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more than I can s……
第57章 57.more than I ca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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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夜深, 舒遙才又吃了藥重新睡下。
明庭弓着身子替舒遙掖好兩邊被角,又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晚安吻才起身往外走,他開門的時候, 林惠宜和聞雅還在外間會客廳等他。
林惠宜見他出來,立刻起了身問:“你打算怎麽辦?”
林惠宜在事發十分鐘後就接到明朗的電話要她趕來南城,她一路心急火燎提心吊膽,等她風風火火趕到醫院跑進病房, 正好撞見明庭俯身在吻舒遙,當時那場面, 吓得她接連後退了好幾步, 是“砰”一聲撞到門上才停了下來。
她語無倫次地問明庭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舒遙會被人綁架?現在情況如何?卻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舒遙昏睡了一天一夜,明庭也跟着守了一天一夜,她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和他單聊,眼下舒遙終于醒了,她必然要好好問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去隔壁吧。”明庭小聲讓二人跟着他往外走。
一進貴賓休息室的門林惠宜就迫不及待開口:“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阿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聞雅将門關上, 默默站在了門口。
明庭站在休息室的正中央,“無論多麽複雜,都由我來處理,好嗎?”他平靜看着林惠宜,“事情是我一手策劃的,讓遙遙裝作明麗的私生女,逼迫商庭洲露出破綻,是她跟我配合默契才騙過了商庭洲, 才順利讓商庭洲交出證據認罪伏法,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她沒有關系, 包括,愛上她這件事。”
“可她現在是你妹妹!”林惠宜急道,“我不管她究竟是不是Lily的女兒,你将她帶來我們家,跟你朝夕相處了這麽多年,還為她舉辦了隆重的成人禮,現在整個港島的人都知道她是你妹妹,都認定她是你妹妹!那她就是你妹妹!阿庭,你們是兄妹!兄妹怎麽可以相愛乃至結婚生子?阿公也絕不會同意你和遙遙在一起的!”
“我不需要他同意。”
“阿庭,你不可以這樣!”林惠宜急得雙眼通紅,“你這麽做,是要将我們明家的顏面置于何地?!”
“顏面?”明庭緊蹙着雙眉看她,“明家的顏面?舅媽,你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了嗎?她今天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了嗎?你知道我之前拼命喊她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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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讓林惠宜回答,而是直說:“若她今天有什麽意外,我會陪着她一起死,你覺得明家的顏面現在對我來說還重要嗎?”
“你!”
林惠宜愣住了,她一直知道明庭是明家三代人裏最叛逆的孩子,可她還是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你怎麽可以說出這麽不負責任的話?!”
明庭對她的指責無動于衷,他深吸了口氣,緩緩道:“除了舒遙,我現在沒有義務對任何人負責。”
“你媽媽呢?”林惠宜追問,“Lily現在還躺在病床上,她若是聽見你說這些話該有多傷心?!”
“我對她還不夠負責嗎?”
明庭面色沉靜,并未因她提起明麗而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他的嗓音甚至因此摻了絲寒:“從明麗出車禍到現在,這個家裏對她最負責的人就是我和舒遙,明麗是我媽沒錯,可她也是明君珹的女兒,是明朗明琛的親妹妹。當初她出車禍,明朗在北城開會無法抽身,明琛在國外應酬趕不回來,明君珹就在集馥園,可他卻是第二天下午才到醫院了解情況,在這期間,沒有一個人問過車禍的起因經過,沒有一個人留心過警方的調查。”
“是,”他肯定道,“我知道你們為明麗費了心,請來了世界最頂級的醫療團隊照顧她,也出了很多錢,可是舅媽,明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明麗從南城轉去港城華元之後,是舒遙每周飛過去貼身照顧她,陪伴她,她從芳蕤園過去要花整整六個小時,早上五點就要從家裏出發,可她每周都去,從不嫌累。從集馥園過去只需要半個小時,你回去問問明君珹,他多久去一次醫院?”
“當初我和舒遙為了搜集證據勞心費神徹夜難眠的時候,他們的日子依舊如常,明朗依舊是威風凜凜的青年代表,代表着大灣區的新青年各地宣講做慈善;明琛依舊是財大氣粗的富豪,他甚至在給明麗聯系醫療團隊的過程中,與一位女明星傳出同游瑞士的緋聞;明君珹依舊是港城頂級豪門的掌權人,可他試圖掌控一切的行為,竟是帶着私人醫生要抽舒遙的血做親子鑒定。”
他忽地笑了一下,語氣還是平靜:“舅媽,舒遙不是明麗的親生女兒,可她這些年的乖巧貼心已經到了能讓你羨慕明麗的程度,那你知道她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嗎?今天這樣的情況舒遙不是第一次經歷,我一手将她帶大,我親眼看着她成長,她能安安穩穩活到今天并不容易,我現在能平靜地站在這裏跟你講話也很不容易。你知道的,我不是什麽聽話順從的人,如果這些年沒有她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我會是個什麽鬼樣子。”
林惠宜聽到這裏莫名感覺呼吸一滞,她雙眸來回晃動,不知道該把視線落在何處。
“阿庭,”她深吸了口氣,理了理思緒問,“你現在,你現在是在追究家人的責任嗎?”
“抱歉舅媽,”明庭轉開視線說,“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表達,我愛她,我離不開她,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她是我的一切,如果非要讓我走到抉擇的地步,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她。”
他頓了一下作出結論:“所以明家的顏面于我,分文不值。”
林惠宜因吃驚而微微張開的嘴遲遲沒能合上,她的雙唇嘗試動了動,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什麽話說。
現在的年輕人,果然瘋狂。
她被明庭說得頭疼,明麗的車禍細究起來就是一堆爛賬,這是明家一家人的事,她不想獨自面對明庭。
“還是,還是等遙遙恢複了在和家裏人商量吧,先別急着公開,這不是件小事。”
話說到最後,她還是只能先妥協,反正日子還長,說不準哪天就變卦了,她現在多嘴只會惹得年輕人煩,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趕緊告訴明朗實情,好讓他拿個主意。
明庭沒再說話,林惠宜便拎着包先走了。
休息室的門再一次合上,明庭看向還站在門口的聞雅,略垂眸:“抱歉,讓你見笑了。”
聞雅微微牽動唇角:“是我應該覺得抱歉。”
“嗯?”
明庭已經很久沒有阖眼,大腦和身體都超負荷運轉,驟然聽她這麽說,他還一時沒能理解到準确的意思。
聞雅立即解釋:“沒能保護好她,是我的失職,明總如何處置我都接受。”
“我為什麽要處置你?”
此刻他雖疲憊,卻也細數着聞雅在事發後的操作,“第一時間聯系馮警官和明朗協助,立刻讓學校調取監控,在事發地點尋找目擊者,同時聯系通訊和出租車公司獲取定位,邏輯清晰,有條不紊,換做是我,我不會做得比你更好。”
“可我還是很內疚。”
聞雅跟在舒遙身邊這麽長時間,這還是明庭第一次聽見她主動表達情緒。
“第一次偶遇舒慧妍我就應該向你報告才是。”
明庭默認了她的說法,“你能意識到就足夠了,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事情也已經發生了,我沒有處置你的必要,她目前的狀态不穩定,我還需要你好好跟在她身邊,下半年還要去波士頓......”
他擡手按了按太陽穴,“這個之後再說吧,跟着熬了這麽久,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晚你再過來陪陪她。”
聞雅輕聲應了,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與他告了別。
梅姨早将明庭的換洗衣物送來了醫院,聞雅走後,他轉身進了浴室。
直到洗盡一身疲憊,他才重新進了舒遙的病房。
夜已深了,病房內的儀器還亮着幽幽暗光,牆角的夜燈因他腳步進入驟然亮起,病床上的人還維持着他離開前的姿勢平躺,呼吸均勻,心率正常,睡得很恬靜。
他走到窗邊沙發坐下,拿出手機給張醫生發了條消息,舒遙的身體狀況一直不算太好,精心養了好幾年也只是稍見好轉,如今又受了傷受了驚吓,更要謹慎對待,所以他不知道舒遙如今的身體狀況還能不能适應國外的生活,他必須要找張醫生給她做一個詳細的評估才能放心。
處理完遺留的工作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他正準備靠着休憩,卻聽見昏暗中有人喃喃低語。
他立刻起身朝病床奔去,聽見舒遙極為隐忍的抽泣,她在喊他,“哥哥,哥哥......”
他慌忙抓起她的手回應:“我在,遙遙,哥哥在你身邊,寶貝。”
她痛苦蹙眉的樣子明顯是困在夢魇裏醒不過來,說話沒用,他貼近深深吻她,用舌尖強勢頂開她齒關,創造一個突破口,毀掉她夢境的平衡。
舒遙猛地睜眼,胸口不斷起伏像是溺水已久被得救,明庭放過她的唇,将她緊緊抱在懷裏。
舒遙的低泣就在他耳畔,每一次呼吸的輕重都在牽動他的情緒,他的心。
“沒事了,沒事了,”他溫柔地安慰着她,“我一直在你身邊,別害怕寶貝。”
舒遙用雙手緊緊環住他脖頸,貼近感受到他脈搏的時候,她才終于脫離那個可怕的夢境。
她此刻很安全,哥哥就在她身邊,她的呼吸逐漸平複......
好一會兒,她松開了明庭,他溫熱的手掌覆上她面頰,輕柔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她握着他的手央他:“哥哥陪我躺一會兒好不好?”
“你頭上有傷,寶貝,醫生說不能碰到你。”
“沒事的,我會很小心的。”
她實在害怕,她只想縮進他的懷抱裏。
明庭思忖幾分,沒能拒絕她的請求,面對舒遙,他一向很難拒絕。
他上了床,側躺在她身邊,舒遙向他靠過來,緊緊抓着他的衣擺,她小心翼翼縮成了一團,也不說話,只是安靜聽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他伸手搭在她腰上,輕輕拍着,像哄小寶寶,舒遙也真的在這樣的安撫裏徹底鎮定下來。
她緩緩開口說:“我夢見了以前的事情。”
明庭本不想讓她回憶過去,可又想起張醫生說,逃避能止得了暫時的恐懼,卻治不了她長久以來的心病,如果危機已經徹底解除,引導她放下恐懼才是根治之法。
他安靜聽着她說:“舒慧妍把我關在那個地窖裏。”
他手上的動作停止了,無聲攥緊。
“那天剛下過雨,地窖裏全是泥,四壁又濕又滑,我手腳并用都爬不上去,裏面有一些腐爛的紅薯和菜葉,又腥又臭,還有蛆和蟲子在爬,我能從頭頂那幾塊木板的縫隙裏看到她,我哭着求她幫幫我,她卻踩在木板上嘲笑我,還捉來蟲子扔在我身上......”
她的身體又在止不住顫抖,明庭抱緊了她,輕輕吻在她額角。
“她把我推到水裏,撿起鵝卵石砸我,罵我是......是野種,是我爸爸招妓生的野種,可我只是沒有見過媽媽而已,我不是野種......”
她靠在明庭胸口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讨厭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麽,我告訴爸爸我想回家,卻被大伯母說嘴,說我瞧不起他們一家人,當慣了城裏的小公主就忘了農村人的本,還學了一身壞毛病,還污蔑姐姐推我下水。可是我沒有,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但他們只相信舒慧妍的話,相信是我自己滑進了地窖,是我自己摔進了水裏......”
“舒明遠也信這種鬼話?”明庭聽得心中窩火。
“沒有,”舒遙解釋說,“爸爸本來要帶我走,是大伯強留了他一晚上,結果第二天我就......”
舒遙因這些回憶陷入極端的痛苦,她捂着頭痛呼了一聲,明庭立馬制止她:“別動,我去叫醫生。”
“沒事,”她慌忙拉住明庭,“我沒事哥哥,不要叫醫生。”
她抽泣着說:“醫生進來就不讓你陪我睡了,我要你抱着我,不要叫醫生。”
明庭心裏又酸又軟,最終還是選擇由自己來安撫她的情緒。
“都過去了,”他輕輕告訴她,“當你可以說出口,這一切就徹底結束了。”
舒遙在他懷中抽泣,他溫柔吻去她的眼淚,吻上她的唇,也清楚肯定地告訴她:“你沒有做錯什麽,遙遙,你也不是別人随意定義的任何角色,你是舒遙,只是舒遙,是不需要讨任何人喜歡的舒遙,你只需要喜歡你自己,愛護你自己,我會在你身邊,一直守護你。”
“我愛你。”
他吻她的唇,将她的名字念得纏綿缱绻:“舒遙,舒遙,我愛你。”
突然的表白讓舒遙的抽泣聲戛然而止,檢測儀上的心率在快速走高,明庭清楚看到了她的心率變化。
他用手在她心口畫了圈圈。
“這裏,以後只裝着我好不好?”
不要再被那些恐懼占滿,他想擁有絕對的地位,超越所有恐懼,所有人和事的地位。
舒遙的心好像在他畫的圈圈裏升溫,熱度讓搏動變得強有力,她眼前一片昏暗,心中卻好似豔陽高照,熱烈又燦爛,讓所有恐懼都無處遁形。
她握住他手腕,制止了他持續讓她心跳加速的動作,幽幽怨怪:“你這麽大一個,我這裏這麽小怎麽裝得下?”
“?”
“你是在開黃腔嗎?”
“什麽呀!”舒遙撥開他的手,“我是那個意思嗎?!你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明庭笑出聲,重新将她擁入懷中。
無法控制地愛上你,注定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