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發現 你家人都認得我這張臉的
第52章 發現 你家人都認得我這張臉的。……
陳宅, 衣帽間。
周惠宣特意挑岑依洄上課的日子,約梁澤見面。她打開衣櫃,指尖劃過一排秋裝新品, 最後取了角落不起眼的素雅黑色針織連衣裙。
衣服風格, 與她平日張揚美豔的外表大相徑庭。
陳俨抱着擺弄汽車玩具的浩浩進屋:“你最近幾個月常去找依洄, 進展如何, 母女關系改善了嗎?”
周惠宣冷冷淡淡:“還可以。”
至少, 岑依洄沒有拒絕她陪同就診。
“依洄性子軟, 你是她母親, 多說好話能哄回家。”陳俨彎腰放下浩浩, “話說回來, 不愧是你生的女兒,竟然讓梁家後輩那麽喜歡, 連你開口借錢,他都瞞着不告訴依洄。”
櫃門啪地一聲重重合上。
周惠宣猛地轉過身, 不顧爬在地上被驚吓到的小兒子,厲聲警告:“只幫你這一次, 要是敢再去賭, 我們就玩兒完。”
“你別動氣, 我現金壓在貨款裏,也就是讓梁澤替我補個小缺口。”陳俨上前, 攬着周惠宣肩膀, “梁家出售正晴,梁澤分到資産比梁世達還多,區區百來萬,不算個事。”
周惠宣甩開他的胳膊,取下連衣裙衣架。
“當初你去美國待産, 我不允許你帶依洄,是我小心眼,想不到她那麽有本事。”陳俨毫無歉意地賠笑,“女孩子長大了,總歸需要娘家人照應打點,她一個小姑娘,長期獨居外頭也不是一回事。你做做她思想工作,讓她回來一起生活吧。”
周惠宣未作應答。
事實上,她陪岑依洄去診所,旁敲側擊提起過,遭到岑依洄不由分說的拒絕。
周惠宣不想承認,岑依洄對她,已經沒有在香港時的依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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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梁澤約在ESS旁邊的咖啡廳見面。
周惠宣提前一刻鐘到達,點了咖啡和甜點,不時望向窗外。
眼看即将到達約定時間,梁澤掐着點出現,他一身上班的正裝,推門而入。見到周惠宣,客氣地點了下頭,喊聲“周阿姨”。
周惠宣莫名想起第一次和梁澤見面的情形。
當時梁澤18歲,高中畢業,從夏威夷轉機香港回申城。她和梁世達被臺風困在澳門,拜托梁澤上門探望不接電話的岑依洄。
少年辦事利落,說岑依洄發燒暈倒,他已将人送進醫院。
後來臺風過境,周惠宣和梁世達回到香港。推開醫院病房門,周惠宣第一眼落在病床虛弱的岑依洄,第二眼便注意到床邊陪護椅上的梁澤。
梁澤眉目神情淡漠,正微微垂首,在手機上回誰的信息。
聽到動靜,梁澤撩起眼皮。
周惠宣見多識廣,一個眼神,就明白梁澤對她們母女不甚在意。但梁澤的教養,令他維持禮貌恭敬,起身向作為長輩的她打招呼。
熱戀中的梁世達,故意讨好心上人,交代:“梁澤,周阿姨和她女兒過段時間搬來申城,你要多個漂亮妹妹了。”
梁澤嘴角象征性地勾一下。
周惠宣心裏有一杆衡量天平,不奢望梁澤給予女兒親妹妹的待遇,只期盼岑依洄長大後,盡可能多的得到梁家庇護。因此叮囑女兒,去讨好年齡相近的梁澤。
誰知世事無常,梁澤和岑依洄談起戀愛。
心理診所內,梁澤流露的愛意、心疼、親昵,每一項都無法作假。
屋內彌漫醇厚溫暖的咖啡豆清香,周惠宣定了定神,向梁澤開口。
說是借,其實是變相的索要。
梁澤似乎早有預料,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
這筆錢不是小數字,梁澤根本沒義務付出。但明藍醫生說,周惠宣的陪同,讓岑依洄潛意識中獲得了年幼時的安全感,對她完全恢複健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根據民間對震後遇難者的長期跟蹤記錄顯示,震後創傷對人的影響綿長深遠,痊愈是一場漫長的征程。治療期間,岑依洄感受到越多愛,越有安全感,有利于她真正走出陰霾。
梁澤同明藍醫生溝通過,周惠宣的陪伴對岑依洄的的确确産生了正向效果。他來之前就決定,同意支付這筆錢,相當于多購買一段額外的心理咨詢療程。
“先付一筆,其餘的按照岑依洄治療階段付錢。錢我會打到你指定的賬戶,不要讓依洄知道。”
周惠宣嘴唇動了動,想說即使不要這筆錢,她也願意定期、長久地陪依洄去診所。
但梁澤對她真心與否不關心,說完事,拿了外套回公司。
周惠宣雖然要到錢,但十分憋屈,回家後通通把火撒在陳俨身上。
陳俨剛開始還放低身段哄着,逼急了,便反唇相譏,他提醒周惠宣,兩人生了新的孩子,只有确保他的産業不出問題,周惠宣才能繼續當有名有份的貴婦。
“一兩百萬而已,把家裏那些包啊表啊賤賣了也能湊,但我了解你,你是不會願意賣的。”陳俨話鋒一轉,“你女兒指不定高中就和梁澤在一起,總不能白陪他,趁機要點錢也是應該的。”
“你閉嘴。”周惠宣鋒利的眼尾如一記飛刀。
陳俨聳了聳肩,轉身離開。-
梁澤的銀行卡沒留太多活期餘額,資産分布在各項投資和理財産品中。抽空聯系了他的銀行理財經理,虧掉部分利息進行套現。
這一插曲,沒叫岑依洄發現。
她近日和桃花源的匿名作者聊得火熱。
“梁澤哥哥,那位作者叫李蘇珊,我也把我的真名告訴她了。蘇珊阿姨很厲害,年輕時在斯坦福醫學院讀書。”
“李蘇珊?”梁澤擡起頭,笑問,“這是真名?”
“香港七十年代出生的女性,許多人取名受到西方文化影響,這個名字很正常啦。”岑依洄盤點,“我以前在香港還認識兩個阿姨,一個叫陳瑪麗,另一個叫林珍妮。在當年都屬于很洋氣的名字。”
說着,岑依洄挪開梁澤的筆記本電腦,肆無忌憚跨坐他腿上撒嬌:“梁澤哥哥,我今年寒假想回趟香港,見一見以前的朋友,你有假期嗎?陪我好不好?”
申城到香港,三天往返足矣,梁澤雙手扶在岑依洄腰兩側,說可以。
岑依洄在梁澤身邊毫無規矩可言,高興了便捧起他的臉,嘴唇在他臉頰貼一下,清豔晶亮的大眼睛,透着一絲害羞:“交男朋友的事,我已經通知過香港的好朋友,她們很希望見到你。”
梁澤近距離凝視岑依洄煞有其事的認真樣,想笑,但硬生生下來,否則怕她更羞惱。
他搞不懂,明明發生過很多次關系,但提到“男朋友”三個字,岑依洄格外純情,仿佛确定男女朋友身份,在她的世界觀裏等同于締結一份重大契約。
真乖,乖到有點邪門兒。
遭到岑依洄好奇的打量,梁澤清了清嗓,岔開話題:“我到時安排餐廳,請她們吃飯。”
岑依洄彎起眼睛。
香港的朋友紛紛收到岑依洄戀愛的消息,而申城的朋友——季霖和蔣靜沙——反而蒙在鼓裏。近水樓臺,卻失了探聽的先機。
一切歸咎于周惠宣和梁世達的那段複雜往事。
梁澤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按岑依洄手心,忽然問:“依洄,我爸媽過年從新加坡回來,你要不要和大家見一面?”
岑依洄吓得立刻從他腿上翻下來。
轉身想跑,沒成功,被梁澤一把拉回去,重新坐回他的膝蓋。梁澤的雙臂箍緊岑依洄,又好氣又好笑:“跑什麽?”
“梁澤哥哥,”岑依洄顫顫巍巍提醒,“你家人都認得我這張臉的。”
“我知道。”
梁澤的原本目的就是公開女友身份。梁興華和梁世達前段時間旁敲側擊追問女友姓甚名誰,哪個學校,讀何專業。
他不勝其擾。
後來不知怎的,二叔突然消停了,只有爺爺持之以恒盤問。
遠在新加坡的梁聞駿夫婦聽到消息,也打來電話探口風。
梁澤欣賞完女友焦慮急切的慌亂模樣,握住她的手:“依洄,冷靜點,我會提前向家人說明。”
岑依洄一顆心七上八下:“梁澤哥哥,我才大二呢,其實不用急。”
梁澤并非急着帶尚在讀書的女友見家長。只是他了解梁家人,不會坐以待斃等他宣布新女友身份,鐵定按捺不住好奇心私下調查。
與其讓人發現岑依洄的存在,不如由他主動公布,掌握主導權。
既然梁澤許了諾言,岑依洄躊躇片刻,最終松口,願意公開并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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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岑依洄期末放假前,梁澤回了趟梁家。
餐廳照例只有他和梁興華、梁世達三個人吃飯。梁澤狀似無意地提到女朋友話題,梁興華瞬間提起興趣,他倒是想看對方姑娘的廬山真面目,竟然拿下了他最引以為傲的孫子。
梁世達出乎意料很沉默,謹慎道:“梁澤,你之前說那個女孩子還在讀書,現在帶她見我們,太早了。”
“二叔,只是普通的見面吃飯,沒有別的意思,”梁澤笑一笑,“過段時間我會正式向你們介紹她。”
梁世達嘴上說好,低頭的瞬間,嘴角笑意消失殆盡。
送梁老爺子回西樓休息,梁澤勾了車鑰匙也要走,他已經很久沒留宿老宅。
梁世達開玩笑:“每次行動都是急急匆匆,趕着回家見女朋友?”
梁澤輕笑,“女朋友在學校。”
但今天是周五,他要去學校,接女朋友岑依洄回家。
黑色跑車駛出車庫,尾燈在冬日早早暗下的天幕中,迅速消失于視野。
梁世達皺着眉頭轉身上樓。
書桌上,是他上回聽到梁澤電話裏喊“依洄”,派人盯梢梁澤拍到的照片。
照片中的梁澤,與岑依洄十指交扣,有說有笑地邁入江蘭灣小區。時間有清晨、有傍晚、有工作日、也有周末,岑依洄應該經常住梁澤家裏。
梁世達拿到照片的那刻幾乎不敢相信,他向來優秀拔尖的侄子,就這樣将一個年輕的、當過他妹妹的女孩養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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