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M.誰是貝兒 火燒木屋
第35章 M.誰是貝兒 火燒木屋。
三聲鐘聲停止時分, 剎那間,樓上傳來鏡子破碎的聲音。
是二樓和绮所在的房間。
這間房是二樓唯一上鎖的房間。
仙貝的身份在他們眼裏簡直是明牌,但她自己似乎也一知半解, 一問三不知。
和绮先前在院子裏審問……詢問她的時候,不知道是和绮個兒高還是對方個兒矮, 她一直低着頭,永遠只能看到頭頂的發旋。
和绮翻了個白眼之後, 讓那兩個苦力工在院子裏挖坑,自己帶着仙貝上二樓。
此時已經進度過半,也不在乎什麽禁忌,她踢開上鎖的門,發現門鎖早就打開了。
這間卧室和昨晚夢裏的布局一模一樣, 那座像墳墓一般的鏡子靜靜矗立在床頭前。
漆黑的室內只有一盞昏黃的煤油燈,鏡子宛若未打磨過的銅鏡,照不清人, 卻把燈光幽幽映照着,像鬼火。
詭異,瘆人。
和绮剛要進去,聽見背後的仙貝終于開口, 微小但急切的聲音:“不要靠近!”
和绮頓了頓, 剛要開口問, 就聽見院子裏的系統鹦鹉就飛過來了。
她們兩個在二樓的窗臺聽鹦鹉講故事的時候, 和绮悄悄觀察着仙貝的神情。
她一頭黑發, 溫柔卻淡漠, 眉眼稍垂,像小白花,很低調, 時時游神,對血腥一類事并不害怕,甚至漠然,卻害怕老弱病殘的NPC。
如果她真是貝兒,或者是貝兒的化身,那麽為什麽在聽系統所說的故事的時候比他們還要像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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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绮沒來得及思考太多,而後村子的鐘聲就敲響了三聲。
随後,屋內的鏡子兀自碎了。
幾乎是下一秒,和绮反應迅速,先是往下面一喝:“接住!”
立刻單手拉起仙貝的後衣領往窗口外一扔,而後把煤油燈往後一砸,單手躍過窗立在了窗臺上。
在跳下去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
鏡子破碎,鑽出來一個渾身長滿毛、獸牙青面的“人”。
它嘴裏全是血沫,卻是正常人類的臉,臉皮上蠕動着不知什麽東西,身上的毛發被打破的煤油燈燃燒着,露出長在皮肉上的牙齒。
而它一張嘴,喉嚨裏伸出一只手臂向她襲來。
和绮最後看到鏡子源源不斷地跑出一個又一個的“人”,跳了下去。
雪一直下,雪地上鋪着的都是新鮮的軟雪,二樓跳下來完全不會受傷。
倒是仙貝被白鹄手疾眼快撈了一把,沒直接臉沖地,但此刻是跪在雪裏的。
和绮安全着陸,剛好也承受住了仙貝的跪拜大禮,一擡眼,對上廚房窗口的白鹄的視線。
“……後媽,您真惡毒。”白鹄沒忍住。
和绮給他翻了個白眼,順手把仙貝從雪裏拔起來:“樓上那面鏡子成了刷怪地點了,那些吃人的怪物全從裏面跑出來了,我們要離開這裏。”
一切發生的太快,從鐘聲結束到現在,還沒十五秒。
聞言,伊一警惕起來,立刻扔了鐵鏟拿斧頭要跑路,又聽見聞述在此刻說:“跑去哪兒?我們被包圍了。”
雪停了,只見周圍都是影子。
四處無光,除了白鹄手機的光束,哪裏照得出影子。
那些黑影又細又長,像橡皮人一樣,在周圍聚集,明明離得還很遠,但恍惚一眨眼,它們就都擠在了眼前。
它們的眼睛嘴巴都是镂空,白色的雪地充當了眼和嘴。
眼睛彎曲,嘴角上揚,散發着一股不可忽略的惡意。
像柯南裏的嫌疑人小黑。
賈子涵站在院子的栅欄處,影子兀自從雪地游到了他身上,仿佛被毒蛇咬住一般,一下子從腳底板涼到了頭頂,僵直着。
那黑不透光的影子仿佛能吃掉一切,溫度、活力、精神、以及血肉。
他想要逃離,只需退後一步,只需要稍稍退後一小步,即可離開那片攀岩而上的陰影。
但他無法動彈。
腳上的力氣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也成了骨架子,蔓延、蔓延,像是成了冰雕,又像是棉衣之下已然空蕩只剩骨頭。
“愣着幹什麽?跑啊!”不知道是誰的聲音。
手指連彎曲都艱難,餘光看到一頭黃毛的慢動作朝自己走來,喉嚨滾動一瞬,連喊“救命”或“別過來”的一嗓子都發不出聲。
“小黃,接着,”餘光看到光束在夜空中抛出弧線,“用光照!”
霎時,眼前猛地一片光亮。
宛如天明。
不等提醒,他離開得迅速,甚至不費時間轉身,往後連續踉跄幾步,直接栽倒在雪堆之上。
直到到達安全地方,他才像緩過神來,心髒開始劇烈跳動,血液和體溫開始工作。
他大口大口呼吸,白霧像死氣揮發出的蒸汽,整個人才終于恢複了血氣。
“怎麽辦?”伊一急急忙忙舉着手機往回退,“它們好像進不來。”
那群影子似乎進不來,即便是拉長了身子,最多也只能到院子的一半距離。
但屋外有黑影,屋內有吃人的怪物,進退兩難。
“屋裏那群也出不了木屋,不然它早跳下來咬我了。”和绮說。
“讓我們選死法的意思嗎?”賈子涵咳了好幾聲,艱難從雪堆上爬起來,“要麽被吞噬,要麽被啃咬?”
“去我們來的地方。”仙貝突然說。
這話沒頭沒尾,伊一一時沒聽明白。
“樓梯口對着的那間房嗎?”和绮問,“從地鐵口一出來打開的那扇門?”
仙貝點頭。
如果那間房是兩邊鬼怪都進不來的地方,那麽倒能說明那間房是地鐵站的空間,所以不受它們影響。
可問題是,這要怎麽保證一定是。
并非所有出站點就隸屬729地鐵站的。
但現在時間緊迫,屋內已經能聽到怪物下樓的聲音了,而聞述和白鹄還在廚房裏。
聞述撐着窗口躍過,卻見白鹄一動不動。
“我在想,”白鹄看向聞述,又把視線掃向窗外其他四個,“能不能把房子燒了。”
昨晚被女鬼推進了鏡面世界,看到了一群吃人的村民,而這些村民似乎進不來木屋。
而今天,從村裏來的黑影進不了木屋,從鏡子來的村民怪物出不了木屋。
如果兩方都是村民呢。
鏡面世界進不來,于是來到了非鏡面世界,就變得出不去。
白鹄掃過包圍在木屋周圍的黑影,目光一凝,看到了一位斷臂。
今早大嬸家用自己手臂當柴燒的大伯斷的也是左臂。
“如果它們的共同點都是房子,那麽把房子燒了,算不算是把它們的燈塔推到了呢?”
聞述愣了一瞬,而後垂眼,啞然失笑,什麽也沒說。
“但這是任務點啊!”伊一抓着腦袋喊。
“系統沒說不給燒。”白鹄看過去。
和绮:“你有沒有想過,燒了之後兩方的限制就都沒有了,到時候我們滿雪地逃跑嗎?”
“試試嘛,”白鹄聳聳肩,“更何況,那群黑影就怕光,煤油燈光線太暗對他們無效,我的手機光束也頂多夠保護一個人,但一木屋的火災就不一樣了。”
他伸手從伊一手中拿回手機和斧頭,手機賽兜裏,斧頭往後一揮,揮出飒飒作響的風聲。
剛進廚房的一個怪物就被釘在了門上。
白鹄活似剛剛是活動筋骨的,別說氣都沒喘一下,就連頭發的轉動的弧度都仿佛随身帶着偶像劇的鼓風機。
他沒帶停頓的,繼續說:“那些光足以把周圍的黑影驅散,夠我們逃跑一陣子找開站方法了。”
伊一被他帥到了,啥話也不說,鼓掌點贊表示他說什麽都支持。
“燒!”和绮沒有猶豫。
廚房外的腳步聲越來越多越來越近,斧頭釘住的那個怪物嗬嗬嘶吼着。
白鹄立刻把廚房裏的所有煤油燈丢給他們,以及火柴、煤油。
最後跳出窗外前,已經有一只滿是血腥的手即将摸到白鹄的頭顱。
“咚——”
手起刀落。
白鹄回眸,看到那只手掌掉落在地,柴刀染着血發寒。
聞述把剛從裏面拎來的柴刀當飛刀扔過去,正中腦袋,才收了手,看向白鹄的時候裝可憐,揉着手腕:“吓死人了,它們真可怕,害得我扭傷手腕了。”
白鹄:“……”
它失去的只是一只手掌和一顆完整的腦袋而你卻失去了健康的手腕?
他們都分散着去四處撒煤油了。
現在沒下雪,火苗從屋腳點燃,煤油連成了線,欻一下,微弱的火苗瞬間竄高包圍起木屋。
周圍冰冷的空氣一下子暖和了不少,黑暗立刻被驅散了三米遠。
“燒得着嗎?”賈子涵問,“這個天氣,會被撲滅嗎?”
“不會。”是仙貝回答的他。
她望着烈火,淡色的眸子像是也被燃燒着。
白鹄撿回了那個挖出來的頭骨。
系統說要上交,也沒見鹦鹉回收。
他把頭骨交給了仙貝,也擡頭望向那愈燃愈烈的大火。
熊熊烈火如血海深仇。
黑影驅散時會發出風穿過溶洞時的鬼哭聲,可此地的寒風每鼓吹一把都是在增強火勢。
屋內的怪物被烈火包圍,嘶吼着尖叫着,瀕死之前卻像做了回“人類”,哭着喊着說“救命”。
雪地映照着火光,像沾染了血,卻比真正染血時要好看,猶如落日映照的晚霞,又仿佛旭日東升光明前的日出。
“日記本主人是貝兒,玫瑰的主人是貝兒,林子裏的女鬼是貝兒,挖出來的頭骨是貝兒。”白鹄轉頭看向仙貝。
她抱着頭骨,那張淨白的臉此刻被火光燙得紅撲撲的,眼睛也亮着,比之前當無知柔弱的小白花時要健康要明媚。
“所以‘我’将要去的地方是家,是木屋,也是城堡,對嗎?”白鹄說,“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