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想和她在一塊兒
我想和她在一塊兒
騎摩托回去的路上,許肆悲催的發現,車子沒油了,朱弦坐在一邊的草地上,看着許肆打給黑狗,然後被罵得狗血噴頭。
“臭小子!你他媽成年了嗎敢撬老子的車出去泡妞?等你回來,看老子不揍死你!”
許肆壓根沒有被威脅到,他反而回怼道:“我看你平常人五人六的,還以為你多有錢呢,車子沒油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沒錢加油啊?”
黑狗怒吼:“你那麽有錢,怎麽不他媽的自己花錢加油,打電話給老子,是來找罵的?”
許肆看了一眼筆直的大道,除了花草樹木和路燈,什麽也看不見。
“我剛剛搜了一下,最近的加油站離我們二十公裏,狗哥,你除夕夜那天也吃了我帶回來的餃子,你得幫我。”
“……”
電話那頭的黑狗又罵了句髒話,早知道吃人嘴短了,媽的,栽這了。
“發個定位,我過去砍死你。”
許肆微微一笑,黑狗是他這輩子見過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現在想想,能在加百列遇見黑狗,是老天爺還在給他一個活路。
而在高中能遇見朱弦,是老天爺給他指引這另一個正确的方向。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朱弦,乖乖的蹲在那裏,長長的頭發輕輕的搭在臉頰上,她似乎和路燈的燈光玩了起來,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透過指縫觀察燈光。
許肆輕笑一聲,耳邊又響起在影院裏,她帶着渴望的聲音問他,能不能陪她一起走。
她在影院裏的每一句話,都能神奇的扣動他的心弦。
說實話,在遇見朱弦以前,許肆以為自己這輩子真的會爛掉,就這麽混完高中,然後跟着郝坤去做他安排好的那些事,即使那些事,會讓他這輩子也翻不了身,可他必須要做。
不做,他就會死。
聽完朱弦的話,許肆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有另一個可能。
他喜歡馄饨店裏的生活,喜歡和他們一起吃年夜飯,一起聽着鞭炮聲看春晚,也喜歡每天在校門口,看着這個小玩意背着一個大畫板,從學生堆裏向他走來。
好像在這個人流湧動的世界裏,有一個人是屬于他的一樣。
他也發現了,朱弦眼裏的陰霾已經完全不見了,說真的,對于這一點,許肆真的很自豪,因為朱弦眼裏的陰霾,是他驅散開的。
他獨立的保護了一個人,也保護了曾經被霸淩的自己。
朱弦擡頭,看到許肆對着自己笑,漆黑的眸子裏毫不掩飾的寵溺,看的她心裏一陣小鹿亂撞。
“你笑什麽?”
許肆擡腿,到她的身邊坐下,雙手撐在身後,又伸直了自己修長的腿。
“我在想,你給我定的年級前百分之五十,有點太容易了,你要不要定高點?”
朱弦好笑的側過臉看向他:“阿肆你可從來沒怎麽去過學校呢,這麽長的時間落下的功課,你确定剩下來的時間你可以?”
許肆扭頭:“你入學的時候,有看過那一年的中考榜單嗎?”
朱弦佯裝遺憾的說道:“看過啊,狀元是青鳥班的彭一梅,不是你,這樣的反轉,只有網文爽劇裏才有,咱們可不是在拍電視劇。”
許肆也不在乎被奚落,他看似傷感的嘆了一口氣:“看來,第二名真的沒人記住。”
“……”
朱弦的臉色瞬間僵住,她不願意相信的拿出手機,調出當時拍的榜單的照片,放大。
上面清晰的寫着:第二名,許肆,720分。
而第一名彭一梅,725分。
看到她吃驚的要瞪出來的眼睛,許肆出言提醒:“小心你的眼珠子,別掉出來了。”
朱弦被調侃的回過神:“不是,你有這樣的好成績,你逃課?太暴殄天物了。”
許肆笑笑不說話,他當時連飯都沒錢吃,分數和上學算個屁。
“那我也不改變條件。”朱弦笑道,“那本來就是要給你的禮物,其實,不論你有沒有考進年級前百分之五十,我都會給你。”
朱弦一看就是那種單純到骨子裏的人,這點從她的眼睛裏就能看出來,那雙眼睛,似乎微微用心,便能從那裏看進她的心裏,裏面是一片赤誠。
兩人正聊着,不遠處響起了喇叭聲,黑狗下車後,一臉陰鸷的對着許肆,而這家夥還是吊兒郎當的,毫不在意。
他看向朱弦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一下子鋪滿了:“朱弦,對不住,這臭小子做事混,大半夜給你還薅出來了,來上車,我給你送回去。”
本來就五大三粗的男人,此刻笑起來确實喜感十足,朱弦見過黑狗,也不覺得害怕。
望向身邊的摩托車,她擔憂道:“那這輛車呢?”
黑狗給她打開後車門,笑呵呵道:“沒事,狗哥有錢,今天朱弦妹妹過生日,這車權當放生了,吉利。”
“……”
“……”
許肆嗤笑一聲:“明早交警順着牌子就查到你,給你留個罰單就拖走了。”
不說還好,一說黑狗就一肚子火,他轉身就要踹許肆一腳,被那人靈活的躲過了,貓着腰直接鑽進了後座。
“小子!你今晚睡覺最好睜着眼。”
偷他車出門還敢埋汰他了?
黑狗給朱弦也推進了後座,看她還想說那摩托車的事,顯然比許肆有良心多了,他安慰道:“沒事,狗哥叫了拖車,你明早還要上學,我給你送回家。”
因為朱弦是被半夜喊出來的,眼下在車裏晃蕩着,她已經有了睡意了,車子裏,三個人都不說話有些安靜,朱弦就靠着自己這邊的窗戶睡了起來。
黑狗透過後視鏡看見了熟睡的朱弦,小腦袋一點一點地,煞是可愛,想着許肆跟他說的那些,他很是納悶,小聲的吐槽。
“小丫頭長得不醜啊,挺清秀的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怎麽就醜到被人欺負成那樣了?”
許肆轉頭看去,目光落在朱弦的睡顏上,滿是溫柔,可說出的話,卻略顯涼薄。
“有些人被欺負,不是因為什麽長得醜,家裏窮,腦子笨,這些都是那些施暴者找的借口,他們是一群以欺淩他人為樂的魔鬼,永不餍足的。”
這時,路上有個小坑,車子微微颠簸了一下,朱弦的腦袋就順着後面的靠背一路下滑,許肆心裏一緊,伸手就扶住了她的臉頰。
她的臉,觸手溫潤,讓他有些舒服的不想放開手。
方才上車坐的距離朱弦有點遠,許肆便挪了過去,把她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整個過程,動作輕柔,生怕驚醒了她。
開車的黑狗目睹了全過程,有些嫌棄又有些上頭,他小聲的笑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小子這麽會疼人?”
許肆嗅着那股熟悉的皂香味,聲音啞啞道:“她值得。”
一直以來被人霸淩,就不會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好,有哪些優點,可她的優點,在許肆的眼裏,被看的清清楚楚,也被他如數家珍的記着。
黑狗沉默不語,在這個錯誤的時間與地點,遇到讓自己動心的人,他不知道是好是壞。
“狗哥。”
許肆在寂靜的車裏突然就出聲。
黑狗嗯了一聲。
“我想上學,想上大學,想找工作,想……”許肆低眸,肩上的朱弦睡的正香,他補充道,“想和她在一塊兒,平平安安,安安穩穩的在一塊兒。”
後面的話,許肆說的非常輕,這種堪比表白的話語,無論多厲害的人說出來,都會有些膽怯,尤其是當那個人就在身邊,即怕她聽到,又怕她聽不到。
黑狗的唇線拉直,咬緊了腮幫子,握住方向盤的手也在用力。
許肆從進加百列開始,整個人就彌漫着一股泥巴的氣質,一種你打不死我,我也能粘在你腳底的報廢感。
他曾經勸過許肆很多次,年輕是本錢,讓他離開這個狼窩,可他根本不聽,只是固執的認為,外面的世界一樣的糟糕。
自從遇見這個朱弦後,他不僅去學校的次數多了,人也變得有活力了,有了些少年氣和朝氣,而現在,他開始有了自己的規劃,開始想把自己的生活拉上正軌。
“小子不怕,我幫你。”
許肆喉頭哽咽了一下,他輕輕的把朱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裏,緊緊的包住那點柔軟,十指相扣,卻又不敢用力,怕驚擾了她,似乎這樣,就能握住陽光。
他的背後太髒了,稍有不慎,他就會萬劫不複,許肆漆黑的眸子裏霧氣漸起。
“好。”
紅燈,黑狗踩下剎車,他深吸了一口氣,不斷的呢喃:“孩子,別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