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混戰 離開之前,夜枭朝着天花板的破洞……
第71章 混戰 離開之前,夜枭朝着天花板的破洞……
71
天空布滿了灰蒙蒙的雲層, 樹梢間的秋葉在微風中低語,林間空氣帶着濕潤的泥土氣息和落葉的腐生味。在永遠注視着哥譚上空的某顆衛星的指引下,一只靴子踏進沒入腳踝的落葉叢。
“看好腳步, ”蝙蝠俠的聲音低沉而平靜, “異教徒……非常敏銳。”
紮坦娜在他們前方揮動手中的魔杖, 一串低語後, 周圍的空氣仿佛波動起來。“別擔心,現在的我們就像幽靈。”
一只椋鳥在空中盤旋了幾圈,降落在梢頭。
在它漆黑滾圓的眼中, 幾抹陰影開始模糊扭曲,與周遭的森林融為一體。
夜翼躍上樹, 輕巧如同貓一般。他的聲音從樹梢傳來:“這莊園裏可能藏着魔法師?你有什麽頭緒嗎?”
“……我感知不到他, 要麽就是他不在, 要麽就是他足夠強大, 能與我并肩。”紮坦娜回答,聲音中帶着一絲憂慮。
蝙蝠俠掃了四周一眼, 他的目光在掃過茂密的林間時稍微停頓。“無論如何, 我們需要小心, 這裏可能布滿了陷阱。”
他們三人繼續沿着夜翼指引的路線悄無聲息地前進, 随着他們的深入,那座隐匿在森林深處的別墅逐漸顯露出輪廓, 古老的建築物在沉悶的天空下顯得格外陰森。
*
在眼皮底下達成的這場交易讓塔米眼皮狂跳。
赫雷提克準備離開、收拾裝備的時候, 塔米斯坐在旁邊。
他稍微挽起袖口, 小麥色手臂青筋分明又傷痕累累。戰術手套有些磨損了, 他脫下手套,塔米斯遞給他一旁放着的新的。
她認真對赫雷提克說,“我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 我認為他在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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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兄長只是拍拍她的頭,覺得小朋友又在主觀臆斷,鬧脾氣。
背負了比往昔更加厚重身份包袱的兄長,已經在心裏列出了數個為之想要奮鬥的目标。
其中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保護妹妹。
對塔米而言,這種專制的态度,非常熟悉,熟悉到讓人覺得有點無力。
基因的力量這樣強大嗎?
她悶悶不樂地取下面具別回腰間,擡頭看向兄長的小臉板着,滿臉不贊同。
兄長翡碧色瞳孔也凝視着她,“我要離開一天。”
“……是。”她低下了頭。兜帽的陰影遮住臉。
赫雷提克猶豫了一下,動了動她的兜帽。兜帽滑下去之後,露出妹妹簡單束起的長發和毛茸茸的發頂。
寬闊的手掌在柔軟的發頂按了按。他以為她在悶氣。
雖然實際年齡不大,但是從生理上而言,他已經是有着接近一米九身高的成熟男性。(未來達米安也會長這麽高,可那也是未來的事了。)
從赫雷提克身高的視角來看,妹妹的臉會比平視的時候更加嬌小,也更惹人戀愛。
而塔米實際上正在想蝙蝠俠什麽時候會出現。
某種直覺在頭腦中繃緊,極有可能是今夜的夜色來臨之前。以蝙蝠俠的行事作風,他答應了盡快,那就一定不會讓人等太久。
但是赫雷提克什麽時候離開呢?
當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對方輕輕哼了一聲,“以那個人的心急程度而言,很快。”
赫雷提克倒是不會覺得妹妹在催他走。
塔米斯長着一張不管說什麽可信程度都增加百分百的面癱臉。視線落點落在人身上,被注視着的人會覺得她每根眼睫毛都很認真。
被注視的人,會産生被全心全意對待着的微醺錯覺。
赫雷提克就在這種注視下離開了,果斷離去的背影,完全看不出內心正一步三回頭。
樓頂,爵士正等着他。
今天的天色陰沉,興許是早晨林間郁郁的濃霧蓋住了天。午後天氣更差了,雲層是厚重的灰色,森林在迷霧之間若隐若現。
爵士站在天臺上,還穿着那身墨綠色的外袍,凝視天空和黑青色森林的交接線。
赫雷提克出現在身後的時候,爵士擡起了手。他剛想說‘走吧’,視線卻突然在某處停頓。
“你邀請了客人?”爵士問。
“嗯?”疑惑的單音異教徒的面具下響起,“沒有。怎麽了?”
他順着爵士的視線望去,什麽都沒有。灰暗的森林之上就連飛鳥都欠奉。
*
赫雷提克一走,看起來一派淡定的妹妹扭頭就開始到處亂蹿。
做優秀帶路黨的前提是知道通往目标地點的路在哪裏。老規矩,先從地下位置開始找起。
她悄無聲息地摸進樓梯,樓梯燈光大亮,然而通往地下層的安全門居然被鎖住,在塔米眼裏,這更印證了達米安一定還在底下沒被轉移……要是沒有東西,鎖它幹嘛!
塔米斯下定決心,以後要是有藏東西的機會,她一定要打破習慣,絕對不把東西放到地下位置。
家中無兄長,熊孩子稱大王。塔米斯捋直一根發圈裏扒出來的鐵絲,扒在安全門上戳鎖眼。
細鐵絲總是在各種地方都有實用性,實乃打家劫舍砂仁越貨之利器。但是不知道是小姑娘操作不行還是鐵絲質量不太行,她手裏的那根鐵絲捅進鎖眼之後,試着往外拔了幾下都沒拔出來,緊接着就短了一截,剩下的似乎斷在了鎖眼裏。
她定定看了門鎖幾秒,噔噔噔順着樓梯向上往回跑,身影消失在轉角,估摸是去找新辦法了。
嗒。燈暗下去。
安全通道是感應燈的設計,沒有人,燈自然熄滅。黑暗裏應急指示燈的幽綠色亮着,蒙着一層着霧氣似的黯淡。
沒過幾秒,小姑娘似乎廢了挺大勁都沒撬開的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了。一個裹着刺客服的影子小心翼翼地從黑暗的門縫裏探出半個身子,彎腰小心翼翼地研究門鎖到底是什麽情況。在不觸碰到感應燈位置的情況下,他借着黯淡的綠光張大眼睛往鎖眼裏瞪。
可奇怪的是裏面什麽異物都沒有。
啊?
短暫的疑惑之後,他意識到不對。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風掀起兜帽,有一只手按在他臉上,膝蓋狠狠從下猛擊他的下巴。
牙齒狠狠夾過舌尖。嘶,得虧舌頭全沒放牙齒下面,不然得被咬舌自盡。
咚!面具緊接着掉下臉。
這麽大的動靜,感應燈終于又亮了。
去而複返…或者說守株待兔的塔米斯反剪住這個人的雙手向上提,又用膝蓋逼迫對方揚起頭。
……這個脅迫的姿勢也就真和抓兔子差不多。
對方的兜帽滑下去,露出一頭軟塌塌的紅發。眉眼非常眼熟,如果化上妝的話感覺很像夜枭的那個紅發話唠下屬。
這張有點眼熟的面孔搭配身上的刺客制式服,讓塔米緩緩吐出一個問號。
紅角鸮怎麽在這裏,還穿着這身衣服?
紅角鸮是刺客聯盟在夜枭身邊的卧底。
夜枭其實是隐藏的刺客大師,紅角鸮是他的學徒。
夜枭的翅膀探進了刺客聯盟。
以上三種可能性在腦子裏打了一轉,不管真相是哪個都讓塔米有點欲言又止。可她現在又不能問。
洗腦這件事情深究不得,她要避開一切可能出現破綻的地方。用篩子去盛水,只能得到淅淅瀝瀝的一場空。
赫雷提克或多或少也能一點吧,但他表現出的樣子,像是只要能維護當前來之不易的相處狀态,就能夠忍受房間裏的大象,當日光下的瞎子。
她默默盯着紅發男人,對方在如此情況下依舊面不改色,狗狗眼無辜地看她。
“你……有點眼熟。”她憋出這句話。
“哦、哦。這是自然。”對方回答,表情鎮靜,“因為之前…我就負責保護您來着。”
這個模棱兩可的之前,可以說是剛剛在房間裏,也可以說是更早之前,在夜枭那兒。
那不就是什麽都沒說嗎?
“你從門裏面出來,而我在門外面。你在裏面做什麽?”
“我接到了新的命令。”對方真誠地回答,“要求我協助轉移基地。”
“還有其他人嗎?”
沉默一秒,兩秒。然後他憋出話來:“這一層沒有了,底下還在處理,好像是要轉走一個人。”
塔米斯放開他,光明正大地滑進旁邊敞開一條縫的安全門。
對方緊随其後,想要跟着一同進去,但是鼻子碰到了一門的灰,緊接着是門鎖傳來的咔嗒鎖閉的聲音。在進去之後,小姑娘不僅關上了門,還把門反鎖了。
面對着米白色的安全門,紅角鸮一直繃着的鎮定臉終于垮了下來。他把十指伸進發間,徒勞無功地抓了抓,一松手,抓起來的頭發就又軟塌塌地掉了下來。沒有發膏,發型定不起來。
“老板還……唉,算了。”他轉身蕭瑟地離開。
*
随着第一滴雨水的墜落,雲層變得更加低沉,仿佛要壓到森林的最高樹梢。
要下雨了。
赫雷提克側頭,他的面具下的眼睛銳利如鷹隼,穿透林間隐綽的陰影,試圖穿尋找不尋常的跡象。
爵士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個點,森林的那部分似乎比周圍更加陰暗。
直覺從來不會欺騙自己。他轉過身來,面對赫雷提克,輕聲說:“那你有客人了。”
赫雷提克稍顯戒備,缈缈細雨之中,他前跨一大步躍下天臺。
在他身後,爵士的手指輕輕觸碰虛空,一個低沉的咒語在他嘴邊輕輕誦出,手指畫出的法陣綻放出耀眼的金光,在即将成型後破碎。
利用樹木和霧氣的掩護,森林中的不速之客正在前進。他們的動作匹配着天氣的變化,每一步都極其謹慎。他們的目标只有一個:那座隐藏在森林深處的莊園。
突然,一聲微不可聞的響動引起了蝙蝠俠的警覺。他舉手示意停下,夜翼和紮坦娜立刻凝固如雕塑。他們三人的眼神在森林中掃視。
于雨幕和迷霧中,異教徒大步而出,他的面具在雨中顯得更加冷酷。
隔着雨絲,他和蝙蝠俠遙遙對視。
戰鬥的緊張氣氛在空氣中凝結。森林的每一片葉子似乎都在等待着即将到來的風暴,而雨,終于開始傾盆而下。
*
塔米斯強行突入檢查了幾個曾探查過的地方,雜亂擺放着物資的房間現已空空蕩蕩。
這一層果真已經被搬空了,紅角鸮沒有騙她。
她走得越來越快,最後在走廊間無聲奔跑。
有一截走廊只有單面牆,另一側是大塊的玻璃。走廊的盡頭是那個擺放着各種儀器的空曠大廳。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鎖閉,大廳的門掩着,敞開一條窄縫。
塔米心頭重重一跳,她的餘光瞥見窄縫內似乎立着一道身影。
是其他刺客嗎?還是赫雷提克還沒有離開?
她附在門後,通過窄縫窺探廳內。寬闊的身影背對她。沒有看錯,裏面果真有人。
心中的預感像是被拉緊的弦,不應在這裏浪費時間。但是裏面傳出男人的聲音,邀請她如在自己家請朋友做客,“好久不見。”
……這聲音,分明是夜枭!
在紅角鸮身份猜測的三格表盤裏,認知的指針朝“夜枭其實是隐藏的刺客大師”上偏移了。
“我該稱呼你刺客大師嗎?”她推門而入。
站在天花板澈亮的燈光下,夜枭收回看向束縛架的視線,貓頭鷹的面具看向她,“我還是頭一次被冠上這種稱呼。”
塔米斯視線越過他,看向後方的門,“出現在這裏都是刺客聯盟的人。”
夜枭的聲音漫不經心,“別把人看得這麽簡單。”
帶着成年人氣質的教導語氣讓人微妙不悅,而且又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仔細想來,這種不悅或許是因為有種在面對黑漆漆的大蝙蝠的即視感?
——!
突然,頭頂傳來的轟鳴聲震動了整個房間,地面顫動,頭頂撲簌簌灑下灰塵。一塊天花板掉下來,砸到塔米敏銳避開的地面,四分五裂。
心底微妙不虞的氣泡還沒冒出來就被這動靜給打散。塔米擡起頭,看向有些變形的天花板。
上面在做什麽。轉移基地而已,難道還要搞拆遷?
“我聽說了這幾天的事情。”夜枭說,“你想跨過這裏,是出自責任還是感情?”
砺石砸下,灰塵撲朔,他仍站在原地。
“你是情報頭子麽?”塔米瞥了他一眼。哦,好像還真是。
年長者無聲嘆氣,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他讓開一條路,“他在這扇門後,去吧。”
她戴起兜帽,一溜煙從他身邊跑過。
就在塔米斯快步穿過房間時,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再次撼動整個空間。
比先前的響動更劇烈!她擡頭,目睹天花板破碎,碎片紛紛揚揚地落下。破碎的天花板之上竟然能夠直接看到天幕,兩股能量裹挾着建築碎片在狂亂對撞,每次轟擊都火花四綻。
牆梁壓下,幾步之遙外的門框開始扭曲變形。塔米瞳孔一縮,再這樣下去門會無法打開。她加快腳步,用盡全力撞開那扇門。
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的時候,束縛架砸落于夜枭的腳邊。塵土飛揚之間,他擡起了頭。
電路損壞,周遭已經完全晦暗,僅有黯淡的天光投下。
兩道漆黑身影自洞外一閃而逝,交錯分離,即便建築物碎裂的聲音嘈雜,但拳拳到肉的聲音仍依稀可辨。
四周廢墟的黑暗中亮起幽幽的光點,成雙成對。其中一雙光點的主人走出來,如鷹般滾圓的目鏡鑲嵌在頭套上,護甲把身上裹得嚴嚴實實。
朝着夜枭,他低下了頭,“地下部分的敵人已經清理完畢。a組彙報,暫未将目标引導至地點。受建築損壞的影響,花在引導上的時間會延長。”
“讓他們一起撤退吧。”夜枭說,“已經不需要了。”
幽幽的光點如潮水般退回黑暗之中。
離開之前,夜枭朝着天花板的破洞外投注了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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