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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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瑤臉上那副高冷的面具,終究還是在四人十來天的朝夕相處下灰飛煙滅了。
林黎和辛瑤作為東道主帶着李悠然和紀舒逛遍了京海市的景點,在高鐵站分別前,辛瑤抱着李悠然和紀舒說:“下次再來京海市,提前聯系我,我還帶着你們玩兒。”
依依不舍之間全然沒了初見時的劍拔弩張,林黎作為旁觀者抱臂在一旁啧啧稱嘆,辛瑤這家夥是屬魚的吧,忘性這麽大。
假期過得飛快,大四開學後,西河城藥學院幾乎所有專業開展了為期一月的自主實驗設計,這一個月藥學院所有實驗樓幾乎全擠滿了學生。
這天,林黎正在實驗室裏繪着某個藥材的根橫切面圖,中午一點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個不停。
這個急促的頻率,林黎閉着眼睛都知道是誰。
林黎放下鉛筆,點開了“萬年單身狗”的微信群。
紀舒:【快快快!同志們,幹飯了!幹飯了!!】
韓朝:【去哪吃?】
紀舒:【品味軒二樓新開了家麻辣燙,這兩天新生優惠,全部半價!我們一起去吃麻辣燙呗!】
紀舒很快又@了林黎和李悠然,催促道:【你們倆怎麽回事?幹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你們倆再磨蹭,一會兒等新生軍訓下操,自己去和小綠人搶飯吧!】
【我聽說那家麻辣燙蔬菜的種類可豐富了,而且也不油膩,超級香哦】
紀舒說着又配了個豬豬俠流口水的表情包。
林黎:【行了,我洗個手這就過去。】
李悠然:【正在收拾桌面,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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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軒二樓,四人取上自己點好的麻辣燙沒多久,食堂裏很快就擠滿了穿着綠色軍訓服新生。
韓朝一邊說着“不好意思,讓一讓”一邊見縫插針式穿過層層隊列走到了裏面。
紀舒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給你點的,放了香菜,沒放蔥。”
韓朝道了謝,坐了下來說:“現在新生的體質怎麽越來越差了,今天早上軍姿沒站一會兒,暈倒了十來個。”
韓朝這幾天在新生軍訓後勤處幫忙,主要任務就是照顧那些軍訓過程中身體難受的同學。
“是不是裝的啊?”紀舒問。
韓朝一邊吹着筷子夾着的麻辣燙,一邊搖頭說:“也不全是吧,我看好幾個人臉色都慘白了,不像裝的。”
“哦,那大概是手機玩多了,身體素質太差了,我記得我們當年訓了快一個月,也沒幾個暈倒的。”紀舒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麽,面上看起來有些激動。
她拍了拍李悠然,問:“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那屆的十大未解之謎?”
“什麽?”
“啧,你不記得了?”紀舒說,“就我們大一軍訓快結束的時候,出現的那個神秘男人啊!”
說到這,韓朝也好奇了起來,他問:“什麽未解之謎?看見UFO了?還是見到外星人了?”
紀舒一拍桌子:“那簡直就是現實版來自星星的你!”
三年前,九月份,林黎她們那屆的新生軍訓月。
那一年的軍訓中規中矩,如往年一樣,在操場上站站軍姿,踢踢正步,學一套軍體拳,中途再去西河城周邊的沙漠拉練一周,新生軍訓也就結束了。
九月底的時候,新生軍訓已經要進入了尾聲。
原本一切都挺風平浪靜的,直到某天中午軍訓下操的時候,某位無名氏痛罵了負責訓練中藥學專業的教官,用語很髒,且正巧被跟在他身後的其他教官聽到了。
下午上操的時候,那名教官聽朋友說自己被學生罵了,當即怒火中燒,問了一圈也沒人主動承認或指認中午下操時罵他的人到底是誰。
教官心中更氣了,讓中藥專業的學生罰站軍姿,一直到有人主動承認為止。
這軍姿一直被罰站到了晚上,其他專業的學生都用完了晚飯回到操場上準備繼續訓練了。
韓朝問:“然後呢,最後到底是誰承認的?罰站是怎麽結束的?”
紀舒指了指林黎。
韓朝一臉不可置信:“她罵的?”倒不怪韓朝會驚訝,從他第一次見到林黎為止,從沒有聽過林黎吐露髒話,哪怕是當初在尹州公交車上,兩人鬧了誤會,林黎罵他最多的一句就是:“你個臭流氓!”
再髒一點頂多就是:“你個不要臉的臭流氓!”
所以此刻見紀舒指向林黎時,韓朝眼睛簡直都要掉到下巴上了。
紀舒被辣得狠狠吹了幾口氣,終于活了回來,一邊拿衛生紙擦着嘴,一邊搖頭:“是林黎拯救了她們整個專業。”
“軍姿站到晚上的時候,林黎直接暈倒了。當時操場上後勤隊的人跑了過來,一手拿着巧克力一手拿着藿香正氣水,還在判斷林黎是低血糖還是中暑了的時候。下一秒,另一個男人沖了過來,言簡意赅,直接點明了要點。”
紀舒拍了拍林黎,說:“這家夥是貧血,後勤處治不了,得去醫院。”
“然後那個神秘男人朝着教官就是一頓訓,周遭的人頓時慫得像鹌鹑一樣,大氣不敢喘,等到他抱着林黎就往旁邊的附屬醫院跑的時候,大家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麽,林黎他們班的班長趕緊跟了上去,但很奇怪,到醫院沒多久,那個男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從藥學院到附醫有內通道,但從操場跑到急診科其中的彎彎繞繞少說也得有小一千米,但那男人駕輕熟路的,抱着林黎不到十分鐘就到了醫院急診大廳。
紀舒說:“我當時剛吃完飯,天已經暗了,快走到操場的時候,看到大路上蜂一樣地圍了一圈人,出于好奇,我湊了過去。”
“然後!”紀舒一拍手,開始形容:“時隔太久了,我當時也沒見到他的正臉,雖然我忘得差不多了,但我現在還清晰地記得當時那副場景給我帶來的震撼!”
“落日的餘晖、路兩邊青黃交接的黃金樹,空中零星飛揚的幾片落葉,以及路中間那個神秘男人至少一米九的撕漫男身材!他懷裏抱着林黎跑得飛快,那一刻,真的!所有偶像劇都弱爆了!”
那天晚上過後,表白牆上一度開始瘋狂撈那個男人,但奇怪的是,學院找遍了,體院也翻了,大家甚至把離得最遠的文院也找了,附醫、護校也更別提了,就差把整個西河城翻個底朝天了,總之!
紀舒說:“那個神秘男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查無此人!”
“真有那麽邪乎?”韓朝問。
“小夥子,”紀舒一臉嚴肅:“有時候玄學還是要信一點的!”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不知道那男人是誰啊?”紀舒停了筷子,看向林黎。
林黎很無奈:“我都說八百遍了,我當時在大庭廣衆之下暈成了那副死樣子,還能記得什麽?人家八成就是懂點醫理知識,當時又正好來我們學校辦點事兒,看我暈倒了助人為樂之後就回去了。”
紀舒滿臉痛惜,“大家當時都被吓壞了,也沒人拿手機記錄一下生活,唯一的幾張照片還離得超遠,只能勉強辨認出對方是人,連輪廓都看不清楚。”
這件事在紀舒一聲聲“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之中不了了之。
為期一月的自主設計實驗彙報完畢後,學校的保研名額也定下來了,林黎和韓朝毫無疑問留在了本校,李悠然還有一年大五生涯,至于紀舒她本人并沒有繼續深造的打算,準備大學畢業之後就去自家藥廠裏工作。
今年的十一假期,四人坐火車去了靠近邊境的一個自治州。
火車時長九個小時,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七點。
四人拿着行李先去了提前定好的一間民宿。
民宿的位置有些偏,地圖上也找不到詳細位置,她們只好順着村莊邊走邊問,在敲了第五家門後,終于摸索到了民宿的位置。
接待她們的是一對老年夫婦,對她們一行四人預定了兩間房沒有一點印象,李悠然只好點開了訂單詳情頁面讓他們查看。
老年夫婦盯着頁面看了一會兒,開始給他兒子打電話。
電話挂斷後,那對夫妻開始連連道歉,态度很誠懇,解釋道,因為她們預定的太早了,平臺又出了點問題,房間售罄後仍能在線訂購,現在她們預定的那兩間房型號已經沒有了,便同她們商量給能否她們換成一間套房,套房的面積要更大些,有獨立衛浴,房內是兩張雙人床。
四人有些猶豫,韓朝是男生,四個人擠在一起多少會有些不便,但她們這次來的地方偏僻,郊區這邊也沒有什麽大酒店,國慶假期本就正逢旅游旺季,這個時間點再出去,八成也找不到什麽旅館酒店。
本也就打算只在這裏住一晚上,四人簡短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
這間民宿是一棟兩層小別墅,老夫妻說的那間套房在二樓,房間內布置的幹淨簡單,除了兩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櫃再沒有了別的東西。
這床單拎起來并不寬,睡兩個人正好,三個人擠一張上面就顯得十分擁擠了。
為了将資源利用得更均勻,她們将兩張床拼在了一起,經過一致商讨,韓朝睡在了靠門的床邊,然後依次是林黎、李悠然和紀舒。
沒辦法,誰讓紀舒有男朋友要避嫌,李悠然和韓朝的關系又沒他她熟呢。
三人低聲交談推拒了好一會兒,林黎這才認命。
結果這次換韓朝不樂意了,他義憤填膺地說道:“過分了啊,你們仨!我有那麽不堪嗎?一個個都這麽嫌棄。”
紀舒敷衍的話張口就來:“哪有哪有,我們仨這是在為誰能挨着你睡覺争風吃醋呢。”
周圍一陣沉默。
韓朝的義憤填膺就這麽胎死腹中了。
因為明天要早起坐車,今天晚上他們休息得很早。
三人洗漱完,準備關燈前,韓朝坐在床邊故意雙手交叉一臉怕自己的清白被冒犯的樣子,說:“你們仨,任何一個人都不許越界啊,別毀了我的清白。”
一旁在今天已經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林黎,坐在床邊,剛脫完鞋正準備上床,聞言扭頭看向李悠然和紀舒說:“要不我們還是把他踹下去讓他打地鋪吧。”
“有道理。”
韓朝閉嘴模仿了拉鏈手勢,乖乖躺下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