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不脫的推衍
逃不脫的推衍
芙芙站直身子,晃晃手腳上的鐵鏈,示意先把自己解開,文蒲轉過身,稍稍點頭,一挑眉又重新坐回原位。
芙芙這也才開始解釋,“我這可不是危言聳聽,五年前我離開京師時,張田兩家就已經開始蓄兵,時至今日這支兵馬依舊沒有出現,那麽只能證明他們還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一舉拿下大翰的機會。”
說到這一衆人倒吸一口涼氣,或許戰事将起!不知這一屋子的人生死未知,京師民不聊生也不是不可能。
文蒲也終于坐直了身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帶來的一紙醫案不能洩露,這太尉府的幺女名頭你不想要也得要,你要以身為餌?”
芙芙慢慢走近放證物的桌面,揣好過引,灌下一大口桃花釀,将剩下幾個羊皮水囊丢給文蒲,“對!因此大家要牢牢記住,今日之所以放了我,是因為已經查明我确實已經是佘國人。”
文蒲皺眉低頭,孟寬卻還是不解,雖然大監的命令也是有人來救便将人放走,“可就算是這樣,你怎麽保證他們一定會來找你。”
芙芙輕咳兩三聲再次淺笑,“如果我說,就是他們找我回來的呢?他們不用來找我,我去找他們便是。”
芙芙看向窗外,再次想起孫葛!無論是木易家,還是張田兩家的府兵,現在都與孫葛脫不了幹系,既然他領的二姐的命來找我,那麽我就一定能找到。
文蒲卻在這時搖搖頭,起身勸說道:“我雖不明白你為什麽會甘心入局,但有人可還在等着你,你沒有必要……”
芙芙卻行一道女禮,打斷道:“文大人,孟大人,我能出生就是因為有人要設局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所以時至今日,那紙醫案是在告訴我,告訴所有人,我其實是個野種!”
說到野種一衆人都變了臉色,确實!此醫案一出,面前之人可以離開廷尉獄,但此後也不再能是光明正大的活着。
“若我能一直活在美好虛幻的騙局之中,那我也是幸運的,可我年僅十二歲就被栽贓嫁禍,衆人唾棄,四處流浪,你們是我的話,是會選擇告知衆人以可恥的身份活下去,還是以一身性命為衆人拼一次免去無端戰火的機會呢?”
芙芙邊說邊往廷尉獄外走去,衆人也都沒有阻攔,只看着那飄搖的身影紅了眼眶。
走到一半,芙芙再次回頭,“文大人,還請對那人保密!”
文蒲稍稍行禮,芙芙再次堅定向前,跑的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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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如此?這京師居然這麽危險,找到孫葛,抓到木易家的叛徒,買了布匹,我就趕緊溜,孩子們可還等着我。
芙芙等到門口又再放緩步伐,輕咳三兩聲,以內力逼出剛剛灌下的桃花釀,假裝失力倒地,一時沒想好如何吐血,卻已被桃花釀嗆住。
于是在兩個衙役的眼裏,便是一個滿身鞭痕的白衣女子,跌跌撞撞出門,失力倒地不起間,口吐鮮血,嗆咳不止,滿臉血漬,十分凄慘。
跟在其後的文蒲也被吓得不輕,丢掉折扇便是打算向前查看情況。
伍瑭擰眉坐在準備好的馬車前,十指互扣快要掐出血痕,看見芙芙跌跌撞撞倒地,幾乎是飛撲過來,居然要比文蒲先到芙芙面前。
害怕露餡,芙芙連忙擦幹“血漬”,推開伍瑭想要觸碰自己的雙手,“哥哥!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
伍瑭跪楞在原地,一時都好像忘記了呼吸。
看見伍瑭這副模樣,連眼底的星子都消失不見,芙芙起身劇烈咳嗽幾聲,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演的還是真的被觸動,眼眶一紅,眼淚便止不住的落下,苦笑一番,芙芙只覺胸口一陣疼痛。
伍瑭啊伍瑭,惡心至極的根本不是你,是滿嘴謊言的我才對,為何只有你一人不曾騙過我,我卻要事事都騙你呢?
因為我無比厭惡那個,一心只想依靠家族,只想依靠別人的田芙,這條路我定是要自己一個人走下去!
走出沒幾步,芙芙只見面前的路一時間重影交疊,心中大喊不妙,卻也為時已晚,眼前一黑終于失了全部力氣,果然這馬鞭加潑水,再加上這不眠不休也确實不是鬧着玩。
伍瑭早已從愣神中反應過來,亦步亦趨間眼看着芙芙就要倒地,連忙一把護在懷中,卻不由得一陣苦笑,“這還是我第一次抱你。”
伍瑭快步将人抱至馬車之上,手下的人也算機靈,連忙便帶着兩人往文竹館趕去,唯留孟寬與文蒲兩人面面相觑。
再次醒來,芙芙嗅着墨香便也知道自己身處文竹館,強行起身,這也才察覺到鞭傷的疼痛,額間瞬時一層密汗。
只見面前胡桃木的茶桌旁,坐着一個中分發髻的小丫頭,單手撐頭間頭往前栽去,脫手了就又再将頭放回手上,“想必是照顧了我一夜吧!但我現在還有急事要做,八月十五可沒多少日子了。”
随意抓了根竹筷盤發,芙芙蹑手蹑腳開窗,只見不過是二樓,看準屋偏角的板車麻袋便是一躍。
軟沙?難不成特意為我準備的不成?摸索身上物件發現都在,芙芙便也拿出了曼陀散,雖然會暫時封住內力,但也能保一日不痛。
不再多想芙芙将臉摸髒,往南城門走去,瞅準時機便也是假裝拿着過引混出了城。
不做停留芙芙直奔青松山,半路卻被十幾個面戴銀面具身穿玄衣的人攔住去路,芙芙試探性的柔聲說話,“諸位大哥,小女子誤入青松山,還望諸位給條生路。”不都把那能認出我身份的家主令牌還回去了嗎?怎麽這群人還是認得出我?
卻見其中一個列衛掏出一張畫像,雖也不能說一模一樣,但确實也是七分不離,“芙小姐,還請和我們走一趟。”
芙芙這才松口氣,拍拍身上泥土,擦去臉上污漬,“早說啊!我就是要回去的來着,帶我回去見老盛頭吧!”
伍盛一身紫衣道袍依舊坐在當年的位置,放着一樣的木桌與長凳,桌上卻只有一壺清茶,“回來了?”
芙芙笑得溫柔,低頭行禮道:“回來了,義父過的可還好?”
伍瑭拍拍左側的長凳示意芙芙坐下,芙芙便也就往那邊靠去,先為老盛頭斟上一杯茶。
伍盛沒有回答芙芙的問題,喝口茶便直奔正題,“四年之約到了,五年前的占蔔應驗,今年的占蔔結果如何?”
芙芙坐下,給自己倒杯茶,也再給伍盛添上一杯,“我一回來太常寺的人便催我占蔔,這一次的結果是,一月內少主會因中毒遇上死劫,須得備上解毒的丹丸,護住性命再找解毒之法。”
伍盛聽完沒有點頭卻向芙芙的手腕處抓去,芙芙下意識反手推開,身後人見狀已提刀而起,芙芙只得周轉一番,“等等!我的人呢?”
伍盛笑着喝茶,刀卻依舊架在了芙芙肩頭,“說錯了,現在可是無門的人了,鬥十七出來吧!”
芙芙皺眉看向從暗道中走出的孫葛,只見他恭敬向伍盛行禮,身後的長劍不見,腰間還別着佘國的弩弓,自嘲兩三聲,芙芙似笑非笑,“玩心眼玩手段果然還得是看你們大人,我這個小孩是怎麽也玩不明白的。”
伍盛抓上芙芙的手腕號脈,閉眼不多時,便冷下臉來,将芙芙的手丢回,“哼!外傷,并無內傷,你絕對沒有占蔔。”
“我就是不為他算生死,你又能奈我何?”芙芙瞪向伍盛,伍盛卻依舊不緊不慢,“不能如何,也不過是殺了你而已。”
芙芙看向孫葛,幾次呼吸間,起身踢去長凳,看見身後人被長凳推倒在地才盤地而坐,閉眼推衍,雙手捏訣,喃喃自語,不多久芙芙額間再次密汗滿布。
口吐鮮血,芙芙一臉不可置信,“怎麽會?”話說完便是劇烈咳嗽不止,伍盛遞來一杯清茶。
芙芙将一口血污漱去,起身不斷搖頭,“可笑,根本就用不着占蔔,我居然說對了,伍瑭會因中毒遇上死劫。”而且正是自己藏在腰間的閻花絲,難道是我下的?
伍盛見芙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也沒有懷疑,“解法!”
芙芙沒有回答卻是看向孫葛,“孫葛,還記得那日我們送給臨城王劉讓的奇密果嗎?”
孫葛點點頭又搖搖頭,“記得,但我并不知道解毒的方法。”
芙芙對上孫葛視線,又再避開,不由得再次輕咳兩三聲,見過但不知道解毒之法,如果是實話,那麽孫葛就只是普通奴役,不是木易家的血脈我說出真實身份他會聽命于我嗎?
眼看兩人都看向自己,芙芙止住咳嗽再喝一杯清茶,“解法是中毒一日內以奇密果加上鮮血秘制,放在傷口兩寸處。”花絲嗅到奇密果的味道自會從體內鑽出,否則便會在體內鑽食髒腑。
孫葛連忙解釋道:“這果子是佘國沙漠深處獨有,我六年前得以見過,也未曾嘗過,若如你所言那在中原處中此毒必死無疑。”
芙芙卻搖搖頭,“那麽我們獻給臨城王的那盒奇密果就是死劫的破解之法,也不知道十多日過去了,他吃完了沒有。”
此話一出,屋內寂靜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