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銀印不成金印無期
銀印不成金印無期
沉默在三人之中蔓延,突然芙芙站起身來往哨塔處筆直走去,伍瑭和希之只好跟随。
還未至哨塔之下,哨塔之上的男子便攔住了芙芙的去路,芙芙摘去鬥篷,冷眼看向那人額間卻沒見有圖騰。
“沒有圖騰?你是誰家的奴仆,居然敢攔我?”
那人被這氣勢吓退,但很快還是阻攔在了芙芙面前,“別嚣張,你也沒有圖騰,憑什麽硬闖?”
芙芙退後一步,讪笑半分,拿出腰間爪刃刺破手指,鮮血沒入額間,玉輪銀印浮現,這才見那人匍匐在地。
“拜見玉輪祭司,奴是木易家的,還沒有大祭司的賜福所以沒有圖騰,今日是替我木易族王子的值守,奴有眼無珠,實在該死,還請玉輪祭司莫要氣壞了身子。”
芙芙冷哼一聲往主殿門口走去,希之與伍瑭對視一眼,只聽見芙芙又是一聲怒吼:“你們兩個蠢貨還不快跟上,難道想等着本祭司送你們上路不成?”
兩人話都未來得及回,只見芙芙已往前走出許遠。
芙芙循着記憶之中自己的居所而去,卻又在半路被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低頭單手扶肩行禮,衣擺的刺繡在月光下顯現,流動的暗河以及她額間的水波紋印足以表明其身份,芙芙笑着迎上去,卻被她單手隔開。
“阿芙娅,先把額間的紋印擦掉吧!大祭司說你接任玉輪祭司一事還有待商讨。”
芙芙笑容僵在嘴邊,擡手将紋印抹去,單手扶肩向滄溟泠一道行禮,“好的阿泠,那接下來……”
滄溟泠見芙芙将額間銀印抹去這也才露出笑容,“婆婆說你這次去大翰不僅帶回了許多布匹,抓回了木易霖,而且還帶回了叛逃的木易族人,算是大功一件,她想讓你成為下一任大祭司的候選,所以你或許能被賜福金印,銀印就不必再次喚醒了。”
“真的嗎?我可以嗎?”芙芙聽到先是欣喜但很快又有些緊張,将披風頭飾也又再整理了一番。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慢慢來嘛,只不過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你需要考慮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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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溟泠帶着三人來到了一處偏殿,眼見也還算幹淨整潔,只是周圍一片冷清。
“大祭司今日已經休息了,阿芙娅你明日沐浴梳洗後再行拜見吧!需要的東西可以問菀枯姑姑要,我便也就先有事去了。”
芙芙再次行禮相送,三人對視一眼,剛準備坐下說些什麽,一陣笑聲便先傳了過來,“阿芙娅回來了,快讓姑姑看看。”
來人約莫四五十歲的模樣,發絲被束成一縷縷發辮,枯葉黃與沙棘紅交織的衣袍層層纏裹,額間的水滴紋表明她是青穑氏,芙芙看見菀枯姑姑,撲進她懷裏便是一頓撒嬌。
“姑姑,阿芙娅可想你了都,但是你都不知道,芙芙被木易霖可害慘了!”芙芙說着便将手上纏繞的紗布放開,這也便是滄溟泠說的重要事情。
如今芙芙不能再被賜福玉輪銀印,太陽金印更是遙不可及,那麽再過些時日,屍毒無法壓制,變成和木易霖一樣怪物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數了。
菀枯看向芙芙手上黑色爪痕,連忙從腰間的毒囊中取出了一只毒蟲,兩人坐在桌前,菀枯用銀針在黑色痕跡上輕刺,毒蟲嗅食芙芙手上的毒血,對準其中一道黑色爪痕便啃咬了下去。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芙芙放下心來,眼見其中一道黑色爪痕逐漸被吸食幹淨,更是舒心了不少,“謝謝姑姑,還以為木易霖有多厲害呢?還不是被姑姑的阿寶輕松拿下。”
菀枯正打算笑着回應,卻見那毒蟲突然轉為白色,伸手想要将其取回卻發現它失去了控制。
毒蟲松口時,芙芙只覺痛的兩眼發黑,忍不住嘶喊出聲,眼淚更是奪眶而出。
菀枯連忙戴上特制手套去抓,伍瑭卻已先一步取出火折子将那毒蟲炙烤,雖然芙芙手臂被灼傷了一小塊,但好在毒蟲松口掉落在地。
希之在一旁默默觀察,只見伍瑭取出火折子時菀枯将腰間的錦囊護住,蟲子掉落在地時也是先去将毒蟲收撿起來。
伍瑭眼看芙芙原本白皙的手臂先是被毒蟲撕咬的血痕,然後血痕開始逐漸轉黑,更是一番着急,“這蟲子吸食了帶屍毒的血便失去了控制,看來并不能用做解毒之效。”
芙芙眼見菀枯姑姑盯上伍瑭,雖然吃痛也還是一把将他推至身後,手臂更是一番顫抖,“你這賤奴,用火燒毀了菀枯姑姑的心血,居然還如此叫嚣,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伍瑭也還算機敏,連忙匍匐在地,現學現賣,“奴有眼無珠,實在該死,還請祭司莫要氣壞了身子”
這才見菀枯又将注意力轉回了芙芙,“好了,快先坐下,一只毒蟲而已,而且還是被木易霖所制的屍毒污穢過的,但眼看此毒确實需要其他解法,你現在可有什麽不适?”
芙芙慘白着一張小臉,輕輕搖頭,菀枯連忙掏出一方手帕,“莫要逞強,如實與我說來便是。”
這才見芙芙點點頭,接過方帕将臉上的汗珠擦淨,“中毒之時并沒有什麽不适,傷口痊愈後也只有這黑色痕跡十分難看,但剛剛被毒蟲撕咬時不見疼,松口之後不僅傷口十分疼痛,連手臂也連帶着痛了起來。”
菀枯點點頭,将芙芙傷口一番查看卻又搖搖頭,“疼痛難忍是因為我這毒蟲的緣故,這是我特意養的一種蜱蟲,吸食血液時會釋放麻痹知覺的毒素使人感覺不到疼,以便它能吃飽,等它吸食完毒素的麻痹作用消散便會比一般的毒蟲啃咬更痛上十倍不止。”
芙芙嘆口氣,看向手臂,定了定心神,便拿出了兩顆曼陀散,“原來是這樣。”
“你再仔細看看這蜱蟲最開始吸食的地方。”菀枯指向芙芙手背上的那處咬痕,發現那處比其它地方更要蒼白幾分,而最開始此處還是被屍毒的黑色占滿。
“姑姑的意思是,這蜱蟲有用,但……”芙芙心中既興喜又擔憂,一時也沒了主意。
“到時候或許還需要你這位眼疾手快的阿奴助你,別再遷怒他了,等你想清楚了,我叫人給你多送些蜱蟲過來,不是什麽寶貴的東西,你放心用。”
菀枯拍拍芙芙的腦袋,便也不再多說些什麽,芙芙點點頭,行禮将她送離,這才跌坐回椅塌之上,“嘶,好痛!”
伍瑭将芙芙另外一手緊握,希之連忙拿出懷中銀針為芙芙施針,不多時,芙芙才覺緩過勁來,“看來希之還是有用處的。”
聽到這聲打趣,伍瑭這才安下心來,“有用就好。”
聽到這話的希之卻心中暗罵兩人沒良心,但眼看兩人又開始了深情對視,連忙去往了帳外。
“剛剛那位菀枯姑姑說的還需要我是什麽意思?”
伍瑭看着芙芙的手臂滿是心疼,卻也不敢用些什麽藥,于是只好再問芙芙解決之法。
“意思是需要你拿着火折子,看着那毒蟲将要失控松口之時就将它灼燒。”芙芙笑着回答,伍瑭卻又将芙芙的手抓的更緊一些。
每一處黑痕都需要一只毒蟲吸食,今日都如此疼痛,更何況要将這些屍毒全部清除。
不知不覺間芙芙沉沉睡去,總覺得有伍瑭在便一切都可以安心,屍毒能去除,蠱毒自然也能,睡夢之中,芙芙與伍瑭坐在沙漠與草原的交接之處,一起看着夕陽西落。
芙芙靠在伍瑭懷中,笑得明媚,但突然頭頂出現一只灰鷹,盤旋幾圈後死死盯住了芙芙的眼睛。
芙芙倉皇起身,卻發現,剛剛自己依靠的是一棵枯木,又見那灰鷹收攏翅膀,俯沖向自己,芙芙連忙向沙漠深處逃去。
但雙腿的速度哪能敵過灰鷹,不多時灰鷹便用利爪死死扣住了芙芙的手臂。
芙芙吃痛間一聲怒吼,本來要将芙芙撕扯向天空的灰鷹又被芙芙拖帶回低空,但眼看鮮血橫流,芙芙左手尋到腰間的爪刀奮力一揮,削去了那灰鷹半邊羽翼。
這才見它松爪,但仍久久盤旋在芙芙頭頂,一時之間一人一鷹在地面與天空對視,芙芙眼眶猩紅,左手緊緊握住爪刀準備反擊,灰鷹雙眼銳利如刀,盤旋間尋找芙芙的破綻。
互相煎熬着便也不知過了多久,芙芙只要稍稍松懈身上的血痕便會多上一道,但灰鷹的羽翼也逐漸要被芙芙削砍至無法翺翔的地步。
精神緊張之時,疼痛竟沒有想象中明顯,但芙芙明顯感覺自己逐漸失力,困倦之意再次來襲。
咬破舌尖,芙芙清醒過來,身旁卻是三三,駝鈴印記紮入芙芙腦海,芙芙只覺右手似乎被折斷一般,不僅是劇烈的疼痛,而且還不能将手移動半分。
三三眼見芙芙滿頭大汗,眼眶通紅,連忙擰上布巾擦拭,“小小姐,你沒事吧?可清醒了?”
芙芙掙紮起身,三三連忙将她扶正,左右張望卻沒有看到伍瑭與希之,芙芙心頭一驚,“伍瑭呢?他去哪了?”
“去,去賜福了。”三三猶豫間也還是說了實話。
芙芙想起希之所說的人皮面具,稍安下心來,但也還是直直望着門口,未知的恐懼再次蔓延全身,如果他們倆也被種上了蠱毒,那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