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 誰是你的愛妃啊!
第36章 三十六 誰是你的愛妃啊!
搬到飛鸾殿後, 南溪就再也沒過問過那日縱火案件的後續,只是青栀偶爾會跟他提起。
齊貴嫔被賜了三尺白绫,由大內總管帶人親自行的刑, 确認她被絞死斷了氣後就草草辦了後事。
而被遣返回祖籍地的王家也因此受了牽連, 沒被誅九族,但三族都跑不了,連帶着本是秋後處斬的王衡也改判為即刻處決。
斬首示衆那日, 午門的青石板被血染了色, 延綿了好幾丈遠。
科舉是寒門弟子唯一可以公平公正一步登天的途徑, 科舉舞弊自然是誰都無法容忍的事情,只是百姓在叫好的同時, 背地裏不免也會質疑新帝是否過于暴虐不講情面。
那戶部尚書怎麽說都是他親舅舅,王家更是新帝生母的後家, 竟說誅三族就誅了, 連那兩歲的孩童都沒放過。
外頭衆說紛纭,傳着傳着竟就将王家一案與南溪牽連了起來。
也不知是誰傳出了齊貴嫔縱火燒了承德殿,差點将新帝和那位敵國的小皇子燒死的事情。進而引得皇帝大怒, 将王家三族上下盡數誅殺,賜死齊貴嫔。
後來流言蜚語幾番變化,最後變成了一切都是因南溪而起,都是他這個妖妃吹了枕邊風讓齊貴嫔失了寵, 齊貴嫔才會失了理智縱火燒承德殿。
對此青栀嗤之以鼻, 頗為生氣的道:“若不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又怎會落這般下場?我們殿下可什麽都沒做,到頭來倒是什麽都往殿下頭上推了。”
南溪聞言道:“外人如何說随他們去吧,嘴巴長人身上,我們還能捂住天下人的嘴不成?”
“奴婢是在替您覺得不值。”
南溪擡手拍拍她手背,輕聲道:“随他們去吧, 反正也說不到我們面前來。”
青栀還是覺得氣,但誠如南溪所說,旁人的想法他們左右不了,除了眼不見為淨也沒別的法子了。
外頭那些風言風語南溪其實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随着他體內的毒素越來越少,身體素質也越來越好,春雨大夫昨日為他請完脈後便告訴他能提前清理餘毒了,對此南溪十分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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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餘毒那日,春雨大夫提前熬了一副麻醉的湯藥,南溪喝下去後沒多久就昏睡了過去。
祈戰不放心,特意騰出了一天的空閑時間,他本是要在房中陪着南溪的,但春雨大夫卻将所有人都請出了房間,連他也一同趕了出去。
祈戰略有些不滿:“孤為何不能留下?”
春雨大夫可不管他是不是皇帝,白眼一翻,沒好氣的說:“去去去,礙着老夫治病,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要攆出去。”
說着啪一聲重重關上房門,給祈戰吃了個閉門羹。
祈戰雙手握拳又松開,忍了。
房內,春雨大夫手持一個褐色的陶土罐,罐內底部倒了一層類似草木灰的東西,散發出濃郁又惡心的腥臭味。
他先是燃了個火折子,倒扣過陶土罐置于火苗上燒了三圈,本就腥臭的味道越發的濃郁。
刀刃沿着之前在腳腕上留下的刀痕再次下刀劃開,粘稠發黑的血液瞬間湧出,瘦削畸形的雙腿上青筋暴起,血管之中似有活物在游走蠕動。
南溪因為藥力而昏睡不醒,但這過程之中産生的疼痛卻仍讓他眉頭緊鎖,額上冒出了一層層的冷汗,身體更是止不住的痙攣。
疼痛的承受界限超過了麻藥的藥效,南溪眼皮動了動,眼看着就要醒來,春雨大夫眼神一凜,眼疾手快的将他腦袋一扳露出後腦勺,在他腦戶穴上紮了一針。
南溪再次陷入昏睡,春雨大夫松了一口氣,在他脖頸邊墊了個軟枕,避免南溪的腦袋沒有支撐轉了回來。
腳腕處的傷口處已經流完了黑血,再流出來的是豔紅新鮮的血液。
春雨大夫看時機已經差不多了,便将陶土罐罐口貼到了南溪的腳腕下放,罐內的草木灰沾了血,血管的蠕動速度更快了,似乎有什麽即将破土而出。
春雨大夫又多割了一刀,一只肥碩幾乎與血液融為一體的紅色蠱蟲探出了半截身子,随後順着流淌而出的血液滑入灌中。
之後便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直到最後一只滑入罐中,春雨大夫用蠟将陶土罐密封了起來,然後迅速為南溪止血包紮。
做完這些後,他總算松了一口氣,起身拔了還紮在南溪後頸上方的銀針,抱着陶土罐打開了房門。
門外,祈戰還站在原處,只是改為了負手而立的背對着。
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心想南溪在祈戰心中的分量還挺重。
他對祈戰說:“八皇子殿□□內的槲毒已經完全清掉了,只是身體虧空得厲害,這一個月都須卧床養着,多吃些補血溫養的藥膳。”
說完這些,他似乎又想起什麽來,特意強調道:“切記不能同房。”
祈戰:“…………”
他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了好,一一将春雨大夫的叮囑都記了下來。
春雨大夫就喜歡見他吃癟,開懷的抱着陶土罐走了。
祈戰轉身就進了寝宮內,南溪并未醒來,因為失血過多,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隐隐泛着青黑,若非胸口隐約可見起伏的弧度,還真讓人以為已經沒了氣息。
祈戰伸手摸了摸南溪臉頰,很涼,像冰塊一般。他垂眸思索了片刻,脫了外袍和鞋靴上了床,小心翼翼的避開南溪腿上的傷口,将他整個人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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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這一睡就是兩天,醒來後人也十分的虛弱,連着喝了将近半個月的湯藥,嘴巴裏只有苦澀的藥味,吃什麽都沒了味,甚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藥腌入了味。
“殿下,該吃藥了。”
青栀端着藥碗進來,南溪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藥還要喝多久?我覺得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倒不是他諱疾忌醫,實在這段時間吃的藥都快趕上之前半年的量了,南溪覺得自己真成藥罐子了。
青栀義正言辭的搖頭:“不行,春雨大夫說了,這藥殿下要喝足一個月才能斷。”
她說着話時已經将藥碗遞到南溪手中。
南溪低頭看了一眼,認了命,只能捏着鼻子一口氣喝完。
他皺巴着臉将空藥碗還給青栀,正要開口讓她去端杯水來漱漱口中的苦澀味,結果一張嘴就被人塞了一顆蜜餞進嘴中。
甜蜜的味道在口腔之中蔓延,苦澀的藥味被瞬間覆蓋,南溪愣了愣,擡頭看去就見祈戰正用手絹擦手,彎着眉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見南溪在看他,不由得挑眉道:“孤聽總管說有些人不想吃藥,孤尋思着得來看看。”
“八皇子殿下,可不能諱疾忌醫啊。”
他打趣着,南溪咬着蜜餞緩慢的咀嚼,含糊辯解道:“我沒有諱疾忌醫。”
“哦?是嗎?”
祈戰顯然不信,南溪抿了抿唇,哪還不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幹脆也就懶得辯解了由着他去。
“無趣。”
祈戰啧了一聲,側身坐到了床榻上,手掌上墊了一塊手絹,順勢就擡起放到了他嘴邊。
南溪十分詫異,祈戰示意道:“果核,吐了。”
南溪咬着果核,垂眸盯着那方手帕半晌,祈戰耐心十足,好似他不吐就不收回去了,最終還是南溪敗下了陣。
手絹裹着果核被青栀帶走處理,祈戰扶着南溪讓他躺下休息,南溪習慣性的就聽了話。
這段時日祈戰似乎對親自照顧南溪這件事越來越沉迷,只要他在幾乎不假于人手,連青栀和寶來都得退到一邊去看着。
一開始南溪覺得十分的別扭,但奈何祈戰偏執執拗,最後硬生生讓他被照顧習慣了。
南溪躺下就後悔了,他才剛醒來沒多久,此時并沒有什麽睡意。他已經在這寝宮內呆了半個月,人都快待得長出了黴來。
他第一次向祈戰提了要求:“我想出去看看。”
祈戰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行,沒卧床靜養滿一個月,孤是不會讓你離開寝宮半步的。”
雖然早已有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但南溪還是有些失落和生氣。他撇了撇嘴,嘴上沒說什麽,但卻拂開了祈戰的手,自己自力更生的撐着身體翻了身,留給祈戰一個拒絕交流的背影。
祈戰無奈道:“不讓你出去是為你好,怎麽還反倒怪起孤來了。”
南溪敷衍的嗯了一聲:“我乏了,陛下自便吧。”
祈戰舌尖頂了頂犬牙,都被他氣樂了。
他哼笑一聲,忽而說道:“既然八皇子盛情邀約,那孤也不好拂了八皇子的面子。”
南溪聽得一頭霧水,他邀約什麽了?
還不待他問出口,就聽到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南溪回了頭,卻見祈戰已經擡腿壓着床榻傾身上了床。
他瞳孔微縮呼吸一頓,下意識就抓緊了蓋在身上的被褥往上提。
“你做什麽?”
他嗓音都因為緊張而發顫,祈戰理所當然道:“八皇子不是讓孤自便嗎?”
“孤這不就來陪愛妃睡覺來了?”
南溪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聽到了自己理智崩斷的聲音,嗓音一下高了幾度:“誰是你愛妃啊!”
這昏君怎麽能亂喊!
祈戰道:“宮外的人可都說孤是被妖妃迷了心智,孤可得坐實了這罵名,方能不辜負那些人推心置腹的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