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改 你喜歡她,她喜歡我……
第22章 第22章-大改 你喜歡她,她喜歡我……
衆人安頓好後, 次日,森禮開了個簡短的會議,分配好各人負責的工作範圍及內容。紀安所屬的清繳隊接了巡邏搜查的任務, 兩人一組,分為白班和夜班, 主要的工作內容是查檢島上的生物是否存在畸變。
紀安本來分配到的檢查地點是酒廠,卻主動與其他隊員交換了,變成了洪昕的居住地。由于昨晚在酒會上看到的金鱗, 紀安确認,洪昕存在問題。而眼前這個搜查任務正是一個查探她的機會。
一大早到了辦公室, 紀安卻遲遲無法出發。她的搭檔——高旭還沒到場。有些不耐, 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促,也遲遲沒有收到回音。
她不知道高旭現在正忙着聽八卦。
“喲,原來你回來了呀。”
高旭準備出發時,走到玄關處, 就聽到有聲音在大着嗓門陰陽怪氣地嘲諷。開了門,便見趙莉雙手叉腰, 堵在紀安的房門前,而她嘲諷的對象, 就是紀安的那個新歡——一個叫許複的男人。
他大概也是要出門。因趙莉的阻擋,停在了門口。漠然望來的臉木木的, 沒有因挨罵而引起絲毫的情緒波動。
“我真服了你,”趙莉還在憤憤不平地罵,“哪個已婚男敢像你這樣, 大搖大擺地跟其他女人走。真不檢點,紀安早就該把你踹了!”
聽透露出來的信息,似乎跟紀安的感情有關, 高旭便起了興趣,靠牆看起熱鬧,插嘴,有些幸災樂禍:“是什麽事,讓我也聽聽?”
看到更合眼緣的人,趙莉轉身,立馬将昨晚在酒店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高旭講了,最後憤憤總結:“就說是不是很過分!紀安就是太善良,才被他蒙蔽了眼睛!這種人,這種品行,紀安能看上他才怪!”
祁洄早已習慣趙莉三天兩頭的挑刺了。本想略過他們走開,可聽到最後的話,不知怎的,就開了口,緩慢地,平靜地:“是她提的結婚,是她說要負責,是她給的戒指,是她,說喜歡我。”
平淡的口吻,渾不在意的口吻,像在講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如此高傲,如此自信。而支撐他這麽說的底氣,全部,都源自她的偏愛。
令人火大。
“呵,還真敢說!”趙莉白眼翻上天,還想再教訓他,就收到好幾個隊友的催促,只能長話短說,撂下一句狠話後就急匆匆走了:“你等着吧!太狂妄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趙莉走了,高旭卻沒走。還站在對面,居高臨下地把他瞪着。幸災樂禍的笑沒了,只剩鄙夷、厭惡,還有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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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眼神,祁洄曾經在周列身上看到過。以前不懂,現在卻已明白了。
“你喜歡她。”祁洄開口,默了會,在寂靜的廊道裏,又緩緩續道,“……她喜歡我。”
“所以你生氣。”他做出總結。
真是嚣張。高旭咬牙,冷笑了聲:“不要太得意。”
“你以為一個人的喜歡能堅持多久,她現在喜歡你,不代表以後還會喜歡你,你以為能得到她永遠的愛?不要妄想了!”高旭笑起來,“她會抛棄我,就也會抛棄你。一個戒指又算得了什麽?她也給我買過;她對你做的任何事,也都曾經對我做過。別以為只有你是特別的!”
“她早晚會膩了你,”高旭轉身要走,臨行前,回頭冷冷一瞥,“只怕你到時候比我還慘。”
腳步聲漸遠。找事的人都走了。祁洄低眉,緩緩撥轉着指間的銀環,喃喃自語:“……我和你不一樣。”
他不喜歡她,只是在利用她。也根本沒想過要真的做她的伴侶,沒想過要跟她相處一輩子。
他只是在同她做戲。
所以無所謂什麽抛不抛棄,也無所謂她的喜歡能維持多久。達成目的之後,是他要首先斬斷和她的關系。他和她,原本就會分開。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分開。
所以他和他們這群人不一樣,不會痛苦、不會卑微、不會失态地抓着她糾纏不清。
所以,不要自以為是地混為一談。
定了定心緒,祁洄将這段插曲抛之腦後。出了家門,正巧趙河下了夜班,王玲開門出來迎接,問:“怎麽回來了?不是還要好半天?”趙河答:“想快點見到你呗。”兩人就相視一笑,親昵地貼了下嘴,摟着進屋去了。
祁洄及時撇開了臉,仍舊對這些動不動就碰嘴的人感到厭煩。他繼續往樓下走,留心分辨着空氣中的氣息。
他之所以出門來,只因剛剛,在房內似有若無地捕捉到一點熟悉的信息素——屬于他的親族。
最後一次見到親族,是在那兩個雄性人類的捕獵船上。既然這座小島是他們的地盤,那他的親族,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在這裏。
閉眼,再次張開了共享視界。信號,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延伸,觸探。
滋——滋——
有短暫的交彙,虛弱、斷續、模糊。果然在這。祁洄心中一跳,循着信號的強弱,逐漸靠近。當走出大樓,往東面走了幾步後,眼前瞬時一變,白茫茫的,靜默了會,就有色彩逐漸顯示——
是熟悉的、厭憎的酒牢。
醇白的酒漿湧動着,混着絲絲縷縷猩紅的血跡。再外,是堅固厚重的玻璃屏障,有兩條矮胖的人影跟着水波,飄飄忽忽,立在屏障之外。
視線拉近,借助他人的眼睛,祁洄看清了那兩條人影的容貌,正是洪英、洪雄兩個人。
“哥哥……”
虛弱的聲音傳入耳際,血脈的牽連在這一刻顫動。
“救我們……”
聲音到此戛然而止,畫面也跟着一閃。祁洄眨眼,視界斷聯了。連忙凝神,再要聯絡,卻沒有任何動靜了。
攥拳。
他們一定在這座島上的某個地方。
***
“你遲到了。”
“臨時看了場戲。”高旭看她,“想不想知道?”
“出發了。”紀安直接跳過了話題。
高旭冷哼,也緘默不言了。既然不想聽,那他也沒必要上趕着告訴她,好讓她去心疼那個人。
搜查地點在東面的莊園裏,此地是洪昕的個人地盤。載着探測儀及各類設備,紀安驅車到了鐵栅欄門口。大概收到過通知,守衛員直接給他們開了門。
挑了一處空曠的草地,下車,就地安裝起笨重龐大的機器設備。這種設備全名為致畸原信息素探測儀,由檢測主機和多個攝取器組成。搜查即是利用攝取器掃描研究對象,同時将信息傳回檢測主機,用于判斷該對象是否含有致畸原。
簡單示範後,紀安就與高旭分開工作,負責各自區域的搜查。這座莊園極大,位于正中央的是仿上世紀風格的奢華古堡,周圍零星坐落着功能單一的小建築,譬如游泳場、音樂廳、游樂園等,全部都按照這裏主人的喜好,裝飾得粉粉嫩嫩,夢幻可愛。
一路上,每隔十米就有一位守衛員立在路邊。紀安作為管控所的調查員,不管走到哪裏,都沒有受到攔阻,只是會有幾名守衛員,不遠不近地綴在她身後,算是一種監控。
紀安一面用攝取器探測周邊的綠化帶,一面故意調整檢查路徑,以通往洪昕所在的古堡為最終目的地。用了将近一小時,才終于順理成章地探測到古堡。
“紀安小姐,可有什麽發現?”
剛靠近,洪昕的聲音就從空中傳來。
紀安擡頭,就看見洪昕坐在二樓的露臺上飲酒,似乎剛睡醒,頭發蓬卷,絲絨睡裙松垮垮的,露出一截瘦削的香肩。那個名叫大黃的黑漢立在她身側,粗厚的手掌攏着她的秀發,用梳子緩慢地梳理着,一言不發。
“一切正常。”紀安回答。
洪昕抿了口紅酒:“那就好。”
接着又捏着杯腳晃了晃,惺忪的眼睛帶着天然的魅惑,開口邀請:“有沒有興趣上來陪我喝一杯?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說完就有男侍開了大門,出來迎紀安上樓。
落座後,紀安笑問:“要聊什麽?”
“行了,”洪昕則突然打掉黑漢的手,朝紀安這示意了下,“大黃,過去站好,讓人家瞧瞧。”
黑漢聽了,默不作聲站到紀安身邊。他上身赤裸,下身單單系了塊布。剛站定,洪昕就伸過手,将那塊布扯掉了,随後笑着看向紀安:“他很好用,我試過了。可惜我一向容易膩,對他沒什麽興趣了。”
“所以呢?”
“我想用他換你那位。”
“別急着拒絕我,”洪昕看着紀安的臉色,“只是借用一下,等我膩了就還你了。你又不虧,還白得一個,這麽好的買賣,我想你不會拒絕我吧?”
“這話跟我說又有什麽用?”紀安露出慣常的微笑,語氣聽不出怒意,“我不是他的主人,沒有權利替他決定;你應該同他說,他要是同意,我也就同意了。”
“好,你說的。”洪昕笑起來,撩了下頭發,望着紀安,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會同意的。”
“因為,”洪昕洋洋自得,“……我比你嬌小,比你柔弱,比你可愛,比你更有女人味。”
“那祝你成功?”紀安笑回。
“多謝。”洪昕舉杯示意,喝光了杯中的酒,放回桌面時,這才注意到紀安面前那杯還分毫未動,“你不喜歡?”
“我不喝酒——風挺大的,你不擔心他着涼?”
洪昕笑笑,把布扔到黑漢身上,轉向紀安,目光意味深長:“你還挺關心他的。”
“我關心我的眼睛。”
“雖然醜,好用是真的。”洪昕說,“你帶走吧。”
“你不問他的意願?”
“他是我的狗,我讓他去哪,他就得去哪,”洪昕轉看黑漢,“是吧,大黃?”
“狗不會離開主人。”黑漢終于說話了。
這句話似乎取悅了洪昕,她大笑起來,笑得歪倒在藤椅上,渾身都在抖:“哈哈……哈……說得好,獎勵你……半小時,去吧。”
“謝謝主人。”黑漢面無表情地說完,系緊了布塊,就轉身走了,腳步匆匆,趕着時間。沒多一會,他就出現在樓下,還是那身裝扮,出了古堡,他就跑起來,往東面的林蔭小道穿過去,一直跑。
紀安坐得高,能清晰地望見他跑過的路徑。居高臨下的視角,使他看起來,像在一張攤開的小地圖上奔跑,無論怎麽跑,跑多遠,都永遠在別人的視野之內。
“他去哪?”紀安問。
洪昕卷着自己的頭發,玩味地看着他一路跑遠:“去看他的愛人——從這裏過去,以他的速度,最快也要十五分鐘;同時,他還需要用十五分鐘再趕回我身邊。算下來,他大概能看她……幾秒?哈哈哈哈……”
放肆又刺耳的笑聲。紀安留意着那個黑漢的位置,他像一陣風,倏然就吹到了東面盡頭的一座高塔。
見進去後,洪昕就開始敲桌,一下,兩下,在計時。
“嗬——嗬——”
忽然,平地乍起幾聲高亢的怪叫,穿透空間,向紀安耳中刺來,引起嗡嗡一陣亂響。但只有一剎那,轉瞬即逝。看向洪昕,她沒什麽反應,還在敲桌。這聲音,洪昕聽不到。
那座高塔,有她的同類。
紀安面色不改,依舊維持着本來的姿勢,望着東面。
“要超過時間了哦。”黑漢終于出來,洪昕就收了敲桌的手指,眯着眼笑,看他強健的雙腿,朝她飛奔而來。
等黑漢再回來時,已是渾身汗淋淋,粗氣不斷。洪昕看着時間,“你超過了三秒。我該怎麽罰你才好?”
“任您,處罰。”
“紀安小姐,”洪昕招手,黑漢就過來,雙掌撐地,以膝蓋前行,爬到她身側。洪昕轉坐到他背上,翹起二郎腿,同紀安道別,“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請随意。”
黑漢馱着洪昕爬進房裏去了。樓下的男侍上來,引紀安離開。望了望高塔的方向,沉思片刻,紀安選擇繼續完成自己的任務,将周邊需要探測的區域都檢查完畢。
到傍晚,和高旭會合,将所有數據傳回檢測主機,結果顯示一切正常,并沒有探測到一丁點致畸原的存在。任務結束,拆卸,裝車,驅車離開莊園,卻在出大門的時候,紀安一頓,突然剎住了車。
側前方的位置,有個熟悉的身影往這裏走來,是祁洄。
“他來這幹嘛?”高旭瞟了紀安一眼,似笑非笑的,幸災樂禍,“這裏可是洪昕大小姐的住處。”
“你開回去。”
紀安解下安全帶,開門下車。
“勸你注意點他。”最後的告誡被她甩上車門的聲音關在了裏邊。高旭咬了咬牙,“哼,別糊裏糊塗給綠了。”
“你怎麽出來了?”紀安朝祁洄走去。
循着若有似無的氣息,祁洄一路搜尋着親族的蹤跡,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這。
不曾想,碰見了紀安。憶起趙河與王玲的對話,就模仿着去應付她:“……想見你。”
聞言,她很明顯地愣了下,很明顯地,被他的假話觸動到了。一會,才笑了聲,恢複正常,伸手過來牽住他,握緊了,指尖揉着他的手背:“我這邊結束了,我帶你回去。”
乖乖由她牽着,跟着她走。
回去的路上,夕晖滿地。紀安在前,祁洄稍稍在後。兩人斜斜的影子,交彙在一處,偶爾相疊着。他被她覆蓋,壓倒。他融化在她的影子裏。就像她對他做的那些事。
這時,她忽然住腳,回頭,猛地就搶上前,未及他反應,就直接撲倒了他。當後背猝不及防撞上粗砺的沙土,當往事重演又被迫躺倒之時,祁洄心跳如鼓,眼睛驚惶得瞪大,滿腦子只餘一個念頭:她,她要在這……
“喂喂,這裏是公共場所,注意下影響!”
同樣剛下班,準備返程的趙莉一轉身,就看到斜對面的小土坡上,她的好朋友如餓狼撲食一般,摁倒了那個男人。立即氣洶洶地跑過去,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心裏氣道:以前多認真的人,現在居然為了這麽個男的做出這等有礙觀瞻的事!
被壓在身下,祁洄連忙抓緊了褲頭,用最後的力氣,抖着聲音斥道:“下去!不準!”
“紀安!你真是變了!”趙莉跑過來,“我簡直……”
“噓!”紀安制止了他們的吵嚷,左手從祁洄後邊拎出一條已死的小青蛇。四個頭,四條尾。細長的身軀有一塊血淋淋的傷口,是剛被削開的感染竈。
“剛才這條蛇就藏在樹上,吊下來要咬你。”紀安解釋起方才的情形,“還好及時戳中了它。”
祁洄、趙莉均是一愣。
趙莉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取出腰間的收容盒,将感染竈封進去,面色變得凝重:“完蛋,這島上有畸變物,事态嚴重了。”
紀安嗅了嗅指尖,那是碰到青蛇感染竈的位置。她蹙起眉頭,這股氣味不對。往常畸變物的感染竈都是一股類似于柑橘的酸苦味,而這條青蛇卻不同,像是爆竹炸開的淡淡火藥味。這是怎麽回事?
“通知森禮和大家,”紀安起身,順帶拉起祁洄,跟趙莉強調,“這個感染竈和以往不同,要特別對待。”
“知道了!”趙莉帶着青蛇屍身急匆匆走了。
“這裏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去。”紀安看向祁洄。
“我自己回。”他低頭,松開抓皺了的褲子,改去拍身上沾到的沙土。
“我不放心。”紀安不容他拒絕,領着他走,“最近沒事就不要出來了,很快宿舍樓那邊會用滞緩劑做一道隔絕屏障,呆在裏邊會安全些。”
送到樓下,紀安示意他上去:“記住我的話,不要讓我擔心。”
分開時,紀安走出幾步,又忽然回頭,問道:“你剛才以為我要做什麽?”
祁洄頓住腳步,臉藏在樓道的陰影裏,只傳出飄忽不定的聲音:“……沒什麽。”
“是麽?”紀安輕笑,“別擔心,我不會在那種地方那樣對你的。”打趣完,就走了。
臉忽地燥熱,祁洄凝着她的背影,悶悶低語:“……明明知道,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