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争鋒
争鋒
殺生丸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之前,他對眼前這個女人的确有着不小的偏見。
既是偏見,自然沒有情理可言。
據說,是生前守護着四魂之玉的巫女,以人類之軀獨自鏖戰那些垂涎四魂之玉的妖魔數年而不敗,在人類當中,倒也勉強算得上是個令人敬佩的存在。可最終卻因與半妖的一段不齒之戀,落得個凄慘唏噓的下場。
愚蠢之至。
死後,似乎是被一些心機叵測的邪祟之輩喚醒,于這世間茍延殘喘。又因他所不知道的緣由而被奈落盯上,明明只是個亡魂,偏又要踽踽獨行。乃至在白靈山上,他幾乎親眼見證了一次她的死亡。
不過如此。
人的偏見尚能成為一座大山,何況是殺生丸這般倨傲的大妖。因此,在她拔劍的幾近半柱香之內,他都用着戲谑的眼神觀察對面的“他”是如何揮動着那把人畜無害的天生牙,将一股股“弱不禁風”的劍氣送至他的耳邊的。
誠然,對于這“弱不禁風”的力道,桔梗此時固然能有多般解釋。比方說——對于這具妖怪之軀的不适應,比如她之為人類,畢竟不能與妖怪相提并論。再比如,長劍這樣的武器,也向來不是她之擅長。
而他自然輕而易舉地躲過那些軟綿綿的攻擊——只消稍稍朝劍氣所指的反方向挪開兩步,就能毫發無傷,仿佛拂過的不過一場雨後微風,與殺人性命這等字眼是萬萬無法聯系在一起的。
殺生丸就這樣毫不費力地躲過了一道劍風,兩道劍風,三道劍風……直至第七道劍風略過他的肩畔後,緊追而來的,竟是風帶來的一句輕飄飄的話語。是用他原本的喉音說出來的,因而聽來分外耳熟。
“委實難用……”
他聞言蹙眉,目光也不由得變得尖銳起來。這句感慨所發出的聲響,甚至不如方才那些道殺不了人的劍風,卻重量十足,霎時炸響在他的腦顱裏。
她停了攻擊,似乎正打量着自己此刻的“新軀體”,眼角餘光之間,隐隐透露着嫌惡與不屑之意。
他也停下了全身的動作,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此刻外露出的、令他分外不悅的情緒,一種被羞辱的忿恨便逐漸升騰起來。
桔梗不了解殺生丸,但她曾也與不少妖魔之輩交手,心知這世間如他一般聲名赫赫的大妖怪,大都有着一顆驕縱之心,自然容不得卑劣弱小的人類去諷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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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只消試探一二,一瞥他此刻神情,便心知了他的性子,心中模糊的計劃也逐漸明朗起來。
于是,她便再一次出聲,火上澆油地問:“殺生丸,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用來與犬夜叉争鬥的軀體嗎?”
又聞令他敏感的名字,他凝眸沉聲,隐隐在爆發邊緣:“你想說什麽?”
桔梗嗤笑一聲,甩了甩自己手中的天生牙,依舊輕飄飄道:“不過感慨,妖怪的純血之軀,竟也不過如此……不怪前些日子聽聞你與犬夜叉争奪鐵碎牙,被他斬了一條臂膀。”
從諷刺他的妖怪之軀,到不屑他引以為傲的血統,再到提及那件讓他無比蒙羞的事——這層層遞進的羞辱話語根本就是別有用心的激将法,一氣呵成地直擊到殺生丸的腦顱深處,摧毀了他的理智。
這些話,比她用天生牙斬過去的劍風,還要鋒利千萬倍。
“你可知道,惹惱我殺生丸的下場。”
這一句警示之言,毫不掩飾地彰顯着他當下的憤怒。
桔梗看着他再次張弓搭箭,心中警惕,神色上卻依舊表現得雲淡風輕。
“煩請賜教。”
▲
這場戰鬥,若不是她與殺生丸戲劇性地交換了身體,本該是毫無懸念的。她不是蠢笨之人,以卵擊石這種石,她從不輕易去做。
而當下,即便是殺生丸的靈魂被“關”在了那一具陶土的軀體中,無法釋放出原本的力量,她也依舊不可掉以輕心。
畢竟,殺生丸的名號實在太大了。
在方才朝着殺生丸釋放出劍氣的那段時間,她以極快的速度思索着自己當下所有可能勝過殺生丸這等戰鬥鬼才的契機,也同樣極力地讓自己适應起這具陌生的軀體。
直面的戰鬥?風險太大。她不擅體術,眼下更沒有好好與殺生丸的軀體相融合,就力量上而言,根本無法能保證施展出她原本的五成。
持久戰?的确有很大幾率的勝算……但,這樣的“勝利”結果絕非她的本意,更不是她最終的目的——互相殘殺是最無用的手段,得盡快地說服殺生丸,與自己一起聯手找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讓一切回到原本的軌道上才是。
那麽剩下的……只能是速戰速決了。
桔梗眯起眼,目光落在了殺生丸此時手中的那支木箭上。
這該是第九支了。
而她昨日,纏了十三支箭。
那具陶土做的軀體很鈍,無論是聽覺還是嗅覺,都與殺生丸這具大妖的身體有着雲泥之別。她先前與奈落等人戰鬥,多以箭與術法為主,而術法需要靈力驅使,是日積月累才能參透和領悟的招式,想來就算是殺生丸,也難以在短時間內企及。
故而她判斷,此時的殺生丸所能倚仗,也只有剩下的五支箭而已。
就在她思緒千回百轉的這幾秒之間,殺生丸又一次地張弓搭箭。這一次,尖銳地對準了桔梗的眉心。
“攻過來,巫女,讓我看看你敢于挑釁我的實力。”
氣勢與聲音都與先前不一樣了。桔梗在心中暗想,對方在此刻才是認了真。
于是她再一次舉起手中的天生牙,熟悉了其重量後,迅速地甩了下去,割出一瞬破風之聲。
要速戰速決,這樣才能創造出一個能和這個不講理的男人正常說話的機會。
她緊盯着殺生丸指尖上那支泛着冷光的箭镞,同時手中執劍,身體慢慢朝右邊微側——這讓遠處的殺生丸不由得眯起眼睛,目光也變得尖銳而淩厲,如一頭鎖定獵物的豺豹,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那是準備奔跑的姿勢。
如他所料,那個霸占了他身體的女人果然在兩秒過後,便往他的左邊傾側而去。銀白色的身影在草地上掀起了一陣肉眼可見的風,霎時之間,消失于幽然深秀的森林之中。
——好輕盈。
在沖進森林裏又好一段距離後,桔梗才勉強将這具身體停了下來。一時間,巨木間有簌簌落葉被她牽進森林的風刮落,飄乎乎地在她周圍起舞,紛揚迷人,最終墜向了平坦的土壤。
她半蹲下身,輕輕拂去發頂與肩邊的落葉,屏息凝神地看向了方才沖進來的方向。
在那裏,能看見正彎弓直指這裏的殺生丸。這讓桔梗不由得揉了揉雙眼,再次确認了在這幾百米開外,也的确能清晰地定位到那道紅白相間的色彩。
這是一個人類難以企及的距離,自然令她感到三分驚奇,三分不适。
看來這具身體,果然還需要适應一下才行。
而與之對等的,殺生丸也同樣需要去适應她那具連平庸都算不上的軀體。人類的視野已比妖怪要弱上不少,他現在面臨着的,還有陶土軀體所帶來的五感缺失,無論是估算距離,亦或是通過氣味和溫度判定敵人的位置,都無法在那具身體上派上用場。
桔梗握着劍,深吸一口氣,準備趁熱打鐵,再次朝着殺生丸所站的地方攻了過去。
在她踏出森林的一瞬之間,殺生丸亦眼疾手快地松開了手中的木箭,這次用上了十二分的氣力,令那支箭幾乎能與方才桔梗用自己的身體沖進森林裏的速度一樣快,除了一路留下的破風聲外,也僅有一道轉瞬即逝的箭影存留。
“咻——”
原本該是不起眼的聲響,卻在她的耳中放大成了炸裂之聲。
同時,這具歷經百戰的軀體竟先她一步做出了反應,在理智與對策之前,便自行轉側了角度,使那兇狠之箭即便來勢洶湧,最終也不過劃破了她的左臂。
鮮血再次湧現出來,桔梗略吃痛,故而朝後退去幾米。
殺生丸沒有動,而是面容冷峻地站在原地,從背後抽出了第十支箭。
還剩四支。
她沒有料到殺生丸竟還能用那具身體做出這樣精準而不留餘地的攻擊,但好在這身體果然異于常人,盡管受了一點小傷,卻也換來了目的的達成。
于是桔梗再次瞄準了殺生丸的右後方,朝着那邊攻去——
“唰——!”
哪知這次還未真正啓步,卻又是一支追蹤着她的箭淩風而來,瞄準了她面門的正前方,顯然是要阻止她接下來起跑的動作。桔梗心中一詫,又是借助了一番身體的本能向後仰去,并以手中天生牙擋在前方,這才以斷掉幾根發絲的代價,堪堪接下了他的攻擊。
箭震折了路徑,偏入深林,驚起一衆飛鳥。
還剩三支。
桔梗定了定心神,只覺擋箭的右臂因硬接那樣淩厲的攻勢而微微顫抖起來,執劍的手指也消軟幾分。她想,大概是肌肉的麻痹,可一時間也難以複原了。
她警惕地轉望向了殺生丸,果不其然,他再次在那頭作起了張弓搭箭之勢。
這男人不僅不講理,還是一個天生的戰鬥狂——他似乎能通過她起跑前的微小姿勢變換,來判斷她接下來的動作及方向,并瞬時之間做出反應。
雖然如願以償地損耗了他的兩支箭,但她此刻也不能再輕易揮劍了。左臂仍然鮮血淋漓,右手也已近乎麻痹,更何況,她已對遠處這個男人沒有信心了——就算是對自己的身體,他也絲毫沒有手下留情,這令她無法确定自己是否還能在接下來的攻擊下幸免于難。
如若自己在殺生丸的軀體裏死去,那麽,她的魂靈還會回到陶土裏嗎?
有太多的未知和疑慮,便無法像殺生丸那樣純粹地戰鬥。他好似進入到一種旁若無人的狀态,眼中只容得下礙眼的她,于是生死存亡一概置之度外。
這樣的妖,就算手中的箭被她消耗殆盡,就會冷靜下來好好聽她說話了嗎?桔梗不由得産生了這般懷疑。
“心有雜念,就會敗。”
不知是用肉眼看穿了她此刻的所思所想,還是遲遲等不到她的下一波攻擊,此時此刻,殺生丸用她的喉音在遠處淡淡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聲音随着微風飄了過來,落進她的耳畔時,添入幾分譏諷。
桔梗聞聲擡眼,卻是毫無退意地迎上他嘲諷的目光。
“自視過甚,也會敗。”
殺生丸的眼神再次變得尖銳起來。
桔梗在原地等了幾秒,卻沒有等到他憤怒的箭镞。似乎這個男人也不像她想象中那樣容易被煽動,這也讓她更加确信了若是繼續再像方才那樣移動的話,殺生丸一定會精準地逮到一個能射殺她的機會,毫不猶豫地放箭。
得改變策略。
下一秒,桔梗試探性地向後一步,果見殺生丸又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如看着一頭獵物的猛獸。她感到自己渾身都緊繃起來,死死盯着他手上的那支箭,以便第一時間在它離弦之時躲開。
在這幾乎靜止了的對峙裏,她再一次向後退卻一步。
箭還是沒有從他的手中松開。
——就是現在!
桔梗即刻朝背後發力,輕盈地向後猛躍而去。殺生丸見狀,也以極快的速度射出了指尖之箭,直直地朝着那身影飛馳而去。他斷定以她的體能,就算用那具強大的身體,也無法在後撤之時做出躲避的動作,因此,如果箭中,必是射殺之時。
的确是敏銳而精确的判斷,但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對她知之甚少。
擅用靈力戰鬥的人,無論是陰陽師還是巫女,都身懷一門術法,不懂的人稱之為分身之術,但實質上,那是用式神幻化出的假象。而沒有實體的東西,只要被輕輕一碰,就會如水中月鏡中花般消散。
那飛去的箭就這樣直直穿過了“殺生丸”的身體,留下了一個虛無的窟窿,空氣在周遭也被扭曲,慢慢吞噬了那具餘下軀體,最終,化作一截銀白發絲飄落到地上。
是上一箭射下來的頭發。
“轟!”
還未有太多時間去思考,一陣斷裂的沉鳴又接踵而來。殺生丸聞聲擡頭,看見的是有巨木從那支箭消失的方向朝他所站立的位置倒了下來,他心中微怔,并即刻升騰起一股極度的不悅,只覺好像被那個巫女擺了一道——從不經意地收起發絲,到悄無聲息地将其做成式神,再在慢慢後退的過程中轉變着細微的角度,使其背後對準這棵巨木,再後撤、迅速與式神交換,只待他全力射出一箭射穿巨木之幹……
該死,這些無聊的小動作,要是用他原本的身體的話,一定不會漏過一絲一毫。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式神消散的地方,即刻轉身也向後跑去——哪知剛跑上幾步,便感覺雙腿如被千斤碎石牢牢捆住,身體沉重到連小跑這樣輕易的動作,都險些要用盡渾身的氣力。
那個女人怎麽能用這樣一具身體在戰鬥?!
巨木體大,落下得自然很快,可就在近乎遮天的陰影籠罩在他的頭上時,他竟放棄了奔跑,轉而回過身,看準了一條較細樹枝的下落方位。在巨木觸地之前,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右臂,攥着那張單薄的木弓狠狠朝着那裏劃去——
樹枝被斬斷,留出了一個不被壓倒的空隙。
他跳了過去,又極快地蹲下,擡手遮住自己的頭部,以此來抵對接下來會産生的沖擊和灰塵。
“轟拉——”
下一刻,他感到這具身體的五感都被短暫地剝奪了,耳中盡是巨木和地面撞擊那無可回避的聲響,灰塵彌漫在他的周圍,令他無法睜開眼睛,口鼻亦被青草和塵埃的味道所充斥,讓這身體本就遲鈍的感官更加閉塞。
這無疑是個致死的破綻,莫非這就是那個女人的目的?
那麽,她又會如何做?
可在接下來的大約五分鐘裏,他等待的致命一擊卻遲遲沒有到來。時間仿佛被拉得很長,而其間的每一個節點都被他死死地攥住,一如溺水者臨死前看見的那根稻草。
他以為會體會到身體死去而靈魂脫出的感覺,可是終究沒有。
直到耳鳴慢慢消退了,周遭的空氣好似也逐漸清明,渾濁的塵土終于還是失去在半空中起舞的資格,無力地墜回到它本來的地方。
在試圖睜眼以前,他略微挪動右手,得到了一個細長而堅硬的反饋。
是弓。
他反手将它握緊,并協調着睜開雙眼。霎時之間,繁茂而雜亂的綠色盡入眼簾,密密麻麻的樹葉将他層層包圍,錯綜複雜的枝幹将他遮擋,這雙人類的眼睛看不到巨木之外的景色。
他使了些力才将幾乎埋進土中的木弓拽了出來,好在這弓質量尚可,雖難免有了些劃痕磕碰的印記,總還沒斷開。
這時,“殺生丸”的喉音才從前方幽幽傳來。
“殺生丸,我無意取你性命,不過是想與你談談而已。”
殺生丸擡眼,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抹銀白就此映入瞳仁。
他譏诮道:“無意取我性命?哼,我還以為,你是過來确認我的屍體的。”
聽此回答,桔梗無奈地嘆息一聲:“我那樣做,不過是想讓你失去戰鬥能力,否則便無法得到一個能平靜談話的機會。”
失去戰鬥能力?
他不爽地眯起雙眼,遂而伸手朝着後背上的箭筒伸去——卻摸了個空。
見他如此,對方再一次幽幽地出聲:“剩下的兩支箭,我在樹倒下的那個時候便取走了。”
殺生丸蹙了蹙眉,猛然意識到她竟對箭的數量如此了若指掌,再加之她剛才的那句“失去戰鬥能力”,其真實目的為何,已是昭然若揭。
“看來,我殺生丸果然被看輕了。你以為沒了箭,我便不能戰鬥?”
他冷笑一聲,忽而擡手,霎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手中之弓朝着桔梗所在的地方劃了過去——
雖說似劃的動作,可佐以他的力道與氣勢,便像是一道斬擊一樣。此時那弓似乎已變作了一把利刃長劍,哪怕傷痕累累,它也依舊能殺人于千裏之外。
桔梗沒有料到已經空箭的殺生丸竟還能作此攻勢,一時難以躲閃,只得硬生生吃下他的這一擊。那木弓自她左側殺來,弓身周遭環繞着一股淩厲的風,略過之時,便在她的胸口下面一指處破開了一道口。
霎時之間,華美的外衣也被割破,很快有鮮血自裏滲漏出來,染紅了胸口前的一大片衣料。
她吃痛地捂住傷口,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微弱的低吟——這副脆弱的模樣暴露在殺生丸的眼裏,竟讓高傲的他更加惱怒,站起身來就要再補上一次攻擊,直欲取她性命。
這女人,竟敢用他的樣子露出這樣弱小的神情!
眼看着下一輪攻擊就要迎面而來,桔梗已顧不得讓痛楚再禁锢住自己的行動了。她用最後的兩秒看準了殺生丸背後的一個位置,随即足下發力,騰空而起,朝着那個位置一躍而去!
殺生丸自覺受到輕視,還在氣頭上,便想也不想地用手中之弓跟随着桔梗跳走的方向斬了過去——
下一秒,有碎葉無聲地落下。
還有兩條周身瑩白的蟲狀之靈,被他這一擊徑直地斬斷了身體,也無力地落了下去,一動不動。
這兩條蟲靈一直跟在他的背後,因此他方才一直沒有注意到它們的存在。殺生丸看了一眼身體漸漸沉暗的它們,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是那女人随身的式神?可他猶記得在白靈山的那一次,他并未見過它們。
然而,沒能等到他為此進行更一步的回憶與剖析,一股無可抗拒的剝離感便充斥起了這個軀體。這比他至今所見識過的任何一種力量都要霸道,讓人只要初初體會,便無法作任何抵抗。
失去了死靈,陶土作的身體便如脫線木偶般倒了下去。
聲響不算小,可他卻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
事到如今,他就是再蠢笨,也心知自己又再一次中了這女人的計了。
而始作俑者仍在不遠處捂着胸前的傷口,眼看着他除掉了僅剩的兩只死魂蟲并無力地倒下後,才慢慢走上前來。
“它們是我的死魂蟲,我的所有行動,都得倚仗它們收集來的死靈。”
死魂蟲?那根本不重要。
他瞪着她,沒好氣道:“設計了我兩次,這下你滿意了?”
桔梗将他扶正,靠坐在一條樹枝前,然後蹲下身,目光無奈地直視着他。
“那麽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