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二
第64章 番外二
回到國內後,謝挽又過了一陣子無所事事的日子,終于還是忍受不了每天混吃等死只等着被寵幸的人生,決定在自己有限的人生中為社會做出無限的貢獻——至少不能讓自己的學歷就這麽白白浪費掉——于是謝挽終于決定走出烏托邦,又重新開始找工作。
然而他的簡歷在還沒遞出去就被截胡了——被自家老板。沈知卿言之鑿鑿,說你給別人打工不如給我打工,謝挽便又十分之自然地回歸了給沈知卿打白工的日子。
至于為什麽說是白工——那自然是因為他真的是在打白工。不過跟着老板打工的好處就是,可以随便遲到或者早退,沒有工資就意味着不會被扣工資。對此謝挽曾憂心忡忡地表示過,他對沈知卿說:“你說你要是哪天把我踹了,我又沒有工作又沒有編制的,還沒錢,會不會活不下去啊?”
沈知卿剛從外面回來,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提了提手裏拎着的盒子,問道:
“進口的慕斯蛋糕,吃嗎?”
于是謝挽便暫且放下了生存問題,開始重新擁抱生活和蛋糕。
沈知卿沒有秘書團隊,或者說,曾經有過。別人家的老板都是上了一定的年紀,頂着一頭半禿的地中海和啤酒肚的油膩中年男。像自家老板這樣年輕腿長長得又帥,身邊每出現個什麽人都難免會傳出些什麽風言風語。
公司的員工們私下裏有個員工群(無領導版),由于不同部門和項目組的人員之間互相牽線,此群便變得日加壯大了起來,連門口保安大哥和保潔大姐都能時不時湊進來聊兩句。
沈知卿作為那個年輕腿長又長得帥的老板本人,其一舉一動自然是受到公司員工,尤其是年輕姑娘的密切關注。在又一次老板與秘書的同框照片流出後,好景不長,便有傳言說老板把整個秘書處突然調走,總裁秘書直接變成了特助秘書。并且從那以後,總裁工作全部交由許特助交接,秘書團隊則全部負責協助特助的工作。
這本應不算是什麽特別大的人員調動,但某幾個密切關注着老板的私人生活,尤其是情感生活方面的前臺小妹則被吓得不輕,連夜徹查群裏是不是出了什麽跟老板通風報信的內鬼,硬是連着疑神疑鬼了好幾天。
而後沒過多久,她們便發覺老板開始和一個年輕的男生同進同出。這個男生的個子要更矮一些,平時從來不穿員工服,也很少穿正裝,走路總是磨磨蹭蹭的,全身上下都寫滿了“不想上班”四個大字,卻又黏老板黏得寸步不離的。有新來的員工滿心疑惑地猜測這個人和老板的關系,一個做了幾年前臺的小妹聽到後,沉默片刻,一臉高深莫測地對她搖了搖頭。
新來的前臺:?
老員工對此依然選擇保持神秘,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沉道:“等你也做幾年前臺就明白了。”
新前臺小妹還是不明白。在偶然的一日,前臺接到了一個電話,要求轉接總裁處。小姑娘剛畢業沒多久,對老板的業務和私人往來還不太熟悉,當即便直接轉接了總裁處電話。出乎意料的是,接起電話的卻不是他們老板的聲音。
接電話的男生似乎剛被吵醒,聲音沙啞而吐字黏連:“喂?你好,老板暫時不在,有事語音留言吧。”
前臺有點懵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連對方該怎麽稱呼都不知道。她遲疑了一下,又硬着頭皮開了口:“那個,老板,前臺有人找,說是老板親戚,要老板的私人號碼……”
電話那頭短暫沉默了一下,然後聽筒中便又傳來了對方的聲音:
“這樣啊。那不用留言了,多半是騙子,打發走吧。”
“……”
前臺挂掉電話後,表情還有些空白。先前那個老員工端着一杯咖啡走來,看這小姑娘一臉的難以言喻,便随口問她怎麽了。
這次輪到她自己高深莫測了。前臺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深沉道:“姐,我好像明白了。”
老員工:?
謝挽這邊挂掉了電話,窩在椅子上又伸了個懶腰。辦公室內的空調暖烘烘的,讓人不自覺地就會犯困。他的困意還沒重新醞釀起來,辦公室的木質大門便被人輕輕敲響了。
老板氣派他見得次數多了,學起來便模仿得有模有樣的。謝挽頓時便清了清嗓子,在大喊一聲“老板不在”和讓外面的人進來之間,還是選擇了壓低嗓音的一聲“進”。辦公室大門被徐徐推開後,謝挽見到來人,很意外地道:
“周玥?你什麽時候學會進辦公室前敲門了?”
來人正是沈家那個自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計算機天才,本以為可以在沈家混吃等死一生而拒絕考學,後又被告知沈家只養本科以上學歷,拿到了沈家的鐵飯碗後順便又去考了個編制,人脈網比蛛網還繁雜,黑白兩道輪番滑鏟反複蹦迪的,一生都在中二期(具體表現為總是稱呼自己名義上的老板為老大,老板本人也對此表示不解但習慣了),為沈家立下(自封的)汗馬功勞的大功臣,周玥女士。
周玥此人一向是非必要不露面,當然主要原因是此女是個萬惡的死宅。她此行居然再次親自邁開自己那雙金貴的雙腿前來拜訪同樣的死宅廢物謝挽同志,那想必是有什麽萬分重要的事要前來彙報。
果然,在吃掉謝挽的半盒pocky以及桌子上僅存的兩塊抹茶巧克力後,周玥才悠悠地開了口:
“你弟弟找你,就在樓下咖啡館。”
謝挽:……
好吧,倒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主要是人不怎麽重要。
謝挽坐在原地躊躇不定。周玥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了,于是霸占着辦公室的小沙發,懶洋洋地對謝挽擺擺手:“同學,你就安心地去吧。等老大回來了找不到你,我會跟他解釋清楚的。”
謝挽一臉狐疑:“真的假的?我記得上次我只是去樓下拿我的奶茶,你就跟沈知卿說我被暗之論劍集團挾持了。話說這到底是個什麽集團,為什麽沈知卿讓我以後少和你接觸?他說智商會變低。”
“哎呀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就放心吧,我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了。拜拜,一路走好。”
謝挽:……
*
江澈并不是突發奇想,想要和謝挽修複一下破碎多年的,或者說是從來沒有過的友情,而突然來造訪的。
事情的起因還要在于,就在前一天,周玥突然事先一聲招呼都不打地找到了他。周玥此人一聲不吭地堵人這種行為還是有些讓人傷腦筋的,要不是江澈和周玥互相認識,換個別的正常人大概會當場報警。
總之,周玥嘴上說着她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他,并且就這件十分之重要的事選擇了一個非常簡陋的路邊咖啡廳商議。二人在咖啡廳坐定後,周玥一杯咖啡都沒點,先是吃了兩人份的水果蛋糕,然後才一邊喝着果茶,一邊将一臺筆記本電腦——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随身帶電腦——推到了江澈眼前,整個過程一個字都沒有說,唯有咖啡廳裏的秒針走動的細微咔噠聲始終不知疲倦地響着。
江澈伸手接過電腦。屏幕上倒也沒有什麽別的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只有一張放大的圖片——
那是一張DNA比對結果報告。那些複雜的數字和分子式都被馬賽克糊得死死的,只露出了一行比對結果的小字,安靜地躺在潔白的紙面上。
周玥專心地挑着奶茶裏的珍珠吃,連江澈的表情都沒去看。她也沒催促他,完全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外人一般。江澈垂着眼,咖啡廳慘白的燈光落在電腦屏幕上,使得屏幕的反光微微有些刺眼。
在周玥喝完第二杯奶茶後,江澈那頭才堪堪有了動靜。
周玥擡眼看過去。江澈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而後她聽到他用一種腔調奇怪、咬字奇特無比的聲音說:
“原來她還活着。”
“……”
周玥只是受人之托來告訴,或者說是通知江澈某件橫亘了十數年的真相。她如今任務完成了,也就沒什麽別的要說的——雖然她本身和江澈就沒什麽好說的。
不過江澈看上去的狀态有些奇怪。從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什麽震驚、打擊、大喜大悲之類的情緒,而是從始至終都是一種很詭異的平靜。周玥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好人做到底,于是她簡單回答道:
“嗯吶。”
江澈操作着鼠标,将這張圖片反複放大又縮小,半晌,他樂道:
“這東西不會是你們假冒出來騙我的吧?你老板可是說過,連死亡證明都可以僞造,那僞造一個簡陋的報告對你來說也不難吧。”
這話周玥就不愛聽了。于是周玥一臉嚴肅道:“什麽話?我可從來不做假冒僞劣的事,凡是經過我的手的東西都比真金還真。你要是不信的話是你的問題,你再這麽質疑我的業務能力我可就要和你翻臉了。”
江澈沒理她。他又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這個名字看了很長的時間,周玥懷疑如果目光能化作實質,那她可憐的電腦屏幕或許已經被看穿好幾個洞了。周玥覺得這人有點神經質,等江澈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已經比剛才正常多了。
“是沈知卿讓你來告訴我的?”
周玥有點猶豫。身為一個合格的家臣,最基本的素養就是不要輕易披露雇主的身份。于是周玥斟酌着字句,道:
“那個,你知道的,其實老大他……”
“我不在乎。”
周玥被噎了一下,心裏瘋狂翻白眼,心想你不在乎問個毛球。
江澈則已經合上了電腦屏幕,将筆記本電腦又推回周玥身前,面色冷淡道:
“我不在乎你們是怎麽想的,也不在乎他想幹嘛。你們大可以把這個秘密保留到死,我對這真真假假的活人死人的身份并不感興趣,更不想去關注死人有沒有複活的事。以後這種事不用來特意通知我了,謝謝。”
周玥:“……”
她覺得這孩子已經有點不正常了。還“以後這種事不用特意來通知我”,周玥心想還有個屁的以後,這種大變活人的戲碼一輩子玩一次還不夠嗎。她把電腦收回電腦包,拎起打包好的蛋糕,禮貌地一鞠躬:
“好的。那我這就走了,再見。”
“再見。”
周玥像一陣風一般刮走後,江澈卻很久都沒有動。他始終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玻璃窗外人流來往匆匆,正午的陽光在人行橫道上翻飛跳動,而他在走神。
是的,江澈在走神。并且是一種完全把大腦放空的走神。有那麽一段時間,他似乎什麽也沒有想,什麽也沒有思考。他的目光渙散,無論如何努力想要收回神識,卻都只能留下一片空。
在某個瞬間,江澈突然心想,他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江晚并沒有死。她在無數場劫難中都順利活了下來,從此改頭換面,徹底抛卻了所有過往,作為一個全新的、完全自由的人活下去。她會有屬于自己的新的生活,會遇到相伴一生的人,會站在陽光下對別人露出笑容,而那笑容毫無陰霾。與過去盡數分離。
那屬于“江晚”的過去追不上她。
“過去”這兩個字在江澈的腦海中輕輕地撥動了一根弦,而後就如同某種多米諾骨牌一般,瞬時間便在他的心裏掀起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巨浪。
是的,過去。
江澈直到這時才明白,他自以為的對他們二人所謂的“過去”的了解完全是個笑話。江晚不是他姐姐,江晚是個男孩子。江晚視江家為恥辱,所以拒絕“江”這個姓。江晚視他這個弟弟為無物,所以在成功活下來後拒絕與他相認,任憑他滋生各種陰暗的念頭與滑稽的誤會。
在他還被困在名為“過去”的囹圄中時,江晚已經扔下他,獨自一人往前走了。
江澈這些年為了不讓自己所堅持的一切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他像個守財奴一般固執地守着屬于“江晚”的一切,他甚至不敢去看每日燦爛天際的晚霞。結果到了最後,所有人都在瞞着他,他才是那個……
不,不是。
與其說是別人在瞞着他,不如說是他自己在瞞着自己。
于是江澈又開始思考,為什麽他會如此對謝挽如此抵觸。江澈覺得自己還算得上是冷靜,他冷靜地心想,或許是因為自己過于傲慢了。
他傲慢的本錢是他對于江晚的了解。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了解江晚的人。而他正是因為了解,才會絞盡腦汁地從謝挽的神态,動作,習慣中找出各種蛛絲馬跡,像是在和什麽人較勁一般,然後驕傲地告訴自己,看吧,他明明和江晚一點都不像,江晚才不會是他這種樣子。溫吞,順從,令人作嘔的笑。
可他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在這個環節中,自己犯了一個多麽致命的錯誤——在探尋二人相似與否的蛛絲馬跡中,除了要對江晚無比地熟悉外,還有一個人也是他需要去了解的。
他又偏偏對謝挽一點都不了解。
江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如果說世界上最了解“江晚”的人是他,那麽最熟悉“謝挽”的人,無疑是沈知卿。所以沈知卿才能覺察到謝挽這個人行為與性格上的異常與違和,所以他才會順着這些微小的細節探查到另一個人的身影。
所以沈知卿才能夠成為那個,接納了江晚所有過去,又承載着屬于謝挽的未來的人。
江澈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曾經江澈曾把一杯冰水潑到謝挽的臉上,譏諷着說,你不覺得你偷了別人的人生嗎?
沈知卿托人告訴過他,說其實沈峰一直想要找的人都是江晚。至于為什麽最後把他接回了,不過是由于江晚身死,而想要彌補的些許遺憾罷了。
偷人生……所以,是誰偷了誰的人生?
江澈突然開始感到頭暈目眩。他猛地站了起來,心想,他要去見見謝挽。
……他一定要去見見謝挽,哪怕只是見一面。
*
謝挽下到一樓後,發現江澈果然正坐在咖啡廳裏等着他。
滿打滿算起來,謝挽似乎只和江澈這麽單獨地坐着喝過一次咖啡,并且那一次的經歷也算不上是什麽美好的回憶。謝挽拉開椅子坐下,稍微與江澈錯開了些身位,還有些心有餘悸地看了桌子上放着的咖啡杯一眼,而後才問道:
“找我有什麽事嗎?”
江澈沒回答他,而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臉看。謝挽覺得這孩子可能是有點神經,略微避開他的視線,一臉羞澀道:
“那個,你有什麽事就說說呗,這麽盯着人家看真是……”
睫毛,眼睛,臉頰,酒窩。低頭的弧度,說話的姿态,視線躲閃的軌跡……
江澈的視線一寸一寸從謝挽的臉上掠過。他依然沒有說話,就這麽盯着謝挽的臉看,沒人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什麽。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過了很久後,江澈才收回視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突然道:
“原來你是男的。”
謝挽正在認真地切一塊盤子裏的蛋糕,聞言手中動作一頓,擡起頭,奇怪道:
“我是不是男的你看不出來嗎?”
江澈又不說話。他又盯着謝挽看了片刻後,突然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謝挽被他笑得發毛,心想人在長期壓抑的環境下或許真的會變成變态。他還沒有別的什麽表示,就看到江澈一言不發地站起了身,語氣很淡道:
“你走吧,沒你事了。”
謝挽:“……兄弟,以後這種‘沒我事’的事我就不來了。”
江澈懶得理他。他徑直走出咖啡廳,卻在推開門的那個瞬間又怔愣在了原地。
沈知卿就站在距離咖啡廳的不遠處,安靜地靠着座椅,低頭看手機。聽到這邊傳來的細微聲響後,沈知卿從手機裏擡起頭,朝這個方向瞥了一眼。而後像是發覺不是他想等的人,便又自然而然地收回了視線。
謝挽緊随其後離開,一出門看到沈知卿,立刻蹦跳着小跑了過去,走之前還沒忘和江澈道別。江澈望着不遠處黏在一起的兩個人的身影,剎那間竟覺得遍體生寒。
沈知卿是個什麽樣的人?江澈不敢說對他完全了解,卻也算不上陌生。沈知卿對很多事都很冷漠,但對謝挽的事卻始終很上心。如果說有人最想要瞞住謝挽曾經的身份,那這個人無疑是沈知卿。所以,如果按照慣常的邏輯來推理,那麽會是沈知卿讓周玥來通知他這件事的嗎?
他又想起和周玥坐在咖啡廳裏時,周玥那句沒說完的“你知道的,其實老大他……”。其實什麽?周玥來找他的這件事,沈知卿究竟知不知情?
真正差遣周玥來告訴他真相的人,究竟是誰?
*
等到走出了很遠後,謝挽還是忍不住頻頻回頭。江澈不知道是被誰給施了定身術一樣,跟個鋼針一樣杵在咖啡廳門口,就這麽不動了。
他的動作自然是引起了沈知卿的注意。在謝挽第四次由于回頭看而差點撞到他身上後,沈知卿終于問他:
“怎麽了?”
“嗯……嗯?”
謝挽回過神來,神情有些許的猶豫。
“也沒什麽。就是,我前幾天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沈知卿也停下腳步,順着謝挽的視線望過去。江澈這時倒不再假裝自己是根鋼針了,沒過多久就離開了二人的視野。沈知卿又收回視線,接着問道:
“什麽決定?”
“唉,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總之就是有點複雜……”
言語間,他們已經走出了公司大樓。謝挽哼哼道:“反正就是很複雜。”
沈知卿也沒追問。他給車子解了鎖,等到謝挽也慢吞吞地坐了上來後,沈知卿才又突然問道:
“你覺得是有必要的嗎?”
謝挽一怔,而後很快回答道:“不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吧。就是覺得,有些事情應該讓他知道。就這樣而已。”
沈知卿不置可否。他啓動了車子,在引擎聲中,謝挽聽到了他有些模糊的聲音:
“我只是有點擔心你,不過其實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想吃什麽?”
謝挽于是便笑了。
他靠在窗邊,窗外的街景在他眼中飛速倒退着,映出一副百花缭亂的萬花筒。
的确沒什麽好擔心的。
畢竟,他的過去早就已經追不上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回來了。。
因為有讀者大人說想看江澈知道了姐姐的身份的番外,于是作者又跑回來寫了點,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