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仙盟
仙盟
遠處所有染紅的電極管瞬間爆開!
噼裏啪啦的電流一瞬間帶着火星燒了起來,火勢從旌旗的布料開始燒毀,濃黑煙霧裏青綠旌旗上的“徐”字若隐若現。
少年們已經傻了,眼前孰善孰惡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至少蕭長宣不會開控靈裝置來挖他們靈根!
于是也管不得什麽魔尊不魔尊,陣門少年身先士卒從同伴身上跳下來,招呼着大家往蕭長宣身後跑。
所有曳地青綠旗上都閃出了一個純白虛拟人影,火勢綿延過來,人影不斷閃爍,紅綠映射混合,他五官模糊,卻不難感受到其中暴怒。
“你以為你逃得出去!?那扇門要是有用徐家何至于有這麽多逃不出去的人?地宮已經鎖了,把那個人留下,剩下的我都可以放過。”
火勢已經快要燒到腳下,如同豔紅的水華侵蝕着青綠色的湖泊。
那群少年見蕭長宣遲遲沒有動作,離他們近了些,各自用自己學的蹩腳法陣和符咒術法撲火。
“蕭長宣,前殿的魔氣壓制我花了十年,你我也為難彼此快百年了,一路人,何必呢?放棄手上的人,你們都能活。”
影像無機質的電子音回蕩着,身形在無數旌旗裏來回顯現,如同被千軍萬馬包圍。
“裝腔作勢。”蕭長宣眼裏浮現嘲笑,他往樓尋身前走了兩步,“誰跟你一路人你也配妄言我的死活?”
火焰叫嚣着帶四濺火花而來,虛白人影從各個方向逼近。
“一個人換一群人,這是筆很好的買賣。把他留下,你的行蹤不會暴露在仙界和凡間,你身後那群世家子弟也能活下來,不然只能是魔尊重現人間,殺害世家了。”影像頓了一頓,繼續道,“再說你也注意到了吧,紅瞳……”
“狗叫什麽,”蕭長宣擡手,無數陣盤帶着紫色熒光精準定位在眼前一排旌旗人影的額頭,他閉上一只眼,擺了一個射擊瞄準的姿勢。
只見手指微擡,無數火花倏然炸開虛影,創造了一瞬間的視野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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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淺紫的陣盤在這一時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萬山游手背上——
“神像頭頂,放陣盤。”
是神識傳音。
萬山游一愣,卻見旁邊魔尊面帶不屑和煩躁地開口接上自己的話,“我跟他成親了的,你不要亂說。”
他話語輕浮,身後卻沒有反應。
樓尋一手被蕭長宣牽着,另一只手緊緊的抓着頭,眉心緊蹙,手背不知何時浮現了徐家傳陣,金光黯淡。
他半個身體無意識地靠在蕭長宣身上,幾乎連維持站立都艱難。
蕭長宣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從容地看着眼前虛影,繼續說:“至于你說的其他人關我什麽事,我是魔尊,一個兩個把我想成大善人,是不是不太尊重魔尊這名號。”
“……”
原本趁着無人注意,緩慢挪向神像後側的少年們聞言,挪向神像的速度立馬快了起來。
而後身邊的電極管立即染紅爆炸!他們驚慌成一團,各個都拿出了看家本領防禦,但奈何不了控靈裝置,只能在火光裏瑟瑟發抖。
一片混亂中沒人注意萬山游朝神像飛奔而去,他身手敏捷地借力爬向地宮頂,到了頂端迎接他的卻是無數對準他的激光炮,炮口蓄力,似乎他再動一下就開火打穿他。
少年雙瞳驟縮,一下子被吓傻了。
魔尊用神識傳音讓他把爆破陣放去地宮頂,想讓他炸一個出口來,可他這根本沒法放啊!
萬山游吞了口唾沫,朝前線看去,前線火力焦灼,還是沒有人注意到他。
怎麽辦,他這陣放了,自己可能就死了。
可是他不想死。
糾結間,他冷汗滿頭地發現,激光炮炮光熄滅了,剛意外地瞪大眼睛,一個極輕的女聲就通過頭頂傳聲系統到了他耳朵。
萬山游一瞬間毛都嗲了起來——徐嫣然!
“我求你,”徐嫣然極輕極輕說。
“我求你救救徐生。”
“從溯洄出來後,我就檢測不到他的生命體征了。”
萬山游傻在當場。
*
“蕭長宣,”虛影在無數個旌旗帷布中閃爍出現,“這裏是我的地盤,你不要不識好歹!”
“你的地盤,”蕭長宣墨色瞳裏像蘊了一彎紫色新月,從容不破地擋着朝他射擊而來的激光,“你問過徐家祠堂的神像嗎?”
“徐嫣然死後她就不管徐家了!你真當我不敢殺你!?”
“那你想好,殺了我的後果是什麽。”蕭長宣讓頭疼得緊的樓尋靠在自己身上,陣盤一個接一個地閃着,拖延時間似的,始終壓着實力。
“不過一個幾十年正面見到我就跑的跳梁小醜,”蕭長宣嘲諷道,“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閉嘴!”
虛影瞬間震怒!
原本緩慢蔓延的猩紅火焰全數如同暴風雨中的海潮,鋪天蓋地地湧向他們。
蕭長宣腳下立即擴出陣盤護住了他和樓尋,樓尋手背上黯淡的徐家傳陣卻亮了,靈力忽然被樓尋從蕭長宣身上抽走,而後,腳下護陣硬生生被擴開三倍,把所有人都裹了進來。
“今天都是意外的事,”
蕭長宣垂眸看着扶着他手臂的樓尋道,他從容轉身,面朝萬山游方才逃跑的方向,手指擡起,陣盤在他指尖如同機關槍械迅速組合,“小樓還是個善人呢”
一束紫色的靈光猛的從指尖陣盤朝神像頂端飛射而出!
頓時擊穿了這洶湧而來的火焰海潮,随後像是消失在了這綿延的火焰中,銷聲匿跡。
投影隐隐傳來嗤笑。
然而下一刻,震耳欲聾的爆炸在衆人腦後響起!一瞬間壓過竟壓過了控靈裝置的嗡鳴!
陰暗昏沉的地宮除了紅豔的明火光芒,竟然洩進來一絲天光。
衆人立刻擡頭看過去,只見不遠處慈眉善目的神像頭頂紫色陣芒散去,留下一個被炸開空洞,金光束束從巨大青石神像頭頂落下,一瞬間竟像天神下凡,在火光連綿,青綠微閃中給了他們希望。
“神,神像顯靈……”
投影啧了一聲,蕭長宣附近的血紅旌旗便不再留情,全數爆炸!
護陣瞬然裂出蛛網痕裂,巨火舞動而來,熱溫劇烈扭曲着空間。少年們被不同程度燙燒,最重要的兩個人反而在陣盤中心毫發無傷。
“信號!快發信號!”陣門少年燙得直往裏縮,還不忘大喊。
投影氣急敗壞,卻發現地宮頂所有的武器裝備都失去了聯系,用不着思慮它便清楚到底是誰幹的好事!
“蕭長宣,”它開始收斂信號,“徐家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消息放出去後,徐家先祖第一個饒不了的就是你。”
“什麽壞事不是魔尊幹的呢?”
蕭長宣不以為然道,擡起頭朝它看去,原本俊俏的眉目竟然已經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而樓尋低着頭,已然陷入昏迷,任憑蕭長宣擺弄着他的臉,他邊改動五官便繼續道:“你自便就好。”
火勢越逼越近,外圍少年紛紛倉皇着往陣心擠,哭喊聲此起彼伏。
從地宮頂剛下來的萬山游被他們擠到了蕭長宣面前,魔尊掃了他一眼,朝他點頭,“做得挺好。功率這麽大的控靈,還有餘力爬上天花板開陣,天靈根?”
萬山游剛要開口的話頓時噎在嗓子裏。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蕭長宣。
身後投影還不肯罷休,蕭長宣身旁還有個不明原因昏迷的樓尋,沒空注意他的躊躇。
萬山游便壯了膽子道:“求魔尊大人放徐生一命!”
“啊?”
蕭長宣意外且疑惑地看向他,剛要說話,遠處神像突然閃出光芒,如同烈日當灼!
投影見狀急忙收回神像周圍所有虛影,只見無數黑衣勁裝的從神像頭頂刺人眼球的白光中,禦劍跳了進來,打照面的瞬間便結印現符!
“東都三十二區仙盟半仙行令!”
“開陣!”
“仙”字立即氣勢磅礴的跟着符咒陣印一起壓下這地宮連天的火勢!
投影看清來人的瞬間,地宮內所有電子設備便全數炸開,冷冽的青石爆出炙熱的波浪,沙塵暴一般的滾滾濃煙淹沒了天上半仙,地宮立刻搖搖欲墜,碎石坍塌。
“躲開!”仙盟半仙的聲音并未消失,在一片混亂中殺出!
“目标逃跑!技術部門注意定位!老陳——”
“得令!請——列東海三重仙——”
青藍浮光在黑紅的嗆雲中破出,三頭水神低眉信手,甘霖小雨迎面撒了下來,同火光争奪着,火勢漸小,煙霧彌散,高能電流卻順着雨絲爬了上去。
那請出東海仙神的仙盟人毫不慌張,他靈劍尾部鑲嵌着瑩光條,在空中飛出豎條光彩奪目的彩尾,跟着不斷擴印的仙字陣而行,在晨光照射中熒光閃閃。
而身側無數同伴靈劍尾閃出雷光,結印起勢,閃電火花被瞬間馴服!
黑衣靈劍有序從頭頂空洞中湧下來,每一個都得到了少年們期待欽佩的目光。
蕭長宣扶着樓尋,對着這群人翻了個白眼。
“仙盟二隊清理數據!仙盟仙醫三隊施展救援——先救報出信號的世家半仙子弟!”
黑衣人的聲音如同洪鐘從頭頂砸了下來,像淩厲的黑色羽箭飛往各處!
少年們頓時興奮了起來,各個報上了自己家門,蕭長宣混在他們之間,聽了兩耳朵——全是名門望族。
徐家膽子夠大。
蕭長宣聽着他們報菜一樣報家門,看着被這群家世顯赫的少爺們吓傻的仙盟半仙,冷漠想,怪不得徐嫣然在荒原的時候想讓他們把徐生摘出去。
綁了世家子弟都是委婉說法,這群小孩背後世家一個比一個顯赫。
不過除了報菜名,他們團結一致地沒一個人提蕭長宣。
魔尊松了口氣,這才想起來自己旁邊還有個人。
萬山游盯着他神色緊張,蕭長宣愣了一下,想起來他問自己什麽了。
“我對徐生沒興趣,”他邊把樓尋扶到地上邊道,“他在溯洄裏自盡了,這才沒出來。”
萬山游一雙杏眼瞪大,随後神色傷心道:“那我可怎麽跟她說啊……”
“誰?”蕭長宣一手測着樓尋脈搏,聞言多問了一句。
“徐小姐。”萬山游黯然道,“地宮頂的武裝封鎖是她解開的。”
“……”
不必說。
她違背了第一指令,系統會自己啓動銷毀,說了也聽不見。
蕭長宣最終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他将自己思緒收回,垂眸看着樓尋蒼白病态的臉,微微蹙起眉頭。
脈象明明是正常的,為什麽昏迷不醒。
就算是仿生人體質,靈力反噬也不應該這麽嚴重。
“這位道友!”身側傳來聲音,蕭長宣擡眼看去,一個白衣勁裝的仙盟仙醫抱着數據探測儀來到了他身邊,看着樓尋輕聲道,“我是青山謝家的仙醫,我看您同伴好像需要治療……”
謝家二字一出,周圍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來。
“又是謝家……”
“青山離這這麽遠,謝家人還挺多。”
“謝家不是第一仙醫世家嗎,這麽常見嗎?”
少年們叽叽喳喳道。
那謝家仙醫柔和的表情逐漸疑惑起來,但還是選擇先救治病人,又問蕭長宣:“您同伴這是怎麽了?”
蕭長宣就樓尋身份思慮了兩秒。
而後他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我同伴在徐家迫害下靈力反噬極其嚴重,仙醫能否立刻讓我和他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單獨治療……”
那謝家仙醫一聽,立刻否認道:“這不行……”
“行!他們功勞可大,怎麽不行!”不遠處的陣門少年連忙打斷他,生怕他觸怒魔尊,而後他想起來什麽似的,又道,“對了!這邊有一個您本家人也受了傷。”
說完他朝人群的角落裏指了指,“小謝為了就我們硬生生開溯時,也靈力反噬了。”
“溯時?”
那仙醫只往那邊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你怎麽在這……”仙醫對着藏在角落裏的女孩喃喃道。
少女不說話。
他柔和的情态逐漸被怒意頂替:“你這個小偷,你也敢學謝家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