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打不相識
不打不相識
廁所裏不宜久留，高三學生結束午休，總會來上廁所。
二人趕緊出去，簡單清洗傷口，又一路小跑到操場外，校外人群聚集的地方，也是離校門口比較近的地方。
“我陪你去醫院吧，防止路上再遇到什麽事，我順便去看看他們還在不在保衛室。”看着陳舊未包紮的傷口，白郁非想到秦語蘇還沒還她的挂號費。
“真磨叽，我自己能搞得定他們。”陳舊恢複八中人的語氣，白郁非沒忍住笑了。
“那也要先去醫院。”
白郁非抓緊時間和秦語蘇打個招呼，便和陳舊離開了三中。那幾個混混已經不在保衛室了，二人加快腳步。
“還好最近的醫院離下車點不遠，下了公交車再過兩條街。”
陳舊沒有搭話，只是盯着自己的傷口看。
二人剛走到八中附近那條街邊，陳舊突然拽住白郁非，撒腿往旁邊的小巷子裏跑。
白郁非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是什麽情況，但在被帶跑的過程中，也能猜到原因。
不是吧，這麽巧，又遇上了？
跑到巷子快出口時，白郁非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一股力量握住，熟悉的男聲附在耳邊。
“跟我來。”
三人跑進喬姨的店裏，一路直奔二樓。白郁非和陳舊二人被男生安排進換衣間裏。
林厘然對着她倆比了個“噓”的手勢，在外面拉上簾子。
漸漸反應過來的白郁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剛剛被握住的奇妙觸感正在漸漸消散，但那瞬間的聲音依舊回旋在耳畔，愈發清晰。
“你手不會也受傷了吧。”剛“逃完命”，喘口氣的時間，陳舊看不下去，出言調侃。
白郁非面不改色，故作誇張地嘆口氣，回擊道：“你不是說你搞得定他們嗎？”
“這不是你在旁邊嗎，萬一你礙手礙腳的，咱倆都得歇菜。”陳舊輕笑。
不一會兒，樓下有了動靜。
喬姨坐在櫃臺後面，裝着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翻看着雜志。
“老板娘，這兒剛剛有來人嗎？”
“今兒好幾個客單，半小時前來了一個，你們要是要拍照什麽的得排單等一下。”說罷，喬姨指了指一樓靠牆的一排等待區座椅。
混混頭兒将信将疑，見喬姨如此淡定，只好離開。
“應該走了。”白郁非看了一眼陳舊的手，“現在走吧，下樓先在喬姨這裏找個創口貼貼一下。”
白郁非拉開簾子，朝外看一眼，林厘然正在給客人拍照，旁邊還有一個客人坐在小沙發上等待，居然是許井藤。
“你也在這兒啊？”白郁非疑惑道。
“該我問你這個問題吧。”許井藤站起身來說話，“我在這兒等着拍學校要用的照片，就看你們跑上來躲着。”
林厘然很快結束這一單，唐姐帶客人去樓下找喬姨洗照片。
“我當時出去看看店裏訂的貨到了沒，剛好看到你倆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後面跟着一些人。”林厘然走過來。
“回頭再跟你們解釋，我們還得去醫院。”白郁非輕輕拉了拉陳舊的衣袖，準備離開。
“等會兒，萬一他們沒走遠呢，我請了半天假，還不着急回學校，我跟你們一起去，結束了再回來拍。”
林厘然也覺得這樣比較穩妥：“嗯，你們去吧，今天還得洗其他客人的照片，不急着關門。”
陳舊有點受不了這些陌生人的小心翼翼瞻前顧後，走在前頭先下樓。
喬姨在暗房裏，唐姐正替喬姨看店，白郁非沖她笑笑：“麻煩唐姐待會兒幫我跟喬姨說聲‘謝謝’。對了，有創口貼嗎？”
唐姐在櫃子裏翻找一番，遞過去兩片。
陳舊朝唐姐微微點頭，表示陳舊謝意，接了就頭也不回地走。
陳舊打過針，拿着醫藥單出診室。
“我幫你去拿藥吧。”許井藤站起來。
陳舊倒也沒客氣，把單子遞過去：“謝了。”
許井藤走後，陳舊也坐下來，拿出手機開始給別人發消息。
“你哪個學校的？一中的嗎？”陳舊一邊飛快地打字，一邊問白郁非。
“嗯。”白郁非點頭，發現對方注意力在手機上，并沒有看自己，又答應了一聲。
“有點緣分，還有上次那個女生。”陳舊的視線從手機上收回，“今天出來沒帶什麽錢，下次去一中找你還你。”
“……不用了。”白郁非腦海裏立刻浮現出陳舊帶着一幫子人聚在一中門口的樣子，下一秒自己就要變成學校裏的新話題人物，“上次在醫院，你幫那個女生，也就是秦語蘇，付過挂號費，還記得吧？挂號費就兩清了。至于醫藥費什麽的，有機會再給我也行，我聽秦語蘇說了，你會去圖書館附近玩滑板，我們也經常去圖書館，總能遇到。”
陳舊輕笑一聲：“你們學霸想的真多，不過今天這一通圍追堵截的，你們反應也夠快，就當我交你們這些朋友了，以後遇到事兒找我。”
“……好。”白郁非陪笑。
“你說上次被我滑板撞了的人叫秦語蘇？”
“嗯，她也很喜歡玩滑板，但是那幾天沒在圖書館附近的廣場上看到你，還錢的事兒就一直拖到現在。”
“哦？我可是這一片最會玩的，她之後還去嗎？我教她。”沒有回應之前沒去附近廣場的事。不打不相識，都是緣分，陳舊一改之前的冷漠，笑着說。
“我回頭問問她。”白郁非恍惚，第一次見陳舊神态緩和，現在替秦語蘇拒絕也不太好，畢竟陳舊還要還錢，總有再見面的時候。
許井藤拿藥回來，陳舊接過塑料袋，拿着小票簡單計算一下總額：“錢過陣子還你們。”
又頭也不回地離開，許井藤看着女生的背影，看向她的校服褲，轉向白郁非：“八中的，你們怎麽跟八中學生認識的？”
“之前秦語蘇被她玩滑板撞進醫院，有一面之緣，今天我在秦語蘇學校看運動會，碰上她被其他人追，就幫了一下。”
“這幾天放學注意安全，那些小混混說不定會來找你們。”
“我還好，他們幾乎沒看清過我的臉，倒是秦語蘇……”白郁非頓了頓，“假期結束後面幾天放學後，我去她學校找她，觀察一下。”
“嗯，都注意安全，假期結束後第一天我請假陪你去，看看情況。”
“什麽！”晚上來白郁非家裏找她“複盤”後續的秦語蘇在聽前面的故事時一副看熱鬧的神情，直到聽到陳舊要教她滑板後，張開的嘴就沒合上過。
“估計想還我們人情。”白郁非拍拍她的肩，“其實我感覺她人還可以，沒傳聞中脾氣那麽差，有點刀子嘴豆腐心的意味。”
“我水平很業餘的，她教不會的話會揍我嗎。”秦語蘇呆滞。
“怎麽會啊？”白郁非哭笑不得，“都當我們是朋友了。”
“她真的說我們算朋友了？”
“嗯，差不多這個意思。”白郁非拿來一筐薯片慰藉她，“等你們運動會結束，後一天晚上我來你們學校找你，防止之前那些小混混堵你。”
“沒事，我不怕。”秦語蘇冷哼一聲，“受了委屈我可不會忍氣吞聲不告訴任何人，不怕進局子的話，他們就來吧。”
白郁非笑了：“好，明天我就不去你們學校看運動會了，易茗打電話約我出來，好像有什麽要緊事。”
“行，明天也沒什麽好玩的，我都不想去了……要不我跟你一起？你們說小秘密的話，我就到一邊玩。”
“好。”
秦語蘇洩憤似的吃了三包薯片，想到要和陳舊一起玩滑板，還是有點緊張。
明天要一起去找易茗，秦語蘇幹脆在白郁非家過夜。出去洗漱時碰上周忌敏，對方才驚訝地知道她是白郁非的好朋友。
洗漱完獨自坐在房間裏，白郁非拿出林厘然送她的照片，是她坐在食堂裏，鼻子旁邊沾了米粒的那張。
照片裏的她神色懵懵，瞪大眼睛。
印象中，白郁非從沒有好好看過自己，在搬來周叔叔家之前，連乳液面霜都沒有用過，更別提照鏡子時關注一下自己。
原來自己長了青春痘，原來自己黑眼圈很重，原來自己不愛喝水所以嘴唇有些發白幹燥。
她将照片放進抽屜裏，躺到床上，閉上眼睛，仔細聽外面的動靜。
有開門聲，想必媽媽又要出門送湯去。
白郁非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看向已經熟睡的秦語蘇，随便披了件外套，打開房門。
“媽，我跟你一起去。”
白女士剛要關門，聽白郁非這麽說，招招手讓她快點。
到許井藤家門口，白女士敲敲門，卻一直沒人開門。
“是許阿姨還沒下班嗎？”
“有可能，我們就坐門口等一下吧。”說着，白女士把保溫盒放到一邊，随便拍拍灰，坐在門檻上。
旁邊原來她們住的房子已經被租給新人家，裏頭亮着光。隔音效果不好，還能聽見一點點爸爸媽媽教孩子做作業的聲音。
白女士剛坐下也沒閑着，拿出手機給許阿姨打電話。
沒接。
但是身後的房子裏卻傳來了輕微的手機鈴聲。
“不好！”白郁非比聽筒貼在耳朵上的白阿姨先聽到房子裏的聲音，她站起來狂敲門，仍然沒有反應。
“媽！快打120！”扔下這一句，白郁非跑到鄰居新租戶那裏敲門，男主人開門後被白郁非拽到許井藤家門口，又聽到白女士在打急救電話，立刻懂了什麽意思，對着門用力一腳。
許阿姨正躺在房間的地上，奄奄一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