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全家入獄
第39章 全家入獄
單百萬早已猜到了單原定會堅持留在單家, 這是他的女兒,他自然清楚。
“單家是保不住的, 你與單家,為父總得保一個。”
單百萬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發抖。
“爹……”
單原深吸一口氣,搖頭道:“即便我離開單家,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您也說了,這魏家斷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那女兒就算是離開了, 魏家又怎可能放任我在外?”
萬一單原也同阿漪一般,幾年後再狀告他們,那不是一堆麻煩事嗎?
斬草必當除根。
單百萬知道單原的意思, 到底也沒再說要讓她離開的話,只是嘆氣道:“事已至此,為父也不怪你了,阿漪她……”
“她走了。”
單原面色如常,好似未有半分傷心難過:“在女皇離開後, 她也就走了。”
目的達成, 阿漪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單百萬抿着唇, 到底只是擺擺手讓單原回屋休息。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單原一時也沒緩過勁來, 方才跟單百萬說話都是提着口氣的。
如今回了自己的院子, 腿一軟, 直接癱坐在地上。
當真是命運造化弄人, 原可以相愛相知的兩個人,到頭來卻有着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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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原撐着身子, 吃力地走到床邊,任由身子躺下,閉上雙目。
只願睜眼,是大夢一場。
……
魏家也得到了消息,其中反應最大的當是魏雲蘿。
她一直都看不起阿漪,認為她以色侍人,不過就是一個風塵女子。
可現在卻突然告訴她,阿漪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都是為父報仇。
此等心智,任誰聽了都要誇上一句,魏雲蘿自是接受不了。
她接受不了阿漪比她好,也接受不了阿漪的身份。
她是先太子之女,那自己這段時間來的嘲諷都算什麽?
“雲蘿,雲蘿?你在想什麽?”
魏策一臉威嚴,目露兇光,周身煞氣纏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饒是魏雲蘿也有些害怕自己的父親:“沒什麽,女兒就是沒想到,那阿漪竟然是先太子之女……”
魏策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先太子,死人而已,還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瞧着魏策的模樣,魏雲蘿又想到下人來告訴自己的那些事,不由得起了打探消息的心思:“爹,所以先太子之死,真的與我們家有關嗎?”
提到這件事,魏策的面色便沉了幾分,但也沒說,只是提醒道:“不該說的別亂說。”
“女兒明白。”
魏雲蘿咬着下唇,神色瞧着有些複雜,也不知這會兒在想些什麽。
魏策沒有久留,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她身邊的丫鬟輕聲問道:“小姐,您在想什麽?”
“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我先前得罪過阿漪,現在她的身份揭露,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找我麻煩。”
丫鬟笑了笑:“您怕什麽?您可是魏家大小姐,上頭還有皇後娘娘呢,不用擔心,那女人在外流浪了這麽多年,于皇家而言早就是一個外人了,能待您如何?”
這麽說倒也是。
女皇總不能為了一個流落在外多年的皇女與他們魏家翻臉。
“走,我們去一趟單家。”
“去單家做什麽?”
魏雲蘿揚着下巴,哼笑一聲道:“我今日才剛在單原面前說,會有她後悔的一天,現在阿漪的目的暴露,婚事作廢,我倒要看看她現在是何表情。”
聞言,丫鬟沒再說什麽,只是微微颔首,跟在魏雲蘿身後,一同前往單家。
單家此時慘淡一片,原本的紅綢緞也都全都撤掉了,府上的下人正在打掃庭院。
得知魏雲蘿前來,第一時間就去告訴了單原和單百萬。
“雲蘿縣主?”
單原已經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裳,此時臉色有些慘白。
知書心疼地看着她,點點頭道:“是,她這會兒來了,也不知是要做什麽。”
保不齊是來嘲諷她家小姐的。
單原抿着唇,輕聲回應,随後才道:“既是客,便出去看看吧。”
正廳。
魏雲蘿正喝着茶,環顧四周,想到今早還是一派其樂融融,現在變成這副模樣,她就覺得好笑。
若是單原早早選了自己的話,又如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小姐。”
廳內的丫鬟沖她行禮,魏雲蘿也放下手中的茶碗:“你來了。”
“不知雲蘿縣主親臨,有什麽事?”
單原面如死灰,卻依舊不見半分傷心神色。
“我自然是來看你笑話了。”
魏雲蘿嘴角微揚,惡劣地笑着:“如何?單原,事到如今,你後悔了沒?”
“雲蘿縣主指什麽?”
“自然是抛下我,與阿漪成親的事……不對,現在應該叫她,謝沐?”
念出阿漪真名的時候,單原的身子僵了一瞬,可很快就恢複如初,淡然處之:“當初既選擇要娶她,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阿漪瞞着她的事不算少,她亦知道阿漪肯定還有什麽秘密瞞着。
雖說早有準備,可當這日來臨,還是不由覺得有些恍然。
聞言,魏雲蘿的臉色愈發難看:“難道你就不曾後悔過嗎?倘若你娶的是我,單家便不會遭此劫難!”
“若雲蘿縣主要提此次劫難,難道我不應該怪你們魏家嗎?”
是非分明,單原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她固然難過阿漪将他們的婚事當成一場豪賭,可也清楚錯不在她。
但要談原諒,她也實在無法像從前那般對待阿漪。
魏雲蘿的臉色沉了下來:“所以你現在是記恨我了?”
單原全身無力,到底也懶得再與魏雲蘿去争自己究竟記恨誰,只搖頭:“天色不早了,夜裏風大,縣主還是早日回去吧。”
“站住!單原,我準許你走了嗎?”
單原不為所動,邊走邊吩咐着:“送縣主出府,務必要護送她平安回去。”
“是,小姐。”
知書明白,單原這是動了怒。
現在單家已在懸崖邊上,只一步就是萬劫不複,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多生事端。
“雲蘿縣主,請随奴婢來。”
然而魏雲蘿卻不打算就此罷休,對知書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與我叫板?”
知書溫順道:“奴婢不敢,只是夜深了,奴婢擔心縣主一會兒回去,會不安全。”
魏雲蘿冷笑一聲,還沒說話,卻被尚未離開的單原打斷了:“若是縣主不走的話,就請自便吧。”
說完這句,單原揚長而去。
“單原!”
看着她毫不留情離開的背影,魏雲蘿更是怒火中燒。
知書嘆了口氣,與魏雲蘿輕聲:“縣主,奴婢知曉您是記恨我家小姐沒有娶您,單家如今與死字只有一臂之距,縣主若真有這麽恨的話,很快就能瞧見,單家是如何隕落的。”
“怎麽可能?那先太子都已經去世了,女皇陛下再怎麽氣,還能抄了單家滿門不成?”
魏雲蘿顯然不信。
然而知書沒再應答,只是福身行禮,旋即轉身離開。
盡管魏雲蘿嘴上說着不信,但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她只是氣單原,可這不代表她希望單原用死來抵這樁她所認為的“罪責”。
魏雲蘿沒有待多久,很快便離開了。
知書回院的時候,單原只身一人坐在院中,手中執杯,怔怔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麽。
“小姐。”
單原沒有回頭:“縣主可是回去了?”
“是。”
周遭靜了下來,許久知書才聽見單原輕聲道:“知書,你跟了我有幾年了?”
“奴婢自六歲被賣入單家,跟着小姐,已有十三載。”
單原垂眸:“十三年了啊……”
真久啊。
知書不忍看她這般:“小姐,您別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法子的。”
單原搖搖頭,突然出聲道:“明日,你便去尋管家,領了書信,離開單府吧。”
“小姐?”知書一怔,旋即立刻跪下來,慌亂道,“不,知書自幼跟随小姐,知書不走!”
“你也瞧見了,單家岌岌可危,你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條。”
單原起身,拍了拍衣袍,理了理衣袖,側目看着她,神色漠然:“你我之間的主仆情誼,到此為止即可。”
“小姐!”
不論知書喊叫,單原已進了屋內,兀自關上門。
……
翌日。
單原出了門,打算外出尋求其他官員,看看此事可否有回旋的餘地。
打開門,就瞧見知書還跪在那裏,不曾挪動過。
“小姐!”
瞧見單原,知書激動地往前挪了幾步,再度叩首:“小姐,奴婢願留在您身邊,當年奴婢年幼,是單府收留了奴婢,此處于奴婢而言早就是家的存在,若您要奴婢走,倒不如賜奴婢一死!”
單原抿了下唇,走到知書面前。
知書擡頭看着她,動容喊道:“小姐……”
“我并非是不要你,只是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此事需你離府。”
知書一怔,這還是她第一次猜不透小姐的心思。
單原唇瓣微動,腦內再度浮現那人的身影。
她垂下眼簾:“你離府後,阿漪會定會尋你,你替我……在她身邊,打探消息。”
單家如今的情形,就算是要打探消息,也應當是去魏家打探,為何要去阿漪姑娘那邊?
知書覺得有些奇怪,可還不等她想清楚,單原又道:“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知書,此事只有你能做。”
“小姐……”
知書攥緊拳:“小姐,不會抛棄奴婢的,對嗎?”
單原聲音發澀,轉頭看向別處,似是為了逃避。
“對,我不會抛下你的。”
“好,奴婢聽從小姐命令。”
單原嗯了一聲:“你去尋管家,領了身契吧,對外便稱……你做錯了事,被趕出府就是。”
“小姐若只要奴婢打探消息,何故要奴婢拿走身契?”
單原睜眼說瞎話:“你也瞧見了,阿漪性子多疑,你若不将身契拿上,她不會信任你真被我趕走的。”
知書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好,奴婢這就去尋管家。”
“去吧。”
去別處吧。
琳琅被安排在了單府附近。
知書拿着行囊,哭哭啼啼離府,立刻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沒有過去詢問、打草驚蛇,而是回了她們暫且居住的院子。
“殿下,那終日跟在單女郎身邊的丫鬟被趕出來了。”
“被趕出來了?”
阿漪的心霎時揪了起來:“可是單原出了什麽事?”
“屬下擔心有人發現,便不曾過問。”
“你去将她帶來,就說……是我要見她。”
琳琅颔首,再度離開屋子。
姥姥看着一臉失神的阿漪,憐惜道:“這幾日,辛苦你了。”
她原是先太子的暗衛,誰知先太子因謀逆之罪身亡。
他們這些人自是不信,可又苦于沒有證據,只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阿漪身上。
阿漪是先太子的血脈,自然也是他們的小主人。
“姥姥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阿漪笑了笑,只是說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昨夜她睡着入夢後,姥姥還聽見了阿漪夢呓,夢中都在喊着單原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說着對不起。
今晨醒來,臉色更加難看,讓姥姥也跟着提心吊膽。
琳琅很快便帶了知書回來。
得知是阿漪要見她,知書絲毫沒有猶豫就來了。
見到她,知書行禮:“阿漪姑娘。”
阿漪起身,扶了知書一把,滿面焦急:“你怎麽出來了?可是單原出了什麽事?她現在還好嗎?”
提及單原,阿漪就好似失了理智,不停地問了一遍又一遍。
知書極有耐心,聽她問完才搖頭道:“小姐沒事,是……是奴婢做錯了事,被管家趕出來了。”
“也怪奴婢不小心,此生再無緣侍奉小姐左右。”
若換成其他丫鬟,阿漪定會懷疑她們是因着單府出事,所以要想方設法逃走。
可這人是知書,單原最為信任的婢女。
她也是最忠心于單原的人。
得知單原沒事,阿漪這才松了口氣,喃喃自語:“沒事就好。”
見她如此,知書勸道:“阿漪姑娘,你既如此關心我家小姐,為何不直接去尋她?我家小姐也并非是非不分,此事非您之過,她不會怪罪您的。”
阿漪啓唇,到底沒說話。
就是因為單原不會怪罪她,她才會愈發愧疚,沒有臉面去見她。
最終,阿漪也沒有回答,只是對知書道:“你現在可有安身之處?”
聞言,知書輕輕搖頭道:“奴婢自小就在單府,在外又如何會有安身之所?”
單原不像是會把貼身丫鬟趕出來的人,尤其是現在還在這種關鍵時候……只怕是故意的。
她還真是心善,自己都身臨絕境了,卻依舊為他人着想。
阿漪輕嘆一聲:“你若不嫌棄的話,先在我這裏住下吧。”
知書掙紮一會兒,到底還是妥協了:“好,那奴婢就多謝姑娘了。”
“琳琅,收拾一間幹淨的屋子,讓她住着吧。”
琳琅俯身行禮,領着知書離開了。
……
單原本想尋破局之法,可到了幾家,卻是連門都沒進去,就被告知主人不在家。
如此,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所有人都急着跟單家分割,生怕也被扣上一頂置先太子于死地的帽子。
單原回府,跟單百萬打了個照面。
父女二人心照不宣地去了後院用膳,都沒在姜淑雲面前提及這事。
原該是歡聲笑語的一頓晚膳,卻在沉默中結束。
單家跟魏家本就沒有抗衡之力,皇後根本不擔心女皇會借機降了自己的位份。
她身後是魏家,是近乎半個朝堂。
所以單家收到下獄聖旨,不過也就三天的時間。
“單府衆人,将即刻關押宮獄,無女皇旨意,嚴禁離開。”
“阖府上下財産,全部充公!”
終是來了。
單原比平常還要冷靜,倒是姜淑雲這幾日身子本就沒調理好,又再度暈了過去。
她攙扶着姜淑雲,對前來的太監輕聲道:“公公,臨走前,可否讓大夫替我母親看看病?”
太監也憐惜她,自是點頭應下了。
“多謝公公。”
大夫來瞧過,也只說是心病,只能給開幾服藥,其他的就靠姜淑雲自己走出來了。
單原一一謝過。
榭瀾院。
“殿下,單府的判決……下來了。”
阿漪總算有所波瀾:“如何?以他們的罪過而言,應當只是小懲大誡,真正動了筋骨的是魏家才對。”
待魏家全府下獄,她便去尋單原,将自己的秘密全部坦誠相告,再不對單原有半分隐瞞。
即便單原依舊責怪于她,她也定會跟在單原身側,生死相伴。
如此想來,她們未來還有好長一條路要走。
就在阿漪苦惱要如何取得單原原諒的時候,卻聽琳琅顫着聲音道。
“單府上下,全數入獄,家産充公。”
阿漪一怔,呆呆地看着琳琅:“你說什麽?”
單府上下,全數入獄?
不該是魏府嗎?為何是單府?
為什麽偏偏是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