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等我想的時候
等我想的時候
學校開始出現了幾個怪異的現象。
一,就是朱弦和學校裏令人聞風喪膽的許肆,走的很近,并且二人的關系看起來融洽的的很。
二,就是許肆瘋了,他不僅開始不逃課了,還開始聽課了,作業也開始上交了。
交作業時班長不敢吱聲,老師批改到許肆的名字時,總以為自己沒睡醒,且整體改下來,觀感不錯。
他雖然很長時間來沒有聽課學習了,可是總能用自己的方法寫對題目,有些方法很亮眼,老師自己都在班上分享這個解題步驟。
就是整體來說,還是課堂落下的太多,盡管他聰明,有基礎,可還是對的不多。
黑狗回家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以往只知道在外面晃的臭小子,這回居然規規矩矩的坐在飯桌上寫題。
那低眉專注的樣子,吓得他差點就要出門去請大神做法驅鬼了。
他吃完飯時,許肆在做題。
他洗完澡時,許肆在做題。
他睡到半夜起床上廁所,許肆還在做題。
黑狗明白,這小子是真的認真了,他在車上說的話,不是心血來潮。
不過,朱弦這丫頭是真有魔力,愣是把這麽一坨爛泥給提溜起來了,倒也真是厲害。
黑狗琢磨着,他是不是應該也找一個春天,來好好的督促一下自己,方便他進步。
課下,朱弦備好自己的畫冊,晚上老師說讓她在畫室裏多呆一會,練習一下基礎功,不想讓許肆等她,朱弦便出了班級門,去許肆的班級告訴他一聲,讓他放學了自己回去就好。
誰讓學校管控手機嚴格呢,否則她發個消息,也不用自己親自去找人了。
出門時,張強與同學打鬧,不小心撞到了朱弦,力道有些大,她一個沒站穩,腳扭了一下,頓時一股鑽心的疼痛感襲來。
幾人一片寂靜,不敢說話,畢竟現在的朱弦,頭上還有一個大魔王照應着。
朱弦頓了頓,擡頭輕輕的掃了張強一眼,而後一瘸一拐的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去,并不理會。
那擡頭的一瞬間,小臉圓潤白嫩,眼神清冷,長發映襯着她的臉有一股朦胧的美感。
也就是這一個瞬間,張強愣住了,不自覺的回頭看向朱弦離去的背影。
這人是朱弦嗎?
他記得以前的朱弦,皮膚蠟黃,甚至是黑,眼神呆滞,頭發短而炸毛,身材幹瘦,怎麽才一段時間沒注意她,她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朋友也湊上來說:“張強,這是你說的恐龍妹?不恐龍啊,長得很有特色啊~”
另一個也過來插上一嘴:“嗯,雖然沒有校花蘇瑜漂亮,可這個朱弦好像真的變了很多,人也白了不少,真是一白遮三醜,現在看起來挺幹淨乖巧的一個人,長得挺漂亮的。”
話說出去,半天沒有回應,他們發現張強愣了很久,忍不住打趣道:“哥們你不是魂丢了吧?”
回過神來的張強感覺很丢人,他不屑的哼了一聲:“怎麽可能?你們是不是眼瞎了?那樣的能算好看?”
“那也不醜啊,長得挺乖的。”
張強抿了抿嘴,回了一句:“就那樣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許肆正在補覺,他這些天沒日沒夜的惡補知識,已經快在知識的海洋裏淹死了,但是很奇怪,學的時候,許肆總有一種學不夠的感覺,所以一不小心就熬了好幾個通宵。
蘇瑜和許肆同一個班,老師課上說了要班長把作業收上來,她和班長是好友,都知道她心儀許肆很久了,就讓蘇瑜去收作業。
來到許肆的桌前時,她蹲下身,極力将自己的聲音放到了最甜。
“許肆,你該交作業了。”
許肆頭也沒擡,在桌肚裏一陣亂掏,拿出作業給了蘇瑜。
看都沒看自己一眼,蘇瑜自信,她的外貌是她最大的利器,怎麽這個許肆總是不按常理出牌?虧她還特意為了今天能和他說話,微微畫了個淡妝,結果白費了?
不死心的蘇瑜大着膽子,靠近許肆,輕輕的戳着他的小臂。
“許肆,你是不舒服嗎?”
許肆在臂彎裏皺眉。
煩人!
跟蒼蠅一樣!
他不耐煩的坐起身子,眸子裏毫不掩飾的怒火,全是起床氣,此刻他也能明白,那晚過生日的時候,朱弦被他薅起來時的怨氣了。
“你還好嗎?是不是不舒服?”
“對,不舒服。”許肆淡淡道,“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熏的我頭暈,你可以走開點嗎?”
全班都被這裏的動靜鬧的看了過來,在他們的注視下,蘇瑜的臉色瞬間煞白,她支支吾吾的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噴香水,這只是洗衣粉的味道……”
許肆嗤笑一聲,不說周家那樣的金窩,加百列什麽人沒進過,魚龍混雜的,香水和香煙的味道,他是聞了個遍的,幾乎是每個牌子他都知道。
“是嗎?那你回去可得好好看看洗衣粉的日期。”
蘇瑜怯生生的看着他:“為什麽?”
“你的香奈兒5號牌洗衣粉,放的太久了,有些過期的味道。”
這句話,讓蘇瑜的臉色由白變紅,耳邊全是同學的指指點點,一瓶香水放到過期的原因,要麽就是香水太多噴不完,要麽就是不舍得噴,放過期了。
像蘇瑜這種過期了還要噴的,很明顯屬于第二種,他們早上來也聞到了這種味道,說實話,是一種欣賞不來的味道,就問蘇瑜是什麽味道,女神嫣然一笑,說是體香,現在被許肆戳穿,還真是好笑。
對于一個學生來說,一瓶香奈兒五號香水,價格是不便宜的。
蘇瑜不可置信,她早上大概聞了聞,雖然過期了,但是味道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啊,許肆是怎麽聞出來的?
突然,許肆朝她走了過來,俊臉靠近,蘇瑜不自覺的心跳加速。
誰知,那人只是低頭,蔑視了她一眼:“讓開,過期女。”
班級裏有人沒忍住笑了一聲,許肆的嘴巴髒,愛說髒話他們是知道的,多多少少都被他罵過,可沒想到,他的嘴還挺毒的。
蘇瑜揪住自己的裙角,緊咬下唇,一雙大眼睛裏淚水汪汪的,卻還是不得不躲開,給許肆讓道。
随着許肆的步伐,班裏的人才知道,這家夥動身的原因,是因為朱弦在門口找他,而他們明顯的發覺,許肆在看見朱弦後,身上的那種屌到爆的逼王氣質,收斂了很多。
“有事?”
朱弦道:“對,我下午有專業課,會在畫室裏待得久一點,你先回去吧,今天就不用等我了。”
“到什麽時候?”
朱弦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得看畫能不能過關。”
“知道了。”
許肆目光下落,朱弦站立的時候,明顯重心全部壓在右腳上,左腳足尖是輕輕的放在地上的,他的第一反應是又被人欺負了。
“誰幹的?”
朱弦低頭,本來就是個意外,她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就撒謊道:“沒誰,是我自己在椅子上盤腿坐的太久,麻了點,下腳踩地的時候崴了一下,馬上要上課了,我先去了。”
“嗯。”
她不說,許肆也不追問,只是眸色暗了暗。
專業課的老師是一位老頭叫劉剛,一輩子都是學畫的,這輩子也只做畫的事,他知道朱弦有天賦,就極為苛刻的訓練她,也鼓勵她,讓她加油努努力,以她的能力,專業課有望沖全省排名。
朱弦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畫被否定了一張又一張,講沒有壓力和挫敗感是不可能的。
但是老頭子一腔熱血,把她也給燒了起來。
從畫室出來時,已經是夜裏十點多了,對于不上學的大人們來說,這時候,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可對于朱弦來說,正是回家睡覺的好時候。
校門口處,熟悉的黑色身影還在那,煙圈寂寥的吞吐着,許肆的側臉在煙霧缭繞中,看起來更加的有味道。
“不是讓你先走嘛?”
許肆深吸一口煙霧:“都瘸了還逞能?沒我你打算半路爬回家?”
和他相處久了,也能知道許肆其實是一個心很細的人,就是有時候說話不好聽,可朱弦現在完全招架得住,她也放開了,基本都是怼回去的。
“我是個瘸子,那你就是個瞎子。”
“?”
朱弦挑眉:“煙盒上寫着未成年人禁止吸煙,我是假瘸,您是真瞎啊。”
“……”
許肆掐滅煙頭,眼底裏滿是笑意,他勾起唇角:“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得了了,小滿,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她頗為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肯定道:“是的,阿肆對我太好了,宇宙無敵的好。”
說着,還對他豎起了個大拇指,許肆無奈的笑了笑,在她的面前蹲下身。
“上來,我背你。”
朱弦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做,有點受寵若驚,她擺擺手往後退去。
“不不不不不,這不合适。”
許肆也不着急,他站起身,面對着朱弦,态度平靜。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我背你,二,我抱你。”
“……有沒有第三個選擇?”
“有。”
“死?”
“我打斷你的兩條腿,給你找臺輪椅,推着走。”
“……”
倒也不是怕他真的動手,只是這家夥性格執拗是毋庸置疑的,她不想這麽耗着。
朱弦默默的把許肆轉過去,輕輕一躍,許肆利落的接住了她的身子,他心裏還是有些不得勁。
這麽長時間了,還是沒長什麽肉,可是撲鼻而來的皂香味,比那個什麽香奈兒五號好聞多了。
“阿肆。”
“嗯?”
“你以後可以不抽煙嗎?”
許肆背着她邁開長腿,懶洋洋道:“可以,但你要給我一個不抽煙的理由。”
“那你抽煙的理由是什麽?”
“爽,不抽煙的理由呢?”
“殺精。”
“……”
許肆駐足,意味深長的盯着身後的丫頭片子。
朱弦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把他的頭轉回正面,解釋道:“生物課上老師說的,別想歪了,這都是知識。”
“知識?”許肆低低的笑聲在胸腔裏震動,“什麽知識?人類繁衍?”
朱弦被他嘲諷的幾乎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就只是聽了那麽一耳朵,也不知道剛剛怎麽就随口說了出來。
“這個理由夠嗎?”
想把尴尬的話題轉向正軌,永遠是朱弦最生硬的本事,許肆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了,只知道有時候生活困苦,煙确實可以麻痹一些自己的意志。
“夠了。”
背上的朱弦笑了,她就知道,許肆還是很好說話的。
說到生物課,她又想起了什麽,開口問道:“對了,阿肆,你理科成績不錯,我想問問你。”
“什麽?”
“我今天在上生物課的時候,後面的幾個同學一直說,班裏的高個子王大超是頂端優勢抑制側芽生長,然後他們就一直笑,是笑什麽?和頂端優勢抑制側芽生長有什麽關系嗎?他們在隐晦的說什麽?你懂嗎?”
許肆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他沒有回答朱弦的話,而是問了一句:“你覺得我的個子高嗎?”
“挺高的。”
朱弦如實的回答,她有一米六五,而許肆起碼有一米八五,有時候和他說話,昂頭久了,都容易腦供血不足。
“那這個理論對于某些人而言,就是錯的。”
不懂他話裏的意思,朱弦總覺得他這話說的有些彎彎繞,她接着問:“所以是什麽意思?你懂嗎?直接說出來呗。”
“不用急,時候到了,你自然會懂。”
“什麽時候?”
許肆側眸,聲音有些沙啞的低沉:“等你成年,等我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