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 別怕,孤在
第37章 三十七 別怕,孤在
那之後祈戰似乎叫上了瘾, 不時就用愛妃二字調侃南溪,南溪從一開始覺得別扭難堪,後來聽多了反倒是脫敏了。
自從王家倒臺後, 春闱考試重新提上了日程, 于四月末春闱考試結束,殿試再次開啓,前三甲不出意外仍是那三人, 新科狀元依舊是範焉。
而除掉了王衡, 趙烨以為這朝堂之上就該他一人獨大了, 但結果卻是處處受制于人。
原王衡的同僚黨羽幾乎被順勢打壓拔除,而如今新上任的戶部與禮部尚書明擺着就是祈戰的人, 再加上之前的保皇黨,朝堂之上竟有四分之三的勢力都歸順于祈戰。
王家倒臺, 最大的贏家竟是祈戰。
趙烨漸漸回過了味來, 意識到自己成了祈戰借刀殺人的那把刀。
他第一時間就懷疑上了安陽侯世子,因為正是他的慫恿,自己才真正走出了對付王衡的那一步。
他尚未去找安陽侯世子, 對方倒是先找上了門來。
他一來就開門見山道:“趙叔,我們都被皇上給騙了。”
“當日皇上召我入宮,用我與阿娴的舊情羞辱刺激于我,又字裏話間的引導我猜測王家與他合謀要對付趙叔, 阿娴只是他計謀之中犧牲的第一步。”
安陽侯世子神情憤慨, 半真半假的編了段故事,未了愧疚難安的朝趙烨道:“怪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竟未往深處細思,如了他的心意。”
他說話時趙烨一直觀察他的神情,沒看出什麽異樣來, 這才隐晦的收斂起眼底的懷疑。
他拍了拍安陽侯世子的肩膀:“祈戰狡猾近妖,你沒察覺入了他的圈套也是正常。”
“可別忘了,他那些兄弟都是如何敗在他手中的,對付一個你不過是動動手指罷了。”
安陽侯世子自知技不如人,他嘆了口氣:“我如何倒是無所謂,只是可憐了我的阿娴,她打小就沒過過苦日子,也不知她在冷宮中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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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烨抿唇不語,眼中冷光一閃而過。他撇了一眼安陽侯世子,嘴唇微動似有話要說,但最終卻是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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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卧床養病的時間緩慢過去,南溪只覺得自己骨頭都要躺生鏽了,被允許下床出寝宮那天,竟覺得有些毒辣的初夏的太陽都十分順眼。
“初夏的太陽也是毒辣,殿下剛康複還是少曬為好。”
南溪剛曬了一盞茶時間青栀就不由分說的推着往回走,南溪有些無奈,但他知道青栀也是關心他,雖然還不想回去,但也沒拂了青栀的好意。
春雨大夫準時在午膳結束後上了門來,他為南溪請完了脈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明日開始殿下可以試着站起來了,康複的過程艱難痛苦,殿下先做好心理準備。”
南溪驚喜不已,雖然他很想現在就開始試着站起來,但既然春雨大夫說明日才開始,他也只好壓抑着內心的激動耐心的等待。
許是雙腿能站起來對他而言意義過于重大,明明已經到了熄燈就寝的時間,南溪卻精神奕奕的睜着雙眼盯着床頂,一點睡意都沒有。
“睡不着?”
祈戰翻身側躺面向他,一手撐起上半身,打趣道:“若是八皇子不想睡,不若與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他知道南溪明日就要開始康複訓練,雖然嘴上調侃着但實際上并沒有那個意思。
南溪心頭一緊,唇線抿直,迅速的閉上雙眼,用實際行動拒絕了他的提議。
祈戰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他肉感十足的耳垂。
南溪被他騷.擾得頭皮發麻,脖頸一動就将自己的耳垂救了出來,而後迅速的拉高了薄被将自己整個人都蒙了起來,只剩軟乎乎的發旋露在了外面。
“好了好了,鬧你的,怎麽這麽不禁逗?”
“天氣熱,仔細着捂壞了。”
祈戰含笑搖頭,一邊說着一邊将薄被扯下,而後不由分說的将南溪整個人都摟進了懷裏。
南溪奮力掙紮但力氣不如人,最終未果,到了最後掙紮得累了,慢慢合上了眼皮,沒多久便呼吸綿長睡了過去。
南溪體質寒涼,初夏的夜晚裏依舊手腳冰涼,而祈戰卻像是個火爐。南溪清醒時恨不得離祈戰八百丈遠,可睡着後身體卻十分的誠實,總喜歡貼着祈戰汲取熱源。
睡熟後沒多久就自發的蜷縮在祈戰懷中,臉頰埋在祈戰的頸窩,雙手攥緊了他衣襟。
也就只有這個時候的南溪才會露出對祈戰無意識的依賴。
祈戰垂眸盯着南溪的睡顏,嘴角笑意漸深。
翌日清晨,南溪醒來時祈戰早已去了上早朝,等他更衣洗漱用早膳時,祈戰又正正好好結束早朝回來了。
祈戰一進來先盯着他瞧了一眼,而後才迅速掃了一眼幾乎沒動多少的早膳,又看向南溪剛擱下的筷子,下意識蹙眉就數落道:“怎麽吃得這般少?”
南溪道:“沒胃口,也吃飽了。”
“你體質本就虛,合該多吃些補補才是。”
祈戰硬逼着他又吃了一碗燕窩粥才肯罷休。
春雨大夫來時南溪正生着悶氣,氣惱祈戰總是不顧他意願逼迫自己做不樂意的事,而罪魁禍首卻不痛不癢,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裏有錯。
春雨大夫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了一眼,嘴角微揚,心道有趣。
他假裝沒看出任何異樣,吩咐寶來去找來木匠,取了上好的木材,親自監工盯着他們将那些木材做成一對結實的雙杠安在了院子裏。
做好後他親自上手去試了試,确認沒問題了才讓祈戰将南溪帶出來。
他沒有立刻讓南溪去試雙杠,而是讓南溪先試着站起來,等能站穩以後再開始嘗試邁腿。
南溪已經太久沒有走路,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站起來
祈戰扶着他:“別怕,孤在。”
南溪擡眸看着他,明明應該是覺得這人很讨人厭的,可仍忍不住內心觸動。
他心想,祈戰這人本性惡劣,但實際上人卻是不錯的,起碼他從未真正為難過自己什麽。
他緩緩将手搭到祈戰的手掌中,祈戰手臂稍微一用力便将他從輪椅上拉了起來,南溪雙腿使不上力,順勢就撲倒在他懷中,全靠着祈戰另一只手臂牢牢環住他的腰才沒滑到地上去。
祈戰幾乎是架着他的,表面上好像是他站直了,但實際上重心全靠祈戰支撐。
他知道想要徹底康複就只能靠自己,在做了一番心理準備後,拍了拍祈戰的手臂道:“你先放開我,我想自己試一試。”
祈戰不置可否,但卻慢慢的松了圈着他腰的手。
南溪搖搖晃晃站不穩,祈戰剛松手,一息時間不到他就開始往前倒去,還是祈戰眼疾手快伸手一攬将他接住,才免于摔到地上去。
第一次的失敗南溪并不氣餒,再次被扶穩後他又讓祈戰放開手,從一開始站不穩到後來勉強能站住兩息時間。
過程中耗費了他極大的精力,而且雙腿因為太久沒有使用過,肌肉早已開始萎縮,想要真正站穩站直幾乎難如登天。
訓練了将近一個時辰結果都強差人意,南溪心情有些低落,他額發早已被汗水泅濕,臉色也因為雙腿肌肉拉扯的劇痛而發白。
他仍想咬牙堅持繼續鍛煉,但祈戰卻打斷了他。
祈戰神情嚴峻的說:“你的雙腿已經到極限了,須知過猶不及,往後時間還長,不必急于一時。”
一旁的春雨大夫搭腔道:“陛下說得對,若是因為訓練過度拉傷了筋骨,對往後的康複會十分的不利 。”
南溪覺得他們說得也對,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事是能一蹴而就的,若是因為一時逞強而害得雙腿受到更大的損傷,那就得不償失了。
他點頭說了好,祈戰便直接将他原地打橫抱起,大跨步帶着回了寝宮,将他放回床上休息。
南溪今日的運動量太大,加上雙腿實在脹痛難耐,春雨大夫為他施了針,之後祈戰又為他按揉了小半個時辰,總算緩解一二。
南溪累極,甚至還沒等祈戰按完便靠着床頭沉沉睡了過去。
之後幾日都是如此,祈戰雷打不動的每日早上陪着他複健,只要一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無論他訓練得如何都會直接打斷,強行将人帶回去休息。
連着幾天的訓練下來,南溪已經能離開人手勉強站立十息,只是還是無法擡腿。
春雨大夫誇他康複得很快,假以時日,雖然不能做到像正常人那般走路平穩,但短時間行走是沒問題了。
南溪心中欣喜,訓練起來更為刻苦。在祈戰面前他只訓練那一個時辰,可一旦祈戰不在,他便會警告青栀和寶來不許跟祈戰告狀,扶着牆偷摸站起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沒有包得住火的紙,南溪剛偷摸進行了兩日就被祈戰逮了個正着,可把祈戰都氣笑了。
他咬牙切齒道:“八皇子可真是好精力,既然一個時辰的訓練時間不夠消耗,不如孤幫你找些事兒消耗一二吧。”
那之後祈戰就将南溪直接帶在了身邊,訓練過後便連人帶着輪椅一起推到了禦書房,将那些無關緊要但又必須要處理的奏折全都堆積到了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說:“這些折子就麻煩八皇子了,好好批注,孤會檢查的。”
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