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諾利弗蘭帝國軍部。
灰發軍雌挺直腰板,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自己的長官。
哇,長官又在發呆。
不過不怪長官發呆,他收到消息的時候也非常想發呆!他的長官真是嫁了一個了不得的雄蟲!
打架!決鬥!
長官還剛剛收到老師發來的慰問消息!
這是被找“家長”了吧?沒畢業的雄蟲還真是有活力啊……老雌少雄?軍雌隐秘的在心裏咂咂嘴。
不不不,一個20歲,一個25歲,差的也不大,不大!不大!
“路霖。”
“是!長官!”灰發軍雌下意識立正,立刻收回思緒。
傅清揉揉額角,收起雄蟲學院年級主任發來的消息:“抱歉,你剛才說什麽……?”
主任學問深厚,先是旁征博引一番祝少将事業順利、身體健康,緊接着又誇獎餘歇雖然剛剛轉學不久,但是非常受歡迎,是非常優秀的雄蟲,祝您二位新婚愉快。最後委婉的提出,由于餘歇閣下非常“善于社交”,近期難免跟一些同學産生了矛盾,在學校産生的影響“比較大”,希望尊敬的少将能勸解一下自己的雄主,跟同學友好相處……
總之,看得傅清頭大。
路霖:“長官,我剛才說,餘歇閣下今天在學校和卡爾·霍夫曼決鬥游泳!”
“贏了!”路霖眨眨眼補充,相當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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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無奈:“又是卡爾·霍夫曼?那位帝夫寵愛的外甥?”
“是的,那位小貴族據說有四分之一的深海族血統!祝賀您長官!您的雄主非常厲害。”路霖露出一個憨笑,又在傅清的眼神中又憋了回去。
咚咚!
“請進。”傅清示意路霖可以先出去了。
來者是奧古斯上将的秘書官,傅清從對方的表情就能看出來,深受陛下和帝國蟲民愛重的三軍統帥奧古斯上将又發脾氣了……還是很暴躁的那種。
帝國軍部上将辦公室。
奧古斯上将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怒意:“是我大意了,你是第三軍的統帥!是帝國的少将!他們竟然敢……竟然敢……”
傅清安慰:“老師,這不是您的錯。當時我精神力情況極不穩定,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大家都以為我醒不過來了,我能活着回來就是一個奇跡。更何況,他當時是通過了A級信息素測試的,證明在陛下賜婚之前,他的信息素沒有任何問題。”
奧古斯是傅清的老師,也是傅清雌父的戰友。
在傅清雌父去世後,他自認應該承擔起保護傅清的重任,沒想到,一着不慎,卻讓傅清和軍部栽在一個大坑裏。
随時瀕臨精神力暴/動的帝國上将,竟然被陛下賜婚給一個腺體受損的雄蟲!
簡直滑稽!
卡特中将是第二軍的統帥,也是奧古斯上将一手提拔起來的得力幹将,他聞言也低聲道:“長官,傅清說的沒錯。上次獸潮,傅清的精神力暴/動本來就來的蹊跷,這次這名叫餘歇的雄蟲腺體受損,恐怕也不見得是那個姓餘的老蟲做的手腳。”
奧古斯嘆了口氣:“陛下受帝夫影響,早就有意讓軍貴聯姻,緩解兩派劍拔弩張的勢頭。你這次精神力受損嚴重,也算是給了陛下一個由頭。估計就連陛下都沒想到,這次會出這麽大的差錯……”
這次關于餘歇腺體受損的新聞席卷整個軍貴圈,讓陛下非常難堪。
軍部的三軍統帥是蟲帝還在王子時期的得力幹将,深得陛下信任。這本來是一樁調和兩派關系的美事,卻突然變成了讓陛下和軍部、公爵府之間互生嫌隙的一顆蟲屎。
現在三方都覺得渾身難受,猜不透到底是誰扔下一把裹着糖霜的刀子。
然而,陰謀可以繼續,傅清的精神力等不了多久……
溫斯頓少将是奧古斯上将的雌子,一位遺傳了雌父暴脾氣的軍雌,他面露不耐道:“既然是陛下賜婚,現在他自己也覺得丢殼,那就再賜你們離婚!反正我看你蟲紋還沒變色,無非就是解除婚姻關系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奧古斯聞言愈加惱怒:“胡鬧!陛下賜婚不到一個月,又賜離!你讓陛下的尊嚴往哪兒擱?”
溫斯頓剛想反駁,卻被自己的雌父一捂臉按了回去。
“還有!蟲紋沒變色是怎麽回事……”奧古斯面色難看的扯了一把傅清的衣領:“那個……那個姓餘的蟲子,不是腺體受損麽?他……他沒有信息素???還是說……”
奧古斯的面色愈發難看了。
向來脾氣好的卡爾溫聲道:“傅清,精神力關系着一名軍雌的生死,我們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
聞言,傅清摸了摸自己的後頸,喃喃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
傅清是帝國軍部第三軍少将,軍校畢業剛滿五年,就協助奧古斯上将擊退過三次大型獸潮,其獨立帶兵擊退的小型獸潮更是不計其數。
不止傅清,整個軍部都是帝國的利刃,更是陛下的利刃。
陛下信任軍部,卻與貴族派的霍華德·米勒聯姻,這是帝王身不由己的平衡之道。多年來,陛下一直希望以軍部為代表的平民派和貴族派,能緩解争鋒之勢。
然而,陛下賜婚雖然出自好意,但結果差強人意,難免引起軍部部分軍雌的不滿。
傅清在軍部連軸轉了好幾日,上下安撫,為了平息軍雌們的怒氣,也是為了安穩陛下的心。
多日未歸。
一進少将府,傅清就聞到了一股飯菜香。
那位讓他覺得既簡單又難懂的雄主,正在廚房裏忙忙碌碌。
傅清恍然,好像回到了雄父還活着的時候。
他的雄父和雌父非常恩愛,彼時獸潮頻繁,雌父經常在外征戰,很久才回一次家。
自己每次放學回家的時候,雄父就在廚房忙碌,給自己烹饪一些只有雄蟲才能享用的食物來犒勞自己,笑眯眯的告訴傅清熱乎乎的東西更有營養。
可惜,在他上軍校之前,雄父病逝,雌父戰死。
自此……他未曾再吃過一口熱飯。
甚至在半年後,他還會因雄主和政敵合謀毒害,導致他流落荒星,半身癱瘓陷入礦砂,最後更是連吞十六日礦砂生生餓死。
對,半年後。
傅清猜想,自己當時一定死的狼狽又難看,雌蟲的身體恢複能力很強,他生生扛了十六日。忘不了自己形如枯槁抓向礦砂的手,更忘不了粗硬尖銳的礦砂劃過腸胃的疼。
重活一次的傅清,出神地凝視着自己蒼白掌心的紋路。這一次,他想更改前世的軌跡,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前世債,今生償。
傅清憋住一口氣,惡狠狠的想。
害過我的,全都要死。
……
思緒間,一個略顯冰涼的碗貼上傅清的側臉。
“又發呆?”
餘歇比傅清高将近半個頭,因此視線正好停在對方的耳朵尖上:“現在天氣燥,适合喝甜湯……你耳朵怎麽這麽紅?”
餘歇看着有趣,手欠捏了一記。
又冰又嫩,一看這幾天就沒好好吃飯。
傅清接過甜湯退了一步,剛剛醞起的恨意如抽刀斷水般被打散、退卻,化成一縷動人的紅,停在白皙的耳畔。
“請您不要離我這麽近。”
“哦……下次注意。”餘歇真誠又随意。
傅清無奈:“您每次都這麽說……”
得知傅清晚上回來,餘歇特意準備了一些清淡可口的食物,方便不愛吃飯的小可憐蟲消化。
當然,用餘睿的錢。
淺紫色的艾隆花口味鮮甜但沒什麽營養,因此蟲族大多用艾隆花作為餐點的點綴,或者天然染色劑。餘歇把艾隆花和蜂蜜和在一起,輔以科裏亞果實粉末,烤出了甜香絲滑的艾隆花餅。
甜湯使用切成小塊的馬裏那根莖和白苔果熬制的,熬制過的根莖塊和白苔果內裏綿軟,帶着一點特殊的果實清香,再加上特殊的蟲族白蜂蜜。剛一入口,就讓幹渴的喉嚨得到了拯救。
此外,還有拉爾夫闊葉做的馄饨,皮薄個大飽滿多汁;清炖的蟲族粉鼻獸皮彈肉嫩,切成薄片蘸辣醬吃;還有薩布裏草做的巨鳥蛋餅,金黃一片,外焦裏嫩。
傅清相當驚豔地喝了兩碗甜湯,暗紫色的眸子裏露出相當滿足的情緒。
平日裏白皙冰涼的鼻尖,都被甜湯的熱氣熏出一絲緋紅色,看着餘歇手指尖癢癢的,很想捏一把。
有種養寵物的感覺。
餘歇搓搓指尖,低頭幹飯。吃到第四碗馄饨的時候,傅清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事情,沒忍住,憋着笑說。
“餘歇閣下,關于您在學校的表現,年級主任給我發了消息。”
什麽年級主任?
頭一次上正規學校的餘歇上神,一臉迷茫。
傅清緩緩道:“主任讓您在學校不要欺負同學,如果下次再犯的話,主任會親自上門跟您的家長促膝長談。”
???
餘歇:什麽家長?我沒欺負同學!
“而且……鑒于您已婚,您的家長就是我,閣下。”
傅清輕嘆。
做了一輩子優等生的少将閣下,第一次體會到被找家長的感覺。
餘歇不服:“我才是被找茬的那個……”
雖然最後都穩贏……
好吧,下次注意。
餘歇給傅清加了一碗甜湯,開始吃自己的第四碗馄饨。
傅清裂開,他真的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