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角

第26章 chap.26

chap.26

坊間有一本叫做《昭蘇》的話本火遍了整個京師，周邊城鎮也亦有傳播。

話本之香辣程度，主人公之間的甜蜜互動都足以讓《昭蘇》在京師廣為流傳，深閣之中的女子到處求書，只為一本精裝版。

精美插畫的《昭蘇》一下子賣至天價，仍受人追捧。

京師各個市各個書鋪都私下有《昭蘇》在售賣。

而《昭蘇》之間隐含的種種指向都讓百姓指向了昭郡王。

《昭蘇》此話本描寫了一位大隐朝的親郡王，某日被問罪，查到了一位負責抄錄文官王竹頭上，兩人當面對質，結下不解之緣，實則親郡王早就已經喜歡上了王竹。

因此，親郡王多次尋找借口約王竹出去，并時不時展示了自己的孔武有力，遇到危險時保護王竹，而王竹亦是以一顆玲珑之心讓親郡王愈加喜歡。

兩個人雖然好像是性格的兩個極端，但一個果斷強硬，敢于靠武力去保護自己以及親人，另一個聰慧善良，對周圍人總是抱着善良之心。

久而久之，在一次醉酒之時，親郡王訴諸衷腸，王竹點頭兩人成就一段假話。

之後是兩人沒羞沒臊的一段生活瑣事剪影。

零陵有夢的文筆和繪畫好到讓所有人看了之後心底裏甜意上頭，一是為二人之間的愛情感動，二是也想要一個親郡王一樣強大可靠愛護的男人。

話本中給出的種種暗示，都足以證明這位親郡王就是他們大奉王朝的昭郡王，更何況題為《昭蘇》，昭字豈是天下人敢用的？誰不知道這位昭郡王的昭字便是他們神武的陛下賜字，并在冊封郡王時再次賜下昭郡王的名號。

至于那位叫王竹的文官到底是誰，有心探查一下昭郡王與誰相交甚密就可以得知。

通政司使八品官員宴知事與昭郡王近日私下走得極近，據豬市胡同百姓所說，時常見到昭郡王出沒在宴知事門前，偶見兩人同乘一匹馬，那日似乘坐一匹黑馬去了城外。

謠言越傳越厲害，逐漸變成昭郡王與宴知事早就互定終生。

一日，宴朔散值回來，莫名覺得尋常冷清的豬市胡同角落熱鬧了許多。

豬市胡同內突然出現了許多雜貨鋪和吃食鋪，原本寬敞的胡同一下子變得擁擠了起來。

宴朔穿過人群，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恍惚間以為自己來錯了胡同。

可當他來到自己房門前時，胡同內似乎短暫安靜了片刻，又恢複了喧鬧。

似乎有人，而且是很多人将視線放在了他的身上。

宴朔偏過頭去看的時候，大家都是正常的狀态。

宴朔越想越不對勁，但又不敢去問，只得匆匆關上大門。

只等到娃們來上課的時候，才同娃們講，“你們不覺得今日的胡同比以前人要多嗎？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老師，胡同裏的東西太好吃了。”

“老師，我們去玩會吧。”

“老師，還有人在雜耍呢可有意思了。”

這些不靠譜的，宴朔轉向了四個大孩子，“你們呢，可知道今日胡同裏發生了什麽大事。”

李三三一向特別愛打探這種小道消息，一聽宴朔問話，立馬高興地說，“老師，老師，我去打探一下。”

宴朔不放心，“诶，你小心點打探消息。”他可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很八卦，可是就發生在自己門前的事情，難免有些過度在意。

不放心李三三一個人去，“王元一，你陪李三三一起去吧。”

王元一領命，和李三三一同出門，找到了看上去面善的挑着糕點的老漢，只是這老漢的胡須左短右長的，看上去極為滑稽。

王元一看見這老漢黑一塊白一塊的，難免有些詫異，但把情緒壓在心底裏并未問出來。

“這個米糕多少錢嘞。”李三三熟練地問道，實則對面前的米糕垂涎三尺。

老漢回答，“一個銅錢一塊。”小小的一塊就要一個銅錢，真的是昂貴。

李三三頓時沒有了想吃的想法，“好吃不？”

“好吃得很，今日剛做出來的，剛剛有人買了好幾塊呢。”

李三三又饞得要流口水了，咽了咽口水，“什麽味道呀。”

“香香糯糯的，吃過米飯吧，比米飯還好吃勒。”李三三家裏時常吃一些玉米土豆，香噴噴的米飯極少食用。

比米飯還好吃是啥味道，李三三還在假想時，王元一在一旁辦正事，“今日這豬市胡同比往日熱鬧了許多，敢問是何事聚集于此？”

原本打算糊弄一下的老漢對兩個孩子掉以輕心，說道，“最近京師有一部很火的話本，叫做《昭蘇》。”

“昭蘇？”李三三還沒到看話本的年紀。

老漢擺擺手，見他們似要多問，連忙趕人，“不買一邊玩去，兩個孩子幹嘛呢。”多大娃還敢看話本？若不是因為受貴人所托，只為見一見這位宴知事到底是何模樣，他才不會來此呢，就等着多見宴知事幾眼，好回去複命。

李三三和王元一只好離開，任務并未完成，李三三求助地看向王元一，“現在怎麽辦？”

王元一很有主見，“再去問問別人。”

“可能從別人嘴裏問出點不一樣的嗎？”

“當然。”有了《昭蘇》，王元一不相信沒有其他知情的人。

王元一二人走到一處胭脂攤前，偷偷地詢問在攤前挑胭脂的女子，“昭蘇這本話本。”

女子連忙四處張望，似乎因二人的話而産生了恐懼。

“別說。”似乎怕人聽見，女子連忙退開幾步，跑遠了。

若是被他人知道自家私下裏看這種話本，她還有臉的？

王元一二人一頭霧水，看向其他人，鋪主才說道，“這不是因着《昭蘇》這話本，大家都趕着來看宴知事。”

王元一多問幾句，鋪主不再搭話，二人只得離開。

看來是從其他人口中問不出來什麽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本《昭蘇》一定非常關鍵。

王元一二人回去将事情經過告訴給宴朔。

宴朔一臉奇怪，這什麽《昭蘇》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會引得那麽多人來豬市胡同。

暫且将此事放下，宴朔老實教書，送娃們離開之。

胡同口有馬蹄聲響起，似乎也被這豬市胡同內擁擠的人群所驚擾。

整個豬市胡同頓時鴉雀無聲，他們瞧着胡同口那漆黑馬匹上坐着的一位赤袍男子。

所有都能猜到這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昭郡王。

馬蹄揚起，似要撕開一切，就算昭郡王此刻拿出一把大刀，劈殺周圍的一切，也絲毫不奇怪。

常昱皺眉，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但記憶并不會欺騙他。

他牽住缰繩，讓追電放緩腳步。

馬蹄聲在空寂的胡同內響起，噠噠噠。

敲門聲響起，不久沉重的木門打開，一聲興奮的“昭郡王”，又幾聲噠噠噠，木門再次合上。

剛剛連氣都不敢喘的胡同裏不知是誰長籲了一口氣，随後低語聲響起。

“那是昭郡王吧。”

“沒錯沒錯，肯定是昭郡王啊，京師誰會有如此氣勢，光是登場就能讓人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都什麽時辰了，昭郡王還來尋宴知事？”

“難不成話本中所寫是真事？”

“二人到底為何事要晚上見面呢？”

“別問我，我可什麽都不知道。”

胡同內一波接一波的，都在小聲談論二人之間是否真的存在私情。

而并不知曉這一切的宴朔見到常昱來了還很高心。

他原本還想着等明日先去書鋪看看能不能買到那叫做《昭蘇》的話本，再了解一下到底為何那麽多人聚集在豬市胡同。

再想不明白只能去找昭郡王了。

“昭郡王。”宴朔迅速改口，“子昭，你知道胡同裏為何集聚如此多人嗎？”

常昱滿意地聽到宴朔喊了自己子昭，下意識地微微點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宴朔連忙說出自己的所聞，“聽說他們是因為一本叫做《昭蘇》的話本而來，子昭知道什麽嗎？”

《昭蘇》？他簡直太熟悉不過了，他不光知曉，顯然還參與了創作，但他根本不可能這樣告訴宴朔。

他只能裝作，“什麽，《昭蘇》，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麽？”

從未懷疑過常昱的宴朔根本沒有發現常昱的假裝。

這下宴朔有點發愁，“子昭知道哪裏有賣《昭蘇》的嗎？”

常昱撇清關系，“我也不清楚，我從未看過這些。”

常昱看這些顯然是根本不可能的，宴朔點頭，“那我還是明日去書鋪看看吧。”

想到膽小的宴朔去書鋪買書的場景，便覺得十分好笑，兔子肯定吓得扭扭捏捏才說出要買《昭蘇》這本話本，不對，兔子根本不知道這話本是寫什麽的，說不定反而一點也不扭捏呢，常昱倒是有點失望，很想當面看到宴朔讀《昭蘇》時的表情。

會因為聯想到自己而覺得厭惡嗎？還是會歡喜嗎？常昱覺得自己此刻就像在獨木橋上一樣，小心翼翼卻再無回頭之路。

可常昱心甘情願，坐以待斃從來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明日一起去買吧。”常昱提議道。

兩個人确實比一個人更有經驗，宴朔沒多想，便答應。

只是有些奇怪，“子昭，那麽晚還來尋我是何事？”

“路上見到些吃食，覺得好吃便帶來了，放到明日肯定不香了。”

是城東的烤鴨，今日常昱因公事去了城東，回來時瞧見生意極好的烤鴨鋪，特意等剛烤好的烤鴨做好，來送給宴朔嘗嘗。

二人之間的交情已經到了宴朔能接受這些禮物。

“聞着好香，子昭你吃了嗎？要不一起吃點？”

聽宴朔提議，常昱也覺得肚子餓了，便坐下來，兩人分着烤鴨。

烤鴨烤得皮酥脆油香，香甜的油汁沁入鴨肉之中，鴨肉嫩而鮮美，沾上獨特的醬料，再配上大蔥和面皮，簡直美味。

不一會，半只烤鴨便下了二人的肚。

只是吃多了便覺得膩味，偏地宴朔家中只有兩只破碗，能接點破涼水。

只怕是常昱喝了要拉肚子。

宴朔也感到家中甚是簡陋，平白無故覺得尴尬起來。

但常昱很是開心，烤鴨也格外美味。

不枉他花費的銀子，往日常昱覺得花費銀子在滿足口腹之欲上格外不值得，但今日卻覺得這錢花得真值。

“怎麽樣，好吃吧？”常昱心滿意足，“下次再帶給你吃。”

宴朔吃得格外飽，連忙拒絕，“夜裏吃多了也不好，偶爾吃點也行。”

常昱點頭，想到只能平時投食了有些遺憾。

宴朔開心，他便不虛此行。

道別之後，常昱在宴朔門口上了馬，瞄見胡同內的混亂情況，頓覺格外礙眼。

又下了馬，走到縮在很遠的角落的乞丐面前，裝作往他的破碗裏扔一枚銅錢的模樣。

乞丐瞧見又是常昱，頓時生無可戀，這位昭郡王怎麽就和自己過意不去。

這回胡同裏來了那麽多人，各個都足以吸引昭郡王的注意，偏地他個落魄乞丐就那麽吸引昭郡王注意力。

乞丐開始自我欺騙，渾身上下寫着“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看見了的昭郡王直接使喚人，“把這裏的人都給清一下，看着太亂了。”

實在是太影響心情了，常昱一開始絕對沒有思考過《昭蘇》這本書會給宴朔的生活帶來如此多的麻煩。

若有人尋上門來，常昱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麽事情。

簡直太可怕了。

留下話，常昱便上馬走了。

留下乞丐一臉懵逼，昭郡王到底是對他的能力有多自信啊，怎麽就那麽信任他？

當然，昭郡王有自信的并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背後的組織。

乞丐任勞任怨回報此事，深夜專人也趕來了豬市胡同，将這群各家深閨雇來只為一睹宴知事模樣的人都趕了回去。

但他們都不虛此行，先不說詳細地描繪了宴知事的樣貌，更将常昱深夜來訪之事添油加醋。

雖不清楚二人在屋內做了什麽，但并不妨礙大家閨秀們聯想出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