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喪偶
第0016章 喪偶
“來晚了,我已經标記他了。”
應逐眼底一沉,目光瞬間變得陰寒,看周楠的眼神活脫脫就是在看一個死人。
周楠被他注視得後背一涼,仿佛有一種實質性的壓力在頭頂聚集,他差點就跪了下去。
好在這個時候應逐移開了視線,看向跪在地上發抖的岑諧。
岑諧身上沾了不少灰塵,看起來很狼狽,但衣着完好,這讓應逐心裏松了口氣。
不是永久标記。
永久标記要在交.配過程中進行,在sz腔內成結,同時咬住腺體注入信息素。
然而普通标記也不容小觑,和永久标記只是時效上的不同,根據注入信息素的多少而時間不等,最多能維持一兩年。
普通标記也能達到讓omega對alpha臣服的效果,而在臣服期間,omega肯定不會拒絕對方永久标記自己。
就憑這一點,應逐已經在心裏給周楠判了死刑。
看着跪在周楠腳邊瑟瑟發抖的岑諧,應逐心中暴虐的情緒瘋長。僅僅因為被咬了一口,就能讓一個曾經強大的戰士屈服下跪。
造物主對omega實在是不公平,一個alpha可以永久标記多個omega,omega卻只能被一個alpha永久标記。
應逐一直對這種生理現象嗤之以鼻,這個封建社會的三妻四妾制度有什麽區別
周楠轉向岑諧,指着應逐,對他命令道:“去,殺了他。”
岑諧在周楠信息素的控制下站起來,慢慢轉身,一步一步朝應逐走去。
“岑諧!”應逐開口叫他的名字。
瞬間,一種強大的氣場在空氣中蕩開,連陽光中飛舞的塵埃突然觸電般猛地一顫。
岑諧原本茫然的眼中出現一絲清明,信息素壓制對上精神力壓制,兩者對岑諧的影響一時難分伯仲。
他站在應逐和周楠中間,腳步凝住不動了。
周楠愣在原地,同時感覺自己背泰山壓頂般猛地一顫,背彎了下去,雙腿也有點發軟。
這是什麽?
周楠對精神類的異能者一無所知,對實物化的精神力壓制更是沒有概念,他驚恐地看着應逐,又看向四周,發現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樣,眼神驚惶又茫然。
應逐睥睨着周楠的眼睛:“看來你對S級還是不夠了解,否則今天也不會做出這種蠢事。”
他語氣中有種冷靜的肅殺:“你憑什麽覺得,S級的omega,會甘心臣服在你這種雜碎的腳邊?”
周楠不信,被标記的omega天然臣服于自己的alpha,這是不可逆轉的生物規律。
他忍住心中的恐懼,再次釋放信息素,空氣中瞬間灌滿了樟木信息素的味道。他對岑諧施壓的同時下令:“我說,殺、了、他!”
岑諧猛喘一口氣,再次朝應逐走去。
應逐的精神力也随之加大壓制力,岑諧被兩種驟然加強的壓制夾擊,連骨頭都在顫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戰栗。
來自周楠信息素的生理控制,來自應逐的S級異能者的精神力壓制,兩者撕扯着他,快要把他的靈魂活活撕成兩半。
再加上他自己本身的意志力,三股力量像三根絞繩一樣纏着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痛苦,岑諧忍不住抱頭,發出一聲崩潰的慘叫。
應逐看出岑諧的狀态已經到極限了,決定速戰速決。他動作迅速地抽出別在後腰的銀色手槍,對準周楠的額頭,眼中是冷漠的酷虐,緩緩開口:“标記到底算個什麽東西?”
他一字一句都帶着森森的寒氣,說:“只要alpha死了,标記就是一個狗咬的疤,連狂犬疫苗都不用打。”
周楠見狀想要躲開應逐的槍口,去找掩體,然而卻驚恐地發現,自己腳下生根般動也動不了一下。其他人也是,手臂被無形的力量壓制着,甚至連手裏的槍都擡不起來。
應逐扣動扳機。
砰——
子彈穿過混着塵埃的陽光,飛過岑諧的頭頂,直直打中周楠的額頭。沖擊力讓周楠的頭猛地往後一仰,蜿蜒的血跡順流而下,從那兩只驚恐不甘的眼睛中流下。
撲通!周楠直挺挺地躺倒在地,煙塵四起,再也沒有了動靜。
周楠死了,岑諧身上就像是松開了繩結,膝蓋一軟,劫後餘生般用手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然而那股強大的威懾力并沒有從空氣中消失,應逐的槍口轉向其他人。
面對疾馳而來的子彈,他們只能像靶子一樣靜立着,毫無反抗地接受應逐冷靜的屠殺,眼睜睜看着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喪命于應逐的槍口之下。
應逐手槍裏的子彈很快就打完了,他從口袋裏又掏出一個彈夾,剩餘幾人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悠悠地換彈夾。
場景莫名詭異。
熟練地換好彈夾,應逐再次舉起銀色手槍,氣定神閑地像在靶場訓練,他不急不躁,甚至是有條不紊的,一邊走,一邊射擊。
倉庫的鐵皮因破舊而有許多縫隙,無數道光柱從縫隙中擠進來,子彈在這些光柱中穿梭。
只有接連不斷的槍擊聲,和撲通倒地聲。
直到最後一個alpha也倒地,應逐已經走到了岑諧面前,蹲下。
岑諧表情空洞,只剩驚恐,眼淚撲簌而下,聲音哆哆嗦嗦:“好疼......”
應逐心裏一沉,檢查他的身上,除了被咬破的腺體并沒有其他傷痕。他問:“哪裏疼?他對你幹了什麽?”
如果是在正常狀态下,岑諧是不可能被标記的,就這種程度的alpha,別說十幾個,就是再來一百個,也不可能制服得了一個S級。
岑諧說了那張記憶卡的事,神情依然恐懼異常:“手,腳,腿,都疼。”
那張記憶卡的感官沖擊還沒有完全消退,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岑諧覺得自己潛意識裏,似乎對這種被四分五裂的感覺有着刻骨銘心的恐懼。
應逐看着他的表情,心裏有種失序的難過。
陳九帶着人匆匆趕到,幾輛武裝車疾馳而來,停在倉庫門口。
倉庫大門洞開着,裏面沒有一點動靜。陳九和身邊的人對視一眼,心裏都警惕起來。
目前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岑諧已經被周楠标記,然後周楠挾天子以令諸侯,通過岑諧的號召力掌管整個迦南會。
omega會臣服于标記自己的alpha,甚至完全喪失自己的決策力,到時候他們這些岑諧的心腹和舊部,下場只會一個比一個慘。
就在這時,有沉穩的腳步聲從倉庫傳來,越來越近。就在衆人戒備地準備架好手裏的武器時,就看到應逐抱着岑諧,大步從陰影中走出來。
陳九看着眼前的畫面,微微睜大了雙眼。
岑諧在應逐懷裏縮成一團,他的臉埋在應逐的胸前,看不清表情。但是後頸處的衣領上沾染了明顯的血跡,這是……被标記了?
可是……
陳九擡頭,從倉庫大門看進去,什麽都看不清,又問應逐:“現在是怎麽……”
應逐身上一塵不染,連血都沒沾到一滴,頭發也紋絲不亂。他轉頭看向陳九:“把裏面收拾了。”
說完便不再理會衆人,抱着岑諧往自己車上去了。
岑諧被應逐抱着上了車後排,像個牛皮糖一樣抱着他不撒手。應逐沒辦法,只好降下車窗對陳九說:“來個人幫我開車。”
陳九從震驚中回神,叫了個信得過的人去給他當司機。
看着車走遠後,陳九才帶人進了倉庫,不禁被眼前的場景震懾住了。
甚至沒有搏擊的痕跡,十幾號人已經變成了十幾具屍體,每個人都是在額頭正中間中了一槍,死相整齊劃一。
醫院。
“嗚嗚……嗚嗚嗚……”
岑諧已經哭了兩個小時了。
應逐抱着臂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臉色冷得吓人,終于忍不住了,怒問:“你哭夠了沒有?”
岑諧坐在病床上,一邊吸鼻子,一邊怒斥:“你以為老子想哭?這他媽是真的忍不住!”
如應逐所說,alpha死了,标記就是一個狗咬的疤,死掉的alpha不可能對被自己标記的omega施壓,被标記的omega對着一個死人也無所謂臣服。
但是标記也不是毫無影響,最起碼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岑諧都會陷入一種生理性的“喪偶”悲傷。
這就是标記的威力,野蠻,不講理。
盡管知道這一點,應逐還是很不爽,刻薄道:“我殺死了标記你的“配偶”,怎麽?你哭完是不是就要替他報仇了?”
岑諧哭得涕淚橫流:“你能不能別說屁話?我恨不得是自己親手殺了他。”
應逐聽着他悲痛欲絕的哭腔,閉了閉眼,壓着那股莫名的怒火:“你要不哭成這樣,這話還能有點說服力。”
岑諧一邊哭一邊發火:“媽的!你要老子說幾遍?這忍不住!”
應逐氣得站起來就要走,還沒邁出一步,就被岑諧拉住手。
轉身,回頭,看着眼淚汪汪的人,應逐有點心軟,把手放到他臉上抹了抹淚,張了張嘴剛要說話。
岑諧:“嗚嗚嗚,我好難過,應逐,你別走。”
應逐額角跳了跳,死了一條狗而已,有什麽好難過!
岑諧變得很乖很乖的,說:“你要是不想聽我哭,那我把被子蒙上偷偷哭好不好?你別走。”
“……”應逐垂眸看着岑諧,他哭得鼻頭通紅,眼眸如鑽,發膚如綢,這樣的岑諧确實擁有讓人難以拒絕的魅力。
應逐留了下來,實在是走不掉,他一靠近門口,岑諧就癟着嘴,眼淚汪汪地看着他。
腺體被咬的創口用了藥,醫生要岑諧留下觀察,夠時間了才能離開。應逐算了算時間,那得到夜裏十點多。
每隔兩個小時,醫生就過來看岑諧的情況,應逐順便問了标記清洗手術的事。
醫生說岑諧的腺體被咬破,暫時不能做标記清洗手術,最起碼要等上半個月,等傷口長好,那時候被注入的alph息素也穩定了,才好做剝離。
當然,這是基于普通人給出的标準,岑諧擁有恢複異能,應逐估計他差不多三天左右就能恢複到手術所要求的标準。
叫住準備離開的醫生,應逐又問:“醫生,他現在這種情況有什麽辦法可以緩解嗎?”
說的是他一直哭個不停的情況。
醫生表示愛莫能助:“被标記的omega“喪偶”了都這樣,沒辦法,哭幾天就好了。”
應逐點點頭,讓醫生離開了。
此時天已經要黑了,應逐打電話要陳秘書送晚餐過來,點名要遙珍脍的,這家專做清淡滋補的藥膳。
陳秘書效率很高,遙珍脍出了名的出餐慢,不知道他截了誰的胡,半個小時後就把雙人份的晚餐送到了。
岑諧還在哭。
應逐面無表情地把餐盒一一取出,擺好,又掰開一次性筷子,将裝米飯的小盒打開,插在上面:“吃飯。”
岑諧抽抽嗒嗒,看着米飯流淚,看着清蒸石斑涕零,看着雞湯痛哭。
應逐坐在他對面,嫌棄道:“你到底要哭到什麽時候?”
岑諧沉浸在“喪偶”的生理性悲傷中無法自拔,內心無比脆弱、敏感,他那麽輕易地就感受到了應逐的不耐煩,臉一皺,哭得更傷心了。
應逐異常煩躁:“我真是多管閑事,我就不該去救你,也不該殺了周楠,不然你這會兒孩子都懷上了。”
岑諧一邊哭一邊吼:“我才沒有這麽想!!!”
他是真心不想哭,可是生理上的東西就是沒道理。他控制不住心底連綿不斷的悲痛,非要借助眼淚的排出才能消減這種感受。
應逐将話裏的刺吐幹淨,又低頭給岑諧撥掉石斑的刺,然後将一塊鮮嫩的魚肉喂到他嘴邊。
岑諧止了哭,騰出空來張嘴咬下魚肉,嚼了嚼咽下去,第二塊魚肉又送到了嘴邊,他的注意力很輕易就被轉移了,不哭了,開始認真接受投喂。
應逐見他好了,把筷子往碗裏一插:“自己吃。”
岑諧嘴一癟,又要哭。
應逐是真的怕了,連忙拿起筷子繼續喂他。
吃完晚飯,岑諧又哭上了。
應逐恨不得一手刀給他劈暈過去,實在不想看他為了一個alpha哭成這個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