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禮物 要是再來晚一點,我就不送了
第41章 禮物 要是再來晚一點,我就不送了。……
梁家的家庭成員, 一年難得齊聚一回。
除夕這天,保姆和管家大清早就在桌臺上擺好新鮮果盤。
胡繼白也起了個早,特意上門拜訪梁家, 贈送他手寫的“福”字和對聯。
據胡繼白說, 這些筆墨經過祈福施法, 能保梁家人來年順利安康。
梁興華大悅, 招手喚保姆。
保姆小心翼翼接過喜慶的大紅色紙張。梁興華和胡繼白聊天的功夫, 她和管家将“福”字倒貼在玻璃, 對聯則挂在門框和橫梁。
“诶不對不對, 聯子再挂高一點!”胡繼白快步起身, 回頭道, “梁董,您稍等片刻, 這門聯貼的順序方位都有講究的,我去盯着他們。”
毛筆字是胡繼白一項頗為驕傲的手藝, 他負手而立梁宅的大門外,欣賞自己的作品, 再想起這一年來從梁家賺到的咨詢費, 嘴角弧度根本壓不住。
一擡頭, 恰巧撞見正打算出門的梁澤。
胡繼白摸了摸鼻子,笑容凝固。他深知梁澤不待見算命這門偉大學科, 是以在梁澤面前, 常常刻意降低存在感。誰讓這位是梁興華最寶貝的孫子呢。
但今兒梁澤不知中什麽邪,見了他,不僅主動打招呼問好,還說有事請教。
胡繼白受寵若驚,有生之年, 能從梁澤嘴裏聽到“請教”。
花園角落,胡繼白一愣,錯愕地望向梁澤:“你說誰?岑依洄?”
梁澤“嗯”一聲:“就是我二叔香港帶回來的那個未婚妻的女兒,你幫她算過命。”
“我記得。”胡繼白稍作回憶,“小姑娘是個随波逐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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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盛開時芬芳絢爛的春花,最終難免于枯萎飄零,聚散無定。
胡繼白當初惋惜過岑依洄的命格,所以印象深刻。他敏銳察覺,梁澤聽完他的話,心情不太好。
“不過呢,命運這種東西玄之又玄,我算的是她先天的命,後天的運會變,還能人工幹預。”胡繼白話鋒一轉,煞有其事,“我認識一位師兄,他會改運,就是收費貴一些,需要聯系方式嗎?”
梁澤:……
心說自己真是魔怔,沒事向江湖騙子讨教算命。
岑依洄在他身邊,怎麽可能命運飄零?根本是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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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引擎轟鳴,跑車滑出車庫揚長而去,直奔建德花園。
尚在睡夢中的岑依洄被梁澤撈出被窩。
清夢受驚擾,岑依洄懶洋洋地伸出胳膊,緞面睡衣絲滑柔順地掉下一截,露出一段白皙手腕。
岑依洄圈着梁澤脖子,閉眼倚靠他胸口,“怎麽來那麽早?”
梁澤低頭親一親她的嘴唇:“帶你去個地方。”
還賣關子。
但岑依洄确實被勾起好奇心。
除夕是中國人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岑依洄沒有家人陪同過節,但也隆重地梳妝打扮。
端坐鏡前,捏着眉筆細細描摹眉型,目光不經意擡起,忽然看到她身後的梁澤。
梁澤靜靜地立在那裏,雙手抄兜,挺拔的身姿多了分平日少見的慵懶随性。
“梁澤哥哥,稍等哦,”岑依洄在化妝包裏翻找定位夾,“我馬上好。”
“不急,慢慢來。”梁澤上前一步,微微俯身,目光平靜深邃的目光,與鏡中的岑依洄視線相交,“依洄,帶好換洗衣服,今晚和我在一起,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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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車沿濱江道路行駛。
岑依洄單手支額角,望着一幅幅熟悉的街景,福至心靈:“梁澤哥哥,我知道了,我們是要去你新買的那套房子。”
梁澤挑了挑眉,“原來你還記得路。”
房子裝修好已有一陣,目前是空置狀态。
車輛徑直駛入新房地庫,停完車,梁澤一手拖着岑依洄的箱子,另只手牽她上樓。
臨江大平層的裝修以深灰、白色、木色為主,客廳、餐廳和廚房一體化,空間通透。向外望去,陽光正好,江面波光粼粼。
梁澤攬着岑依洄肩膀,走近南向的一間房,推開深色房門。
入眼,是一間改造過的舞蹈房。
岑依洄愣住。
房間地面鋪設了專業的舞蹈地膠,牆壁安裝無縫貼合的大塊落地鏡,落地窗邊新加的芭蕾拉杆,顯然是為岑依洄量身定制。
耀眼明淨的光線灑入屋內,岑依洄腳步停在明暗交界處,轉身望向梁澤。
“你常去的那家自助舞房,白天名額緊俏,每次只能預約晚上,時間不自由。”梁澤解釋,“所以我臨時讓人在家改了間舞房,以後想練随時過來。”
岑依洄不想掃興,但還是實話實說:“其實沒有必要的。”
“你總是晚回家我也不放心。”梁澤說,“就來我這裏練吧。如果我在申城,練完我送你回家,如果我不在,你就住這裏。”
岑依洄瞪大眼睛:“住這裏?不太合适吧。”
梁澤睨她一眼,輕笑:“合适,有客房。”
岑依洄:“……哦。”
尋常人家忙着除塵掃屋準備佳肴,而岑依洄的除夕,被梁澤帶去錄進門指紋和個人信息。
錄完後,梁澤抱着岑依洄坐在客廳,“今天別回建德花園,就待在這裏。幫你叫了餐,下午送過來,等我晚上家庭聚餐結束就來找你。”
鑒于周惠宣和梁世達錯綜複雜的愛恨關系,岑依洄三令五申,不許梁澤在梁家走漏兩人交往的風聲。
梁澤在這點上倒也同意。他剛畢業,岑依洄剛上大學,萬事起步階段,必須以穩定為主。
否則,一旦他透露目前有正式的交往對象,梁家人明裏暗裏非得把他女朋友的個人資料掘地三尺挖出來。
那就不能缺席最重要的家庭聚餐,只能委屈岑依洄一個人過節。
梁澤再次保證:“我一定盡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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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梁家餐廳的水晶吊燈搖曳光輝。
胡桃木圓桌中央擺滿豐盛菜肴,保姆端來托盤,上頭整齊排列白底藍紋的名貴青花瓷湯盅,“佛跳牆來咯。”
每人分一份,手腳手腳利落地依次揭開蓋子,海陸珍馐慢炖後的濃郁香氣撲鼻而來。
吃飯間隙,梁澤悄聲讓保姆打包一份湯品,放他車裏,不要對外聲張。吩咐完,遞給保姆一個額外的新年紅包。
梁家的除夕傳統,就是一起吃一頓晚餐。吃完後,梁興華早早地回西樓休息,而梁世達最近交了新女友,佳人有約,随即也出了門。
梁澤拿了外套,搭在臂彎,正要去車庫開車,被他爸梁聞駿喊住腳步。
梁聞竣立在樓梯轉彎平臺,提了下眼鏡,“梁澤,你最近不着家,我都找不到你人,現在有空聊一聊嗎?”
梁澤想了想,說可以。
梁聞駿和趙仕媛這趟回國,打算待半個月,先帶小兒子梁臻在周邊城市玩一圈。但最主要的目的,是做大兒子梁澤的思想工作,讓他去新加坡接手家業。
書房裏,梁澤接過梁聞駿遞來的兩份文件,一目十行掃了眼。
一份是梁家夫婦在新加坡的醫藥公司的運營情況報告,包含目前的營收、産品線,另一份是公司海外崗的職位安排。
梁聞駿的意圖很明确,讓梁澤先從公司基層做起,熟悉業務運作後,逐漸接班。
“梁澤,我和你媽媽年紀上去了,弟弟還小,家裏生意總要有人管。”梁聞駿拍拍梁澤肩膀,“ESS集團雖然頂尖,但賺的錢,肯定不如在自家公司當股東和管理來得多。”
“我對醫藥行業不感興趣。”梁澤合上資料。
“興趣這種事,總能培養的。”梁聞駿不以為然,“如果你想搞金融,我認為來新加坡也是個好選擇。新加坡營商環境穩定,金融監管體系完善,對全球資本的吸引力慢慢超越香港,你在那邊潛力更大。”
“爸,我不打算去新加坡。”
梁聞駿夫婦年輕時執意脫離正晴集團,在新加坡創業,顧不上年幼的梁澤。後來事業穩定,梁澤也長大了,他們突然又有了梁臻陪伴膝下。
對梁澤的虧欠,全彌補給了梁臻,是以将小兒子自小放在身邊養。
但梁臻年紀尚幼,不愛上學,門門功課挂底。梁聞駿夫婦不再用給梁澤的那套嚴格标準要求小兒子,唯願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長大。
梁聞駿思忖片刻,勸道:“趁年輕,多去外面的世界闖一下更好,不光是工作,還有生活。我新加坡的合作夥伴,過完年來申城考察,他女兒與你年紀相仿,到時一起吃頓飯,相互認識認識。”
“我的工作生活,我有自己的安排,你和媽媽不用擔心和幹涉。”梁澤目光沉靜,語氣堅定,“我還有事,先走了。”
梁聞駿擰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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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晚,街道空寂,梁澤目視前方,握着方向盤。眼角餘光,瞥見江邊綻放幾簇絢麗的煙花,他踩下油門加速。
停好車子,帶着保溫盒跨步而出,閃身進了電梯,動作比平日急促焦躁。
梁澤到門口時,剛要按指紋,房門忽然從內打開,溫暖的氣息驅散了他身上的冷意。
一條裸露的手臂将他拉進屋內。
砰,門突然合上。
“新年快樂!”岑依洄撲進梁澤懷裏,撒嬌的語氣明朗輕快,蘊含一絲有人陪她過除夕的喜悅,“還說盡量早來呢,這都幾點了。”
“對不住,讓你久等。”梁澤自然而然地擡手環住她,目光落到她的裝扮,唇角勾起一抹攜帶深意的笑,“可是依洄,你為什麽穿芭蕾裙?”
岑依洄眨了眨眼:“打算給你送新年禮物,要是再來晚一點,我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