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說我髒,還不是要我
第41章 第41章 說我髒,還不是要我
“一次?”
紀安将他的話捉住, 反複咀嚼。黑漆漆的眼望下來,看着他繃得有些緊的下颌,玩味地問:“一次什麽?”
祁洄板着臉, 直視她:“你明明知道。”
“所以,你果然要用身體來換了?”
她說這話時, 語調故意上揚,輕飄飄的,聽在他耳中, 帶有點輕蔑的意味。
他也輕蔑回去:“這不是你的目的?”
聲音落下,紀安輕輕笑了聲, 背過身, 走開幾步,站在洞口,望着外面閃爍的夜空。
一會,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
“脫。”
海風呼嘯而過, 卷進洞穴內,帶來陣陣寒意, 惹得他遍體顫栗,冒起一層薄薄的小疙瘩。
他捏緊了衣擺, 在寒風中默然不動。
等了會,紀安回過頭:“這種程度都做不到?”
他垂眸, 眸光晦暗不明。繼續呆站了一陣,才下了什麽決心似的,咬住自己的唇, 擡手,揪住衣扣,一顆一顆, 解掉,而後雙手垂下,襯衫就從肩膀滑下,掉在髒兮兮的沙土上。褲子也是一樣的處理,松了褲腰,讓它自然地掉落,堆在腳踝處。然後就不管了。
月光照進洞內,他正好站在分界處,雙腿沐浴在銀白的光中,上身則沉浸在漆黑的陰影裏。
望不到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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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需要獻上她所要的。
紀安過去,慢慢繞着他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他面前。
他早已閉上了眼睛。似乎這樣做,等會發生在這具他抛棄了的身體上的任何事,都跟他無關了。
自欺欺人。
從他臉上移走視線,去看他脖側的那兩條銀線,從碰面的時候,到現在,這兩條銀線都一直顯現着。
前不久她觀察過尼亞和希羅的,他們兩個的已經消隐了,和祁洄以前的狀态相似。也就是說,現在,大約只有他有能力制造那些畸變物了。
重點是解決他。
解決他那兩道礙眼的銀線。
目光繼續往下。他站得筆直,站得泰然,像訓練場上的兵。只不過,當被觸碰到時,就現出了原形。
手摸上他的腹部,一瞬間,他有輕微的瑟縮,似乎意識到自己在氣勢上的餒弱,立即就繃緊了,腹部變得硬硬的。
紀安的手繼續在他身上游走,每到一處,那處就明顯地起了變化,在顫抖,在努力控制。
這些地方,以前都流過血。都是紅色的。
到底,那種黑色的粘液出自哪裏。
風依然在吹,涼涼的。她的手,也涼涼的。動作很緩,很慢,蜻蜓點水的,若即若離的。
不像以前。
沒有……熱情。
大約等夠了,受夠了,他忽然睜開眼,銀色的瞳仁在黑暗中閃着愠色:“你要磨蹭到什麽時候?”
“你很急?”
他橫眉命令:“快點結束。”
“這是前戲。”
“不需要。”
“好吧,”紀安收了手,指着地面,“躺下。”
地面滿是粗粝的沙土,被走來走去,碾壓得實實。他低頭,望一會,很嫌棄:“髒。”
“要求可真多。”評價了一句,紀安看着他,“不想躺,那你想怎麽樣,站着?”
兩相比較,比起躺,似乎站更有尊嚴,更能接受一點。
他不情不願選擇:“站。”
“好。”紀安點點頭。
但接下來,她卻沒了動靜,只幹看着他。
他也看她。但是被望久了,他就低了眼,避開她的視線,手心滲出了點薄汗。
兩人離得很近,洞內只有風聲,還有他們的呼吸聲。
站了有一會,空氣愈來愈焦灼。他壓了壓掌心,擡眼掃她:“慢吞吞的,還做不做。”
“做。你這麽急切,怎麽能不做呢?”說完,紀安屈膝,抵入他雙.腿間,“只是,你并得這麽緊,不太好辦。”接着不等他反應,膝蓋左右一打,迫他分開。
他身影猝然踉跄了下,最後繃緊腰,才勉強穩住。
站,也成了羞恥的站。
有些氣憤地看過來,卻對上她毫無波瀾的眼睛,怒氣就染上了澀然。他暗地裏咬了下唇,最後臉一撇,眼睛又閉上了:“快點。”
手搭上他凸起的胯骨,慢騰騰地順往後邊。眼睛卻看他,看他蹙起眉頭,又努力展平。
他分開的弧度并不大,是正常的分腿站的程度。他身體又繃得緊。意料之中,去路被阻,紀安低頭,在他耳邊,輕說:“你打開得還不夠。”
他微微掀開眼,斜看她。
“我又沒騙你,你自己不也知道——進不了。”
“得這樣。”
說話間,膝蓋頂起他的左腿,迫使他從地面拔起。他的身體驟然往後仰,雙腿站立突然變成了單腿,一時難以支撐,所幸背後有一堵牆,接住了他的肩膀。
皺眉之際,她又來拉他的左手,從他膝窩下穿過,摁着他手掌,讓他反抓着小腿肚:
“自己擡好了。”
被她強制擺出的姿勢恥到,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身上一陣熱,一陣冷,手軟綿綿被她按着,自己不使勁。
紀安要撤手,一卸力,他高擡的左腿就跟着往下墜。只好半途又給他扶住,眸中沒什麽溫度地看他,帶着輕微的嘲諷:“做不到?”
沉默了半晌,他才擡眸:“你要,你擡着不行?”
“那我還怎麽辦事?”
祁洄瞥向她一直插兜的右手:“那只手是擺設啊?”
“擡着,”把他的話當做了耳邊風,很平靜地命令他,“除非你想僵持到明天,後天……”
是她會做出來的事。
最終,他木着臉,自己半擡起腿,閉眼之前,語氣不善地,再次催促:“快點!”
“如你所願。”
話落,沒有任何前兆,沒有任何溫情,就冷冰冰地,粗暴地,釘住了他。
他脖頸猝然一仰,後腦勺撞上了牆壁,悶響了一聲。勉強站立的右腿開始簌簌地打顫,擡着自己左腿的手,也抖着,随時會撐不住的樣子。
紀安看他。他的眼睫羸弱地一扇一扇的,躲在眼皮下的瞳仁也惶惶地顫動。但表情不變一下,始終板着,唇瓣始終咬着,一聲不吭,像塊呆板的木頭。
紀安輕笑,感受着他絞緊又努力放松的身體,俯身道:“原來你真的可以……”
“随便給人玩。”
聲音很輕,飄在海風中,濕濕的,鹹鹹的。
他半擡眼,露出氤氲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一會,吸了吸氣,用盡力氣站直了,對着她,勾起一個輕蔑的,卻自信的笑:
“說我髒,還不是要我。”
動作更粗魯,使他立即皺起眉頭。紀安低道:
“髒,有髒的玩法。”
“還有,你這不是交易的态度——你還得學,學怎麽扭,怎麽喘,怎麽笑,怎麽示弱,怎麽主動,怎麽讨人歡心。”
“我一直都這樣,”他靠着牆,胸膛因她的動作而上下起伏,眉梢輕挑,“你也一直……主動靠近。”
言外之意,他不用學。
紀安笑了。不再說話。
時間流逝,月光悄悄挪移,照着洞內站着的兩條人影,照着整齊與淩亂,照着冷靜與失神,照着巋然不動與顫抖不堪,照着一個人,半條魚。
最後,他又化出魚尾,身體從她右邊倒下。
倒下之際,餘光裏,她就那樣冷靜地原地站着,右手也自始自終冷靜地揣在兜裏,冷靜地任由他,無力地軟倒,摔到髒兮兮的地面。
粗粝的石子硌着他的皮膚,有些疼。
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會,紀安才事不關己地蹲下,細瞧着他。他側躺在地,鬓發被汗濕,淩亂地垂下,半遮住眉眼。唇被自己的熱氣熏紅,被自己的牙尖咬破,殷紅殷紅的。
他還有一點意識,疲憊的眼從淩亂的發際間望過來,望着她。
大約是視線受了阻擋的緣故,她在他的世界裏,忽然變得模模糊糊的,有些飄渺,看不透,抓不住,好像随時會散去。
她伸來手,捏住他的下巴,轉了下臉。他另半邊臉蹭到地,粘上了沙土,髒髒的。看了一眼,她又轉回去,讓他繼續貼着地面。然後說:
“看,最後還不是躺着了。”
說完,松開他的下巴,拿起他褪下的衣服,蹭了蹭,擦幹淨了手,就站起身。
他看完了全程。
莫名就起了氣,唇一抿,手肘撐地,掙紮着坐起來。在她投來的視線下,也抓起衣服,去擦身體,擦尾巴,擦她碰過的地方。
擦完了,衣服揉成一團,丢到一邊。
然後,挑釁地看向她,絲毫不想弱了她。
但她靠着牆,視線已經不在他身上了,在她手裏握着的那個舊舊的香袋上。
“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這個是誰的?”她忽然說了別的。
月光下的她,眼神溫柔地注視着那個淡紫色的袋子,很珍視,很小心地輕揉着它。
那樣的眼神,以前是落在他身上的。
那樣的動作,以前是用來對待他的。
“沈念安,沈念安的。”
是她房間那張照片裏的人。
說了名字,她就不再繼續。
話題突然而起,突然而止。
她收了那種眼神,用別的眼神投向他。一邊看,一邊撐開那個香袋,翻轉過來,袋口朝下,輕晃。
曾經,他在這裏裝進去的黑鱗,就被她一點一點地抖出來,掉落,落在他身上,落在沙土上。
“鑒于你今晚的表現,我可以給你們制作金鱗,但不是立刻,我還需要一些材料。”
說完,所有的黑鱗也抖完了。她将那個扁扁的袋子,妥帖地撫平,揣回口袋裏。
然後,直起身,從黑鱗上踩過,往洞外走。
“明天找材料。”
她走後,祁洄還坐在原地,目光空空地,凝望着散落滿地的他的鱗片,被丢棄,被碾壓。
好像不配裝在那裏面。
不配讓她攜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