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第31、改名了
◇ 第31章 31、改名了
後來怎麽回到包廂裏,陳僅已經記不清了。
總歸是兵荒馬亂的,清醒之後,兩個人都沒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顧盼和莊曉夢從洗手間回來,滿血複活地拿起話筒嘶吼。陳僅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拿起桌上的飲料時,視線不經意與坐在另一角的梁辰對上,又迅速移開。
喝着冰飲料,整個人還是熱得厲害。尤其是剛才被濕熱唇舌纏裹過的指尖,燙得仿佛在燃燒。
從KTV出來已經十一點多。
卓翎和簡言之自打失蹤就沒再出現過,多半已經回家去了,莊曉夢和齊雪茹同路,共搭一輛出租車回家。
陳僅今天沒騎車,是坐顧盼的電瓶車來。至于怎麽回去,他在花錢打車和小電驢之間選了後者,梁辰對他的選擇并不意外,告別後便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
陳僅知道他是在害臊。
唱了幾個小時,顧盼還是生龍活虎,路上一直拉着陳僅聊天,八卦卓翎和簡言之的關系。
連外號都給人家取好了:“我猜他倆是一對,醫院那會兒卓羽毛說不定就是沖着簡助理來的,而不是咱們允炆er。”
“可能是吧。”
“他倆外形也很搭,簡助理一看能拿捏得住卓羽毛。”
“嗯。”
“不過他們這種豪門世家,一脈單傳,很難接受他和男的在一起吧?”
“也許吧。”
Advertisement
等紅燈的時候,顧盼扭頭,隔着頭盔盯陳僅:“你今天怎麽魂不守舍的?”
陳僅一愣:“……沒有吧。”
“剛你出去給梁總打電話報備過了吧?”
“……嗯。”
“那你怕什麽,我還當你夫管嚴,回家晚了會被懲罰呢。”
“我和他不住在一起。”
顧盼嘿嘿一笑:“我知道啊,你還有小狼狗嘛,要是住一起還怎麽暗度陳倉?”
陳僅被“暗度陳倉”這個詞噎了一下,腦海中立刻浮現剛才在包廂外走廊裏發生的一幕。
“吶,明天是休息日,今天晚上也不用去梁總那兒報道,”顧盼開始給陳僅支招,“現在發條消息讓小狼狗趕緊來你家共度良宵。”
陳僅眼皮都開始跳:“這不好。”
“有什麽不好?”
“你對我同時和兩個人……這件事的接受度是不是太高了?”
顧盼笑起來:“你年輕貌美工作能力又強,何必一輩子吊死在一棵樹上?就因為他資助你上學?你都已經在給他打工了不是嗎?而且——”
紅燈跳至綠燈,顧盼擰動車把,大聲道,“我覺得你和他在一起一點都不開心,與其把自己困在原地,不如換個人試試!”
周遭人聲鼎沸,車流不息,陳僅的回應顧盼沒聽清,扯着嗓子讓他再說一遍。
陳僅便拔高音量:“我說,謝謝你!”
并非是謝顧盼給他支招,而是因為顧盼是第一個告訴他“受人恩惠并不低人一等”的人。
雖然不足以解開他身上的枷鎖,但那壓在他心頭的負罪感,總歸輕了一些。
他也終于确定,沒有誰生來就不配在感情中選擇,哪怕選錯了,也有重來的權利。
考慮到女孩子夜裏在外面不安全,到顧盼家小區門口陳僅就先行下車,剩下的兩三公裏路程,他掃了輛共享單車騎回去。
到家,幾乎是剛進門,口袋裏手機一振。
是梁辰發來的消息,問他到家沒有。
暧昧的氛圍并未終止,一條消息就足以延續。至少在陳僅的認知中,只有情侶之間才會頻繁确認對方的位置,用這樣熟稔到習以為常的語氣。
陳僅回複“到了”,想了想加了句“你呢”。
也是在這一刻才發現,在之前和梁辰的微信聊天中,他從來都不是結束對話的那個人。每當梁辰抛出一個問題,他答複的同時會再回問一個問題,不讓話題結束。
不自覺的行為,恰恰證明了在意。
梁辰回複很快,發的語音:“剛到,在找吃的。”
陳僅想說這麽快就餓了?冷不丁想起上次留在冰箱裏的東西,急忙發語音過去:“冰箱冷藏櫃裏有顆柚子,外面包着紙,你拿出來吃。”
過一會兒,梁辰語帶笑意地說:“原來你上次要回來的拿的就是這個。”
陳僅“嗯”一聲:“給你買的。”
夏天的柚子都是冬天留下的存貨,陳僅跑了好幾家水果超市,才挑到一顆保存得不錯,看起來水分也飽滿的柚子。
本想趁上次去梁家,散席之後去廚房切好給梁辰送去,誰想後來……
好在梁辰并未因為禮物遲來而不開心,他把柚子拿出來擺在廚房島臺上,拍了好幾張照片,挑出構圖和光線俱佳的一張發給陳僅。
陳僅回複一個捂嘴笑的表情包。
梁辰也笑了,不過沒有捂嘴。他問陳僅為什麽買不應季的水果,陳僅說:“因為你喜歡。”
今晚不知道第幾次被直球迎面擊中,梁辰頭暈目眩,不知道自己是喝醉了還是沒睡醒。
取出水果刀握在手上,比劃半天也沒忍心下刀。
“我不會開柚子。”梁辰說。
不到半分鐘,陳僅發來一條名為“2分鐘快速輕松切柚子”的小某書鏈接。
梁辰:“……”
想着連人家的手指都咬了,沒必要再扭扭捏捏,梁辰清了清嗓子,按住語音鍵:“家裏刀壞了,回頭我買把新的帶到玻璃花房去,你幫我切?”
說完又覺得太明顯,任誰都能聽出來他是在找借口見面。
然而也許陳僅太遲鈍,幾乎沒有猶豫地應了下來:“好啊。”
入睡前,梁辰把這幾條語音反複聽了七八遍。
正當他為兩人的下次“約會”滿懷期待,周一去到公司,聽聞一件噩耗——正在初期籌備中的養老院項目被人舉報土地存在污染,土壤中多項對人體有害的化學成分超标,目前上面已下發文件勒令項目暫停,公司也因存在環境監測方面的疏漏被追責。
領導們開完會,部門成員也召開緊急會議,過程按下不表,最後的結果是——原項目經理周浩昌被撤職,不再參與項目工作,該職位由副經理梁辰頂上。
一夕變天。
梁辰一方面要接手周經理的統籌決策工作,另一方面還要配合調查組繼續追查發生如此重大失誤的原因。先前就歸他負責他的副總經理的工作還不能落下,大小事務連同壓力朝他迎面撲來,忙得他變身陀螺轉個不停,每天工地,公司,環境保護局三點一線地跑,連按時吃飯睡覺都成了奢侈。
梁辰開始拿咖啡續命,從一天兩杯到三杯,四杯……
有一天晚上從簡言之手裏接過第五杯咖啡,發現自己連電腦屏幕上的字都開始看不清,向來精力旺盛的梁辰不禁懷疑咖啡這東西是不是只管讓人睜着眼睛,不管其他器官是否在同時運作。
那感覺就好像已經油盡燈枯,卻還插着氧氣管,被迫保持清醒。
等到這件事處理得差不多,已是兩周過去。
這天傍晚,梁辰挂斷電話,揉了揉假笑到僵硬的臉,合上面前的文件,起身時正好簡言之進來,手裏端一杯咖啡。
“你喝吧,我今天要早睡,睡到下周一。”梁辰放狠話道,“中途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別找我,哪怕天塌下來。”
簡言之向來不問緣由,只管聽令執行,當即把咖啡喝完,然後向梁辰申請提前半小時下班。
看在陪着加了半個月的班的份上,這假也不可能不批。以為他又要去和卓翎約會,簡言之卻問梁辰要不要一起去。
梁辰大驚,心想你倆二人世界帶上我幹嗎?
簡言之說:“上次說好幫那位女同事吓唬她前男友,今天總算有時間了。”
梁辰:“……那我也去。”
倒不是梁辰有多麽古道熱腸,他只是覺得陳僅可能會去。
這些天他只在會議桌上和陳僅打過兩次照面,話都沒能說上,實在憋得慌。
下到14樓設計部,齊雪茹已經收拾好準備出發了,顧盼也挎上包說要一起去,走之前拍了下陳僅的肩膀問他去不去,陳僅把視線從屏幕上擡起來,與梁辰一霎交彙,又匆匆分開。
他一邊開始保存文件,關閉電腦,一邊淡聲說:“去。”
到地方,現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圍坐在一起商量對策。
梁辰現在聞到咖啡味都想吐,沒心情參與,拉了椅子坐旁邊桌,打着發呆的幌子偷看陳僅。
剛聊一會兒卓翎也來了,看見梁辰大呼稀客:“聽說梁總這段時間升職加薪,日理萬機,怎麽有空下基層參與我等平民的活動?”
梁辰瞪他一眼,示意他小心說話。卓翎笑嘻嘻地在他旁邊坐下,趁那邊讨論得熱火朝天,湊過來擠眉弄眼:“你以前不是沒野心的嗎,怎麽現在想去争了?”
說到“争”,梁辰忍不住又往陳僅那邊瞟去一眼。
“什麽争不争的,”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梁辰含糊道,“臨危受命而已。”
卓翎知道他不愛說這些,打趣完見好就收,轉身加入關于如何收拾渣男的讨論中。
大約是這些日子累狠了,聽着咖啡廳裏柔和的音樂和噪雜的說話聲,梁辰撐着腦袋睡了過去。
短暫的昏睡時間裏,竟然做了個夢。夢裏有一只色澤紅潤的蘋果,他渴了,想去拿來吃,剛伸手過去,那蘋果被另一只手搶先奪走。
擡頭一看,來人竟是梁霄寒。他像平日裏一樣面容帶笑,聲音卻冰冷:“你也想要這個蘋果?”
夢裏的梁辰點頭說想要,梁霄寒嘴角下垂,收了笑容:“可是只有一顆蘋果,怎麽辦呢?”
他把手裏的蘋果舉高:“要不把他劈成兩半,給你一半,好不好?”
幾乎是驚醒,梁辰發現自己額頭都冒了一層冷汗。
實在是很不吉利的一個夢,梁辰瞥向陳僅剛在坐的位置,人不在。
往窗外看去,瞧見陳僅正和卓翎還有簡言之站在一起,才松了一口氣。
三人面前還站着個矮小瘦弱的男人,看樣子是齊雪茹的前男友。
說好簡言之一個人上,怎麽三個人一起了?
梁辰在心裏吐槽,耳朵裏捕捉到來自鄰桌的說話聲。
“讓他們幾個在那裏,我不過去,是不是不太好……”齊雪茹有些猶豫。
“你剛不是露過臉了嗎?接下來交給他們呗,看你前男友那樣,肯定不敢動手。”顧盼說。
“他很慫的,就會欺軟怕硬。”
“那你當初怎麽非要跟他好,誰的勸都不聽?”
“可能真被下降頭了吧。”
“雖然這麽說不太好,可是能從你嘴裏聽到這話,我可太欣慰了。”
……
“诶對了,上次咱們部門打賭的記錄,你那兒還存着呢吧?”
“嗯,都存着呢。”
“幫我改一下呗,我不堵朱棣贏了,賭允炆er。”
“為什麽呀?”
“我也是跟着形勢走,你看那麽大個項目都交給允炆er了,他人帥心善又年輕,以後潛力無限。”
“好吧,我來看看,你是押了多少?”
“三百,就比陳僅少押一點點,要是贏了至少一個月的早飯有着落了……”
說着,顧盼湊到齊雪茹那邊去看,餘光瞥到梁辰時吓了一跳:“……醒了怎麽不吱聲?”
梁辰沒答,開門見山地問:“你們部門打賭,賭什麽?”
上次在醫院聽到陳僅和齊雪茹的對話,他就想問了,後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慢慢的給忘了。
眼看糊弄不過去,顧盼硬着頭皮把打賭的事三言兩語講了,緊接着解釋道:“我們就是鬧着玩,沒當真的,而且賭你贏的也不少……”
然而梁辰的重點根本不在這裏,沒等顧盼說完,他就急切問道:“那陳僅呢,他賭誰贏?”
前男友的事解決得非常順利。
光是簡言之往那兒一杵就夠吓人了,加上陳僅和卓翎,場面堪稱砍瓜切菜,那男人在三人的監督下寫了以後再也不騷擾齊雪茹的保證書,又被押着錄了怼臉視頻,走的時候雙腿都在哆嗦,差點摔一跤。
返回咖啡店的時候,剛還在睡覺的梁辰已經不在那裏。
被問到人去哪兒了,顧盼支支吾吾說允炆er臨時有事先走了,讓我跟你們說一聲。
幾人在附近湊合吃了晚餐,臨分別時,顧盼喊住陳僅,把剛才她和齊雪茹聊天被梁辰聽見的事說了。
“我看他好像挺生氣的,臉色都不對了。”顧盼愁眉苦臉道,“不過他沒問其他人,也沒看記錄,只問你賭誰贏……可能是因為聽說你押得最多吧。”
換做別人大概也會這樣以為,可是只有陳僅知道,不是的,不是因為我押得最多,而是因為我沒有選他。
難得空閑的休息日,陳僅天還沒亮就醒了,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索性拿起手機。
和梁辰的聊天還停在關于柚子怎麽切開,手指在輸入框裏點幾下,停住,把剛打的幾個字删掉,陳僅輕點梁辰的頭像,進入他的朋友圈。
最近的一條動态發布于三十分鐘前,一張登機牌的照片,顯示飛往迪拜。
配了降落傘和犯困的表情包,沒有煙花。
陳僅不理解,既然這麽困,坐在咖啡廳裏都能睡着,怎麽會聽見別人聊天?
既然這麽累,為什麽不待在家裏休息,非要跑去那麽遠的地方?
還坐飛機跑,明知道他恐高。
翻個身,手機屏幕光的照射下,陳僅嘴唇緊抿,唇角垮成一道扁弧形。
明明說好一起去玻璃花房吃柚子,難道柚子壞掉了嗎?
切出微信,打開小某書搜跳傘,光看搜出來的預覽圖,陳僅都被吓到頭皮發麻,趕緊摁滅手機。
平複完呼吸,又摁亮屏幕,這回不生氣了,咬着嘴唇,眼裏只有擔心。
猜測梁辰這會兒已經上了飛機,收不到消息,陳僅思索片刻,給自己改了個名。
pagl,依舊是他習慣的拼音首字母,現實生活中習慣有話直說的人,大抵都會在網絡上藏匿心跡。
剛改完,還沒來得及鎖屏,手機連振兩下。
切回微信主界面,看見名為“lc”的聯系人上有個紅色的數字2,陳僅的心髒都漏跳一拍。
lc:改名了
lc:pagl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說】
晚安,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