。
祈戰心機深沉,為達目的可以不折手段, 所有人在他眼中似乎都是被權衡過利弊的棋子,對所有物的掌控欲更是到了幾乎病态的程度。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 僅僅只是因為幼時與他有過連面都未曾見過的一段交集, 費盡心力的替他為伏塵收斂屍骨,為他找神醫拔除體內的槲毒治好雙腿,又一直留着他幼時的練字手稿。
所做的每一件事, 都讓南溪十分費解。
祈戰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無法得出準确的答案。
“為何一直看着孤不說話?被孤迷住了?”
祈戰久等不到他開口,反而盯着自己出神,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南溪垂眸, 虛虛握了握手:“陛下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他問的并非僅僅只是手稿一事, 而是所有,所有祈戰為他做的事情。
祈戰聽懂了南溪話中深意,他頓了頓,并未直接正面回答,而是握住了南溪微涼的雙手。
“你知道嗎南溪, 孤第一次見到你你卻在自殺時其實很生氣。”
生氣?
南溪微微睜圓雙眼,他不能理解祈戰為什麽要生氣。
“你我同樣生在帝王家,生母早死不受父皇喜愛。你被困冷宮多年,而孤是被父皇舍棄的質子,我們多麽相似。”
他攤開南溪的手,手指穿入指縫十指相扣,語氣平淡的繼續說道:“生在這無情的帝王家,你很努力,也很幼稚。”
南溪抿了抿唇,他知道祈戰為什麽說他幼稚,天真的以為努力讀書練字就能得到父皇的注意,确實很幼稚。
他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繼續沉心靜氣的聽着祈戰訴說。
“孤當了三年的質子,若非先太子病故,孤那好父皇也不會想起将孤接回國。”
“他将孤接回來也不是作為王儲培養,而是成為其他皇子争權奪位的犧牲品。只可惜那老匹夫算差了,最後贏的人是孤這個被他舍棄的棄子。”
祈戰說着這些話時眼底是濃郁得化不開的陰霾,只是他或許曾經有過不甘有過怨恨,但時過境遷,如今剩下的只有身為勝利者的倨傲。
他從小母妃身死不受父皇寵愛,沒有感受過一點愛意,作為質子那三年也是受盡欺辱和冷眼,回國後幾次三番差點被手足害死。
他的世界裏只有爾虞我詐刀光劍影,為登九五之尊殘害手足黨同伐異,連父皇也是他親手下毒毒殺的,世人罵他得位不正并沒有罵錯一句。
可那又如何?史書向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而敗者連姓名都不會留下。
他對南溪說:“你看啊,我們出身如此相似,父皇不肯給孤的東西,孤偏偏要機關算盡又争又搶的奪到手中。孤以為你也會如此,可你卻讓孤很失望。”
誠如祈戰說是,他們有着相似的境遇,但祈戰是想要的東西就必須得到,而南溪卻消沉腐朽,由着自己爛在泥濘之中。
第一次相見時,祈戰是氣憤是恨鐵不成鋼,也是憐惜。
他舍不得讓南溪當真爛在泥裏,他的八皇子,合該是翺翔于九天的鸾鳥。
祈戰說了很多,南溪瞳孔輕顫,忽然就理解了祈戰。
或許在祈戰眼中,他們是一樣的人,只是兩人最終走向了兩個極端。
他身上有祈戰曾經消亡的一部分。
南溪突然就釋懷了,那些可笑的猜忌和不安都得到了安撫。
他反握住祈戰的手:“祈戰,我該相信你嗎?”
南溪因緊張而內心忐忑,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仍想從祈戰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祈戰嘴角笑意漸深,擡起兩人交握的手,在南溪的手背上落下一吻,黑沉沉的雙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目光極具侵略性。
他說:“這世上,除了孤,沒有任何人值得你相信。”
.
上元節當日,祈戰帶着南溪坐上馬車,領着一衆侍衛宮人慢悠悠的出了宮。
馬車內,南溪天不亮就被祈戰從被窩裏挖了出來,如今上了馬車仍昏昏欲睡。
“孤抱着你,你再睡會兒?”
祈戰看似在詢問他的意見,但實際上已經上手攬着他的肩膀将他往懷中帶。
昨日兩人徹底說開後,南溪對他親昵的行為沒有了半點排斥,反而理所當然的靠進了他胸膛。
他閉上雙眼歇息,祈戰無所事事便握着他的雙手把玩,興起了就在他臉側親一口。
南溪被他弄得睡意全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睜開雙眼:“陛下。”
祈戰聞言底下頭來:“不睡了?”
身為罪魁禍首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南溪被他弄得啞口無言。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不想睡了。”
總覺得祈戰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變得……很黏人。
南溪被自己這想法給吓到了,眼角餘光偷瞄了祈戰兩眼,越發覺得自己大約是瘋了。
祈戰會黏人?那大約是被什麽孤魂野鬼給奪舍了才有可能。
南溪迅速将這想法抛之腦後,他問祈戰:“陛下心情似乎很好。”
“好啊,怎會不好?孤還以為你不會選擇與孤攤牌。”
祈戰眉眼上揚,意有所指。
南溪沉吟半晌,目光游移:“我确實想過借南寰的手離開。”
祈戰好整以暇道:“那為何最後選擇了告訴孤?”
“因為知道跑不了。”
南溪一開始就很清楚,以祈戰對他近乎病态的監視和掌控,南寰的手下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辦法将自己從他眼皮底下安全的送回南钰國。
與其最後被祈戰抓回去壞了他的計劃,還不如一開始就與祈戰攤牌。
他們的目的雖然不一樣,但也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