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記事簿

第35章 送別

送別

車站。

林希緊緊牽着楊若的手，叮囑了又叮囑：“路上要注意安全。一個人坐車，別睡得太沉”

“我知道的”

“留意着買餐票，要按時吃飯”

“好”

“要是有人和你攀談，要留點心，別什麽都告訴別人”

瞧着林希怎麽也不放心的樣子，楊若拍拍自己胸脯，認真保證，“放心吧，我都記得啦”

林希想來想去，還是很舍不得楊若獨自坐那麽久的車，忽然開口道，“好想現在買張車票和你一起回去”

楊若想也不想便出言阻止，“不行”

林希滿腔擔憂與不舍遭到這當頭一棒，委屈巴巴地望向楊若，面上是掩不住的失落。這樣的林希很少能見到，楊若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望成了水，不自覺擡手摸了摸林希的面頰，“我要是就這麽把你拐走了，姥姥他們該以為我給你下蠱了，這可不行，我得給他們留個好印象，将來才好讓他們放心呀”

林希看着面前滿臉認真哄自己的楊若，想到自己剛剛的孩子氣，心裏感動，面上卻燒得厲害，只乖乖點了頭。

“那林姐姐在家好好陪家人過年”

“好”

林希最終買了站臺票，将楊若送上了座位，和她一起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整理好，直到快要發車了，又依依不舍地叮咛，“一到家就馬上告訴我，寫信太慢了，發電報給我，兩個字就行，我知道你到了就行”

“好”，楊若開口有些哽咽，便慌忙攬住林希的腰，終于還是忍不住道，“林姐姐，你早些回來”

“好，等過了初五我就回去”

列車即将開動的提示音響起，楊若平複了心情，将頭從林希懷裏擡了起來，催促道，“林姐姐，你快回家吧，放心，我一到家就給你發電報。我，我還會給你寫信的，你記得給我回信”

“好～”

林希一步三回頭地下了車，目送着沖她揮手的楊若消失在視野裏，最後列車也看不到了，才走上回家的路。

回到家時，坐在沙發上的姚瑾似是已經等了她許久了。

林希摸了摸鼻頭，走向自家母親身邊的沙發上坐下，見自家母親沒什麽要搭理人的意思，便又挽上她的胳膊，将頭蹭在她肩上，乖軟開口，“媽媽，我回來了”

自家女兒不是愛撒嬌的性子，如今這幅模樣，姚瑾心已經軟了大半，話裏卻還堅持得冷淡，“嗯”

林希一瞧這招都不好使了，便撒手坐直了身子，只語氣依舊嬌軟，“媽媽，我不是有意要隐瞞你的。只是，還沒想好該怎麽和你們說，爸爸又先發現了”

姚瑾了解自己女兒的性子，若是認準什麽人了，怕是要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可沒一個母親願意看自己的女兒去走這麽艱難的路，她長長嘆了一口氣，還是開了口，“沒想好怎麽說？所以，你對我們只是告知，不是商量”

母親那口氣将林希的心嘆得千轉百回，她心口發了緊，每說一個字，都更疼一下，但她還是一字一頓，輕聲卻堅定，“是。我沒有預備和你們商量。這不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這甚至不是一件我能決定的事情。媽媽，我愛她，這事超乎了趨利避害的本能。”

本來也沒想着要強行拆散兩人的姚瑾瞧着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為了另一個人如此奮不顧身，心情變得複雜，“哪怕你的家人為你提心吊膽，你也要堅持自己的心？”

“是”，林希答得艱難，又将自己窩進母親的懷裏，“但我會很難過。媽媽，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也做好了準備面對所有可能的後果，只是，只是......”

林希的話變得破碎，姚瑾便顧不得其他，只柔緩地摸着她蹭過來的腦袋，感到母親的安撫，林希越蹭越近，最後枕上母親的腿，悶悶開口，“媽媽，我需要你的支持。哪怕全世界都譴責我們，只要你站在我身邊，我就什麽都不怕”

“你打小就是這樣，惹了什麽事，就這麽團進我懷裏”，姚瑾拍着懷裏的女兒，語氣柔和下來，“那麽小一個團子，團着團着，就這麽大了，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聽到這話，林希猛地擡頭，眼睛還是淚汪汪的，就那麽望着自家母親，眼淚将她眼裏的期盼映得晶亮，“媽媽，你同意了嗎”

姚瑾刮了刮女兒的鼻頭，無奈道，“我不同意有用嗎？”

林希感激地一把抱住自家母親，“謝謝媽媽支持！”

姚瑾拍了拍激動的林希的頭，鄭重聲明，“我不是支持，是尊重。你這一生，歸根究底還是要你自己去走的。但你要保護好自己，這是媽媽對你唯一的要求”

林希的鼻頭又有些酸酸的，“我知道了，媽媽，我會的”

“好了，這麽大人了，怎麽還動不動哭鼻子啊”，姚瑾抹去林希臉上的淚，“我可告訴你，人家若若還是個孩子，你是個成年人，你要負起責任，可不能亂來”

聽着自家媽媽逗趣自己的話，林希心頭的難過掃去大半，語調也活潑起來，“那必須的。咱家可是家風清正，再說了，我可是您一手養大的女兒，您不放心我，還不放心您自己嗎”

“去去去。你可不是我養大的，你是你姥姥養大的。你小時候不是還哭天搶地說我不要你，只有姥姥愛你嗎”

兩三歲時候的事這時被拎出來打自己的臉，林希正窘迫時，聽到姥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們娘兩嘀咕什麽呢，嘀咕這麽半天”，接着是姥姥人也進了屋子，沖着姚瑾便開口，“孩子都這麽大了，幹了什麽事了，還值得你把我支出去，訓她這麽久”

姚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憋笑的林希，“我？訓她？您護她護得跟什麽似的，我訓得着嗎？我看她這啥事都敢敢的性子，就是您慣出來的”

老太太似是還有些驕傲，“我們小希這麽乖，慣點就慣點。我的外孫女我知道，心裏有數着呢。老婆子我啊，就指望她開開心心的，就得了”

林希望着滿臉無語的自家母親，趕緊蹭到自家姥姥身邊，“媽媽沒有訓我，媽媽是在和我聊天呢，正跟我講我是您一手帶大的，小時候除了你，誰都不要呢”

“那是，你小時候啊..........”

聽着祖孫二人的聊天聲越來越遠，姚瑾努力回憶同事提起的靈驗的寺廟，想着過段日子得去給女兒求個平安，才将心下的擔憂壓去一點，趕去了醫院坐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