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殺意
第0004章 殺意
秘書坐在前排副駕駛,轉頭看了應逐一眼,開口:“應先生,現在怎麽辦?”
6438和6439的屍體被帶回去,厄舍監獄犯人的數量不會減少,至于是活人還是屍體,那不重要。
可問題是,他們到底是怎麽越獄的?
應逐沉默片刻,交代道:“找人盯着東區這邊,主要是那個岑諧。”
應逐回到住處時已經是淩晨了,沒有困意。把放在書房的VR眼鏡拿到卧室,又從記憶卡收納盒裏挑選了一張記憶卡。
記憶卡是根據其成本以及稀缺性來定價,總體來說,性價比都極高。
窮人可以花幾百塊品嘗到上萬元美酒的滋味,身體癱瘓的人可以花幾十塊體會到自由行走的感受,雙目失明的人可以花幾塊錢就看到明亮清晰的世界。
豪華大餐、名貴美酒、歌劇、演唱會、話劇,甚至人們繞不開的性生活,只要能買到相關的記憶卡,就可以像當事人一樣身臨其境地享受記憶原主人的經歷。
這種事早就已經在整個星郡風靡,俨然成為一種髙性價比的精神寄托,人們沉浸在記憶帶來的醉生夢死中不可自拔。
應逐也不能逃過這種誘惑,他睡眠一直不好,每天忙碌于政壇和監獄之間,窺見的都是人性之惡。所以他經常會通過讀取一些內容美好的記憶卡來讓自己放松,原理和聽音樂、冥想的放松方式差不多。
今天他選的是一個人漫步的記憶,茂密的柏樹在頭頂交映成穹形,幽深的樹影密密交錯,遠處是布滿了稠雲的淺紫天空,黃昏時分的風有點微冷。
那是戰前的好時光,這個世界在經歷幾年戰争後,現在已經很難看到這樣靜谧閑适的好風景了。
應逐在這樣一段美好的記憶洗滌下,心情逐漸平靜,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下午,應逐自己開車赴一個約,去見鄭勻。
除了厄舍監獄的監獄長,應逐還是議員,即将競選下一屆的星郡市長,他贏面很大,不少社團幫派已經開始私下聯絡他。
鄭勻就是其中之一,他一直想拉攏應逐,明裏暗裏多次提到了政治獻金。他願意給應逐的競選提供金錢助力,為的是等應逐上臺後給自己日後的洗白鋪路。
午後陽光明媚,應逐在上了跨江大橋後,關掉了人工海馬體的記錄功能。
其實關于人工海馬體是否能由當事人自主選擇關閉或開啓,之前一直是個争議極大的事。
現實派認為如果可以自主選擇關閉,那這項科技就沒有意義。
人道派則認為人畢竟是人,而不是攝像頭,如果連這種選擇權都沒有,那就是對人道主義精神的摧殘。
後來是人道派贏了,當然不是因為人道主義精神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不過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見不得光的東西,畢竟誰不想自己那些陰暗的死角攤開在太陽光下。
特別是掌權者,他們又有多少不能為外人道的東西,如果一言一行都被人記錄下來,那簡直不敢想象。
所以說,現實派最後敗給的不是人道,而是人性裏的私心和龌龊。
午後的陽光灑滿了整座大橋,看起來閃耀得像玻璃棧道。應逐行駛到跨江大橋中間時,震耳欲聾的爆破聲突然響起。
砰——!!!
瞬間,車窗玻璃瞬間全部震碎,化成閃光的碎片飛入車廂。應逐的車平地飛起,在空中翻轉兩圈後又落地。
數輛防彈車呼嘯而來,将應逐的黑色轎車團團圍住。
哐——
損壞嚴重的車門從裏面被一腳踹開,應逐從裏面掙紮着爬了出來。
看他還算矯健的動作,可以知道手腳都沒事,只是頭上似乎是磕破了,蜿蜒的血跡順着額頭流下,滑過眼皮,看起來有幾分駭人。
從車裏出來之後,應逐躲在車後,迅速抽出別在後腰的銀色手槍,接着就開始觀察四周的地形。
對方選擇動手的地段真好,這是一座跨江大橋,左右都沒有路,不是前進就是後退,不會飛就只能跳江。把他的路堵得死死的,壓根不給他逃生的希望。
正想着,車後傳來動靜,透過歪斜的後視鏡,應逐看到防彈車上下來不少人,紛紛抽槍,對準自己損壞嚴重的轎車。
這時,用來遮掩身形的轎車中了一槍,發出尖銳刺耳的破碎聲,應逐連忙避開。深吸口氣,閃身出擊,連續三下點射,每一發子彈都沒有虛發,收獲了三聲慘叫。
放完槍,他又迅速閃回車後,側耳聽着車後的動靜。
接下來的時間裏,應逐以轎車為遮掩物,放一槍就躲起來,盡量拖延時間。
然而對方的包圍越來越近,這輛車幾乎被打成了篩子。終于,應逐還是被數不清的槍口團團圍住了。
“停下!”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衆人紛紛停止射擊,只有槍口還對着應逐,幾人自發讓出一條道。
岑諧揣着槍從人群後走出,他頭上帶着頭盔,身上還穿着防彈衣,短靴加工裝褲顯得腿又直又長。
他看到應逐愣了下:“卧槽!怎麽是你啊?”
應逐看到這個人,氣得都快吐血了。
什麽叫,怎麽是你?手榴彈都朝自己扔過來了,不知道自己炸的是誰?
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警笛聲,應逐和岑諧同時看過去,雙雙皺起眉,是特警暑的人。
一個襲擊政府人員,一個私下接觸黑幫,兩人幹的都是上不了臺面的勾當。視線對視,很快達成了共識。
應逐扶着腰,不耐煩道:“讓你的人趕緊離開!”
岑諧沒有耽擱,讓自己的人迅速開着幾輛防彈車離開,他自己留了下來。
沒辦法,他信不過應逐,要留下來牽制這個人。
特警暑接到消息,說跨江大橋上發生了爆炸事件,載着特警和爆破專家就來了。
警長從車上下來,看到應逐有點驚訝,上前恭敬道:“應議員,你沒事兒吧?這是怎麽了?”
應逐不同于以往出現在大衆面前那種整潔的形象,此時整個人無比狼狽,只有姿态依舊矜傲冷靜:“遇襲了。”
警長面色一正,問:“什麽人幹的?”
應逐冷着臉:“看着像自由軍,我見過其中幾個人。”
岑諧在一旁看了他一眼,這人謊話還真是張嘴就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愧是政客。
警長又問了幾句,轉頭看着旁邊的岑諧,又問:“這位是?”
應逐依舊面不改色:“他是見義勇為的路人。”
岑諧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爆破專家已将現場排查了一遍,确認沒有爆炸隐患,上來跟警長彙報。警長看向應逐,極恭敬地問:“應議員,您傷的重嗎?要不要送您去醫院?”
應逐搖頭:“不用,厄舍辦公室已經派人來了,就在路上。”
特警暑見沒出什麽大事,該問的問完就離開了,走前還幫忙把應逐那輛報廢的汽車拖走了。
眼看特警暑的人離開,岑諧看着應逐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突然一記又兇又快的直拳直沖自己面門,他連忙閃身躲過,一邊躲避,一邊喊:“誤會!都是誤會!”
應逐壓根不聽,每一招都帶着要置地方于死地的怒氣。不留情面的肘擊和膝撞,暴雨般朝岑諧襲去。
岑諧終于出手,鬼魅般快的動作讓應逐吃驚。膝蓋還沒再次擡起,對方的手掌已經攥住了自己的喉嚨。肩窩像被榔頭敲中,一痛又一麻。
岑諧摁住他:“都說了是誤會!你這人怎麽就不聽人解釋呢?”
應逐冷冷地看着他:“誤會?”
岑諧:“我要殺的是準備去見鄭勻的人。”
應逐:“我就是要去見鄭勻!”
岑諧又愣了下,眯起眼站起來,槍口對着他:“你要跟他合作?”
應逐料他不敢開槍,畢竟已經在特警暑的人那裏露了臉。于是提膝撞到岑諧的肋下,聽到他發出悶哼的同時,扭着對方的胳膊準備拿下。
誰料岑諧刁鑽地一轉身,形式再次反轉,應逐竟然反被他摁倒在地了。
應逐掙紮了兩下,奈何他本來就帶傷,硬是掙脫不開。
岑諧用膝蓋死死壓着他,槍口也抵在他的後腰,冷聲又問了一次:“你為什麽要跟鄭勻合作?”
應逐煩得不行,冷笑:“你說呢?他給我真金白銀,你給我手榴彈。”
岑諧沉默了,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他說:“你不準跟他合作,他不是好人。”
應逐真的快被氣笑了:“他确實不是好人,拿着槍指着我的你又是什麽好人?”
岑諧收起槍,站了起來。
應逐的手機突然叮——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是暗網上的消息提醒。有人回應了他的雙O限制級記憶的求購信息,要求線下交易。
反正今天鬧成這樣,他也不打算按原計劃去見鄭勻了。于是回消息跟對方敲定時間地點,準備直接過去,先處理這件事。
整個過程岑諧一直站在旁邊看着,見他轉身要走,掄起槍杆砸他的頭,怒道:“你還要去見他?是不是我真要給你一槍你才知道厲害?”
應逐被砸得一個趔趄,怒火直沖顱頂,這個野蠻人!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人工海馬體,政府官員死了數據也不會清零,你想殺我就朝這開槍!”
這件事不是衆所皆知的,只有體制內的人才知道。到了一定的職稱,就要簽署一份協議,官員去世後,任職期間的記憶由政府接手,本意是對官員的一種牽制。
但是自從可以自主選擇開啓和關閉人工海馬體之後,這個協議基本上來說對官員本身沒有什麽牽制力了。
就像今天應逐準備去見鄭勻,就可以在路上把人工海馬體關閉,他們所有的接觸都不會留下記錄。
但是如果現在岑諧對他開槍,他開啓人工海馬體就可以記錄下對方殺害官員的證據。所以有時候這個協議不僅不能牽制官員,反而還成為一件“防彈衣”。
話說到這份上,岑諧是指定不能動手了。勢力再強大的幫派,也不會明面上招惹政府人員,那樣太蠢了。
應逐不再理會他,他現在看見這個人就覺得晦氣。一邊轉身一邊給自己的司機打電話,就直接離開了。
岑諧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睛微眯,殺意盡現。
和賣家約定的地點是一家咖啡館,應逐提前到了,還戴了口罩和帽子。事關隐私,他不可能把這件事交給秘書處理,只能自己出面。而賣家本人肯定是讀取過這段記憶的,如果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想到這裏,應逐心裏忍不住生出陰郁的煩躁,這個omega到底是誰?
很缺錢?缺錢到把這種記憶都拿出來賣?如果真的那麽缺錢,為什麽不來找他?他又不是小氣的人。
沒等多久,賣家就到了,是個男beta。
應逐有點失望,雖然知道可能性很渺茫,但是他還是想過賣家會不會是那個omega本人,這樣能省他很多事。
為了不讓對方看清自己的臉,應逐故意挑了個背着光的位置,開口:“請坐。”
男beta帶來的記憶卡有五六個,供應逐挑選。因為是體驗型消費,所以設置了試讀模式,只能讀取開頭幾秒鐘的記憶,滿意了再确認交易。不然對方讀取了,體驗完就不要了,那對賣家來說就太虧了。
應逐一個個試讀,第三個就讀到了關于自己的那一個,但是他不動聲色地又把剩下的幾個都試讀了。然後摘下VR眼鏡,說:“我全要了。”
男beta很高興,給應逐一個很優惠的打包價。
應逐又問:“這些記憶你都是從哪弄來的?”
男beta回答:“都是在暗網上買的。”
記憶的價值就在讀取時那一刻的感受,再好的記憶讀取幾次之後,新鮮感都會褪去,不如初次經歷那麽刺激,所以人們經常會轉讓自己買來的記憶。
而轉賣記憶得到的錢,又可以轉而去買新的記憶,這麽幹的人不在少數。
應逐問:“只有這些?還有嗎?”
男beta看出應逐不差錢,便說:“目前我手上就這麽多,你要的話我幫你找找。”
應逐想了想,從桌上拿起便簽,寫下自己的私人手機號碼給他,說:“找到後直接打電話給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好好好,你放心吧。”男beta小心收好那張便簽,擡頭問:“別的類型的還要嗎?AB?AO?BO?女A男O?”
應逐蹙眉打斷他:“只要雙O的,雙方都是男性omega的那種。”
從咖啡館出來,應逐拿着記憶卡回到車上,把司機打發下去,車裏只剩他一個人之後,戴上VR眼鏡準備讀取第二段記憶。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私人手機,他看了一眼接起來。
那頭是鄭勻,看來是已經知道他今天被岑諧襲擊的事了,開口就問:“應議員,您沒事吧?”
應逐:“你還敢打電話來。”
鄭勻在那邊連連道歉:“您沒事兒就行,我真不知道會把您卷進來,誰知道那個岑諧這麽狂啊。他不知道在哪得到的消息,知道我要和一個議員合作,就……”
應逐打斷他:“鄭先生,跟我合作之前,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幹淨。我對你們的幫派之争沒有興趣,但是今天這種事也不希望再發生。”
鄭勻沒說話。
應逐又說:“把那個岑諧的事處理了,再來找我談。”
岑諧本來就是個麻煩,更何況他現在還掌握着厄舍監獄的漏洞。
鄭勻沉默片刻,開口:“您的意思是?”
應逐聲音平靜卻暗含殺機:“殺了他。”
挂完電話,應逐終于可以開始讀取第二段記憶。這段記憶很明顯跟第一段記憶屬于同時期的,場景、角度都沒有變化,只是光線變得更暗了,應該臨近天黑。
應逐皺眉,這是做了多久?
總體來說這段記憶和第一段的內容差不多,只是記憶主人的聲音明顯變得更嘶啞,聽起來有些力竭的感覺。
可即使這樣,這人仍然貪得無厭地拉着自己親吻。而自己居然還對他很縱容,就那麽很有耐心地和他親個沒完,直到透不過氣了,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打底,應逐再次體驗自己和自己舌吻時已經能做到處變不驚了。人啊,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底線能低到什麽程度。
只有被不停撞擊生z腔的感覺依舊讓他頭皮發麻,這種科技帶來的,真實的,百分百的感受接收,讓他寒毛都立起來了。
同時那種感覺又是妙不可言的,簡直讓人神魂颠倒。像躺在黃昏時分橘色的海灘,溫柔從容,潮汐般的快意。
如蟬蛻殼,如蝶破繭,如羽化登仙飄飄然,飄飄而欲仙,欲仙又欲死。
應逐從沒有在哪一次fq期的過程中感受過如此的快意,它脫離生理,不是不得不做,不是為了緩解什麽,這是真正的靈肉結合的渴望。
記憶主人同樣對這種感覺很癡迷,聲音嘶啞得厲害:“不行了……”
應逐看到自己遲疑了一下,似乎是準備抽出結束。
然而記憶主人這時哭着又說:“可是我還想要……”
應逐聽到自己的呼吸重了一點,然後幾近兇惡地摁着記憶主人的腰,讓他被迫地随着反複而有力的動作發出低叫。
應逐手指蜷了蜷,心髒也跟着抽動一下。
來自“自己”的占有是惡狠狠的,迫不及待的,甚至接近于暴力。心髒極速地砰砰直跳,眼前都是絢爛的光和彩,到達頂點的時候全身戰栗不止。
應逐就這樣,在另一個人的軀殼裏,被自己送上了髙謿。
記憶還在繼續。
兩人抱着歇息了片刻,應逐率先撐起身子,溫柔地摸着記憶主人的臉說:“洗澡。”
記憶主人渾身酸軟,動彈不得,伸出手撒嬌似的勾住他的脖子,耍賴。應逐沒說什麽,把渾身黏糊糊的人抱了起來。
應逐能看得出來,自己真的對這個omega很嬌縱。
眼前畫面一晃,這段記憶到這裏就結束了。
這個omega很黏人,這是應逐讀取完第二段記憶的想法。
黏人的omega,會是誰呢?
【作者有話說】
應逐:這個黏人的omega到底是誰呢?
鹿大叫:是誰?是誰?你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