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more than I can s……
第64章 64.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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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庭再一次離家之前, 舒遙在後花園的玻璃門外喊住了他。
盛夏蟬鳴聒噪,她站在陰影之中,他立于豔陽之下, 頭頂的烈日将他的影子揉成一團,嵌在通往車庫的白石子路上。
他臂彎托着輕薄的亞麻西服,身上的淺色襯衫反射着強光,讓她睜不開眼。
他略側身, 示意她講。
她擡手擋住光線,猶疑幾分, 說:“uncle問我怎麽過生日, 他想帶我去大溪地。”
她其實是在詢問,“我該不該去,你能不能陪我去?”
可她沒有問出口。
明庭聽完她的話,沒有看她,只是淡聲應:“大溪地很美,但路途遙遠, 舟車勞頓你身體會吃不消。”
他停頓兩秒,“但你要是想去,我也不攔你。”
他說完便回身要走,舒遙着急開口:“哥哥你很忙麽?”
為什麽都不願意跟她多說幾句話?
明庭仍是背對着她,肯定道:“嗯,哥哥很忙。”
他在烈日下離去的腳步顯得格外堅決,舒遙單手扶着門框,忍住了淚回頭。
看來, 他曾說過的畢業旅行,也随着她的拒絕,和他的寵愛一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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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前夕, 聞雅替她查了分。
一個綽綽有餘的分數,根本不能在她死水一般的生活裏掀起波瀾。
她沒有去大溪地,也沒有去集馥園,她把自己關在芳蕤園,對家人朋友的邀約置之不理。
明庭結束了他頻繁的出差,但每天還是早出晚歸,舒遙的生物鐘開始颠倒,明庭睡覺的時候她醒着,明庭外出的時候她睡得天昏地暗。
說不清楚究竟是誰在躲誰,但就是在暗暗較勁,除了日常的招呼問候以外,誰也不願意主動多聊。
生日潦草過了,在集馥園,她不想再像去年那樣,請那麽多人,卻沒一個是為她而來。
她收獲了很多生日禮物,甚至明君珹給的最大方,他把靠近沙田馬場的一套住宅送給了她,在她沒有改名沒有入族譜的情況下,在家族信托基金裏添加了她的名字。
她本應為此欣喜,可她絲毫感受不到情緒。
家人給的是禮物,在她眼裏卻是枷鎖,一重又一重的枷鎖,鎖住她和明庭的兄妹關系,她已無法掙脫。
她收獲了很多禮物,唯獨沒有收到明庭的禮物,她忍住了向他詢問的沖動,安安穩穩陪家裏人吃了飯,又在集馥園住了大半個月。
林惠宜每天拉着她見不同的朋友,喝不同的茶,她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每天重複着同樣的事情。
回到芳蕤園,她心血來潮拉着聞雅教她開車,她想把駕照給考了。
聞雅把這事報告給明庭,明庭便趁着F1休賽期找了一輛寶馬540讓她下賽道練車。
每晚六點到八點,整個賽道都為她一個人封閉。
其實她更希望明庭能親自來教她,但她每天都去,從未見過明庭,倒是關頌青一有空就來陪她練車。
明庭和她保持距離的方式,就是在保證她生命無憂且有錢花的情況下,徹底放養。
她不喜歡這種方式。
她開始在平淡的生活裏發洩她的不滿。
比如,“不小心”弄壞他最喜歡的汽車模型,“不小心”在他浴室裏打碎香水,“不小心”把他的iPad掉進浴缸,“不小心”拆開他的腕表但裝不回去,“不小心”往他西褲口袋裏裝嚼過的口香糖。
......
但這些對明庭來說,全都不痛不癢。
她氣不過,趁他洗澡的時候偷走了她送他的那條鎖骨鏈,然後跑到後花園扔進了黑漆漆的樹林。
他這次終于有了反應。
在她扔完跑上樓的時候,正對上他的質問。
“是你拿走了嗎?”
她不承認,扔下一句“沒有”就匆匆跑回了房間。
可他根本沒問究竟是拿走了什麽,她就先心虛說“沒有”。
不打自招。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暴露的時候,明庭已經看完後花園的監控,打開了所有燈光,拿着手電筒在她“作案”的位置扒開草叢找了起來。
對她漠不關心,卻對一條破鏈子如此上心。
她就應該帶出去扔!
她躲在三樓休閑區的窗簾後頭,眼看他在後花園找了快一個小時。
她本想趁他上樓之前跑回房間,可她突然很想和他大吵一架,便又氣鼓鼓坐在沙發上,等着他上樓。
燥夏的晚風裹着熱浪,他從電梯出來,驀地與她對視上。
燈光下,他額角的汗珠還晶瑩可見,他手上拿着那條鎖骨鏈,十指都沾了灰,鑽石一悠一晃,就算蒙塵也熠熠閃耀。
她沒開口,等着他罵。
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轉身,大步朝卧室走去。
忽視,再一次的忽視。
她心頭竄起一股火,兩步追上去質問:“一條破鏈子也值得你這麽費心嗎?!”
他腳步一頓,迅速轉身将她盯住,嗓音如三九寒風。
“第一,這不是條‘破鏈子’。”
“第二,對我有什麽不滿你可以直說。”
“第三,你已經十九歲了,可不可以不要再這麽幼稚?”
“第四......”
他停住深吸了口氣,忍着沒把話說出口。
收回感情還不夠,連給他的禮物也要一并收回嗎?還是以“丢棄”這樣殘忍的方式。
他轉過身,不想再多言語。
可身後的人歇斯底裏:“第四什麽?你說啊!”
他朝前走,舒遙幾步追上來奪過了他手裏的項鏈再一次扔遠。
他眼睜睜看着那條亮晶晶的項鏈飛出去,在地板滑出一截之後,從欄杆的縫隙裏掉下了樓。
始作俑者仰起臉瞪着他,一雙眼通紅:“這是我買的,我想扔就扔!你憑什麽說我幼稚?!”
已經沉寂很久的心房突然狂風暴雨,他渾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沖上頭頂,他朝前一步想要抓住她質問,可她下意識後退的動作讓他生生忍住了沖動。
他咬牙忍住了情緒,轉身往樓梯方向走。
舒遙再一次跟上來,雙手拉住他用力一推。
她那雙紅透的眼睛突然落下大顆大顆的淚,她哭着喊:“我不許你撿!我不許你撿!你撿一次我扔一次!扔到你找不到為止!”
“你究竟想做什麽?!”
舒遙被他捏住了手腕,燥夏裏一個小時的搜尋讓他渾身都在發燙,驟然将她緊握,舒遙感覺手腕那塊皮膚都快燒起來。
“你現在究竟有什麽不滿意?!恢複兄妹關系沒有如你的願嗎?!和你保持距離沒有如你的願嗎?!你還想怎麽樣?!”
明庭驟然提高的音量讓舒遙驚顫。
如果心碎的過程能夠可視化,舒遙此刻的心就像秋天凋零的落葉,他一生氣就簌簌往下落着碎片。
她還能怎麽樣?
她不過是想要他再多給一點關心和溫柔,明明他們之前的兄妹關系也不是像現在這樣冷冰冰。
“你現在哪有哥哥的樣子?!”
她流着淚控訴他:“你對我分明連陌生人都不如!”
“那你想讓我怎麽對你?近了你要推開我,遠了你要找我麻煩,是誰當初哭着喊着不要我?你究竟想做什麽?!”
“你管管我啊!”她哭着吼了一聲。
“你為什麽不管我?!我故意弄壞你的東西你為什麽不生氣?!你為什麽不管我?!為什麽對我的惡作劇視若無睹?!”
她口無遮攔地攻擊:“你根本就不愛我!你根本就不愛我!你的愛就是個巨大的謊言!你哄着我對我好不就是想讓我陪你睡嗎?!不就是想操.我嗎?!我不和你結婚,不陪你睡,你連多跟我說句話都不願意!你就是個禽獸!混蛋!”
明庭的眉頭随她往外蹦的話越收越緊,他捏緊她手腕提上前,舒遙下意識屏息。
“你再說一遍。”
他那雙眸就像暗夜裏的狼,泛着兇狠的幽光。
舒遙咬緊了牙閉嘴,任由眼淚流淌至脖頸也堅決不開口。
“想讓我管你是嗎?”
舒遙清楚看見了他眸中翻湧的怒意。
她愣怔的一瞬間整個人都被明庭扯了出去,他把她拉到了休閑區,手一松,一甩,“跪下。”
舒遙往前踉跄兩步,怔然回頭對上他雙眼。
“我讓你跪下,聽見了嗎?”
舒遙僵住不動,眼淚就像決了堤一般,止不住地流。
“你要我說幾遍?!”
地毯上擺放着明星平時睡覺用的軟墊,她總算知道明庭拉她來這裏的意圖。
她明明不想,卻還是跪下去,坐在自己腿上,這根本也不是跪的樣子,可她還是覺得委屈,竟然哭出聲來。
明庭沒理她,轉身下了樓。
舒遙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那條項鏈對他這麽重要。
可那也不是什麽金貴的禮物,不足他給她的萬分之一,他卻百般珍視。
她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揪緊,又酸又脹又疼。
他很快去而複返,手上拿着那條項鏈,和一根......魔杖?
盧娜的郁金香魔杖,是她從環球影城買回來的。
她因為這根突然出現的魔杖愣住不動,完全不懂明庭的用意。
直到他走到她身邊,坐在沙發上,讓她:“趴下。”
她終于知道魔杖的用途。
“體罰是不對的!”她抽泣着說。
“我讓你趴下!”
她知道體罰不對,可她還是屈服在明庭的怒氣之下。
她哭着跪趴在軟墊上,長發往前鋪開一地淩亂。
魔杖抽在她屁股上疼得她一縮,明庭森冷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你錯了嗎?”
她哭出聲音,沒有回答。
“你錯了嗎?!”
又一下,她整個人都因疼痛緊繃。
她慌忙認錯:“我錯了。”
他進一步問:“哪兒錯了?”
她當然知道她究竟錯在哪兒,可還是敷衍地回答:“哪兒都錯了。”
又一下,她痛呼出聲,也緊接着回答:“不該口不擇言,不該扔項鏈,不該惡作劇。”
“啪啦”一聲,魔杖被他扔在地板,他起了身,依舊冷言冷語:“既然我是個混蛋,你也懷疑我的用心,那你接下來就在家裏好好閉門思過,好好想一想我這些年究竟是怎麽對你。開學之前,不許走出芳蕤園半步,你可以不聽,我也可以一輩子不管你。”
他說完,腳步聲便漸行漸遠,她還趴在軟墊上淚流不止。
這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要一點點愛,哪怕只有過去的十分之一都可以。
他為什麽要一并收回?為什麽要這麽絕情?
她當然清楚這些年他究竟是怎麽對她,那她對他的愛,他就一點都感受不到嗎?
她不知道她趴在軟墊上究竟哭了多久,等她覺得雙腿麻木想要起身的時候,整個三樓都一片寂靜,他應該已經休息。
她一瘸一拐回到房間,倒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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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她真的天天把自己關在家裏,渾渾噩噩,度日如年,她常常跑到負一樓看電影,邊看邊回憶以往和他度過的那些甜蜜瞬間,然後電影結束,她淚流滿面地上樓,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
他依舊保持着他的生活節奏,每天早出晚歸,偶爾出差,日常還是會對她關心問候,只是言語間總帶有淡淡的疏離。
她知道,他們很難再回到過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開學,眼看生活就要豐富一些,她卻發現自己的狀态極不穩定,時常會因擁擠的人群,嘈雜的環境,突然到來的身體接觸而心慌。
她看過幾次醫生,都說是PTSD的影響,并且伴有抑郁傾向。
她不知道該如何排解,所以找到了關頌青。
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除了明庭就是關頌青。
找他傾訴心事那一晚,她靠在他肩膀哭了很久。
原因早已想到了,可她克服不了自己內心的需求。
她離不開明庭。
直到明庭生日那晚,她告訴他,她要搬出去住。
明庭隔着餐桌看了她很久,然後問她:“搬去哪兒?誰照顧你?花誰的錢?”
她告訴他:“搬去頌青哥哥家裏,他和若雲阿姨都會照顧我。”
明庭緊捏着手中餐刀,指骨泛白。
他垂眸沉默,燈光照出他咬牙的動作。
好一會兒,他才又問:“你跟他是什麽關系?你憑什麽住進他家裏?”
她高昂着脖頸,态度極其傲慢。
“不用你管!”
“啪”一聲,他将手中餐刀拍在桌面,骨瓷餐盤竟是直接碎裂開來。
舒遙心中一驚,心髒重重跳了幾下,卻還緊咬着牙不準備退讓。
“你對我不好,我還不能找別人對我好嗎?!我總有一天要離開你,要嫁給別人,為什麽不能是現在?!”
“你再說一遍。”
明庭的臉色已經極度陰沉,可舒遙還是不怕死地重複:“我總有一天要離開你!總有一天要嫁給別人!”
他猛地起身,餐椅直接向後倒。
舒遙還未回過神就已經被他拉開了椅子,腰後和膝彎各繞過來一只手臂,她被明庭直接抱了起來。
驟然失衡,驟然被縛,她在他懷中掙紮,“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明庭充耳不聞,徑直将她抱進了房間,扔在床上。
她起身就想走,明庭立刻壓過來将她鉗住,滾燙的雙唇貼上了她,霸道的舌尖直接頂入,她雙手被鉗,雙腿被壓,絲毫動彈不得。
他不顧她的嗚咽與掙紮,牢牢堵住她的唇不許她再出聲。
青筋暴起的右手用力抓揉,針織衫的扣子一顆顆崩開,舒遙被他抓得很疼,可心底那股癢意竟在這樣的暴力之下迅速滋生,他的吻向下,變成了放肆的啃咬,牙印顯現,她胸上的血管都因暴力而明顯。
極致的暴虐,極致的荒誕,也是極致的愛戀。
“你放開我!放開我!”
她哭着用雙手捶打他肩膀,可他巋然不動,像一座山将她牢牢壓住,有絕不放手的狠絕。
她幾乎就要被他扒光,那一點可憐的布料已經被他褪至雙膝,她在這樣的暴力裏情緒崩潰。
“我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妹!你要強.奸你妹妹嗎?!”
“我從來沒有拿你當妹妹!”
他停住了所有動作,單手掐住了她纖弱的脖頸。
她的命此刻全由他掌握,他只要收緊五指就能讓她窒息。
她的眼淚已經将枕頭打濕,緊緊并攏的雙腿也阻止不了床單濕潤。
她還是對他反映強烈,只要靠近,只要觸碰,只要親吻,她便能将自己的所有奉上給他,任君享用。
與他僵持這幾個月,她愈發看清自己的心,她這輩子,一定是非他不可。
可現實好殘酷,不僅要将相愛的人生生分開,還要劈下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讓她站這頭,明庭站那頭。
她被身上的枷鎖壓得好痛。
她絕望地閉上眼,任由眼淚成河。
他沉重地喘息,長久地沉默,最後松掉手上的力量起身。
“對不起。”
他丢下這句話,也丢下了她。
她睜開眼,天花板空蕩空白,她雙眼空洞無神。
她偏頭望向門口,門半開着,他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