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沒下次了
第29章 第29章 你沒下次了
聽罷, 紀安低低笑了聲,應道:“行啊,我解你的, 你解我的——得你自己動手。”
話裏話外,似乎都料定了他不敢。
未免看輕了他。
祁洄一氣, 便也伸手去揪她襯衫,在領口處胡亂地抓,抓了好一會, 卻沒有任何進展。不是他找不到位置,而是時時被她擺來弄去的。剛摸到扣子要解開, 就被她擡腿、托腰之類的動作打斷, 好不容易再摸索過去,又被抱住強制翻了個身,只能背對着她——她總要他跪趴着。
來來去去纏鬥幾個回合,就塵埃落地。
紀安壓住鬥敗的人, 在他耳後輕笑着低語:“你不熟練,太慢了。”
誰比得上她熟練。
被擒制住, 祁洄側頭,回眸瞪她。然而只狠了一眼, 氣勢就霎時全洩了。
他瞳孔一顫,咬唇扭回去, 把臉深埋進枕頭中,手指揪緊了床單,悶悶不肯出聲。
“別捂壞了。”紀安騰手抽掉枕頭。
失去了遮掩, 他的面部就露了出來。額頭觸貼着床單,緊咬着下唇,呼吸急促又壓抑。一雙眼閉着, 眉頭緊鎖,看他痛苦又難受的模樣,紀安就适時地放輕放緩了。
抖着雙膝勉強支持了一會,努力适應了段時間,祁洄才有餘力出聲,深深吐息,盡量穩住了聲音,轉頭,跟她抗拒道:“……不要跪着。”
“那……躺着?”
沒收到駁斥,便大約可行。紀安暫時中斷,把已經軟綿綿了的人翻過來。
兩人面對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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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虛晃,面頰潮紅,呼吸不穩。
而她卻冷靜如常,如不可預測的危險的深潭,只有在望向他時,眼底才會漫開一層因受了風的誘惑而蕩開的細微的漣漪。
沒有空閑,擡起他的腿,壓向他肩頭,她繼續。
祁洄猛地彈起腰,不由自主地往後縮,卻被她抓着腿彎拖回去。
蹙眉,緊抿住唇,眼睛濕漉漉地瞪了她一眼。
但為了達成目的,只能盡力忽略她引起的感覺,勉強接受目前受她擺弄的處境。
由她入侵。自己則擡手攀向她的脖頸,扯住了她的衣領,也倔強地繼續。
見他還不肯放棄。紀安輕笑,起了捉弄的心,看着他在一陣強似一陣的沖擊下,如狂風中無助的柔嫩柳條,身不由己地顫顫巍巍、淩亂搖擺。
已經是難再承受,只能攀緊維系着他的枝頭。然而到了這般地步,還仍顫着手,堅持不懈要扯她衣領。卻是越扯越累,越扯越怒,越扯越委屈。
“……解開!”汗涔涔地斥她。
“得你自己動手。”故意還用原來的話堵他。
偏生還不肯安安分分讓他解,專門背地裏使壞,讓他抓不住,使不上勁,最後倒打一耙。
“解開!”被折磨出水光的眼睛瞪她,用喑啞的嗓音說着威脅的話,“……不然,出去!”
沒料到話剛出口,她就一頓,似乎分神看了眼時間,又低頭看了眼他,然後就果真,果真退出了。
意料之外的反應。
祁洄哼了聲,腳趾一蜷,弓起腰抓緊了她。
還沒從突然的解脫中緩過勁,他昏沉沉被她抱在懷裏,一件一件地給套回衣服。
迷迷糊糊中,意識到,結束了。
他什麽都沒達成,光給她玩了……
一時之間,火氣上湧,無力地抓她衣領:“解開!”
“很晚了,你受不住的了。”紀安摟着他的背順着安撫,“下次再……”
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你沒下次了。”
紀安壓着聲音笑:“是嗎?那真可惜。”
聽語氣分明是不信的。就盯着她,聲音雖然虛弱,卻異常認真地強調:“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不會再給你……”
跟他開玩笑:“那要給誰?”
沒想過誰,只斥道:“不是你。”
紀安又是低笑,揉着他耳後的碎短發,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給別人我是不同意的。”
“用不着你同意。”
“那不行,我會生氣的。”紀安一邊笑回,一邊拿枕頭給他枕上,輕拉開他揪着自己衣領的手,起身,揉了揉他的頭發,“好了,我還有點事要确認,你先睡。”
說完就去收她的箱子,看起來又要走了。
祁洄氣極,撐起酸軟的身體,剛挪身,卻倒吸一口涼氣,擰眉不敢再動。
紀安回過頭,看他那模樣,一面戴手套一面笑說:“說了你受不住了,你向來就撐不過幾分鐘——以前不是沒幾下就鬧着要停,今天怎麽不讓走了?”
說得好像他有多貪戀似的。
祁洄咬唇,眼睜睜看着她往門口走,只能在言語上激她:“你沒下次了。”
紀安沒當一回事:“我處理完就回來。”
***
離開了在莊園的別墅,紀安去了調查小組的實驗室。已經是淩晨時分,路上黑影憧憧,是兩邊的樹葉窸窣作響。驗了身份進門,穿過回廊,就看到有一間窗戶亮着燈,那間是專門用來收容目前發現的所有畸變物的。
也正是紀安的目的地。開門一看,只見一個白大褂的背影,盤腿坐在地板上,坐在無數個鐵籠子中央。聽到動靜,“白大褂”轉頭來看,是森禮。
她腿彎上放着她那本很厚的百科全書,攤開的頁面一邊是空白的,一邊是畫了一半的“眼睛烏龜”,模特就關在她正對面的籠子裏——森禮向來有給每只畸變物畫肖像的愛好。
看了她一眼,森禮什麽也沒說,扭過頭,繼續伏在腿彎畫畫了。紀安單方面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四下一望,指着那些鐵籠問:“哪些畫過了,我需要幾只做實驗。”
畫筆一頓,森禮指了東邊那幾只。紀安便過去拎走,擱到一邊的實驗臺上。可能動作有些重,關在裏邊的畸變物被震了下,就發出凄厲的叫聲。
“麻煩溫柔些,”森禮沒擡頭,邊畫邊說,“它們都是很可憐的生命。”
“抱歉。”
“你要做什麽實驗?”森禮又問。
紀安取來幾瓶滞緩劑,并幾只針筒,斟酌着用詞回答她:“只是突然想到,既然滞緩劑散布到空中,就能使畸變物行動變緩,那如果将滞緩劑直接注入它們的感染竈,又會引發什麽結果——你知道嗎,森博士?”
“你可以試試。”森禮沒有直接回答。
其實這個結果紀安是知道的。倘若将滞緩劑大批量注入畸變物的感染竈,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它們的傳染性,但有時效,因每個個體的不同而存在時間上的長短差異。與直接挖掉感染竈就可消滅畸變物的方案對比,注射這個方法治标不治本,就顯得有些浪費資源,并且雞肋得多。因此沒被管控所采用。
但這個方法反而更适合那兩位。紀安想着被關在玻璃罐的那兩個畸變人,他們有感染竈,也有傳染性。島上這些異變動物極大可能來源于他們,要想徹底清除掉這些畸變物,首要的就是從根源上抑制、乃至破壞他們的傳染性。
挖掉感染竈即死。目前還走不到這一步。
因此紀安才考慮嘗試給他們注射滞緩劑。但這樣的做法沒有前例可循,更何況是用在人類身上,所以得先用畸變物試試。
紀安開始着手研究,先探測出這幾只實驗體的信息素含量與活性,再根據個體的情況計算出所需的滞緩劑濃度,再針對性進行配置試劑。
森禮畫完了烏龜,轉了個方向,去畫另一只。動筆前,擡眼,看着不遠處埋首搗鼓的紀安,筆在指間靈活地飛轉了一遍,最後停在食指與拇指之間。動作停下,森禮也就開口了:“想不想知道滞緩劑是怎麽研究成的?”
“洗耳恭聽。”紀安抽空回她一句。
“有一回,”森禮說,“我家的湖泊裏突然出現一條美人魚,是她告訴我的。”
童話般的開場白。紀安默不作聲。
森禮看着她,繼續說:“當時畸變物剛爆發不久,人類對這些還不了解,到處都是一片混亂。而那條美人魚很厲害,已經在海底對抗過許多畸變物了。她說,她發現那些畸變物在靠近一種赤金珊瑚時,就會莫名遺忘行動目标,降低攻擊性,變得反應遲鈍。她懷疑是這種珊瑚內的某種物質導致的,所以告訴了我,讓我研究——滞緩劑就是從赤金珊瑚中提取出來的。”
講完,室內一片沉寂。紀安繼續搗鼓着研究試劑,好一會才應她:“這段話我應該相信嗎,森博士?美人魚這種東西應該不存在的吧?”
森禮轉回頭,俯首對着腿彎的書,答非所問:“她在的話,現在一定很生氣——我答應過她,不把她的事告訴別人的,但我告訴了你——不過有什麽要緊呢,她不在。”
“你說她去哪了呢?為什麽躲着我?”
“我回答不了。”
靜了一會,森禮的目光轉向周邊鐵籠裏的畸變物,眼神柔柔的,像是自言自語:“它們不是怪物,只是長得超出了人類的認知範疇;只需要一點時間,等人類将它們錄進生物圖譜中,它們就将屬于正常的範疇,屬于這個星球的生命體之一,也将有資格活着,并擁有自己的同類,不再孤獨。”
“森博士,它們會攻擊人類。”
“人類不會攻擊別的生命?”
“我的意思是,它們異常了,不受自己控制,可能不想攻擊人,卻又無法停止。它們也許很痛苦,需要解脫。”
“你不是它們,又怎麽知道?”
“猜猜而已。”
***
“爸,你找姓紀的那個女人來做什麽?”
當晚,洪昕直接找上他的親爸洪英質問。
洪英正一邊飲酒,一邊看管控所的行動報告。見洪昕沉着臉坐下,就屏退周圍侍立的人,簡明扼要地回答:“她知道‘魚’的秘密——你問她有什麽事?”
“我想要她的男人。”洪昕直言。
“噗——”洪英當場一口酒噴了出來,濺了洪昕滿臉。
洪昕取了手帕淡定擦臉,坐遠了些,更詳細地說:“我看上她的男人了,要跟她的男人結婚。”
心情複雜。酒已經喝不下了。洪英揉了揉太陽穴,頭疼地看着自家兒子,好一會說:“你不是剛有一個了嗎?”
“早膩了。”洪昕翹起二郎腿,“反正我現在要他。”
洪英努力回想起紀安那個對象,只記得是冷冷淡淡,不好相處的個性,其餘就沒什麽印象了。略想了想,最後回答他:“我和那個女人還有合作沒完成,你這樣會激怒她的。不行——最起碼也要等我的計劃走上正軌。”
“要等到什麽時候?”
“把島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怪物搞明白清除掉的時候。”
“太久了,我等不了——況且,管控所來那麽多人,就非得靠她不可?裏面不是還有個叫森禮的,滞緩劑就是她研發的,怎麽着都比紀安那個女人強吧——再說了,合作也分很多種,有自願的,也有不得不的!”
“反正,我要很快得到他!”洪昕兩手抱胸,“不然你就會看到我的屍體了。”
洪英一噎,嘆口氣:“我想個辦法,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這麽說你答應了!”洪昕兩眼一亮。
洪英白他一眼:“你的事,我什麽時候沒答應過?你那麽亂來,我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那些鱗片你到底有沒有按時吃?”
“老爸,雖然它們能治病,但我這不是病,吃了沒用的——我就想當女人,就喜歡男人。”
“你沒吃都拿去幹嘛了?”
“賞手底下的人了。”
“你倒是大方得很,”洪英恨鐵不成鋼,“你知道長一片出來有多難嗎!我天天絞盡腦汁……”
“行了行了,也就幾片的事,改天都給你拿回來。”目的達成,洪昕拍拍屁股走人,想起紀安,就恨得咬牙切齒,冷笑着——
“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你吃癟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