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真相
第63章 第063章 真相
花漓迷迷糊糊醒來, 嗓子又疼又啞,渾身骨頭像是拆了再拼起來的,一動的酸疼無比, 連睜眼都用了極大的力氣。
花莫自從林鶴時離開後,就一直陪着花漓, 見她醒來, 欣喜上前,“你醒了!”
花漓并未看清她, 聽到聲音, 還以為是自己做夢,直到眨去眼裏朦胧的霧氣, 才意識到真的是花莫。
“莫莫!”花漓不敢置信的撐坐起身, 将她從頭瞧到腳看了一遍, 又喜又驚,“你怎麽會在這裏?”
花莫看着她, 眼圈越來越紅, 雙唇緊咬想忍住不哭,淚水卻還是成串的掉下。
花漓見她這般模樣, 鼻子也跟着發酸,紅着眼眶無措道:“你別哭啊。”
“姐!”花莫撲上前極用力的緊緊抱住她,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花漓擡手攬住她的肩頭輕拍, “我在呢。”
她思緒全都是亂的,從昨夜到現在, 發生的一切讓她只覺得不真實, 莫莫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花漓滿腹的話要問,只聽花莫哽咽着先開口,“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她聲音發着抖,自己一直天真的以為保守住了秘密,原來花漓早就知道她們是親姐妹。
花漓心緒凝緊,目光跟着有一瞬放空,好似在回想,其實她也說不上來,肯定第一次見面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之後在相處中從懷疑,到篤定。
花漓微微彎笑,柔聲道:“第一次見你我就奇怪呀,哪有互不相幹的兩個人會長得那麽相像,你一直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趁你傷了自己昏迷的時候,瞧過你的身上,看到你的胎記了。”
花莫哭得哽咽,“那你為什麽不說。”
“你是不是想讓我知道嗎?”花漓捧起她的臉,替她擦掉眼淚,笑說:“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那我就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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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莫用力咽下喉嚨裏的酸澀,她知道一定不像花漓說的那樣輕描淡寫,她是在保護她的脆柔,明知她是因為懦弱不敢面對過往,她也裝作不知。
花莫羞愧的無以複加,對花漓更是充滿愧疚,“都是我不好,明知你是我姐姐卻裝作不知道,我不敢面對。”
花漓看出她情緒不對,微提起聲音,“沒關系!”
她正色看着花莫,又重複了一遍,“沒關系的,知道還有你這麽個妹妹,我高興都來不及,那些過往你不想說,就不必說。”
花莫怔怔看着她,用力點頭。
花漓輕輕攬着她讓她靠到自己身上,花莫貼着她的肩頭滿心依賴,姐妹兩相互依偎着。
花漓想起什麽,坐正說:“不行,你得快點走。”
花莫不明所以,“為什麽。”
“蕭琢在找你。”花漓緊張說。
想到姐姐為了保護自己甘願被蕭琢帶走,花莫越發愧疚的無以複加。
這一切也是因為她的懦弱,導致,可就算這樣的情況,姐姐也選擇護着她。
往後她要陪在姐姐身邊,她要保護她。
花莫輕輕搖頭,用堅定的聲音說:“我不會再逃避了。”
看花漓目光變凝急,花莫反過來安慰道:“林鶴時也說了不會有事。”
花漓微怔,混亂的一夜,還有花莫突然出現的驚喜,讓她沒功夫深想昨夜的變數,她沉聲問:“到底怎麽回事。”
花莫講了自己一路跟着她們北上,到這幾日發生的所有。
花漓聽完久久沒有作聲,花莫擔心的喚她:“姐姐。”
花漓深深呼吸,胸膛起伏着,惱怒般狠狠道:“所以林鶴時說什麽死不死,全是騙我的。”
花莫咬唇神色複雜,猶豫要不要幫林鶴時說話,畢竟是他救了她們,而且這兩日他的擔心她都看在眼裏。
卻見花漓垂下眼簾,聲音變得悶悶,“莫莫你知道嗎,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和沈家有瓜葛。”
但他現在卻為了救她,答應了回到沈家,這讓她怎麽能不觸動,雖然現在已經知道昨天他是吓唬自己,但他說等着蕭琢弄死他的時候,那樣的神色,不是假的。
這樣她怎麽還能生他的氣,甚至,她忍不住的想他,想見他,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強烈。
“他現在人去哪裏了?”花漓只記得自己在他壓抑的悶哼聲中昏厥,醒來屋裏就已經只有花莫。
花莫不确定道:“應該是進宮了。”
*
禦書房。
慶安帝威儀高坐于龍椅之上,目光沉怒,眼周的深壑卻因為受到刺激而更加明顯,也顯出老态。
蕭琢跪在大殿中央,面前是幾冊僞造與番邦往來的書信,雖不能證明事情是他所為,但足以證明蕭徹的清白。
加之前些天上奏沈漾與之事,父皇必定疑心于他。
清楚兩樁事情的,唯林鶴時。
蕭琢低垂着的眼眸裏乍閃過寒光,他是當真活膩了。
可只是憑他一人如何能翻出這些東西,莫非是高肅?
蕭琢旋即在心裏否了這個念頭,高肅沒有任何理由這麽做。
總之他絕不會放過林鶴時,蕭琢垂低的臉上鐵青一片,調息幾許,俯身叩首,“兒臣失職,未查明真相,令皇兄蒙冤,還請父皇責罰。”
慶安帝一把掃落面前的折子,帝皇震怒,無人敢大聲出氣。
慶安帝銳利攫着蕭琢,眼中除失望更多是的懷疑,怒火攻心之下猛烈的咳了出來。
“陛下保重龍體。”身旁太監急道。
“父皇息怒,一切皆是兒臣的過失,還請父皇革去兒臣一切職務。”
慶安帝大喘呼吸,“既知失職,如此也不委屈你,就好好回去思過罷!”
殿外值守的太監躬低着腰進來通傳,“陛下,信國公攜其孫,前來面見陛下。”
“宣。”慶安說罷不再看蕭琢,揮手示意他退下。
蕭琢恭敬退出殿外,眼裏壓抑的陰冷在看到林鶴時的那瞬如利劍射出,殺意畢露。
林鶴時端着一派八風不動的從容,拱手道:“殿下。”
蕭琢冷然勾唇,注意到他是和信國公在一起,眉頭擰起,太監不是說信國公帶了孫子過來,怎麽只看到林鶴時。
信國公這時也與蕭琢致意過,側目對林鶴時說:“走罷。”
蕭琢眉心擰的更緊,意識到不對勁,只是太過荒唐的猜測讓他自動忽略了,看到司徒上前,沉聲問:“昨夜我進宮後,可有發生什麽。”
司徒洺目露遲疑,“昨日殿下走後不久,金骁衛就率人去到府上和別院搜查。”
他聲音微頓,蕭琢立刻覺察不對,“接着說。”
“姑娘被人帶走了。”
蕭琢倏然看向他,司徒洺噙着冷汗道:“林鶴時和金骁衛一同來了,金骁衛奉的是皇命,屬下攔不住。”
“你是說,他從金骁衛手裏把人帶走?”蕭琢眼尾眯起,他真是小看他了。
司徒洺不敢隐瞞,“屬下也是才得知,林鶴時竟然是信國公的親孫兒,眼下,信國公已經将他認回,對外承認了他沈家子孫的身份。”
*
林鶴時回到府上已經是深夜,花漓在屋裏等的沒耐心,便幹脆去到院中,花莫則陪着她一起。
林鶴時自青石小徑上緩緩走來,并沒有掌燈,加之腳步聲也輕緩,一直到走近了,花漓才發現。
趕忙小跑上前,可等站到林鶴時對面,一時又忘了要說什麽,花漓抿動着唇思索,是該先道謝,還是先埋怨。
林鶴時鮮少看到她有拙舌的時候,那張嘴一貫靈巧。
他移開目光看向花莫,“你們來的正好,我有事要與你們說。”
花漓不解看着他,林鶴時輕擡下颌道:“去書房談吧。”
他率先走向前方,身長玉立的背影在月色下尤顯的出塵,冷漠。
花漓頓時急了,礙于花莫還在身旁只得咬牙忍下心裏的氣悶,跟着他往書房去。
林鶴時拿着火折子點亮燭臺,回身看向兩人,“先坐罷。”
花漓還在惱他冷淡,聞言更是像炸毛,氣沖沖道:“你說就是了。”
她心裏悶悶的,昨兒個他不是這個樣子,怎麽翻臉就不認人了。
林鶴時擡眸瞥過她繃着的小臉,無甚表情的颔首,“那我就直說了,關于你們的身份。”
花漓和花莫相視一眼,神色皆變得凝重。
花漓其實沒有太多兒時的記憶,也根本不知道關于自己身世的事,還是在與花莫姐妹交心後,才知道自己是誰,父母是何人。
她與花莫是一母同胞的雙生花,父親随卿年原是肅州通判,為官清廉,卻被扯進兜犯私鹽一案,成了替罪羔羊,被逼寫下認罪書,自盡于家中,同時一把大火預備趕盡殺絕,是伺候母親的貼身婢女沐青帶着尚在襁褓裏的兩人逃出去府。
只是她一個女子要帶着兩個孩子逃命何其不易,一次為了避開官兵,沐青抱着兩個孩子走山路出城,結果突逢雷閃暴雨,一個孩子不慎被弄丢,也就是花漓,至此兩姐妹徹底分散。
花漓垂低下羽睫,大概這也是她為什麽一直害怕雷雨的原因。
而家毀人亡的慘況,哪怕她不記得也難掩憤恨傷痛,爹娘是慘死,而她和妹妹失散多年。
花漓握緊雙手,林鶴時睇見她攥緊至發白的手,眉心斂蹙,“有一件事,你們應該還不知,半年前,随大人的案子被翻出來重審。”
林鶴時将目光移到花莫身上,花莫目光怔然,忽然意識到什麽,微白的唇抿緊。
“是蕭琢在你假死後,翻出了當年的舊案徹查,确定你們父親乃是無辜被牽連,還了随大人的清白,一幹官員已經全數下獄服刑。”
“當真?”花漓凝眸緊緊望向林鶴時,“父親的罪名被洗清了?”
林鶴時眸光柔軟,看着她點頭。
花漓歡喜之餘鼻尖又酸澀的厲害,只可惜這份清白來得太晚,萬幸她和妹妹相遇了,她們還好好的活着。
“若你們身上有能證明身份的物件,我便可上報朝廷,恢複你們的身份。”
花漓自然沒有,她看向花莫,花莫沉浸在思緒裏,良久才怔怔點頭,“我有。”
當年沐青姑姑将祖母送給母親的傳家玉佩放在了她身上。
她手忙腳亂的從懷裏翻找,花漓看着她不利索的動作,兩條細眉輕擰起。
花莫只告訴了她,關于她們的身世,卻絕口不提關于蕭琢的那部分,她不知道兩人到底發生過什麽,以至于她反應如此之大。
花莫好不容易翻找出那枚包裹仔細的玉佩,仔細遞給林鶴時。
林鶴時擡手接過,目光了然劃過兩人,“你們應當有話要說,這裏留給你們。”
花漓還有滿腹的話要問林鶴時,只是眼下她更擔心花莫的狀況,抿唇點點頭。
花莫垂低着頭顱,根本不敢去看花漓的眼睛,反複咬着蒼白的唇嗫嚅:“姐。”
“你不想說,就不說。”
花莫怔然擡眸,看到花漓眼裏滿是對她的心疼,頓時滿腹的苦澀和委屈翻湧,撲進花漓懷中,“我是怕你會看不起我,我不敢說。”
花漓心疼攬緊她,聲音也哽咽,“胡說,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