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計劃中的廷尉獄
計劃中的廷尉獄
兩個粗布麻布衣之人對視一眼,愣住了片刻,再反應過來時,一人卻已被劃破脖頸,另一人被爪刀抵住了咽喉。
紅衣染血,未見顯色,芙芙冷聲開口:“帶我去見你們家木易王子,不然叛……”
芙芙話音未落,那人口吐黑血,倒地中毒身亡。
見血封喉,死士!看來悠婆婆說的沒錯,木易族叛逃離開佘國的不止是木易家的王子,也不知道孫葛這個魚餌是不是木易家的,能不能釣的到魚?
輕嘆搖頭,芙芙在其中一人身上擦去刀尖血跡,輕咳兩三聲,恢複柔弱模樣,慢慢向南城門走去,眼看着城門就在眼前,芙芙稍加快了些步伐。
“阿芙娅?剛剛有人向本官禀報,你叫田芙,是罪尉府的幺女,你可承認?”
中氣十足又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芙芙繼續快步向前,卻被幾個執刀侍衛包圍,周圍人群潰散開來。
芙芙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說話的中年男人,只見他一身紅衣官袍,雖未靠近卻傳來淺淺的檀香,遮面都遮擋不住的香氣,是為了掩蓋些什麽嗎?
不多想,芙芙連忙掏出一個香囊,嬌聲嬌氣的說道:“大人,小女子是佘國來賣香料的,并不知什麽田芙,相遇即是緣分,大人應該是懂香之人,這绮羅香小女子雙手奉上。”
孟寬輕哼一聲拍開香囊,“你不記得我,我可記得你這雙好似異域的眼睛,果然是你田芙!不是四歲能識千裏馬,五歲能作詩嗎?怎麽活成了個妓子模樣?”
話音剛落,幾個執刀的侍衛一陣讪笑,周圍也逐漸有人圍攏過來,見狀其中一個侍衛更是直接上手扯下了田芙的面紗。
披頭散發,未見塗脂抹粉,田芙卻也濃眉大眼,粉面朱唇,身形往後一縮,雙手稍遮住面容不由得便是令人生憐。
芙芙眉眼一低,頓時帶上哭腔說起話來,“大人怕是認錯了人,再說阿芙娅只是性子柔了些,不是什麽妓女,我是正正經經從南城門憑過引入城做買賣的生意人,大家可都是看得見的,大人要錢我給就是,還望大人放過我這小女子吧!”
此話一出,一時間民憤四起,“是啊!大人我們都看到了,這小女子光明正大做生意來着。”“還送了我們些奇異的香料呢!”“還照顧了我家生意呢!”“大翰不能仗着自己是大國就對其它小國随意打壓吧!”
孟寬再次冷哼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寒光乍現,這才見衆人止住了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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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寬揮劍挑破芙芙的石榴裙,只見紅色羅裙之下卻是麻布喪衣,旁邊兩個侍衛順勢扯下羅裙,一把爪刀也應聲落地,只是這爪刀不過巴掌大小,看似只是防身之物便也無人在意。
芙芙這才沉下眉眼,看看四周,五個再加這個花架子六個,可以一戰!正打算去拾爪刀卻被孟寬的大笑打斷。
“紅衣之下喪衣白裳,被逐出家門卻依舊披麻戴孝,田芙小姐的孝心還真是天地可鑒啊!”
逐出家門!聽見這四個字芙芙忍不住苦笑,“是啊!我已被田氏從族譜除名,當日将我趕出京師,在衆的諸位想必也出了不少力氣吧!我被家族舍棄,被大翰摒棄,如今換了新身份生活,大人覺得有何不妥嗎?”
這次孟寬沒有開口,其中一個侍衛就推搡了田芙一把,“就算是被舍棄,你身上流着的也是田家的血,更何況你幾年不歸,家中出事便趕了回來,說不定與張田兩家的殘黨還有所聯系,我們要抓你自是有正當理由。”
周圍人又一陣小聲議論,但很明顯這些人又開始改話了,田芙順勢倒伏在地,一把抓起爪刀,卻又見一隊侍衛趕來,糟了!錯失了逃跑的機會,看來如今只能信他伍瑭一次了。
悄悄将爪刀藏進貼身處,田芙淺笑着再起身,“好,大人,小女子随你走一趟便是了,我也想看看究竟有什麽正當理由。”
見田芙一副風吹就倒得模樣,幾個侍衛沒有拖拽,也只将田芙圍着往廷尉獄走去,路稍遠,衆人就免不了七嘴八舌,這時只見走在隊伍最後的胖子搓了搓雙手,一臉□□。
“這田家大小姐傾城之姿,田家二小姐風華絕代,這三小姐卻怎麽像極了牆花路柳啊?”
他旁邊一個高瘦個子逗樂般拍拍他的肥肚,稍有鄙夷似地說道:“你以為就你會整這些酸詞?就算是淪落到做妓子,人家五歲就能寫詩,也是你高攀不起的人。”
這話一出,便一發不可收拾,幾人紛紛推搡着田芙作詩,“快寫個詩給爺幾個聽聽。”“快寫啊!”“不是有才嗎?”“不是田家幺女嗎?”
聽着讪笑不止,田芙被推搡的東倒西歪,卻突然也大笑起來,幾個侍衛對視一眼止住腳步,田芙卻依舊往前走。
只見那人一身喪衣,身形搖晃,赤步向前,一步止笑,兩步淚流,三步回頭,四步倒地。
“五碼!碎去一半砍柴,該拿一份抓魚。提頭去當說客,留下半身看戲。那人卻問:還有一碼?”芙芙狂笑不止,涕淚橫流,好似瘋癫,一群人圍攏過來。
孟寬心中默念一遍,連忙将人扶起,又趕退了圍觀的衆人,更是一腳踢上那胖子的屁股,“鬧夠了嗎?人是要帶回去審問的,要是被你們逼瘋了,大家就一起和張田兩家陪葬吧!”
此話一出再沒人嬉笑,終于也是平安将田芙帶到了廷尉獄中,一陣搜身也只搜出過引折子、三五香囊、六兩碎銀、幾個水囊。
進了暗牢,貼身不見有人搜,芙芙這也才放下心來,看來确實有人保我,坐在暗牢一角芙芙将自己蜷縮起來,背着人嚼嚼草根做吃食。
口口聲聲說着與田家再無幹系,其實心裏還是放不下,田芙啊田芙!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做阿芙娅嗎?
沒過多久有人來拖拽,芙芙沒有反抗,被帶進刑房看着各式刑具,芙芙沒有反應,但當有人将自己用鐵索綁在十字木架上時,芙芙心慌起來,不是說好就是來廷尉獄坐坐嗎?怎麽還搞這麽正式?
中年男人再次出現,身後兩個侍衛為他擡着一張躺椅,芙芙不由得攥緊了拳頭,這是打算不眠不休?真是該死!居然敢相信執棋之人,這下只能認栽了!
閉上眼睛芙芙調整呼吸,擠出幾滴眼淚,一頓掙紮,“大人!大人!是小女子不知好歹,還請大人手下留情,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孟寬卻不着急,慢悠悠坐在躺椅上吃起了烙餅,“沒事,等你先想起我是誰,我們再聊。”
芙芙對上孟寬雙眼,吞口唾沫,從血腥味中嗅着絲絲檀香,腦海中細數自己在京中為數不多得罪過的人,太常寺的老卷餅?文竹館的老板?不對,應該很久沒見過這雙眼睛了。
突然孟寬一句“四歲能識千裏馬”的聲音再次回蕩在芙芙腦海中,芙芙恍然大悟,“你是太仆寺卿正!我四歲時戳破你打算以次充好的那位?”
聽得此話孟寬揣好烙餅,狠狠瞪向田芙,“是啊!只因當年你一句‘此人打算用只剩下好看的空架子充當良馬獻給陛下。’我孟寬就在太仆寺馬場養了十年的馬!尊貴的田小姐,你終于記起我了啊!”
十年!養馬!田芙紅了眼眶,細細想來自己無疑是在說他欺君,當時還不是二姐夫的丞相帶自己與二姐去馬場選馬,自然是要做到讓我二人百般如意的。
我照着話本上的故事,撿漏選了匹能食卻消瘦的馬匹,以此才有了四歲能識千裏馬的虛名,沒想到卻害得一個卿正飼馬十年。
“我……我,孟大人,對不起,彼時我不過……”
芙芙話音未落,孟寬已抓起馬鞭揮來,只見白衣染血,芙芙吃痛間眼淚滑落。
孟寬丢下馬鞭,似笑非笑,“所以不管你說些什麽,我信才是真的,我不信就都是假的,田芙小姐可明白了!”
田芙也只好一陣苦笑,果然,人算不如天算,當年自己能識千裏馬的名頭早蓋過了一個卿正的撤職,誰能想到自己與太仆寺的一個馬夫還會有這樣一番舊怨呢?
“那大人倒是問啊!這天下哪有不問問題,只執刑的刑獄官呢?”芙芙連忙追趕審問的進度,畢竟如今只有早點說出自己并不是田家人的事實,才能擺脫這牢獄之災吧!
孟寬這也才開始問:“你為什麽回京?”
芙芙嘆口氣腳指向一旁放好的過引,“佘國每到八月十五就會祭祀炎尊月神,感念上蒼賜予,我是來賣香料換取布匹的。”
孟寬慢悠悠打開過引,仔細一番查看,見各個關口都有印章卻又再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你為什麽回京?”
芙芙閉眼嘆氣,不再回答,只覺漫漫長夜一定難熬,心中卻又突然浮現起密林中伍瑭那副喜笑顏開的模樣,“真是見了鬼了,惡心至極!”
話一說出口,芙芙大感不妙,果然孟寬一個眼神,一個侍衛稍稍偷笑,卻也還是走近芙芙,又是一馬鞭。
真該死啊!芙芙這次放心裏惡罵,也才見孟寬換了個問題,“你當時為什麽離京?”
芙芙一陣松懈,終于到了這個問題,正打算說,卻又對上孟寬的眼神,若是我輕易說出來,這人能信嗎?一看這人就心眼子多,不行!我得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