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1 *注意:非當前時間線*
第77章 番外1 *注意:非當前時間線*
*注意:非當前時間線*
日落後的藍調時刻, 街邊的小巷靜悄悄的,白天時候巷口攔起的黃色警戒線已經被撤下,街上沒什麽人, 附近居民知道裏面才發生過死亡事件, 避之而不及, 沒有人主動往這裏湊。
死者是一名無家可歸者, 躺在巷子裏睡覺時被樓頂松動的空調外機砸中,當場死亡。現場情況清晰,無第二人介入痕跡, GCPD以意外事故的流程做了結案。
這是本月第三起流浪者意外死亡事件,但仍未引起GCPD關注。
第一個死者離婚負債失去住處, 睡在橋洞底下滾落江中;第二個死者家庭不睦離家出走多年, 在黑暗中踏進無蓋的雨水窖井;第三個死者成年離開福利院後一直在流浪。
哥譚很大, 每天都有人非正常死亡。這幾起案件的死者在別人眼裏是不值一提的微塵, 無用無能,所以他們的死也就格外的輕, 像是灰塵落進水杯, 無人在意。
調查探員們閑聊時候說, “幾個運氣差了些的流浪漢罷了。”
運氣這種東西達米安從來不信, 和父親看到第二起案件的現場時,他們便從蛛絲馬跡裏敏銳察覺到這是一起針對性的連環謀殺。
他說要調查這幾起案件, 布魯斯還有些訝異這份主動, 平心而論, 這并不像是他會感興趣的案子。
是的, 本不是他會在意的案子。
達米安不會告訴父親,赫雷提克有一個‘偉大的’夢想:帶着塔米離家出走去流浪。他在赫雷提克的安全屋裏破獲這起計劃時,這人真的拉着塔米在世界地圖前規劃路線, 看上去沒個幾年走不完一程。
“只是旅游而已。”肩胸壯闊肌肉虬結,站着的時候像座小山丘的赫雷提克說。
“避開城市專往刺客聯盟和利維坦沒勢力紮根的地方旅游?”達米安擡頭看人,冷笑,他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複制體在想什麽,“你是打算旅游還是帶人離家出走?”
“現在只是在做規劃,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赫雷提克抱起肩膀,什麽都沒否認。
夾在二人中間的妹妹表情平靜,瞳孔裏泛起震驚,“……我還沒有離家出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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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抓不住對話重點。
赫雷提克從善如流的接話,“那我們可以試一下,想什麽時間。”
達米安:?你他媽的當我是死的?
按着跳動的額角,天知道那一刻達米安終于有了他才是赫雷提克兄長的自覺。
——赫雷提克生長激素打太多了,光長身高不長腦子,盡管他如今已有快兩米高,但論誕生時間,達米安的确是歲數最長的那個。
赫雷提克:呵呵。
新成立的利維坦目前正缺人手,達米安向母親投去了言辭懇切頗為客觀的建議信,列出赫雷提克應該馬上回她身邊效力的理由一二三。
母親的回複很簡單:【鳥寶寶,你是在生氣旅游計劃沒有帶上你,還是在生氣其他什麽事情?如果是後者,來自女人的建議:
占有欲別這麽強。】
【我也給你一個建議,母親,你在哥譚的情報工作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失去你的兒子,之一。】達米安如此回信,他可沒有惱羞成怒,鬼知道他們在安全屋裏的對話是怎麽被母親知道的。
赫雷提克最後還是被打包塞回了塔利亞身邊,流浪妹妹計劃中道崩阻。
有一個傻缺複制體兄弟,可以;要帶妹妹離開,不行。達米安根本不敢想這計劃要是瞞着他成功了會怎麽樣。他們分離那一年,妹妹過得像只小流浪貓,而鋼鐵森林最愛吞吃此種無依無靠的獵物,令人悄無聲息的死在角落裏。要是那一年中稍有意外,便真是天人永隔。
達米安沒和人說過,盡管再未別離,但他在夢中總是走在尋人的路上。走很遠的路,受很多的難,終于要相逢了,急切的欣喜下最後尋到的卻總是屍體。睜開眼之後他咬着鼓噪的心跳翻出窗戶,推開隔壁房間陽臺的門,聽到帶着困惑的一聲“哥哥”方才清醒。
“弱者向更弱者揮刀,”他最後這樣解釋,父親知道他對此種行徑一向鄙夷。
不管父親如何想,總之這就是達米安的理由。冠冕堂皇到提圖斯聽了都得鼓兩下掌。
搜集完第三起案件的現場痕跡,達米安從巷子裏走出來,帶着棒球帽的少女倚在路燈柱下,正好晚上七點,公共照明系統開始運轉,路燈沿着街依次亮起,她擡起帽檐,細碎的輝光落進她的眼睛。
“哥哥。”
光在他們的腳邊投下一層相連的陰影。
路過飲料販售機,高透玻璃後面是各色的飲料瓶罐。達米安在機器前駐足,看向妹妹的視線得到搖頭的回應,他聳肩,把幾枚硬幣塞進投幣口,咚,易拉罐砸進取貨凹槽裏。
運氣這種東西達米安從來不信,易拉罐拉環的小鐵片上是否刻着再來一瓶更是絕不會看。
咔呲,他拉開一罐汽水,細微的嘶嘶聲鑽出罐口,氣泡們争先恐後的上浮,跳進空氣裏。
妹妹看向他。
不,準确的說是看向他手裏的易拉罐。
“剛才問過你,你說不喝。”他晃了晃飲料,氣泡嘶嘶作響。
“沒有想喝。”她這樣說,眼睛依舊看着易拉罐。
迪克說很多時候女孩子的拒絕是口是心非。但塔米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她向來心口如一。
那她還能看什麽?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達米安動作粗暴的把拉環徹底扯下來,拿起來瞄了一眼。
啊,再來一瓶。
“今天有好運氣。”她輕聲說,表情沒什麽波動,但達米安知道她有些雀躍。
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眼底的光顯得尤為明亮。
開心的點可真奇怪。其他女孩子是不是也這樣?達米安不知道,沒興趣去找參照組對照組,他對僅有的她的一切全盤接收。
汽水幾口就喝光了,薄薄的鐵皮一捏就扁,他随手把垃圾投進幾米外的垃圾桶,飄逸的抛物線運動,咚,完美中球。
疾馳而過的車輛呼嘯聲漸行漸遠,販售機嗡嗡作響的運轉着。四下無人,他對妹妹說,“手。”
于是一只手伸過來,掌心向上攤開。妹妹以為哥哥要把幸運物給她。
的确是要給她。他握住這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手,手掌翻過來,一捏一推,捏圓了的拉環卡進她的小拇指,上半部分鋒利的邊緣卷起來,像片造型獨特的小葉子戒指。
“走吧,我的好運。”
*
回家。
迪克癱在沙發上懶洋洋和進門的二人揮手打招呼,看到小妹妹手指上暗淡的圈環,他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倒吸一大口冷氣。
在感情之事上,家中最有發言權的長兄諄諄教誨,語重心長,“誰送的?這種戒指也送得出手?空手套白狼是吧,這種男人說的話千萬不能信,全是騙小女孩子的花言巧語。”
視線在達米安身上轉了一圈,提姆合上筆記本的蓋子,陷入思考。
達米安插着兜從迪克身邊走過,順手拉走滿臉茫然的妹妹,“我對你腦補的能力一向嘆為觀止。”
不過這确實是他送過的最廉價的戒指。
明明他已經準備了很多很多能夠與她相襯的東西,堆得滿滿當當,可是一直都沒有合适的機會送出去。價值萬金又有什麽用呢。送不出去的寶石,于他而言也只不過是發光的灰塵罷了。
他和它們都需要一個契機。
哦,這不正是一個契機麽。
他勾起唇角,“我有收藏一枚和這個長得差不多的。”
妹妹不疑有他,直到他拿出靛青色的盒子打開。
蕊部鑲嵌着細碎紅寶石的玫瑰形戒指,舒展的每一片鉑金花瓣都薄如蟬翼,卷曲的花瓣邊緣栩栩如生。
“哥哥,我覺得它們差了很多。”塔米斯看着小拇指上的拉環。
“是麽。”他把戒指戴到她旁邊那根手指,方便比對。
他低頭研究,“銀白——顏色是一樣的,形狀——這個多了些花瓣而已。”
很有道理。
塔米斯被說服了。
達米安說起他們正在調查的這起案件,把幾個現場拓樣到的痕跡放在一起比對分析,讓她幫忙處理。兩個人肩并肩坐在屏幕前面,塔米斯被成功轉移注意力,完全忘記兩枚畫風截然不同的戒指還綴在手上。
杯子裏的水不知不覺空了,錘紋的玻璃水壺空蕩蕩。達米安完全沉浸在謀殺案的偵探游戲裏,塔米斯抱着方壺去廚房倒水。
廚房裏,剛好遇到從蝙蝠洞裏出來的父親,視線在她抱着的水壺上久久停留。
父親說提姆有些餓,但是他的工作正到關鍵走不開。淩晨一點這個時間,阿爾弗雷德已經睡了,大家都無意打擾老管家,于是他幫提姆去廚房裏拿點吃的。
他們一起去廚房,路上布魯斯溫和的說帶戒的每個位置都頗有講究,因而不能随便亂戴。
先前和哥哥研究兩份樣品相似性,塔米斯沒想這麽多,取下戒指,道歉,“對不起,父親,下次我會注意的。”
“是誰送的?”布魯斯狀似無意的問,“造型都,嗯,挺別致。”
後面那句補充相當違心,他得在下次之前和這人好好探讨一下有沒有下次的問題。
女兒還沒有到喜歡打扮的年齡,家人們平日送上的飾品禮物,除去發圈這種必須的物品,很少有出現第二次的機會。
多虧阿爾弗雷德,人到晚年,他的一腔奇跡暖暖之心終于有了發揮處,訂購時尚雜志不說,還報班學了化妝和編發。只有在老管家出手的時候,那些精致的小飾品才會出現在小女兒身上。
但今天顯然不是阿爾弗雷德的手筆。
“不是誰送的。”塔米斯有點疑惑為什麽長兄和父親都這樣問,這只不過是和兄長随手的玩具。她把這件事情,從易拉罐開始,完完整整說給父親聽。
父親的笑容似乎勉強起來,臉也變得有些……黑?
诶?
*
當天晚上,阿爾弗雷德還是沒能睡個好覺。淩晨兩點,父子兩打架的聲勢大到能掀翻韋恩莊園。
當然,這是誇張說法。但從進蝙蝠洞一路上看見的收藏品損壞情況來看,老管家覺得提姆的說法還是有點道理:銀質盔甲砸在地上東一塊西一塊,有如被五馬分屍;有一層樓高的巨型硬幣脫離基座,在地上凄慘躺平……能搞出這種樣子的動靜,聲音沒從蝙蝠洞一路傳到莊園上部,全靠實驗室出品的隔音材料頂尖。
達米安雙手抱臂站在角落,滿臉桀骜不馴;布魯斯冷着臉警告他,再這樣就把他送回寄宿學校。
“區區寄宿學校?”達米安不屑的笑了。
很容易加劇沖突的典型熊孩子反應,阿爾弗雷德向來擔當家庭壓艙石的身份,剛想走過去緩和一下氣氛,提姆湊到他身邊,嘀嘀咕咕。
話畢,老管家安詳的轉身。
迪克倚在牆邊,合上手裏那本印着《教你處理孩子的逆反心理問題》字樣的書,“呃?阿爾弗雷德?你去哪兒?”
老管家的笑容仿佛正在散發聖光,馬上披上教袍去教堂傳教都毫無違和感,“替達米安少爺收拾去寄宿學校的東西。”
阿爾弗雷德這樣說,惡魔崽子去寄宿學校這事,不說板上釘釘吧,也差不多是半截人放進板裏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迪克有些震驚,他扭頭看向提姆,“事情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提姆仰頭抿下咖啡杯裏最後一點液體,洞裏瑩藍的冷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是啊,事情是怎麽樣變成這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