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原來威名赫赫的仙蘭英雄,讓昊月臣民忌憚的鷹王千歲,竟然……是昊月皇帝和仙蘭聖女生下的兒子?!
這驚天的秘密讓杜雅潔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然後,這些日子以來盤旋在她心頭的許多疑雲也一一撥開——
難怪皇上可以一直忍讓坐視仙蘭的滿不講理、飛揚跋息,難怪皇上會下旨封他為王,難怪皇上不管仙蘭人願不願意,強行把自己嫁給他做妻子……
這一切其實都源自于皇上與他的骨肉之情
但想來一定是個凄美無果的愛情,否則此時此刻的歐陽靖不該是在仙蘭這片土地上,應該在皇宮之中養尊處優,或是以昊月皇子的名號在外面建功立業
是怎樣的恩斷義絕竟讓仙蘭聖女抛棄愛人,讓自己的兒子永生見不到父親?
她忽然很同情歐陽靖,因為上一代人種下的恩怨,竟讓他這個兒子獨香苦果
也許他一直都在恨着自己的父皇吧,否則為何不肯接受昊月的封賞?那麽連同她這個被硬生生指給他的妻子,他是不是也一起讨厭着呢?
想到這裏,她不禁幽幽長嘆,忽然間,他的一只大手伸過來,一把蓋在她的大腿上,這暖昧親近的動作,讓她驚得跳起來
“你……你要幹什麽?”
歐陽靖燮着眉将她拉回,問道∶“怎麽你的褲子上有血?”
她穿的是白衣服,大腿內側的傷口滲出的血絲,竟然透過腿上的白布和衣服滲了出來其實血量并不多,只是沒想到他眼尖如斯,看到了
她紅着臉說∶“就是這一路上騎馬磨破了皮而已”
他若有所悟,“難怪你今天在馬背上不老實”
她的臉已經紅得像是熟透的櫻桃,小聲說∶“我先去上藥”
他一把将她拉住,“先等等,我有話問你”
杜雅潔咬着唇道∶“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麽會不知天高地厚,一個本該規規矩矩的新娘子,卻女扮男裝跑到這裏來,為何有好好的婚車不坐,卻要騎馬受苦?”
他抱着雙臂笑了,“你倒是聰明,既然你都知道我想問什麽了,你何不說說看原因究竟為何,要不然我會以為你的腦袋被石頭砸壞了”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我早就告訴你了,只是好奇而已好奇陛下口中那樣厲害的鷹王,和在仙蘭人口中那樣敬若神明的哈格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現在看到了,你的心中是不是還在想,這個男人配不配得上你?”
這句話,她當時是借由“阿憐”的口說出,還能勉強保持鎮定,現在他當面又說破一次,反讓她尴尬不己
“……我也不敢自謂自己是多了不起的女人,只是……”她忽然擡頭,雙眸勇敢地直視着他,語氣堅決,“我總要知道,往後的幾十年,我是和什麽樣的人相伴厮守,對方值不值得我傾心交付,以身相許
歐陽靖詫異地看着眼前這個勇氣可嘉,卻理由費解的丫頭在仙蘭的土地上,從未有任何女子可以如此“厚顏無恥”地說出這番道理對仙蘭人來說,女人是任由男人挑選,甚至是買賣的
是昊月的女人都這麽開放大膽,還是眼前的她在昊月也算個異類?
他凝眉沉思許久,忽然将她一把抱起,走回自己的卧房
杜雅潔吓得心慌意亂,掙紮着問道∶“你要做什麽?”
“上藥”他簡單吐出兩字,将她丢到床上,自己門是從床頭櫃中翻出一瓶藥來,回頭看着那張配紅俏臉,笑道∶“難不成還要我替你月兌褲子?”
“我自己有藥,這一路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
她紅着臉跳下床想走,又被歐陽靖揪了回來
“仙蘭的男人是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傷,你帶着傷跑出去,若是讓別人看到了,我這個哈格桑還要不要臉面”
他故意板起臉來喝斥她,果然把她吓住,然後趁機把她的外褲月兌下,露出兩條白喇纖細的腿饒是他定力過人,也不禁心弦一顫,不得不命令自己收起所有的胡思亂想,先幫她療傷
看來她這一路果然給自己上了藥,腿上那兩塊滲着血絲的白布,此時已經沒有意義了,他随手一扯,把白布扯落,用指月複挖了一小吃藥膏,蓋塗在她的傷口上
也許藥膏太過清涼,抑或是他的掌溫太過火燙,杜雅潔全身激靈一下,本能地向後一躲
縱然她平日可以和男性發人談笑風生、縱論古今,但在未來的丈夫面前,依然嬌羞矜持得猶如合苞待放的白蓮
不敢看他給自己上藥的情景,只得閉着眼默默等待
而她這副擔驚受怕的樣子,讓歐陽靖看了忍俊不禁,“在狼群面前都可以無所畏俱,怎麽現在倒像只膽小的兔子了?”
她咬着唇,輕哼道∶“狼怎麽能和人比?”
突地,唇瓣忽然被他的指月複按住,她被迫睜開眼,只見他凝視着自己,那眼中的專注和研判,并不是她以為的那種赤果果的挑逗
“以後在仙蘭的土地上,不要再做逾越女人規矩的事,否則你會惹禍上身”
他硬邦邦的警告,将她心中湧動的那絲感激柔情,全都澆熄了,不免昔所有仙蘭的女人傷感,嘆息道∶“難道仙蘭的女人只是你們男人眼中的奴仆嗎?”
他一笑,“是屋中一起過日子的老婆,但是老婆有老婆的規矩”
“丈夫有丈夫該守的規矩嗎?”她竟然針鋒相對的反問
他愣了愣,笑道∶“丈夫的規矩就是要管住老婆的嘴,不讓她問出這些不該間的愚蠢問題”
他替她上完藥後,起身将藥膏收好,回頭見她還緊閉看眼睛沒有動作,不禁感到好笑
“行了,褲子要我替你穿上嗎?”
一聽,杜雅潔花容失色,連忙張開眼睛瞪了他一眼,勿忙着了衣,恨恨地說∶“若是早知道仙蘭族的規矩這麽多,我就不答應皇上了
“由得了你嗎?”他嘲弄道∶“你再眼高于頂,還是要聽命于皇帝”
“他也是你的父皇”她小聲提醒
他哼了一聲,“我可從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
“但他心中必定始終視你為子”
歐陽靖霍然轉身瞪着她,“你這個女人難道沒有人嫌你話多嗎?”
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惱羞成怒,她也學着他笑了,做了個鬼臉,“沒有,京中喜歡和我說話的人可多了”
“為什麽?因為你伶牙俐齒,胡攪蠻纏?”
她再笑道∶“這兩個成語可不能放在一起用,你用錯了”
“那這樣對嗎?”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面前,猛地将她的臉頰捧住,一口合住她的鮮潤朱唇,像吃櫻桃一般,“吃”進嘴裏
杜雅潔震驚得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只覺得整張臉都已經被他壓住,呼吸困難,能聞到的絲絲空氣中全是他的氣息唇瓣微張要喊,卻被他探進舌尖,攬了個天翻地覆
兩人之間的初吻,打得她措手不及
望着她錯愕驚慌的表情,他得意地緩緩退開,口中鼻間回味着她的香甜,接着命令道∶“要做仙蘭男人的妻子,最重要的第一條是忠誠這一點看起來你還算合格”她的青澀不用旁人證明,他已經親身證實了
奇怪,不過才相識一天,卻對她産生了無盡的興趣和好奇這個昊月貴族的大家小姐,在昊月也是個異類吧?不知道日後會不會是個讓他頭疼的家夥,但起碼……味道還算不錯
杜雅潔怔怔地看着他鎮定自若的模樣,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登徒子,才認識一天竟然就……縱然她将是他的妻子,也不該這樣随便的輕薄她啊!難道仙蘭人的民風竟然開放到她難以想象的地步?
見她呆杆在原地,半晌無語,他頓時極意地想着,原來要管束一個女人的嘴巴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這個妻子更沒有他之前想的那麽難對付嘛,他的心裏,竟有着說不出的喜悅
忽然間門外傳來急促的奔跑聲,只聽到達齊一邊敲門一邊在外面喊道∶“族長,新娘子的車隊被洗劫了”
屋內兩人一驚,對視一眼,同時搶身去拉房門
杜雅潔本來沖在前面,卻被歐陽靖拉了一把,在她耳畔沉聲命令∶“什麽也不許說!”
她揚起眼簾,明眸與他的黑瞳對視,瞬間明白了他的心意,微微點頭,退開一步
歐陽靖側身拉開房門,邁步出去,嘴裏問着事件始末——
“誰幹的?”
“還不知道,正在查本來車隊至少還要兩天才能到,不知道為何提前了……”
“有沒有傷亡?”
“至少有十幾人死傷,不過馬車內沒有看到新娘子的蹤影,問那些随行人員,他們也說不清”
歐陽靖回頭看了一眼門縫背後的一角衣影,劍眉蹙起,心海翻波
是有人故意要破壞這樁婚事嗎?所幸那丫頭先行一步,沒有遭遇不測,可在蚩南,有誰膽敢劫殺他的妻子?那人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另有陰謀?
思緒至此,他忽然站住,也不管達齊一臉困惑,返身回到門前,一把拉出門後的那道纖細身影,說了句“跟我去看看”,便将她再度送上馬背
這一回,為了怕再磨破她的傷口,特意讓她雙腿垂在一邊,側身而坐
見她同樣神情凝重,歐陽靖小聲說∶“到了那裏不要曝露身分”
她點頭不語,一雙小手悄悄抓住他的胸口衣襟
見狀,他不禁皺眉,“這樣怎麽行?一會兒馬跑起來,你就掉下去了,抱牢了”
她仰起臉看他一眼,雙臂伸出,将他的健腰緊緊抱住
歐陽靖一磕馬刺,馬嘶長吟,四蹄奔騰,直奔天邊而去——
被洗劫一空的車隊,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傷兵敗将和死屍,讓杜雅潔第一眼着到就不由得閉上了眼
這些人多是昊月皇帝指派給她的護行人員,以及杜府家将,有些人在她臨出家門前還說過話,沒想到再見面時,竟然已是陰陽兩隔
悄悄将眼簾睜開一條縫,她忽然看到一名倒在血泊中、着碧綠衫子的年輕女孩,眼淚一下子滾落出來
那是青兒,她的貼身丫鬟,自八歲起就跟看她,已經八年了兩個人名為主仆,情似姊妹這一回她決定偷偷離開車隊,先行來到蚩南,青兒反複勸阻不成,只能千叮咛萬囑咐,讓她一定一定要小心自己還開玩笑地說,等她到了蚩南,一定會為青兒找一個好男人,當她的終生依靠
青兒當時紅着臉說∶“我可不要嫁給仙蘭人,聽說他們都是童子,會打老婆的”
一晃,才不過幾日,原本如花知心的女孩兒,怎麽會……她再也控制不住,難過得淚如雨下……
靶覺到懷中的她輕聲哭泣,歐陽靖低頭看到她正埋首在他胸前,雙肩輕顫,一邊極力壓抑情緒,一邊又在默默流着眼淚
他小聲問道∶“是昊月的人沒錯吧?”
她微微點頭“這些人離鄉背并來到蚩南,縱使要客死他鄉,也不該是這種死法”她咬緊牙關仰首看他,“求鷹王為這些人查出真相,嚴懲兇手!”
“下來看看”
他和她一起下了馬,在最近的屍體旁俯身蹲下
兩個人一左一右看了一會兒,歐陽靖問道∶“看出什麽來了?”
“胸口一刀斃命,殺手刀法狠辣”杜雅潔1尋那人的傷口又細細地看了半天,然後說道∶“這刀鋒比起一般的常見刀具似是要薄一些,在昊月極少見到你們仙蘭人用這種刀嗎?”
“仙蘭人多用狼牙刺和驚雷斬”
他又與她一連看了幾具屍體,除了只有少數幾人身上多中了一、兩刀之外,大部分都是一刀斃命的
“看來這些殺手訓練有素,絕非散兵游勇”她又問道∶“仙蘭這裏有沒有劫匪盜賊時常出沒?”
“沒有”他答得極為幹脆忽然伸手從其中一具屍體的胸口處拉出一只沾血的信封,直接遞給她,“看看上面寫的什麽”
杜雅潔拆開信封看了一眼,嘆道∶“是清單寫着車隊帶了多少陪嫁過來,你只要看了這張清單,就知道我之前絕沒有騙你”
她1務那張清單遞到他眼前,但歐陽靖卻搖搖頭,“我不認得什麽字,你給我看了也沒用,你說是清單就是清單吧”
他起身,反手将信紙遞給随同他們一起趕來、站在身後不遠處的達齊,“你照着清單上的內容去查一查,貨物損失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