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在遇到陸堯硯之前,闵和竹還從未想象過有一天,自己真的會讨厭極了一個人。
他們一開始沒有那麽大的摩擦,不過是在課後的球賽上,陸堯硯“橫空出世”帶領班裏的人贏了他們班。
球場上輸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何況球賽只是放學後的消遣,闵和竹沒往心裏去。
他沒想到陸堯硯會當衆放話,說贏了還得謝謝他。
言下之意,無非是闵和竹不夠強,才導致這場比賽輸了。
蘇承望立刻替闵和竹打了圓場,可闵和竹不爽了,隊友也不高興,于是他們又約了下一場。
然而下一場陸堯硯像是拿準了闵和竹是團隊的弱勢點,直接針對他到最後一分鐘,隊伍以微弱優勢又贏了一把。
這一次陸堯硯更嚣張了,直接貼臉嘲諷闵和竹到,喜歡打獨球可以去玩別的球類運動,少摻和團隊的事。
“你知道我怎麽贏你的嗎?你只給蘇承望傳球,要不就自己帶,不針對你針對誰?”
這下連對人情世故遲鈍的闵和竹,也感受到了他的惡意。
但闵和竹不想吵架,他嫌那麽激動的情緒讓人疲勞,更何況是這麽幼稚的事,不值得他生氣。
于是他沒理會陸堯硯,甚至沒看對方一眼,只和隊友道了歉,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了。
沒想到從此之後,陸堯硯就盯上了他,像是把他當成了枯燥的高中生活裏、打發時間的玩具,時不時就要來挑起他的怒火取樂。
闵和竹刻意躲也避之不及,屢屢被對方找到“藏身之所”對他貼臉嘲諷,氣得他想咬死陸堯硯。
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那麽可惡的人?處處和他作對也就算了,還有機會就為難蘇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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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知道他喜歡蘇承望,故意通過這種手段,全方位地讓他難堪。
可闵和竹也幹不出除了合理競争方面以外的事,他不屑于用下作的手段或是惡作劇來報複陸堯硯。
所以他們在比賽裏競争激烈,以至于他甚至嚴重扭傷過腳踝;在學習方面比拼,他也沒有壓倒性的優勢,總是和陸堯硯的排名纏纏綿綿。
不能完全打敗對方的感覺實在不爽,闵和竹對陸堯硯更加沒什麽好臉色。
可對方就像是清楚他的讨厭一樣,偏偏狗皮膏藥似的要往他身邊湊,吃午飯都要故意坐他身邊那桌,似乎看他不爽的樣能多吃兩碗。
要不是他們從來沒有被分到一個班過,闵和竹都懷疑陸堯硯敢和老師申請要和他做同桌來氣他。
在闵和竹的回憶裏,陸堯硯就不是個好東西,所以他根本理解不了,陸堯硯今天都在說什麽玩意兒。
喜歡一個人會一直針對他嗎,會以對方的厭煩為樂嗎?正常人就不可能這麽喜歡人!
闵和竹想到這,就忍不住生氣。
“和竹。”
他的回憶因為周邊人的提醒戛然而止。
闵和竹下意識跟着其他人的行動站起來,才看見蘇承望帶着自己的對象來到他們這桌了。
雖然之前也看到過照片和視頻,但現實裏親眼目睹,是不一樣的感受。
真漂亮。闵和竹不得不承認,他對于容貌沒有那麽在意,甚至有點臉盲,但在看到饒樨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一怔。
這是一張令人難以忽視的臉。
縱然蘇承望并不會僅僅因為美貌就選擇一個要相守一生的人,可光是這張臉,闵和竹就能理解為什麽他們會在一起。
他悄悄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不由得想,如果是他,恐怕也拒絕不了對方。
他本想說點什麽祝福的話,又覺得今晚的主角不是他,那麽做多少有些喧賓奪主,于是只好等待蘇承望開口。
蘇承望不是個喜歡說套話的人,但在這樣的場合,也和同學們噓寒問暖了幾句。
語畢,蘇承望帶着饒樨舉杯的時候,闵和竹才第一個出聲祝福他們白頭偕老。
其他人都是意思意思抿了一口,只有他還是同昨天一樣,率直地一飲而盡。
蘇承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他卻搖搖頭,直言有空來找自己玩。
知道他過去的人,也怕他鬧出點什麽驚人之語來,也你一言我一語地把蘇承望勸走了。
接下來周圍人說的話,闵和竹便都聽不清了。
他只是用笑去敷衍提及他名字時候的那些關心,心裏不住在想,愛情是沒有先來後到的,何況是他沒有說出口,才有這樣的結果。
酒宴散得差不多的時候,闵和竹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
他婉拒了其他同學的相送,自己先去了一趟衛生間。
可他根本沒吃什麽,現下也吐不出來,只後知後覺地感到心髒悶悶地疼。
他擰開水龍頭,借着洗臉的掩飾,安靜地放縱眼淚從眼眶裏淌了出來。
然而還沒幾分鐘,他就聽見了陸堯硯那聽了就叫人牙癢癢的聲音。
“闵和竹,你怎麽跑這來了?別人都走了。”
闵和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不停地跳。
他關掉了水龍頭,張了張嘴,下意識就想諷刺幾句陸堯硯是不是來找罵的,可又忽然想起今早從對方口中聽到的話。
他不明白陸堯硯為什麽要那麽說,也不想明白。
他本能地轉身就要離開衛生間,避免他們兩個人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發生沖突。
可陸堯硯沒有放他走,見他這副裝作視若無睹的模樣,伸手就把他拽進了單間裏。
闵和竹吓了一跳。
他們現在的力量對比真差了這麽多嗎?以前他和陸堯硯籃下對抗的時候,還沒有這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的力量差異……
“陸堯硯!”在聽到鎖門的響動之後,闵和竹的神經緊張起來,但他很快因為那深深的沮喪,破罐破摔到,“你是不是覺得挺有意思的,看我這麽狼狽的樣子?你來參加他的婚禮,不就是想看我不高興嗎?”
他吸着鼻子,越說越覺得眼眶發熱:”我不高興,你不應該滿足了嗎?去說啊,去和所有人講,公開地嘲笑我啊,一直纏着我幹什麽!”
陸堯硯只是盯着闵和竹看。
他一言不發,直到闵和竹開始推攮他,要他出去的時候,他才掐着闵和竹的下巴吻了下來。
闵和竹瞪大了眼睛。
這一次,他的第一反應終于不是陸堯硯在捉弄他了。
他天馬行空地想到,陸堯硯不會是真的喜歡他吧?在這種地方,他還喝了那麽多酒,陸堯硯居然還親得下去,要換他,他肯定下不了口。
他在缺氧的感受裏四肢發軟,感覺像是掉進了棉花堆的海裏,怎麽也掙紮不上岸。
直到他意識到陸堯硯的手,落在他脖子上的時候,求生的本能才推動闵和竹咬了陸堯硯一口,趁機推開了對方。
“陸堯硯,你神經病啊!”闵和竹大口喘息着,他神經緊繃地縮在牆角,以瓷磚牆作為自己的一個支點,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捆稻草,“你懂喜歡人會怎麽做嗎?你這是喜歡我嗎,你是覺得玩我有意思吧?!”
陸堯硯的臉上浮現出了苦澀的微笑。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輕聲道:“我玩你?闵和竹,這麽多年,你——”
“堯硯,和竹?”
有人來找他們了!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爆炸的闵和竹,趁着這個機會落荒而逃。
……
到了住處,闵和竹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床上昏睡過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才被喧鬧的門鈴叫醒。
他貼着貓眼看了一眼是哪個擾人清夢的家夥,心裏帶着一點起床氣。
可在看清門外站着的事陸堯硯的時候,他當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闵和竹轉過背去,就要當做沒看見蹑手蹑腳地回卧室,沒成想陸堯硯卻理直氣壯地要挾他道:“我知道你在,不開門我就一直按了!”
闵和竹想,他要中了這激将計,那也白活着二十多年了。人總不能老是做情緒的奴隸。
他沒理會,往卧室走去。
可陸堯硯還真就不依不饒按起了門鈴。
躺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臉也沒法屏蔽鈴聲,而陸堯硯也沒有放棄的趨勢,闵和竹不得不罵罵咧咧起來去給陸堯硯開門。
他一只手緊緊抓住手機,上面是他已經編寫好的報警短信,只要陸堯硯再敢對他做什麽,他就要讓對方去拘留所裏蹲着去。
闵和竹把門鏈拉好,開了一個小小的門縫,從縫隙裏惡狠狠地瞪陸堯硯:“再騷擾我,我就要報警了!”
“你就算報警,我和你也沒有什麽糾紛,頂多算我來找你幫忙。”陸堯硯一本正經地勸說道,“別浪費警力了,人家基層民警很辛苦的。”
“找我幫什麽忙?”
“以後就住一條走廊了,來和你問問水電費怎麽交。”
闵和竹一愣,他費力地拆解陸堯硯的話,最終才還原成有意義的內容。
“什麽,你要和我住一起了?”說到最後,闵和竹忍不住拔高了語調。
陸堯硯說的話簡直不可理喻!
“我還要和你做同事了呢,別這麽驚訝,生分。”陸堯硯故作嬌羞地擠眉弄眼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
闵和竹反手摔上了門。
他或者陸堯硯,總有一個人瘋了。
陸堯硯固然可惡,但高中時代的相處,看上去沒有精神問題。莫非是他因為失戀傷心到了極致,才會産生這些幻覺?
在陸堯硯又按了幾次門鈴之後,擔心鄰居找上門來,陸堯硯在那胡說八道,闵和竹只好把他拽了進來。
“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你好端端地跑來和我一個公司幹什麽?”
他在的公司不過是個剛挺過三年生存期的初創公司,可以說,除了寬松一些的氣氛,也不過是個草臺班子。不過給他開的工資還不錯,他也樂得在公司劃水。
可他聽說陸堯硯一直都在大公司實習,明擺着就是要走精英路線的。沒事跑來和他一個公司幹嘛,不怕花了自己的簡歷嗎?
陸堯硯沒管闵和竹狐疑的眼神,理所當然地解釋到:“我要追你,當然兔子吃窩邊草方便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