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八皇子長得這般招人,還是遮起……
第5章 第五章 八皇子長得這般招人,還是遮起……
馬車回程時南溪靠着車廂閉目假寐,蒼白的臉色仍透着幾分病氣。
祈戰與他并肩而坐,中間隔了一臂距離,正以審視的目光盯着他。
不知是不是壓到了碎石,馬車颠簸了幾下,南溪被晃得不得不睜眼,而後第一眼就撞進了祈戰深邃漆黑的眼眸之中。
“八皇子覺得孤的手段過于狠毒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祈戰,他說的是他下令處死那位禁軍統領的事情。
南溪一怔,抿唇搖頭:“不敢。”
南溪打小就無人教導知識,但不代表他愚鈍。
兩國交戰本就是你死我活,尤其是像禁軍統領這種級別的将領,俘虜以後要麽用其換取利益,要麽直接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很明顯,這個禁軍統領被南钰國皇帝舍棄的那一刻就已經沒了被利用的價值,下場只有一個死。
南溪不會天真到去質問祈戰為何要出爾反爾。況且祈戰說是帶他看好戲,其中的深意應當遠不是表面那麽簡單。
祈戰身為天子禦駕親征,本應在钰京被晉國軍隊占領後,越快班師回朝越為穩妥,可偏偏他卻讓大軍駐紮到了城郊外,身邊只留了五百親兵和死士,一直留在钰京至今,并且似乎短時間內都沒有回朝的意願。
南溪至今都沒摸透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不敢?”祈戰對他這個回答很是不滿意,挑眉哼笑了一聲:“那意思便是你心中就是那般認為的了?”
明明語氣散漫輕緩,卻頗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南溪一言不發,似乎不打算為自己辯解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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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戰不爽的啧了一聲,嘴角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
他說:“你要知道,就算孤不殺他,你的好父皇也不會放過他的。”
南溪當然知道,畢竟他父皇連親兒子都能舍棄,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呢?
“南溪。”
祈戰突然傾身靠近,似乎想到了什麽極為有趣的事情,第一次鄭重其事的喚了南溪的名字,意味深長的笑着道:“孤與你打個賭如何?”
“你贏了,孤便放你走,若是孤贏了……”
他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但南溪卻不難猜出被隐去的是什麽。
明知道這就是個挖好了等着他跳進去的火坑,南溪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賭什麽?”
祈戰道:“南寰留了不少探子死士在這钰京,算一下時間,關于你成了孤的男寵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
“那就賭這十日內,你父皇是派人來救你,還是來殺了你。”
南溪再次怔住,倒沒想到祈戰竟是要與他賭這個。
還沒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南溪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或許祈戰今日帶他來軍營走一遭,這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他在挑撥他與父皇之間本就已經岌岌可危的父子關系。
南溪沉默了片刻,緩緩說了一句:“好。”
并不是他還對父皇存在幻想,只是他如今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呢?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勝算,他也想牢牢的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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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兩日一直相安無事,在婢女和魏太醫精心的照料下,南溪的風寒已經好全了,只是久病初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瘦削得厲害,穿着衣袍披風都顯得空蕩蕩的,臉頰上二兩肉都沒有。
祈戰瞧着很是不滿,嘴上嫌棄他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日後抱着把玩會硌手。于是那些滋補溫養的佳肴補品便流水似的傳到了南溪的宮中,并且祈戰親自盯着他吃了進去才算完事兒。
這般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幾日,南溪臉上的氣色果然紅潤了不少,連帶着臉頰也長了些許肉。
一直伺候他起居的婢女頗有成就感的打趣着道:“殿下越發的漂亮了,這精致漂亮的眉眼,哪怕是素有晉國第一美人的國公府嫡小姐都比不上的。”
南溪身為一個男人并不想被誇長得美,還被拿來和女子做比較,對自己也是對對方不尊重,只是婢女并無惡意,若是出言呵斥未免顯得小家子氣,他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快別說了,我一個男人,怎能擔得起漂亮二字?”
婢女察覺他話語之中的不樂意,便笑而不答的将此事揭了過去,專心為他将一頭柔順烏黑的發絲用玉冠半束起,未束的發絲留兩縷墜于胸前,其餘披散在身後。
南溪長相精致漂亮,明眸皓齒,雙唇不點而朱,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如春水潋滟,生得一副雌雄莫辨的模樣卻沒有一點嬌柔妩媚。
婢女心想,如此标致的模樣,她還未見過有人比八皇子殿下更好看的。
“殿下,奴婢推您出去吧。”
今日臘八,按照南钰國的習俗是要做臘八蒜熬臘八粥,辦游園廟會,尚未婚配的女子也能在今日出門,與看對眼的少年郎互換定情信物。
只是這些都與南溪這個腿腳不便,又身不由己的殘廢沒什麽關系。
祈戰雖被罵是暴君,名聲更是極差,可他對待平民倒是極為寬容,徹底掌控了钰京歸入晉國國土之後便連下了兩道聖旨,其一為晉國軍官不得為難平民,不得燒殺擄掠,其二便是免賦稅一年。
南钰國皇帝棄京南逃,嚴格意義上來說南钰國已算是亡了國,原本惶惶不安以為迎接他們的會是水深火熱的煉獄,卻不曾想新帝竟與傳聞不一樣。
他們非但沒有流離失所丢了性命,反而過得比之前還要輕松自在。
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只要日子能好好過,誰來當他們的皇帝都沒有任何差別,于是钰京之中的老百姓很快就接受了皇帝換人的現實,而後迅速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臘八是年前的大節,行宮的禦廚們一大早就做了臘八粥,就等着南溪洗漱完畢就可以傳膳了。
祈戰不知忙什麽去了并沒來,所以早膳只有南溪自己一人。
臘八粥軟糯濃稠甜而不膩,他難得不需要催促就多吃了一碗,這可讓婢女高興得臉上笑容都深了幾分。
早膳過後,婢女一如往常般推他出去透氣。
這幾日天氣難得晴朗沒有下雪,加上南溪的身體好了不少,于是婢女便将他推到了花園之中去賞花。
隆冬臘月能開的花并不多,枝頭上粉面黃蕊的寒梅傲然挺立,各色不一的山茶花不懼嚴寒争相綻放,南溪瞧着心喜沒忍住伸手去摸了摸一朵嫩黃色茶花的花瓣。
一旁婢女見他喜歡,便提議道:“殿下若是喜歡,奴婢等會兒給您剪下一簇來,回頭插到房中的花瓶裏,瞧着也是一副好景色。”
南溪卻是搖頭拒絕道:“不必了,還是盛開在枝頭上才不失它自然的美。”
插入瓶中不過兩日就失了新鮮,最終逃不過丢棄的命運,倒不如就在枝頭上凋零,落入泥土中又成了養分更有意義。
婢女不懂他心中所想,但既然他不願便沒再說剪花的事。
轉了小半個時辰,手中的暖爐溫度漸漸冷卻,南溪便說乏了,要回去歇息。
祈戰前來尋人時,南溪恰好剛脫下狐裘還未來得及躺下。
當看見穿着一身利落勁裝高束馬尾的祈戰走進來時,南溪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以為今日祈戰不會來了。
看他這身打扮,似乎是要出門?
這念頭剛自腦海浮現,就聽祈戰開口道:“今日钰京城中有廟會,孤帶你出去轉轉。”
廟會?
南溪很是心動,他不知廟會是什麽,但想來應當是極其熱鬧的。
他看了一眼婢女,婢女立馬将那狐裘披風重新為他披上,而後他轉頭,矜持的對祈戰點了點頭,道:“那走吧。”
祈戰看出了他平靜外表下對廟會的渴望,但他沒有戳破南溪的僞裝,等到婢女将南溪推到他面前時,使了個眼神讓婢女退下,而後接手了南溪的輪椅。
祈戰身為萬萬人之上的皇帝,給一個男寵推輪椅這種事無論如何都丢了身份臉面,但他似乎樂此不彼,而南溪是沒有拒絕的資格。
原以為到了廟會祈戰就會重新讓婢女推輪椅,卻沒曾想他竟再次親力親為。
破開城門大軍入城那天,祈戰騎着高頭大馬走在軍隊的最前方,钰京的百姓很多人都認得他,當見他竟屈尊降貴的推着一個貌美清瘦的青年時,不由得頻頻投來好奇探究的目光,交頭接耳的低聲竊竊私語。
南溪被盯得渾身不在,倒是祈戰毫無心理壓力,步伐散漫悠然,好像完全沒将這些異樣目光放在眼裏。
當行至一個面具攤前,祈戰忽然停了下來,眼睛盯着一只挂在木架上的狐貍面具,對身後的侍從吩咐道:“去,将那面具買來。”
沒過多久,那只狐貍面具便被戴在了南溪的臉上。
南溪很是不解,祈戰傾身湊到他耳邊,哂笑道:“八皇子長得這般招人,孤可不想讓旁人觊觎,還是遮起來比較好。”
南溪:“…………”
一句話,讓南溪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反觀罪魁禍首卻在開懷大笑。
不遠處的巷道內,幾個長相普通,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麻衣的男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後散開,迅速融入了人群之中。
巷道的高牆牆沿上不知何時多了幾道黑影,無聲無息的盯着那幾人。
祈戰緩緩收起笑聲,莫名的對南溪說了一句:“好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