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差
第0010章 反差
岑諧上前,看了眼alpha的屍體,說:“走吧,善後有人來做,我先送你出去。”
應逐點點頭,收了槍別回後腰,說:“往自由軍身上推。”
岑諧想起上次在跨江大橋上,應逐也是把自己的丢的那顆手榴彈推到自由軍身上了,看來自由軍沒少替這人背黑鍋。
兩人開着小豌豆繼續上路,岑諧頻頻轉頭看應逐。
應逐蹙眉:“看路。”
岑諧連忙收回視線注視前方:“我以為你剛才會讓警署的人來處理。”
這就是他剛才為什麽遲遲沒有動作,因為應逐在旁邊,結果沒想到這人動起手來比自己還幹脆。
應逐面無表情:“厄舍快裝不下了,馬上又要擴建。”
停了停,他吐了口疲憊的氣,又說:“星郡市政府目前在監獄上的花費,是教育的五倍。我剛才說了,監獄養一個犯人的支出是每年五萬,可是資助一個小孩子上學的生活費,一年只要八千。”
“你看到我殺了一個人,可是因他省下的開支足夠二十個小孩子讀完小學。”
岑諧沒說話。
應逐問:“覺得我很沒道理?”
岑諧搖頭:“也不是,我就是沒想到你會這麽想。”
道理是這個道理,賬也這個賬。岑諧之所以覺得應逐的做法有點邪性,主要他是公職人員。自己這麽想沒問題,應逐這麽想就有點......
岑諧說不上來,但确實通過這件事對應逐有了很大的改觀。
好的改觀。
應逐:“現在是特殊時期,只要目的正确,手段可以忽略。”
岑諧:“不會矯枉過正嗎?”
應逐回答:“矯枉必須過正,不過正不足以矯枉。溫和的改革方式對抗不了頑固的隐疾,哪怕改變之後再往回調,也好過這樣一直爛着。”
從東區到跨江大橋路程不算近,到地方的時候小豌豆也快沒電了。
應逐的司機已經等在路邊,應逐拉開車門剛要跨進去,又停下,轉頭對岑諧說:“上車,我回去後讓司機再送你。”
于是岑諧把沒電的小豌豆停在路邊,跟着應逐回了西區。
此時天已經黑透,兩人在緊急避險艙裏被關了幾乎一整天,除了營養劑,什麽東西都沒吃。
應逐自己餓得不行,料想岑諧跟他差不多,于是進了西區後,他想着幹脆找個地方吃飯,吃完飯再讓司機送岑諧。
想了想,他對司機說:“去金色維也納。”
金色維也納是一家高檔西餐廳,裝修非常豪華,挑高的穹形犀頂,360度的傲然視角,将星郡的夜景盡收其中。
他們沒有預定,但是應逐出面後,直接要到了包廂。
服務周到,包廂環境也很好。應逐拿着菜單熟練地點菜,點了很多。
岑諧倒沒覺得這種高規格的待遇是因為自己, 他猜應逐這個人恐怕平時也是這麽奢侈講究。
他看着應逐雪白挺括的衣領,嶄新、幹淨,在避險艙裏的時候,因為離得近,他還聞到淡淡的花香。他覺得應逐這種人每天大概都跟花仙子似的,一堆仆人伺候他,用花瓣熏衣服,泡花瓣牛奶浴,睡前再喝一杯花露……
岑諧越想越偏,沒注意到應逐合上菜單擡頭看到他的眼神後,逐漸怪異的表情。
沉默片刻後,應逐忍不住了,問:“你在看什麽?”
岑諧回神,坐直:“沒什麽。”
他四下看了看,問:“你經常來這裏吃飯嗎?”
應逐搖頭:“不常來,太麻煩了。”
麻煩?岑諧沒明白,這裏服務周到得就差直接喂到客人嘴裏了。直到開始上菜,他才知道怎麽回事。
一個簡簡單單一口就能吃掉的前菜,居然動用了四個人。
第一個人放了一片菜葉子在上面,第二個人在上面放了一片梨,第三個人在上面淋了一點汁,第四個人放了一勺醬。
前菜上完,幾名服務員就離開了。岑諧回頭看一眼,見人走遠了,這才轉頭對應逐說:“我看他們一個個往我盤子裏放吃的,感覺自己像是在要飯。”
說了補了一句:“還是衆籌要飯,這麽點東西需要那麽多人搗鼓嗎?”
應逐聽了他的話,沒忍住輕笑了一下,說:“這家店就這樣,所以我才說麻煩。”
岑諧把前菜一口吃掉,含糊不清地說:“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幹,填補有錢人沒要過飯的遺憾嗎?”
應逐又笑了下,轉頭對服務員交代:“直接上主菜。”
他的話還是好使的,大塊的牛排很快就上來了。
岑諧是真的餓,終于可以大快朵頤了。
應逐也餓了,但是他不管幹什麽都看起來很優雅,明明切牛排的速度很快,進食也不慢,可就是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吃完飯,應逐一邊擦手放袖子,一邊說:“你上次說的那個工程,明天拿圖紙給我看一下。”
說的是當初4438和4439逃獄,他找到東區時,岑諧以厄舍監獄的漏洞威脅他的那件事。岑諧當時提出的,就是讓應逐免費給他搞基建。
岑諧沒說話,放下刀叉看着他。
應逐頭也不擡:“怎麽了?你的人已經進了厄舍了吧?”
岑諧嗯了一聲。
應逐:“那就行了,一碼歸一碼,我幫你免費做工程,事後你把厄舍監獄的漏洞告訴我。”
随着這個話題的終結,兩人剛才的那點難得的輕松氛圍也消散了。相互威脅,利用,彼此鉗制,這才是他們關系的原本面貌。
應逐起身,說:“走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讓司機送岑諧回東區,應逐自己打了個車回家。
回家後直接進了書房打開電腦,查看厄舍監獄的財務報表。
戰後到處都是要重建的工程,而犯人是最廉價的勞動力。應逐在接管厄舍監獄後,把監獄當公司來經營,與其說他是監獄長,更像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誰能比他更有優勢呢?厄舍監獄裏上萬名免費勞動力供他驅使。人工成本可以忽略不計,更有高壓強的威懾力下帶來的高效率。
他還“受賄”,常有競争關系的工程承包商找到他,送錢送物,只求他高擡貴手,不要參與工程競價。
應逐收了這邊的錢,還可以去另一邊競标,反正工程多得很。他就這樣裏外兩賣,把這些窮兇極惡的犯人敲骨吸髓般榨出油來。
而這些進賬的大筆資金去向不明,沒人知道他這些年來靠厄舍監獄的犯人賺了多少。
應逐家底本來就厚,戰前就是巨富,本人又沒有驕奢浪費的愛好,人們實在想不通他這麽熱衷于摟錢到底是為什麽。
直到他成為議員,并宣布參與市長競選,人們才知道他是為競選活動做準備。
距離下一屆競選只有一年時間了,然而現在這種關鍵時刻,應逐不急着撈錢,反倒批了一個免費工程,秘書感到很驚訝,卻也沒說什麽。
厄舍辦公室。
秘書拿着圖紙離開了,岑諧翹着二郎腿坐在應逐的待客沙發上,四處打量。
應逐的辦公室裝飾很簡單,他坐在堆積如山的文件後面,劈裏啪啦地不知道在算什麽。
許久後擡起頭,看到岑諧愣了下:“你還沒走?”
岑諧收回視線,看向他:“就這樣?圖紙給你了,然後呢?”
應逐揉了揉太陽穴問:“那個圖紙是誰畫的?”
岑諧大大方方回答:“我畫的。”
應逐:“難怪。”
岑諧蹙眉,覺得這不像好話。
沒等他問,應逐又說話了:“你那個圖紙不行,不過需求能看明白,圖紙要找工程師重畫。”
岑諧哦了一聲,沒說話了。
應逐見他還不動,又說:“估計要三五天。”
岑諧點點頭,還是坐着不動。
應逐終于不忍了,問:“所以你可以走了。”
岑諧坐直,看了他一會兒,問:“所以你上次說的那個記憶卡的事,到底什麽情況你還沒跟我說呢。”
應逐:“我說了,我在等賣家聯系我,到時候我會......”
說到一半,他的私人手機響了,應逐低頭看了眼短信,擡頭看着岑諧:“賣家聯系我了。”
咖啡館。
應逐戴着帽子眼鏡還有口罩,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坐在他對面的男beta一身灰色職業裝扮,從公文包裏拿出幾張記憶卡遞給他。
應逐接了過來,開始用VR眼鏡一張張試讀,試讀了幾張後,終于看到了一張與自己相關的記憶卡。
這段記憶不是前面那幾段那種一發入魂的直給,而是以接吻開始的。開始幾秒,應逐眼前是黑的,因為岑諧閉着眼。
兩人吻得纏綿又投入,沒多久,岑諧睜開眼,應逐才看到了自己的臉。
兩人還是都沒穿衣服,光溜溜的在床上。讀取到這裏,應逐就停下了。和前幾次一樣,為了不暴露,他把所有記憶卡都買了下來。
拿上記憶卡,應逐從咖啡館出來,上了路邊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上。
岑諧坐在駕駛座,盯着車窗外打電話,對電話那頭交代道:“就是那個穿灰色職業裝的,男beta。”
挂完電話,他轉頭看着副駕駛上的應逐:“已經讓人跟着他了,先摸準他的工作地點和住處,随時可以去找他。”
應逐扯了扯嘴角,半玩笑半嘲諷:“夠專業的。”
岑諧沒放心上,他更在意別的,問:“這次有嗎?”
應逐嗯了一聲,把剛才确認出的那張記憶卡遞給他:“你看吧。”
岑諧轉身在後排的儲物箱裏撈着什麽東西,說:“我記得我有一個分流器。”
分流器是用VR眼鏡讀取記憶卡時,可以讓多人同時讀取同一張記憶卡的設備。
應逐:“不用,你自己看。”
用膝蓋想都知道裏面是什麽,他已經看夠了,而且就算看,他也不想和岑諧一起看。
岑諧于是也沒說什麽,插好記憶卡,自己戴上VR眼鏡開始讀取。
岑諧讀取時的感受和應逐其實有些微妙的不同,不知道怎麽形容,總之岑諧一讀取,就知道這是屬于自己的記憶。這是身體和接收到的感受的契合度告訴他的。
眼前先是一片漆黑,自己在和人接吻。
感覺很不錯,身心的愉悅感幾乎将人淹沒。慢慢的,他睜開了眼,看清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後,岑諧懵了。
!!!
應逐說的“有過接觸”,居然是這種接觸。
雙唇依依不舍地分開,然後自己像順勢而倒的山,将應逐壓住,接着就是探索。
應逐用手遮着眼睛,咬着嘴唇,喉嚨哽咽:“慢,慢點……”
岑諧把他遮着眼睛的手拿開,這才發現他沒戴眼鏡。應逐應該近視得挺厲害,不戴眼鏡的時候雙眼都是失焦的。
他用濕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散碎的哭聲哀鳴都如泉水擊石。
岑諧聽到自己在問:“不喜歡這樣嗎?”
應逐搖頭:“我,我受不了……啊!”
岑諧都不知道自己在床上這麽難纏,怎麽這麽不地道?應逐都哭成那樣了,自己還這麽兇。
話說回來,會不會是應逐在口是心非呢?從自己的視角看着應逐,他應該是很舒服的。嘴上說着不要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平時冷冰冰又禁欲又兇悍的監獄長,就這麽乖乖躺在自己身下,整個人柔軟得像一株藤曼,每一條枝葉都在輕顫,微微抽搐。
慢慢的,他的叫聲逐漸變得低沉沙啞,腦袋歪在自己頸窩裏,半張着嘴,鼻子裏發出黏糊糊的哼聲。
監獄長的腿真有勁兒,在他腰上纏得那叫一個緊,都有點阻礙他的動作了。
于是岑諧狠tong了他一下,退出來,又把人臉朝下翻了過去摁住。
應逐的整個後背都呈現在他眼前,線條流暢結實,因緊繃而顯得肌肉特別明顯。光滑白皙,到了腰部斜斜一收,窄腰後有兩個腰窩。
再往下,那樣挺翹又圓潤的弧度,因撞擊力度過大而微微發紅。
啪啪啪的聲響帶動着那一堆白浪,亮得晃眼,應逐的手前伸緊緊抓着床單,過度的愉悅感險些将他逼瘋,連手指都在微微痙攣。
然後自己停了下來,俯身,在應逐光潔無瑕的後背上落下一個吻,鄭重又溫柔。
這段記憶随着這個吻的落下,就結束了。
記憶卡讀取完,眼前又變成一片漆黑,岑諧還是戴着VR眼鏡,坐着沒動。
時間久到應逐都納悶了,他試探地開口:“岑諧?”
岑諧終于有了反應,摘下VR眼鏡,神情複雜地看着應逐,問:“你知道這裏面是什麽嗎?”
應逐目光冷銳,和剛才記憶卡中的樣子判若兩人,反差實在太大,讓岑諧感受到一種詭異的割裂感。
應逐轉頭看向窗外,然後才回答:“知道,我讀取過三次,都是這種內容。”
岑諧神情更微妙了,張了張嘴:“你……”
【作者有話說】
海星,要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