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合作
第0008章 合作
程天亮把岑諧推進門,穿過院子進到室內。
岑諧翹着腳,自己把纏在上面的紗布一層層揭下來,然後盯着自己只剩半個的腳掌看了半天,咂咂嘴,真難看。
又青又紫,硬生生出現的突兀橫截面,看一眼就肉疼。
看了一會兒,岑諧擡頭問程天亮:“這幾天沒什麽事兒吧?”
程天亮:“你也就不在這兩三天,出不了什麽大事兒,場子都正常。”
他一邊說着,眼睛看到岑諧的雙腳,問:“應逐弄的?”
岑諧:“算是吧,他和鄭勻一人算一只,早晚要讨回來。”
說完,他扔掉手上的紗布,腳随意地往地上一擱。才兩天時間,斷面的傷口已經愈合了。
程天亮沒說什麽,轉身拿了張紙遞給他:“名單。”
是迦南會最新的名單,死的都劃掉了。
應逐那顆導彈炸死了好幾個高級幹部,說起來,在某種程度上幫了岑諧大忙。
這幾年迦南會一直有人不安分,據岑諧所知,幾名高級幹部一直在找機會想圍剿他,然後取而代之。
岑諧自己的上位就不光彩,迦南會的前身是蓮花社,社長是一個alpha,岑諧在他手底下,當時就是找機會反殺了他,自己上位。
人凡事都講究一個名正言順,這種情況下,岑諧這個會長的位子坐不穩是意料之中的。
說白了,他能這麽幹,別人也能這麽幹。
應逐這顆導彈來得好,把幾個跟他同期的高級幹部都幹掉了,剩下的中層也好,小弟也好,只要是他提拔的,那就都是他的人了。
看他重整旗鼓,收拾舊山河。
幾天後,厄舍辦公室。
陳秘書敲門進來,沖應逐問好:“議員。”
應逐嗯了一聲,問:“有什麽事?”
陳秘書将手裏的資料放到桌上給他,回答:“這是第一輪民意調查表。”
應逐聞言放下手裏的事,拿過資料看了起來。
陳秘書跟他說了接下來的安排:“現在宣傳有點早,過幾個月再開始接受采訪吧。”
商讨完,陳秘書就離開了,整個辦公室只剩下應逐一個人,他視線落在桌面上的民意調查表上。
幾個月……
幾個月後,為了給競選造勢,他會開始頻繁出現在社交平臺,以及星郡的各大電視臺。
他必須在這之前,把所有的記憶卡都收回來。現在在暗網求購這種方式,只能等別人聯系自己,太被動了,效率也很低。
應逐起身站起來走到窗邊,看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雨過天晴,東區被洗刷了一番,空氣也清新了幾分。
應逐站在上次送岑諧回來的院子門口,院牆裏面有一棵槐樹,粗壯的枝葉從院牆探出來。
層層疊疊的綠意中,一簇簇白色的花多其中閃現,從容清靡。應逐在樹下站着,在心裏思考了一下等會兒怎麽開口。
剛要上前敲門,應逐突然聽到頭頂有動靜。
随着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突然,眼前落葉翻飛如一場綠色的雨,撲通一聲,一個人從樹上跳了下來。
他像從樹的挽留中掙脫出來的,身上沾滿了細碎的樹葉和花。脫身出來後,穩穩地帥氣落地,一手撐地,另一只手裏撈着一只小花貓。
擡起頭,岑諧看着面前的應逐,愣了下,站起來問:“你怎麽在這?”
應逐沒說話,視線下移,看着他的腳。
alpha和omega在A級開始覺醒異能,戰前這些異能者都被政府收入特殊學校進行戰前培訓。
在學校時,他們就被教育不能輕易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異能是什麽,有時候殺手锏也是弱點。
很明顯,岑諧的異能是“恢複”。這才幾天,他的腳掌居然就長出來了。
難怪他不肯住院,人多眼雜,異能會暴露。
岑諧臂彎裏托着那只小花貓,視線也随着應逐移到自己腳下。片刻後,他擡起頭,看着應逐,微笑。
一陣風吹來,頭頂的老槐樹輕輕搖擺。
應逐對此什麽都沒說,輕輕将這件事揭過,開口道:“我有事找你。”
岑諧也很默契地沒說什麽,轉身打開院門,請應逐進來。進到院子裏後,他把手裏的小花貓放到地上,說:“別再上樹了。”
進到屋裏,岑諧倒是對應逐很客氣,給他倒了茶,然後做到他對面:“說吧,什麽事?”
應逐隔着茶杯冒出的氤氲的熱氣,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記憶卡這種體驗型消費,在交易過程中雙方都會有顧慮。買家怕被騙,賣家怕被白嫖,特別是這種限制級的記憶,幾乎都是選擇線下當面交易。
然後就是像男beta那樣,設置試讀模式,滿意後再進行交易。
所以只要有一個賣家,就能順藤摸瓜一個個找過去,最後總能找到記憶流出的源頭。這個方法雖然可行,但實在太費事,因為他不知道這些記憶卡到底轉了幾手。
但是除了這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應逐之所以一直沒有這麽做,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自己在記憶卡中是露了臉的。雖然可以喬裝,但是接觸的賣家越多,他暴露身份的風險就越大。
岑諧不存在這種顧慮,因為是他的視角,他的臉沒有出現在記憶中。而且他也牽扯其中。
應逐斟酌着把自己發現他們兩人的記憶卡這件事告訴了岑諧,但是并沒有說記憶卡的內容是什麽,他用“有過接觸”代替了。
岑諧聽完,果然問了:“我們有過接觸?什麽接觸?”
應逐沒說話。
岑諧伸出手:“記憶卡帶了嗎?給我看看。”
應逐:“沒帶。”
岑諧收回手,懷疑地看着他:“你又不肯說,又不給我看,不會是我揍你的記憶吧?你覺得丢人?”
應逐面無表情:“不是。”
岑諧又猜:“那就是你對我幹了什麽事,難道比切了我的腳還過分嗎?”
應逐看了他一會兒,深吸口氣說:“你現在沒必要知道,反正你只要知道這件事,我們都牽扯其中就行了。”
岑諧:“呵~誰知道你是不是給我下什麽套呢?你什麽都說不上來,不會是編的吧?”
應逐:“那天,我那個電話晚打幾分鐘,你人已經被切片機攪成泥了,我用得着把你救下來,再費這麽大功夫給你下套嗎?”
這話說得有點在理,但是岑諧沒那麽快放下戒備心:“我還是信不過你。”
應逐:“你現在手裏不止我的色.情照片,還有厄舍監獄的漏洞秘密,我這裏卻沒有任何可以牽制你的東西,你到底有什麽好怕的?”
岑諧:“或許你擔心我就算死了,照片還是會流落出去,所以讓鄭勻配合你演了這出戲?”
應逐沒想到岑諧這麽難啃,沉默片刻:“那你說,怎麽才能信?”
岑諧想了想:“這幾天我會往厄舍送一個人,你放心,只要我沒事兒,他會乖乖服刑直到出獄。但是只要我遭遇了不測,厄舍監獄的漏洞就會在所有犯人之間流傳開。”
應逐思考了一會兒,得出結論,這件事根本由不得自己拒絕。監獄沒有權利拒絕接收犯人,岑諧想這麽幹,不管自己答不答應,都能幹。
于是他說:“好,我答應。”
應逐說完這些,就準備離開了。然而還沒等他起身,突然一聲巨響從窗外傳來,接着,很快警報聲便響了起來。
岑諧猛地起身,看了眼窗外的硝煙,又看了眼應逐。
“是恐怖襲擊。”他把應逐拽起來,往後面來到最裏面的卧室,進去後,把人往床上一推。
應逐撐着手坐起來:“幹什麽?”
岑諧沒時間跟他慢慢解釋,自己也在床上躺下,命令道:“躺好!”
說完扣到床側的一個按鈕,摁了下去。接着兩人身下的大床突然從中間分裂反轉,兩人一個翻滾貼在一起,直接墜下去。
墜落的距離不高,身下又有床單被褥墊着,并不疼。剛一落下,應逐聽到耳邊咔嚓咔嚓幾聲響,他和岑諧就已經被密封在這個小空間了。
是緊急避險艙。
外面還響着轟隆的爆破聲,接二連三的悶響中,能感受地震般輕微的震感。
在這一方狹窄的空間裏,兩人貼得很緊,呼吸撞着呼吸,心跳疊着心跳。
應逐:“什麽情況?”
岑諧:“自由軍。”
應逐蹙眉:“這些叛徒,混蛋。”
自由軍是一支反政府武裝部隊,打着“為自由而戰”的口號,其實是戰争時的叛軍和逃兵組成的。
岑諧嗤笑:“是吧,我也覺得。他們要反政府,卻不敢去打西區,總是在東區耀武揚威。”
應逐擡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岑諧,他們離得太近了。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時間一點點流失,不知道過了多久。
岑諧問:“你餓不?”
他費力地擡起手,從應逐的腰邊劃過,拿出避險艙裏儲存的營養劑,給了應逐一袋。
應逐打開,喝了一口,皺起眉:“甜的?”
他看了眼包裝,粉粉嫩嫩的水蜜桃圖案,分明是小孩兒喝的那種營養劑。
岑諧嗯了一聲:“這個好喝。”
應逐表示不理解:“都喝營養劑了還在乎口味。”
岑諧驚訝:“你不會都喝原味的吧?”
原味的營養劑就是沒有任何添加,味道寡淡像白開水,又比水多一種澀味。
岑諧吸了口水蜜桃味的營養劑,說:“我喝過原味的營養劑,那味道特別沒意思,讓我覺得人生很無望。”
應逐眉頭動了動,問:“在部隊時喝的?”
岑諧嗯了一聲。
部隊的補給只考慮品質和功能性,不會在口味上搞這些花裏胡哨的。部隊人又多,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與其照顧到每個人,不如誰不照顧,吃就完了。所以部隊的營養劑都是原味的。
應逐看着他,心裏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戰友之間容易産生一種超凡的情感,因為曾經為着同一個勝利的目标拼過命。
又過了一會兒,岑諧開口:“記憶卡裏到底是什麽記憶?”
應逐回神,沒有回答。
岑諧蹙眉:“那也是我的記憶,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
應逐:“現在我說什麽你都不信,等到時候找到新的記憶卡,你自己看吧。”
開玩笑,他們不知道還要在這裏擠多久,現在說了接下來得尴尬成什麽樣。
岑諧見他嘴這麽嚴,覺得有點沒意思,也不搭理他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話:“那啥,我想撒尿。”
應逐轉頭看向他,永遠表情寡淡的監獄長眼神中有明顯的驚恐。
岑諧啧了一聲:“靠,老子沒你能忍行了吧?都這麽長時間了,你不想尿?”
應逐:“所以我都沒敢喝太多營養劑啊!”
言外之意,你怎麽那麽饞?就不能少喝點?
岑諧:“虧你當過兵的人,随時随地保持最好狀态不知道嗎?誰知道外面什麽情況呢,這場襲擊不知道要持續多久,我不多補充點能量怎麽反擊?”
應逐沒說話。
岑諧:“你給句話啊。”
應逐都快崩潰了:“我能說什麽?”
岑諧:“咱倆離得這麽近,我直接尿肯定得弄到你身上,出于禮貌,我當然要征得你的同意。你們這種上等人,精英,紳士,不是就愛搞這一套嗎?用你們的說法我該怎麽問?”
他還用了滑稽的翻譯腔:“嗷~~~這位先生,我遇到一點小麻煩,請問,能允許我尿在您身上嗎?”
【作者有話說】
要點小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