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書架到了
書架到了
周六是個好天氣,白帆因連着幾日接送照顧小蕊而耽擱的曬背一事被重新提上日程。
陳柏青卧室房門緊閉,許是還在宿醉當中。
白帆徑自開門入內,經過院中花架,先擡頭檢查了一下,确認它确實經受住了昨夜醉漢和野貓的連環沖擊;經過魚缸時,又順手将那笊杆取出來。做完這一些,先去客廳,将前幾日拖進來用過的地墊重新拖回花房玻璃門邊的向陽處,這就趴下去。
如此悉悉簌簌一番,也沒吵醒卧房裏的陳柏青。很好,彷佛這院子就只她一人,清淨得恰好!
“陳哥在家嗎?”門外是電動三輪車嘀嘀的聲音,小區常見的那位快遞員小哥推開了虛掩的院門。
白帆一時爬不起,只得朝玻璃門邊稍扒拉一下:“呃…你好。他還在裏頭睡覺,是不是書架到了?”
“诶?”快遞小哥循聲走近幾步,看見了趴在地墊上,臉都被曬紅了的白帆,“哦~這都快中午了,還睡着吶?是書架到了。”
白帆想了想:“稍等啊,我跟你一起搬。”
快遞小哥連連擺手,眼神卻緊盯着白帆:“不用不用,嫂子你接着曬,只管告訴我往哪搬就行。”
白帆聽他一句嫂子,奇怪道:“你不認識我麽?我是隔壁老白家的。”
“哦!對對對,怪不得我看着眼熟。”快遞小哥被解了困惑似的,呵呵笑起來。
白帆記得陳柏青說過要放花房裏的,随手指了近處一片空地:“那就麻煩你,先搬這吧。”
“行!”快遞小哥搬了三個大紙箱進來摞起,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齊了,三箱都在這了!”
“謝謝,你喝水嗎?”白帆盤腿坐在地墊上。
“不喝了,後面還有好幾家要送,回頭陳哥把紙箱子留給我媽就行。”
Advertisement
“你媽?”
“哦,陳哥有我媽的電話,呵呵,走了啊!”
陳柏青倒挺好交際,從門衛大爺到快遞小哥這樣常見的也就罷了,連他們家裏人的營生,他也都能照顧照顧。
背靠玻璃,看着那三個大紙箱,組裝書架還真是個大工程,自己身體好時還有心力,現在看着這些還真是無能為力。如果自己想要一個書架,恐怕還得連累老白和媽媽,倒不如就接受他的好意,與他共用?過些日子,他總要出去拍戲的,她便能時常如今天這樣獨自清靜,曬完太陽就可以翻翻書,看書累了就起身澆澆花,想想那樣的日子,就覺惬意得很。
大概是快遞小哥剛才進進出出搬動的聲音太大,陳柏青醒了。
兩人見面,都先覺得尴尬。
陳柏青頂着雞窩頭先和她打招呼:“昨晚…剛才…哦,書架…謝謝啊。”
白帆抱着胳膊:“快遞小哥說留着這箱子。”
“哦,會的,我每個月都攢一堆箱子,讓他媽媽回收帶走。”陳柏青随手捋了捋頭頂那撮起飛了的呆毛,低頭去拆箱,避着白帆的視線。
白帆眯着眼,看清了他臉上的胡茬:“你們男人的胡子,一個晚上就能長出來麽?”
陳柏青耳朵一噤,蹲到箱子後。
“你昨晚上,真醉假醉啊?”白帆又問,“你渾身從頭到腳,都紅成了那樣!是不是酒精過敏啊?你腦子其實是清醒的吧?我今早問了白舟,老秦的酒大多都是白舟陪的,你是說的多,喝的沒那麽多,按說酒量再差,也不該醉成那樣啊。”
陳柏青捂着嘴邊的胡茬,緩緩起身:“我也不知道,頭一次…昨晚上,不好意思啊…謝謝,謝謝,我,我忘了洗臉…”
白帆看穿了他:“記得刮胡子!小蕊一會兒就該來了。”
陳柏青已臊得轉身:“哦...哦…”
“陳柏青,等老秦來了,你們一起把書架組裝起來吧,回頭我要把我的書也搬過來,你不反悔吧?”仗着昨夜自己那樣幫他的忙,她也就自然理直氣壯起來了。
陳柏青有求必應:“當然,當然,下午我就去你家搬書。”
等陳柏青從頭到腳拾掇好,再出來時,白帆已經回家去了。獨自愣坐在院子魚缸旁,回想昨晚上的事,他不自覺笑了起來。
過午,老秦才帶着小蕊匆匆趕來。
不過一夜大酒,男人們就建立起友誼來,老秦在白家再坐不住,一頭紮進隔壁院。
老秦搭書架,陳柏青帶小蕊,好不和諧,白帆樂得自在,留在自家整理從上海帶回來的幾箱書。
傍晚,陳柏青來白家廚房掌勺,換白帆帶小蕊,老秦幫忙出力搬書上架。等到晚飯後,再回花房時,已經碼好了書架,白帆這才發現,架子上幾乎都是自己的書,像是早就計算好了空間大小似的。
老秦揶揄:“帆子,這都是你的書,我看你得付書架錢給陳哥啊。”
陳柏青指了指書架頂上随意摞放着的一排書:“那我豈不是還得給白帆付書錢?書架不值錢,書才值錢嘛。而且,這上面也不是沒有我的書,我個子高,擺頂上等于又多出一層來,劃算!”
老秦彎腰瞧了瞧雜亂無序的書名:“帆子這些個書啊,我覺得陳哥你可能看不上…她占你的書架,你占不了她的書。”
白帆拉着小蕊擠到架子前:“我還沒梳理排序呢,現在就這麽說,可太早了啊!”
無奈老秦和她太熟,嬉皮笑臉從架子底層抽出幾本日漫書來:“是是是,還是我膚淺了,我看這幾本就可以讓陳哥研究研究。”
他手裏的,是她幾年前收集的一整套日本插畫家高木直子的“一個人”繪本系列中的幾本:《一個人住第5年》、《一個人旅行》、《一個人住第9年》…
老秦這大直男,随手塞給了身旁的陳柏青:“一個人!”
陳柏青尴尬接手:“呵呵,我好久沒看日漫了,呵呵…”
白帆繞過老秦,從陳柏青手中奪回自己的書:“這是講一個獨居女人的日常,男的用不着。”
老秦還在低頭尋其他,耿直回應:“嗨,我又不知道那書裏面講什麽的,但那書名不明擺着麽?哈哈,對了,你也用不着了啊,你有老謝了啊!”
“诶,這本好!《兩個人的頭兩年》,還有這本,《新手媽媽…”也不知老秦是怎麽樣的火眼金睛,“哦,這女畫家40歲才結婚生孩子啊…”
白帆趕緊将老秦手裏的書壓回書架,小聲嘟囔:“差不多了啊,我好不容易攢齊套的,你要是給我翻丢了一本,我可真找你算賬。”
“好好好,書就是你的寶貝,我知道。”老秦終于起身,央着陳柏青去研究牆上挂着的一副拼圖去了。
白帆盯着書架,犯了頭疼,倘若梳理排序,豈不是讓他們更一目了然自己看過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雜書?還不如就這樣亂糟糟一擺,雲山霧罩的安全!
塵封的書乍一露面,如老朋友再相會,白帆挨着書架便挪不開腿,所幸小蕊跟在陳柏青和老秦屁股後面,她看得也心無旁骛。
白舟當晚回家,忍不住問爸媽:“一個個的,都去陳哥院子了?”
老白:“下午,老秦把你姐那幾箱書搬了過去,說是隔壁花房裏剛組裝了一個新書架…”
白舟:“喲!我姐舍得她那幾箱寶貝?”
媽媽解釋道:“又不是送出去了,你姐拿着小陳家的鑰匙,随時都能過去看書。”
白舟:“啧,那我姐還回家麽?幹脆把床也搬過去得了!”
老白拍了白舟一巴掌:“那能一樣?小孩子胡說八道!”
白舟毛毛躁躁跳起:“我也去隔壁玩!我問問陳哥,能不能找個地方把我小時候那幾箱奧特曼也擺起來?”
老白撂下一句:“你怎麽不把家搬過去!”
白舟已經跳到了院子邊:“哈哈,爸,你把中間那院牆拆了,不就行?”
老白在後小聲嘀咕道:“嘿...也不是不行。”
媽媽白了一眼:“你們仨,可真有出息。”
白舟一進花房,就看見了那滿滿當當的新書架:“呵!姐,你還看書呢?頸椎受得了麽?我看還得在書架旁擺一個搖搖椅才好。”
白帆舉着書:“我又沒低頭…你別管我,進去看小蕊吧,她給你做了個小禮物呢。”
支開了白舟,白帆調整了下坐姿,脖子倒還好,随時都留意着,但坐久了腰疼,如果有把太師椅,那确實舒服,論怎麽讓自己更舒服,還得是白舟啊。但畢竟不是自己的書房,且書架本就占了花房的空地,再若擺張搖椅進來,占了他的花盆位子,就不合适了。只是這樣想,就很過分了,白帆捶了捶後腰,将一個抱枕塞到腰間,向後抵靠在書架邊框上才算緩解。
手機在書架上一陣嗡響,白帆随手取下,想着或許是盧莞的消息,卻未料,是謝華亭。
“白帆,我是老謝。”他這樣開頭,好像是初次認識的陌生人。
白帆語氣平靜:“嗯,我知道。”
“抱歉,最近太忙了,你明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市中心新開了一家韓式烤肉,你喜歡吃嗎?”
“烤肉…會不會太貴了?”
若是她自己的習慣,當然不覺得這樣的消費屬于“貴”的系列,但不知為何,在與謝華亭交流時,她總要留意避免沖撞對方的消費習慣,也算不上遷就和向下兼容,她只是覺得應該尊重別人的習慣罷了。因而,她這才會将“烤肉”聯想到“太貴”。
“不貴!呵呵,上次帶你去吃快餐店,我後來想想,總覺得不好意思…”
“沒關系,是你的親人,而且味道很好,我吃得很好。”
“白帆,你真善解人意,能認識你真是我的幸運。我明天中午去接你,好嗎?”
“中午嗎?”
謝華亭在電話對面,猶豫道:“呃...不方便嗎?因為明天是周日,我晚上要早點歸隊…”
白帆:“哦,好,那就中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