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雪 有種冷,叫做老公怕你冷
第22章 冰雪 有種冷,叫做老公怕你冷
攙扶的兩人, 一個醺醉,一個半醉,這刻那點醉意全都吓醒了,像是窺見什麽重大隐秘似地, 不可置信、驚愕、八卦混雜的情緒在臉上變幻, 目光完全不敢多看。
更醉的那人, 酒意還在上頭, 開口時都打了一下磕絆:“謝、謝總。”
然後被旁邊人搡了把,兩人在眼前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直到一串混雜的腳步聲消失在拐角,秦凝雨才悄悄從男人懷裏探出頭, 看到沒有人影的時候,才緩緩松了口氣。
秦凝雨又想起席間,還有剛剛發生的事情, 這群鼎訊的素來鬧騰,沒大沒小慣了,什麽玩笑話都往外講。
結果在男人面前, 就好比老鼠碰到貓,真是一物降一物,不免覺得有些失笑:“還是謝總的名號管用。”
謝遲宴半垂眼眸, 瞥了她一眼。
秦凝雨又說:“應變能力也強。”
謝遲宴問:“太太這是在考核?”
秦凝雨微抿唇角的淺淺笑意:“明明是由衷的佩服。”
謝遲宴口吻意味不明:“是麽。”
秦凝雨對上男人目光,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別人是BOSS直聘,她是膽大包天到直接現場來考核大老板了。
謝遲宴自然了然這小姑娘神情變化的原因,瞧着倒是膽大,像是虛張聲勢的貓咪,只是問:“走嗎?”
秦凝雨點了點頭:“現在走吧。”
剛剛那回她還心有餘悸,可不想再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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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 秦凝雨和謝遲宴去了謝從洲的房裏。
之前秦凝雨跟馮知霧約好,晚上找時間打電話回老宅,一起看看圓圓和十一兩只小可愛。
楊姨接了電話,徐姨就在旁邊笑:“剛剛還打了好一會,勸都勸不住,這會又抱成一團,又親又舔毛的。”
說着,鏡頭調轉到親親熱熱的兩只毛茸茸身上,果然親昵又膩歪。
兩只小貓咪聽到喚聲,猝不及防跟屏幕裏的主人對視上,剛剛還懶倦滾成一團的兩只貓咪,立刻起身湊近屏幕,腦袋湊上前,像是輪流印了一個甜蜜的吻在上面,過會屏幕又蒙上一層陰影,接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從眼前蹭了過去。
隔着屏幕,兩只小貓咪一邊繞着嗅着手機,一邊投來好奇試探的目光,完全不明白為什麽親愛的主人明明就在眼前,卻聞不到熟悉的氣味,也摸不到溫度。
秦凝雨被眼前可愛的一幕逗笑,伸手戳了戳屏幕裏的貓咪鼻子:“十一,又跟圓圓姐姐打架了?”
小貍花貓細細地嘤叫了聲,此時完全沒有往日的持萌行兇,裝作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秦凝雨又問:“那你們誰打贏了?”
十一又細細地“喵”了一聲,小貓咪聽不懂,小貓咪只想吃罐頭。
秦凝雨看她這副萌混過關的模樣:“還是圓圓想主人,十一這個小吃貨,倒是樂不思蜀。”
“圓圓黏人。”馮知霧垂眸看着屏幕裏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貓咪,說起自家的撒嬌精時,眼眸溫柔,很輕地笑了下,“還是小奶貓的時候,就是在我懷裏睡的。”
秦凝雨心想這位冷美人,家裏有圓圓這個黏人的小貓咪,還有謝二公子這個黏人的大型犬,自己想得把自己逗笑了,忍不住好奇地問:“那阿洲會不會吃圓圓的醋啊?”
馮知霧說:“經常。”
秦凝雨又問:“那誰更黏人?”
馮知霧聞言眼尾微勾,語氣聽得不像是埋怨,反倒幾分嗔怪:“他啊,醋天醋地醋空氣。”
這是很相愛的一對夫婦,秦凝雨只是看眼前這位冷美人談起對方,漂亮眼眸裏一瞬掠過的生動,由衷地感覺到一種歆羨,為對這世間難得一見的美好感情動容。
而在另一邊陽臺上,被談論的主角謝從洲後背,半倚靠欄杆,手臂随意撐着,謝遲宴就站在一旁。
“我可都聽說了。”謝從洲眼眸幾分促狹揶揄,“鼎禹謝總走廊激吻美女,護妻宣示主權。”
謝遲宴說:“标題不錯。”
“大哥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謝從洲不由得啧啧稱奇,“齊衡哥都來向我打聽來了,說竟然有朝一日能從你嘴裏能聽到這種‘老婆的消息,哪敢不回’的酸話,老實跟兄弟說,這是往哪進修了?”
謝遲宴輕笑:“這不是向你學習麽。”
謝從洲自然想起他時不時向大哥灌輸的寵老婆心得,此時心下更大為震驚,心想他敢教,大哥倒是也敢學。
“不過,我又聽說了,想追大嫂的人可不少。”謝從洲話鋒一轉道,“旁人這樣秦仙女來秦仙女去的,心裏就沒一點不爽?”
謝遲宴重複:“不爽?”
“不爽。”謝從洲又說,“嫉妒。”
“不爽嫉妒麽。”謝遲宴語調一如既往的沉穩從容,似是對這話絲毫沒放在心上,“玩鬧而已。”
謝從洲心想果然這些“情敵”都入不了大哥的眼,心下料到了,卻還是說:“大哥,不過要是喜歡一個人,想法是一回事,情緒又是一回事。”
男人微挑眉梢,仍是那副懶散玩笑的口吻,漆黑眼眸裏笑意卻不到眼底,一瞬浮現發沉的壓迫感:“要是誰有人敢撬小霧,我呢,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對人家好些。”謝遲宴對自家弟弟的性子很了解,只是說,“也對自己好些。”
謝從洲擡眸。
他們在夜色風聲中沉默地對視,謝從洲瞥着這張跟他相似又差別極大的面容,印象中男人從未喪失這份從容、游刃有餘。他所說的意思,對方又何嘗不明白,很多事他用不着說太多,點到為止即可。
謝從洲驀然笑了,擡了擡下巴:“時候不早了,進去吧,不然老婆被大嫂和小可愛一起拐走了,我多傷心。”
這算是大嫂和貓咪的醋一起吃了,謝遲宴倒是習慣自家弟弟這個性子,也還是無奈搖搖頭。
“進去吧。”
直到在門前送走大哥大嫂後,謝從洲還站在原地。
馮知霧順着他的目光:“在看什麽?”
“看大哥和大嫂。”謝從洲模樣難得幾分正經,“看來還道阻且長啊。”
馮知霧說:“就像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會跟我共度一生的人是你,那時我以為上天給我開了個玩笑,卻沒想到是命運給我的饋贈。還是順其自然,每個人感情都有自己的走向,一切自有定數吧。”
謝從洲俯身湊近,正經不了幾秒,一副無良大尾巴狼似的模樣,笑得懶散:“寶貝,你今兒這麽哲學呢?”
馮知霧推了推男人手臂,還是被親到了臉頰,只唇角含笑地抱怨:“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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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凝雨回房間後就去洗漱了,只是她沒看手機的這段時間,各種群聊私聊已經聊得熱火朝天了。
她只是看了眼,頓時體會到什麽叫天塌了。
就在這麽短短的半個晚上,八卦的速度傳播得極為迅猛。
剛剛他們在走廊深處被撞到的事情,已經流傳出了無數個版本。
尤其在匿名私聊群裏,說什麽都有,各種小道消息都冒了出來,有說X總隐婚已久只是一直沒有公開,也有說X總這次回國就是因病半退的老爺子下了結婚死命令……說來說去,八卦來八卦去,不過都在猜這位謝太太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一聲不響拿下這位難以攀附的貴公子,人選溜了一整圈,感覺這個不是,那個不像,簡直可以成為X禹十大未解之謎之一。
大部分認為,照這平日裏沒提過半句的架勢,這段婚事的态度就很暧昧,言下之意不過是塑料婚姻,多半利益牽扯,不是捆綁一生,就是早晚要離。
還有一些猜測,秦凝雨還以為自己在看什麽狗血劇。
當然也有嗑愛情的,在傳出來的明顯潤色後的當事人撞破描述下,在走廊晦暗的光線下,鼻息錯位變為驚天一吻。
甚至還有條流傳最廣的标題:某集團X總走廊激吻美女,護妻宣示主權。
而故事的女主角本人,捧着手機,看呆了。
就在她沒看消息的時候,林時喬一直在對她消息轟炸,一邊叫她不要睡覺了趕緊起來八卦吃瓜,一邊在向她投喂最新鮮的八卦走向;郁歆梓也來找她打聽了;就連秦初雨都聽到了八卦消息,來找她求證,試圖打聽一些小道消息。
秦凝雨只能一一回複剛剛有事、現在才看消息。
直到男人走過身前,大片的陰影罩了下來。
秦凝雨剛好點開林時喬發來的消息,擡頭,有些欲言又止:“謝總。”
謝遲宴只是淡淡瞥了眼:“鼎禹謝總走廊激吻美女,護妻宣示主權。”
秦凝雨連忙把手機反蓋到大腿上。
別念出來啊,怪羞恥的。
謝遲宴問:“太太很在意?”
“有點。”秦凝雨說不在意是騙人的,畢竟她是傳聞中的那個女主角,可要說多在意也沒有,因為她沒有暴露身份,她既坦誠又有幾分惋惜地說,“要是主角不是我,我應該會很樂意吃瓜。”
拜托,這可是集團大老板的八卦啊。
原來是因為不能跟着一起八卦可惜,謝遲宴只覺幾分失笑:“睡吧。”
“明兒不是說要看雪。”
秦凝雨在自己這側躺下,真絲被拉到下巴下面,不經意蹭了蹭,幾分孩子氣:“那也要明天下雪才行啊。”
沉默了幾秒,秦凝雨又問:“阿宴,你說明天會下雪嗎?”
謝遲宴說:“多半。”
秦凝雨含着困腔,語含期待地說:“希望能下雪吧。”
“早些睡,小朋友會心想事成的。”
“不是小朋友。”
“小朋友才盼着下雪玩。”
秦凝雨本想說“這是刻板印象”,突然意識到對方語氣裏的打趣意味,微抿嘴唇,不說話了。
反正她才不會上老狐貍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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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遲宴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空了,他一向自律,到點會有生物鐘,回國後,他們同睡的機會并不多,晚歸都是歇在書房。
少有幾次同床醒來時,身旁睡着的小姑娘還在酣眠,除去上回山莊那次考拉黏人的睡姿,之後她的睡容都很乖,烏黑發絲自然舒展開,側臉深深蹭進柔.軟枕頭,泛着一層健康漂亮的紅暈。
一時睡醒沒看到身邊的人,還有幾分不習慣。
謝遲宴起身換了身衣服,在陽臺邊角落的窗簾,被扒開一條三角形的縫隙,胡亂抹開的水霧下面,有一個烏黑的後腦勺,身上還披着跟窗簾融為一色的絨毯。
就連腳步聲出現在身後,也還是一直看向窗外。
過了一小會,秦凝雨感覺腿都蹲酸了,稍稍回神,看到窗上倒映出高大身形,像是發現了雪地裏松子的囤食松鼠,轉頭,笑眼彎起漂亮的弧度:“一醒來,思思就在群裏發消息說外頭下雪了。”
又朝男人輕搖了搖手裏的手機:“思思喊大家去堆雪人。”
小姑娘沒說邀請的話,仰着頭,看他的眼眸裏卻寫滿了期待,讓人不忍心拒絕。
謝遲宴說:“走吧。”
秦凝雨眼眸微亮,起身的時候,身形有些不穩,被有力手掌握住小臂,帶着半靠在男人胸膛前。
謝遲宴微擰眉頭:“低血糖?”
秦凝雨這會已經好了,解釋道:“早上起來沒吃飯,應該是剛剛起來得太狠了。”
謝遲宴沒說什麽,只是說:“下次好好穿拖鞋。”
秦凝雨順着男人目光下移,這才發現她竟然光腳踩在了毛毯上。
“聽到下雪,一下子就忘了。”
秦凝雨自己都覺得,這聽起來就很像是在狡辯,心虛地摸了摸鼻尖,覺得還是不說話為妙。
“小朋友,擡手。”
秦凝雨聽到這話,下意識乖乖擡起手,然後被有力手臂托住後腰,穩穩橫抱起來。
突然的懸空,秦凝雨瞳孔微晃,只得伸長兩條細長胳膊,緊緊環住男人的脖頸,還不忘着要否認:“不是小朋友。”
謝遲宴抱着小姑娘穿過客廳,語調頗為意味深長:“不是小朋友麽,不好好穿鞋,還愛玩雪。”
秦凝雨沒理,還心虛,只能鹌鹑似地垂下目光。
秦凝雨被放到衣櫥邊,謝遲宴留着她一個人換衣服。
過了會,謝遲宴才進來,目光淡淡落在她的身上。
秦凝雨被這道目光打量了會,眼眸緩緩眨了下,都在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穿錯了什麽的時候。
謝遲宴這才轉身,不急不緩地從衣櫥裏拿出毛絨帽、圍巾、護耳、手套,還有一件淺色長款羽絨服。
秦凝雨試探性地小聲開口:“這是我要穿的嗎?”
謝遲宴說:“外頭冷。”
秦凝雨又看看手邊自己準備的大衣,欲言又止。
謝遲宴語調不急不緩:“低血糖,有理由駁回玩雪申請。”
秦凝雨知道早上是自己先沒理的,對上男人這道縱容又不容拒絕的目光,還是老老實實換上了。
簡單吃完早飯,秦凝雨臨出門前,看到男人身上的深色大衣,一身倜傥,再看看自己一身臃腫、圓滾滾的企鵝裝。
只敢默默地想,這老狐貍雙标。
約在後.庭院碰面,這裏私密性很強,別人進不來,也就不擔心遇到熟人。
隔着一段距離,秦凝雨和馮知霧一對上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深深的同病相憐。
——這世界有這麽一種冷,叫做老公覺得你冷。
唐思思看了看胖企鵝一號,又看了看胖企鵝二號,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時身後飄來交談聲:“大嫂怎麽也穿這麽多,就讓我家寶寶穿這點衣服,還差點要跟我急。”
另一道不急不緩的嗓音:“小姑娘本來想穿大衣。”
不小心偷聽的唐思思,臉上笑着笑着,人就沉默了。
原來地裏小白菜竟是我自己,這群罪惡又散發甜蜜酸臭味的小夫妻們,真是夠了!
老一輩坐一起喝熱茶,年輕一輩倒湊一堆玩起雪來。
後.庭院裏銀裝素裹,秦凝雨默默滾雪球堆一只貓咪,只不過被她藝術加工了點,耳朵做得很長。
秦凝雨完工後,偏着頭,眸中寫着幾分似有若無的得意,手指和鼻尖都有點被凍得微紅。
只是剛得意了兩秒,随着一陣驚呼,疾馳而來的雪球,狠狠砸掉了雪貓咪的耳朵。
秦凝雨震驚:“?”
謝從洲本來是想偷襲唐思思,面對探來的幾道目光,懶懶舉起雙手:“誤傷誤傷。”
唐思思頓時投去譴責的目光:“大嫂,我給你報仇!”
招貓遛狗的謝從洲,頓時被媳婦兒和小表妹用雪球圍攻。
謝遲宴問:“要報仇麽。”
秦凝雨點了點頭,接過謝遲宴遞來的雪球,結果準頭根本不對,連罪魁禍首的頭發絲都沒挨到一下。
第二個沒有,第三個還是沒有……
秦凝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老公。
謝遲宴大義滅親,神态從容,直接砸中了自家弟弟的大腿、手臂和胸膛。
一連三個。
謝從洲躲避的時候,捉到了圍觀偷笑的馮知霧。
然後遠遠看到三團莫名圍成一起,感覺像是在密謀什麽。
秦凝雨本能感覺到危險,三團雪球齊齊沖了過來。
還在怔然間,身前被高大身形擋住,冰天雪地裏,秦凝雨被男人護在懷裏。
雪球襲擊的悶響聲裏,身前緊貼着寬闊的胸膛,掌心貼着鮮活滾燙的心跳聲。
秦凝雨心念一動,踮腳,纖細手指扶在小臂上,稍稍用了點力,能感覺掌下勁實有力的線條,很緩地湊近男人耳畔,耳語般的關心:“還好嗎?”
随着秦凝雨緩緩的動作,深色大衣微動,冷風從縫隙裏灌了進來,惹得下意識地瑟縮了下。
下一秒,察覺到這微小反應的男人,收緊勁實有力的手臂,将懷裏小姑娘更緊地攬進懷裏。
潔白絨羽般的雪落了下來,拖曳深色大衣微揚起的衣擺。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落下,裹挾着令人充滿依賴的安心感。
“護着老婆,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