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慣會煞風景(已更新)……
第31章 第 31 章 你慣會煞風景(已更新)……
顧青川定定看了她半晌, 沉下臉色,“你慣會煞風景。”
林瑜不想這時候惹怒他, 忍下滿腹惡言惡語,“這是替您着想,難不成大爺正妻未娶,想先養育一個庶出都排不上的子女麽?我不敢污了您的名聲。”
顧青川薄唇微抿,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自然不打算和她有孩子。
名聲還在其次,如今朝局未定,皇帝多疑偏信,又有徐黨虎視眈眈,他無意給自己留出一個軟肋。
只是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他不免一陣心堵。相處數日, 顧青川自問也摸出了幾分她的脾性。
這厮擰得厲害, 以前不管心裏如何, 好歹看着溫順。現在看着也不溫順了, 連笑起來都在氣人,如何會是為自己着想。
他俯下身來, 手掌貼在她腹部,溫聲道:“你如此體貼, 以後有了孩子,怎會連庶出都排不上?”
林瑜身子一僵, 偏過頭, 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微笑, “大爺該适可而止。”
她生了一雙圓眼,眼梢微微一彎,淚痣便浮了上來。哪怕只是假笑,也很有一番明媚姿态。
顧青川回以微笑, 輕撫她的臉,“爺還是喜歡你這副知情識趣的模樣。”
他去外間喚了丫鬟,冷聲吩咐:“去給她熬一碗避子湯,別耽誤了。”
林瑜回到隔間,先端上來的卻是飯食,她三兩口對付完,才等到那碗溫熱的避子湯。
她緩緩喝盡,苦到眉頭打結,心內反倒安定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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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林瑜放下床帳,複拿出那張良籍擺到了瓷枕上。
悶悶看了半晌,她算是深刻體會到太監上青樓這五個字裏藏了多少的無能為力。
她要良籍為的是自由,可顧青川卻本末倒置,剝走她的自由,再還她一張形同廢紙的良籍。自己即便哪天用上了,也只是方便他搜尋下落。
此人心機實在太深,倘若她是個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怕真要為這張廢紙對他充滿感激。
林瑜嘆了一道,将良籍重新收起。
長夜難眠。
*
翌日傍晚,官船在碼頭靠岸。
林瑜在水上飄了幾天,踩到結結實實的土地,一時竟有些犯暈。顧青川瞧見,扶着她上了馬車。
日落時分的南京城,正是熱鬧時候。
林瑜掀開車軒處的簾子,瞧見街道兩邊店鋪酒樓林立,挂着各樣題了字的招幌。遠遠還能望見十裏秦淮,已經挂上了燈火,管弦聲順着河水彎彎繞繞流至下游。
這便是金陵了。
馬車駛過一條街,又有一條街,熙熙攘攘的人聲漸漸遠去。總督衙門那塊牌子出現在眼前時,林瑜放下了車簾。
這種府衙,最外一層是監獄和皂隸的值班房,進了儀門便是總督治下各部辦公的地方,最裏一進方是總督所住的內宅。
進了此間,與進了籠子沒有差別。
林瑜等了會兒,馬車未曾停下,而是直直駛了過去,未過多時,停在一座朱漆闊門的宅邸外。
此處距總督衙門只一條街,卻要僻靜不少。
進了內院,顧青川道:“衙門的三堂太亂,此處是我早前叫人置辦的,你先住在這兒,物件讓楊瀚墨再去添置。你若是想要什麽,只去吩咐他一并買來。”
林瑜聽他語氣匆匆,不着痕跡退至門口,“我知道了,大爺不必為此費心,先去忙正事要緊。”
顧青川看出她又在敷衍,跟進了屋中。高大的影子覆過來時,林瑜心口一跳,被攬腰抵在了門上。
他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林瑜秀眉微蹙,猝不及防,更深的吻又落了下來。這回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顧青川才停下。
拇指在她微微發腫的唇瓣按了按,帶着懲戒的意味,他不客氣道:“今夜等着爺,知道麽?”
腰間的桎梏太緊,她掙也掙不出,氣惱:“我今日有些累了,大爺若是真心想要,何必多問,像現在這樣按着我行事即可。”
顧青川一怔,她又擡頭,認認真真看着他,“可大爺若是真心想問,那我不要。”
顧青川被這番話架得不上不下,她要是像以前那樣繞圈子,他多的是辦法,偏偏她現在直來直去,叫人無從下手。
今夜若碰了她,他便真成那等禽獸不如之輩了。
他被噎了半晌,終是松開她,讪讪道:“既是累了,便好生歇息一番,省得總是沒力氣。”
林瑜看着他走出垂花門,才算松了口氣,輕輕在門框踢了一腳。
又被狗咬了。
不過擡頭的功夫,就有四個穿着清一色桃紅衫裙的婢女魚貫從廊下過來,一同在她面前行禮。
最前的丫鬟站出來道:“姑娘,我們是大人派來伺候姑娘的,婢子叫金環。”
林瑜不習慣自己的身份變化,頓了頓,“我此前叫雀兒。”
幾個丫鬟俱是一驚,讷讷低下頭,無人敢出聲答應。這裏是總督大人的宅邸,這位姑娘更是總督大人親自送過來的,她們哪裏能聽名諱。
林瑜抿了抿唇,知曉是自己越界了,移開話題:“金環,茶水放在哪裏?我想漱口了。
金環立時應道:“姑娘稍等,我這就去茶室拿來。”
仔仔細細漱完口,林瑜又去淨室好好洗了一番,回房便歇下了。
這一晚,顧青川果然沒來。不僅如此,接下來幾日林瑜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倒是楊瀚墨隔天就送了錢來,好幾張千兩的銀票,并一盒子散碎銀兩,給她打點下人用的。
過不得兩日,他又送來一個檀木彩漆的妝奁,裏面簪環臂钏琳琅貴氣,入目不是良玉便是雕金。
林瑜打開覺得刺眼,“你怎麽總愛送些沒用的東西過來?就不能多歇一會兒?”
楊瀚墨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道:“姑娘,這些是大爺特地吩咐送來給你的。”
他說完,這個妝奁在林瑜眼中變得更加可厭,她秀眉蹙起,情緒明明白白流露了出來。
楊瀚墨怎麽也想不明白,雀兒原先只是一個丫鬟,被大爺這樣的人物看上該是天大的福分。
想大爺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前些日為她沉了好幾回臉,如今好東西流水一樣送進內院,她不心懷感激也就罷了,竟然擺出這般态度?
楊瀚墨思及此,拱了拱手,“雀兒姑娘,大爺從不虧待身邊人,你既跟了他,何不安安分分的過好日子?榮華富貴,只需坐享,何苦每日為難自己?”
鋪墊許多,無非就是說她不識好歹。
林瑜冷笑,潑了杯水在他腳邊,“楊管事原來還有當龜公的好口才,這等本事,叫你留在內院真是委屈了。”
*
顧青川當夜去見了幾個幕僚,南京的公務繁多,議完事候,便聽外面敲響了五更的更鼓。
他新官上任,同僚間要應酬往來,府衙上下也須打點,恩威并舉過後,又要查問錢漕,糧米,地丁雜稅若幹。
正忙得腳不沾地,又有急報傳來,淮安倭寇來犯,當地文官武官之間生了龃龉,一同來信,亟請他決斷。
這些日子,顧青川直接住進了府衙三堂後的內宅,回回處理完公務,都是夜深時候。
如此過了十多日,事情才一件件少了。
這日晚間,他批完公文,見東窗未白,流螢點點,“現在是什麽時候?”
許裘剪下一截燭芯,“爺,還有兩刻鐘便是二更。”
顧青川揉了揉額角,思忖片刻,“去備馬車,回府。”
連軸轉了多日,顧青川一進內院便去了淨室,洗淨出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有丫鬟提燈候在廊下。
“大人,姑娘還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