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傅清舍不得餘歇的懷抱,卻又擔心自己随時會陷入沉睡,因此只能捧着餘歇的臉邊看邊說,說到忍不住的時候再在雄蟲的鼻尖上輕輕吻一下。
餘歇也是此時才知道,原來無上意志對傅清的洗腦竟是在凜冬獸潮時開始的,如此想來,恐怕那個神秘蟲的洗腦要比傅清早很多,否則對方不會花費這麽久的時間布下天大的布局。
無上意志的身份比神秘蟲還神秘,但此時的餘歇卻已經有了初步猜想。
“餘歇……幫幫那個我吧……”傅清蹭了蹭雄蟲的頸窩:“那個我現在一定很害怕、很擔憂、很恐慌……就像當初我重生回來的時候一樣,幸運的是我遇到了你。”
因為有餘歇,所以無憂、無懼、無怖。
這對今生的傅清來說簡直幸運又幸福。
餘歇吻了吻傅清的額發,神情溫柔道:“我說過的傅清,我會永遠幫你……”
傅清微笑着和雄蟲耳鬓厮磨:“無上意志所說的邪惡之子應當就是安斯克蟲帝了,也就是那個攪動風雲的神秘蟲。聯合軍演的直播屏幕上,安斯克蟲帝和神秘蟲曾經同時出現過,如此看來此時在安斯克帝國坐鎮的蟲帝應當是假的。”
餘歇點頭:“對方動作很大,甚至有種破罐破摔的感覺,只可惜荒星現在信號全無,你我根本不知五大帝國如今的處境……不過從無上協會在荒星發展的如火如荼來看,至少安斯克帝國的現狀應當不太好……”
“我不太清楚那個我的打算,畢竟無上意志曾經讓他去找邪惡之子……因此我難以猜測他進無上協會的目的到底是為了黑客Z還是為了邪惡之子。”傅清蹙起眉頭。
無上意志的目的應當是說服傅清加入進化,如果是如今的傅清,必然不會答應這種事……
“無上意志……他應當是想用那個你的記憶覆蓋現在的你……”餘歇思索着緩緩道。
“什麽?”傅清一愣。
他剛得知自己的書中角色不久,就開始了不明狀況的沉睡,因此尚未來得及思考這些。
餘歇捏了捏傅清的耳垂,愛憐地在雌蟲眼角上吻了一下:“那個無上意志,跟劇情線有不可分割的聯系,甚至能随意喚醒你不同時期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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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猜的沒錯……”餘歇斟酌着吐字:“與其叫它無上意志,不如叫它世界意志。”
“世界……意志?”傅清不太理解:“是蟲神嗎?創世神?”
“唔……怎麽說呢……”餘歇半靠在床頭,托起雌蟲坐在自己懷/裏:“蟲神是屬于角色們的神話,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這要看劇情是否真正書寫過蟲神的故事。”
“但世界意志就不一樣了。”餘歇繼續道:“每一個世界都有自己的世界意志,就像是軍部的崗位一樣,各司其職。它們維持着每個世界的運轉,大世界、小世界、書中世界、畫中世界。”
傅清被/硌的滿/臉/紅/暈:“原來有這麽多世界嗎?”
餘歇捏着傅清的臉頰肉點頭:“嗯,世界的數量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世界意志之間的強弱也有所不同。有的世界意志非常渺小,比如一幅畫。”
“如果畫的是你我在看雨喝茶,那畫中的你我便是畫中角色,世界意志只需要看管你我和雨和茶,如此循環往複日複一日……萬物有靈便是這個道理。”
“聽起來有點枯燥……”傅清的腰/蹭了一下,湊在餘歇耳邊道:“我們回去也畫一幅吧,畫一個只有你我的世界。”
餘歇吸了一口氣。
“然後呢?”傅清眨着眼睛催促。
真壞啊……
餘歇舔了舔唇角。
“然後……從這位世界意志的表現來看,應當是不滿足于只做此方世界的意志的。他蠱惑邪惡之子應當是早有預謀,喚醒那個你應當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如今的你實在是不好掌控……你在做什麽?”
傅清扯出皮/帶,把自己的一只手和餘歇的手綁在一起:“我們說了很久了,我怕等下他會出來,這樣他就不能戳傷你了。”
“可是這樣的話……”餘歇歪頭:“我怕我會戳傷你。”
傅清迷茫了一下,然後面色漲紅道:“……那我從現在開始努力,讓你不會戳傷我……”
唉……
餘歇想閉上眼睛冷靜一下,但是雌蟲此時的神态又讓他舍不得閉眼,他強撐着繼續道:“……我的出現應當是世界意志沒有預料到的,所以它迫切的喚醒未來的你,還沒有被我影響的你,希望用那個你來重置現在的你。
“只有這樣,它才能同時得到你和邪惡之子的幫助,讓它達成全民進化,然後侵吞其他世界的目的……你覺得,那個你會選擇進化嗎?”
白日裏的傅清油鹽不進,這樣餘歇有點擔心。
傅清聞言嘆了口氣:“我和他的記憶相差太多,如果無上意志所說的劇情是真的,恐怕他的心思要比我重上很多倍……更何況那個我才蘇醒沒幾天,是很難相信任何蟲的。”
“是啊……”餘歇嘆息一聲:“一直要殺我呢,你看看……”
餘歇扯開自己的領子,從脖子上的刀傷展示到鎖骨上的劃傷,最後是炮火擦過的印記。只可惜這道印記愈合的太快,如今只剩下一道白印了。
傅清蹙着眉心低頭舔舐過每一道傷口,帶着僞裝的綠色眸子看起來亮晶晶的。
餘歇呼吸加重:“你是吸血鬼嗎?髒不髒?”
傅清吐出舌/尖,頂端是一點點餘歇的血液:“你的血是甜的……不是很多,快愈……唔。”
餘歇重重的吻了一下傅清,他嘬着傅清的舌/頭低沉道:“你別擺這幅樣子給我看……這裏隔音不好。”
“那我就小聲點……”傅清眼底潋滟,咬住了自己的衣角。
餘歇忍了又忍,最終捏住傅清的下巴道:“你自己惹我的,等下別哭……”
傅清最終還是哭了,哭的滿臉淚痕。
兩蟲在臨近天亮的時候才沉沉睡去,他們彼此貼靠着對方的身體,緊緊連在一起。
……
清晨。
荒星的窗外是沒有嘟嘟鳥叫聲的,但是陽光依舊刺眼,蔓延到傅清臉上。
僞裝的綠眸已經去掉了,緩緩睜開的是一雙暗紫色的眼睛,此時正充斥着不解、慌亂、無措等種種情緒。
左手腕已經被皮/帶磨紅了,皮/帶的另一端是緊握着自己的大手。
“唔……”傅清緊緊抿唇,眼睫震顫。
只輕微移動了一下,戰/栗感便順着腰背向上。傅清瞪大眼睛咬住手腕,那個雄蟲竟然敢……
“老婆……”餘歇閉着眼睛收緊手臂,沙啞着嗓子吻了一下傅清的後頸:“你別動……我緩一緩……”
傅清咬着牙根一字一蹦道:“你給我,出去!”
雌蟲的态度和昨夜完全不同。
餘歇一頓,心道大事不好,沒想到蟲帝傅清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說實話,這時候撤退肯定要挨揍,想好好談話的氛圍百分百被破壞,他敢打包票對方不僅一個字都聽不下去,還會新增一百個謀/殺自己的計劃。
思及此處,餘歇把試圖逃離的雌蟲往自己懷裏一按:“昨晚這一世的你蘇醒了……傅清,現在這具身/體裏,有兩段不同的記憶,你應當有感覺吧?”
傅清低/哼一聲,然後立刻被自己的反應吓了一跳,他面色泛/紅咬住下唇:“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可以跟你談,你放開我。”
餘歇無賴道:“先談,談完了我再放。”
“你瘋了!唔……”傅清試圖掙紮,可是他只動了一下就不敢再動了。
這感覺實在是太陌生了,他蓋住自己的眼睛,尾音顫/動:“你要談什麽,快談,現在就談!”
淡淡的信息素味道萦繞出來,傅清不得不承認,這味道實在是太好聞了,讓他癡迷、讓他心髒狂跳,讓他如墜雲端。
這味道的确不是前世餘歇的味道,彼時的「餘歇」曾試圖用信息素逼迫他就範,然而他對對方煙草味的信息素毫無感覺,甚至當場幹嘔,讓對方做了至少半年的貴族圈笑柄。
“傅清……”餘歇閉上眼睛輕輕/喘/氣,用額頭抵住傅清的後頸:“我知道無上意志是什麽了。”
“什麽?”傅清迷茫睜眼。
餘歇把昨晚的讨論又同傅清講了一遍,他邊斟酌措辭,邊輕拍着對方的肩背哄對方,顯然一切都是習慣到骨子裏的下意識行為。
這種捧之怕碎的态度在傅清記事兒起就從未有過了,傅清對這種态度很恐慌,對餘歇所說的推斷也很恐慌。
“你的意思是……”傅清陷入沉思:“現在不是第三世,而是第二世?他是第二世的真實,我是第二世本該有的真實……是這個意思嗎?所以因為你的出現,無上意志想用原本的第二世取代如今出現偏差的第二世,是這個意思嗎?”
餘歇微微點頭:“是的……書中世界只有兩世,那便只有兩世循環,是不可能出現第三世的。”
傅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冷笑一聲。
“也許吧……可是我對你說的過去毫無印象,我只記得屬于自己的第二世。”傅清頓了一下繼續道:“或許你猜錯了,我和他根本不是一個,我不愛你,更不是你想要的傅清。”
餘歇嘆氣:“傅清……別說不愛我,只是你還沒來得及愛上我。無上意志能用你覆蓋他,他的經歷也在一點點修改你。這個世界或許已經經歷過無數次循環了,每次循環只有兩世,每一世都是你。沒有其他傅清,都是你。”
“或許我應該這樣說。”餘歇無奈着繼續道:“第二世結尾的你被提前喚醒了,但因為故事還沒有發生到那個時候,因此你的記憶只能用前世的記憶來填充……這樣好理解一點了嗎?”
傅清的思緒極亂,他的心和身/體都在叫嚣着無條件的服從對方,他甚至能在這種服從中獲得一種前所未有的、極致的愉悅。
熟悉、安心、踏實。
難道是因為……因為另一個自己再次蘇醒過的緣故嗎?傅清此時的情緒比昨天還要奇怪很多。
昨天的他可以随意反抗,今天的他自認為應該反抗卻又不想反抗。
他的嘴裏說着放開、放開,可是身體卻只想靠得再近一點。
他希望這只叫餘歇的雄蟲能抱抱他,他甚至快想不起來對方是他的仇敵了,好像他們生來就該是如此密不可分一般。
餘歇不知道傅清在想什麽,但是他順從自己的心意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然後他躺在床/上解開手腕上的皮/帶,把看似安靜的雌蟲放在自己胸口上,繼續輕拍對方的肩背。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不要把這一世想的太過複雜。”餘歇輕聲安慰。
“你體內的另一只蟲也是你,只不過記憶不一樣而已,沒什麽可擔心的。我也不是之前的那個餘歇,更不是什麽壞蟲。如果我真想殺你的話……”餘歇頂/了/頂/腰/腹無奈道:“何必用這種方法……”
傅清顫/抖着咬/住下/唇。
“至于那個無上意志和邪惡之子……”餘歇表情怪異:“他們仰仗的無非就是那些變異能量和黑色晶石而已,雖說麻煩了點,但也不是不能解決。”
餘歇心道,他可太喜歡那個黑色晶石了,希望無上協會有囤貨,唯一的缺點就是吃完了容易犯困。
整整困擾了他兩世的生死之敵……真的能解決嗎?聽着雄蟲輕巧的語氣,傅清有點發愣。
不知是不是情緒放松過後帶來的眩暈感,傅清眼前突然劃過了幾個他毫無印象的畫面。
餘歇當着他的面舉起了阿爾伯特小殿下,還低頭叼走了他吃不下的餅幹。
這塊餅幹……傅清記得。
傅清兩世都見小殿下在祈願宴上拿出來過,醜醜的一塊,但是從來都沒遞給他,而是被小殿下自己默默吃掉了。
原來……這塊餅幹是給他的嗎?
傅清恍然:“祈願宴上……”
“嗯?”餘歇輕聲應和,側耳傾聽。
“那塊餅幹……”傅清緩緩道:“小殿下送過餅幹嗎?”
餅幹?
餘歇回憶了一下:“哦……是有個餅幹,怪難吃的,連味道都沒有,甚至紮嗓子。”
說到這兒餘歇嘆了口氣:“說實話,阿爾伯特這個蟲崽真是什麽都想試一試,可惜他實在是沒有廚藝天賦,就連安靜吃飯我看都很難為他。法比安就安靜多了,炖個湯都能默默看一上午,要不是眼睛會眨我都以為他睡着了……”
“……是嗎?”
記憶的碎片猶如隔岸觀火,不太清晰。
傅清在餘歇看不見的地方笑了一下,他第二世是阿爾伯特的皇子武師,對這只蟲崽還算了解。
只不過他記憶裏的阿爾伯特小殿下雖然活潑,卻沒有餘歇描述的這樣過分活躍。還有法比安,這只蟲崽傅清甚至沒見過幾次……竟然還會看炖湯嗎?
“然後呢?瓊斯家的雄蟲又對我明嘲暗諷了嗎?”腦仁刺痛,傅清微微皺眉。
他看到祈願宴上賈爾斯·瓊斯嘴巴開合,只可惜畫面不甚清晰,他只靠唇語也猜不到對方在說什麽。
“哼……”餘歇聽到瓊斯這個姓就生氣:“那個老蟲要挖我牆角,說讓你去給他做媳婦,簡直不要他的蟲臉。好在餘睿還算有良心,幫你說了兩句話。”
“餘睿?”傅清一愣:“幫我說話?”
“嗯。”餘歇挑眉:“他是個嘴毒的蟲,滿腦子都是家族和權力,不過辦事還算利落,跟我們合作的很愉快。”
他心道我蟲生的第一桶金還是蒙騙對方到手的呢。
不知從何而來的畫面漸漸消融,傅清垂眼看着床單思索了一會兒:“都是這一世發生的?”
“嗯”
餘歇不知對方為何有這些疑問,但是有一件事他再不做就不行了。
他捂住雌蟲的嘴巴道:“……我出去一下……”
話音剛落,傅清瞪大眼睛。
過程只有一瞬,餘韻卻是悠長。傅清的雙手緊握床單,垂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麽。
餘歇捏住傅清的下巴,他本來想在對方的嘴唇上吻一下,但是想了半天還是吻在了額頭上:“我知道你現在不想……我剛才是怕你跑掉或者不理我……”
“聽你剛才的疑問,應當是想起來了一點。”餘歇俯身握住傅清的手:“別想那麽多,我們先進無上協會盡快聯系諾國,等确定諾國安全無虞,我們再說下一步做什麽,嗯?”
這一步走的十分妥帖,甚至與蟲帝傅清的思路不謀而合。
雌蟲抿了抿唇偏過頭:“我……想要一條濕毛巾,謝謝。”
餘歇一頓:“等我。”
他托着雌蟲的後腦在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迅速穿上衣服打算出門找毛巾。
然而剛走到門口他又回來了,他從地上撿起傅清昨天掉落的所有刀刃,一股腦的放在床上。
然後又從桌子上撿起一件外套披在傅清身上:“我給你找件新的,這個先穿着,誰敢進來就拿這個戳他。”
傅清張着嘴發愣。
餘歇到底沒忍住,他捧着雌蟲的臉在對方唇上重重親了一下:“老婆,我不做那個,但是偶爾給我親一下吧。”
說完他就跑了,把房門關的嚴絲合縫,一個眼神一縷風都溜不進來。
傅清緩緩把臉埋在枕頭裏,細白的手指掐着被角不放,只露出兩只緋紅的耳朵。
這一世……他到底經歷了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