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邴溫故愛憎分外分明 過繼
第32章 邴溫故愛憎分外分明 過繼
如今家裏日子好過了, 梁氏底氣足了。雖然不是她們老兩口子賺來的,但是大郎把房子過戶到他們名下,那就是他們的。
“不接, 我家大娘子回家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兒媳婦做主了。”梁氏現在底氣十足,就家裏房子蓋這麽幾天的工夫,上門打探邴大娘的婚事就不下十戶。
甚至還有人悄悄問, 邴三郎是否也和離了,要是和離的話, 可以給他介紹一門親事。
還有問邴四郎的,當然最多人問的還是邴溫故,都覺得他配一個小哥兒可惜了。
只不過問邴溫故的, 梁氏提都沒敢跟邴溫故提,就通通都給打發了。
邴三郎一看梁氏不肯松口, 似乎還在氣頭上,不免慌了, “娘, 錢氏跟兒子過了四五年, 孩子都生兩個了,從前那般窮, 她沒嫌棄過兒子。如今家中富裕了,兒子不能一腳就把人踢開, 那樣未免太狼心狗肺了一些。”
梁氏老神在在,“可不是咱家踢了她,是她自己不能接受大娘歸家非要離開,就算被外人知道也不會說你狼心狗肺,你放心吧。”
邴三郎傻了,怎麽聽他娘話裏話外的意思, 竟然似乎是不想要錢氏這個兒媳婦了。
邴三郎聲音顫抖,“娘,您是想讓我仳離嗎?”
一直沒出聲的邴父道:“仳離就仳離吧,咱家現在不缺兒媳婦,正好最近還有人問起你,人家家裏的小娘子還是未成過親的。”
邴三郎撲通一聲給邴父邴母跪下了,“耶娘,兒子不要仳離,兒子,兒子還想要錢氏。”
邴三郎和錢氏乃是自由戀愛,二人感情不錯。當初是二人先看對眼,勾搭到一起,梁氏後去錢家提的親。
那會兒梁家特別窮,沒有小娘子肯嫁到邴家,錢氏毅然決然嫁給邴四郎。這些年來,不管二人各自有多少小心思,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是很好的。
邴父和邴母對視一眼,兩人其實不是真心想要邴三郎仳離,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對邴三郎在處理邴大娘的事情上有些不滿。
當時還未覺得怎樣,這些天冷靜下來後,有邴溫故做對比,越想越覺得邴三郎親情上是不是薄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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邴大娘可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他竟然真的動過不讓邴大娘回娘家的念頭。
故而有此一問,幸而邴三郎并不真的是狼心狗肺之輩,一朝富貴,面對美色.誘惑,還知道念着糟糠之妻。總還算有救。
邴父邴母不言不語,讓邴三郎心裏越發沒底,他哀求道:“娘,錢氏真的知道錯了,她年紀小,一時之間想差了總是有的,回來我會好好教她的。”
梁氏不冷不熱道:“這事我和你阿耶說了不算,你還得問你大哥。咱家這房子是你大哥拿銀子蓋的,現在又挂在我和你阿耶名下,也就是說百年後,會拿出來給你們幾兄弟分。錢氏如果回來,分給你就是分給錢氏,不知道你大哥願不願意把他掙來的家財分給錢氏那種沒有血緣親情的人。”
邴三郎立刻就道:“我去跟大哥請罪。”
邴三郎是真的怕了,他看出耶娘似乎對自己和錢氏有些失望,甚至可能還生了把他們兩個分出去的心思。
只不過現在還沒下定決心罷了,如果這時候大哥一句話,耶娘說不定真的會把他們分出去。
邴三郎來到邴溫故的房間,對邴溫故哀求道:“大哥,求你讓錢氏回來吧,錢氏已經知道錯了,我保證她回來絕對不會再鬧。”
邴溫故放下手中的書本,淡淡的看着邴三郎,“你可想好了?”
邴溫故的語氣很平淡,平淡的如水一樣。完全沒有邴三郎想象中的憤怒、暴躁以及厭惡等等激烈的情緒。
甚至邴三郎已經做好邴溫故會像教訓邴四郎那樣暴打他一頓的準備,可是結果什麽都沒有發生。
邴溫故很平淡,不止語氣,而是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淡淡的,就好像他們此刻正在讨論的不過是外頭天氣怎樣的那種随意的平淡。
這樣平靜的态度沒讓邴三郎感到放松,反而令他的心咯噔一下翻了一個個,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大哥,大哥,三弟求你了,別趕錢氏走。錢氏縱然萬般不好,但是她沒對不起弟弟的地方。當初咱們家裏那麽窮,別的小娘子見了我恨不能躲出十裏地,生怕我會賴上。可是只是錢氏不嫌棄弟弟,義無反顧的嫁給弟弟,只有她是真的看中弟弟這個人。現在外頭那些來問親的,根本不是相中弟弟這個人,而是看中了咱們家的青磚大瓦房。”
邴溫故颔首,“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你去把阿娘和家裏所有人都叫來,包括大姊。”
邴三郎忽然莫名有一種不好的直覺,總覺得即将要有什麽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事情發生。
沒一會兒,邴家所有人都到了。包括正在坐月子的邴大娘,她不放心小雙兒,抱着孩子來的。邴家兩個七歲的小雙胞胎,還不到能發表意見的年紀,但是邴溫故讓他們來,他們還是來了。
“大郎,你把家裏人都叫過來,要要說什麽?”梁母看着一屋子人忐忑不安。
“阿耶,我記得你說逃荒路上,若不是五叔救了你,你早就死了。也不知道後來五叔有沒有成親,不如把三郎過繼給五叔吧。以免萬一五叔沒有成親,百年後連個祭祀的人都沒有。亦算是你還五叔的救命之恩。”邴溫故輕飄飄的這番話,把邴家炸的人仰馬翻。
“我不要被分出去!”邴三郎既氣又急,“大哥,我承認錢氏做的不對,但是你總要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
“何至于此?”梁氏踉跄着,扶着邴父才勉強站穩。
邴父瞬間就像是老了十歲,邴二郎夫妻和邴四郎一聲不吭,兩個小雙胞胎恐懼地看着邴溫故,緊緊抓着梁氏的衣服。
邴大娘眼看着娘家讓她攪散了,急的眼淚都流下來了,“大郎,不要因為我把家鬧散了。我可以搬出去單過,只要不讓我回孫家就行。”
邴溫故搖頭,“大姊不必多想,此事跟你無關。”
“耶娘,我還是那句話,不是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邴溫故早就料到邴家人會是這個反應,“做人不管怎樣,終究要有一點,有情有義,不管這情是出于真心還是出于責任。”
邴父急急忙忙道:“三郎不是無情無義之輩,我試探過他了,要他跟錢氏仳離,我都誘惑他,仳離後會給他找一個未成過親的小娘子,三郎都沒有松口。”
正是因為如此,邴溫故才堅決要把邴三郎分出去。
看似邴三郎不過為錢氏求情罷了,其實邴三郎已經在邴大娘和錢氏之間做了選擇,他選擇了錢氏。
邴大娘代表着親情,錢氏代表着愛情,邴三郎已經在愛情和親情之間做出了選擇。
錢氏小心思很多,為人自私自利,目光短淺,除了眼前這一畝三分地,多一厘都看不到。另外還見錢眼開。
這樣人的有一點點利益就足夠蒙蔽她的雙眼,誰都不知道她能為了那麽指甲蓋大小的利益幹出什麽愚蠢的事情。
邴溫故以後打算走仕途,身邊最忌諱有這樣的人,否則他就算再算無遺策,也架不住豬隊友。
錢氏必須走,選擇了她的邴三郎只能走,邴溫故不會把一個禍害放在身邊。
邴溫故道:“邴三郎對錢氏有情有義,不正是說明了他對大姊無情無義嗎?耶娘,他已經在親情和愛情之間選擇了愛情。”
梁氏和邴父猶如當頭棒喝,木楞楞呆立在當場。
邴三郎看到耶娘那副表情就知道不好,忙叫道:“可你自己不也把南家那個小哥兒看的比耶娘和其他兄弟姐妹重嗎?”
“哪不一樣。我把錦哥兒當成我的命,并不耽誤我對家人的負責。”邴溫故看着邴三郎,“身為一個兒子和一個兄長的責任,哪一樣我沒有做到?”
邴三郎被問的啞口無言。邴溫故這個兄長比任何人都合格,邴大娘被婆家欺負,他頂住家裏家外一切壓力,義無反顧把邴大娘接回家中,随外邊怎樣嘲笑和議論。
弄到銀子搞了七間大瓦房,沒有想着辦法獨吞,反而願意分給家中兄弟姐妹。
“耶娘,心既已散了,沒必要強攏在一起,終究有裂痕。”邴溫故勸道。
“可是……”梁氏哭着看着邴溫故,“可是咱們都是一家人,總要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這樣就要人分家出去,還是過繼到旁支,未免太絕情了些吧?”
“耶娘是覺得我才是那個無情無義之人嗎?”邴溫故沒什麽情緒道:“那就把我過繼出去吧。”
梁氏都忘了哭,呆呆的看着邴溫故,邴溫故毫不躲閃,目光直直與梁氏對視。沒有怨恨,沒有憤怒,似乎就算梁氏真把他過繼出去也不是什麽大不了事,他并不會因此怨怪她。
至于邴家其他兄弟姐妹全部張着大嘴,傻乎乎看着邴溫故,那眼神好像是在看什麽怪物。
這時候的人宗族觀念特別的強,對于老一輩人而言,分家都不能接受,更別說過繼了。村裏人分家,都是等家裏所有孩子成親生子了,而兩個老人年邁到只能依靠孩子奉養的地步,才會迫不得已選擇分家。
當然這只是其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也是跟這時候的政策有關系。朝廷或者衙門經常征徭役或者征兵,一般而言都是每家固定出一兩個男丁。
如果分了家,各自一個小家,就要每家都出人,不分家的話,則全家出一兩個男丁就可以了。這也是戰亂年間,保留家中男丁的最好辦法。
邴父知道邴溫故鐵了心,他們再勸,就會徹底失去這個兒子了。
邴父閉上眼睛,扭過頭,不再看邴三郎,這就是默認放棄邴三郎的意思了。
“耶娘?”邴三郎無力地喚着,“如果大哥實在在意錢氏的所作所為,那麽把我們分家出去就好,何必一定要我過繼?”
梁氏跟着道:“是呀,大郎,要不就只把他們分出去吧?”
“阿娘忘記了嗎,我還要科舉走仕途。錢氏那樣的人,見錢眼開,我可不想因為她收那十兩八兩的銀子,就斷送我整個仕途。”邴溫故沒有給自己的行為找掩飾,直接就講了出來。
邴三郎指着邴溫故,好似抓到了什麽把柄一樣,質問道;“你說錢氏自私自利,你不也是一樣,你看你現在的所作所為,跟錢氏又有什麽區別?”
“錢氏根本就不配跟我比,我們從骨子裏就不一樣。只要家裏人沒對不起我,刀山火海我都可以為他們闖。”邴溫故不介意邴家人知道他什麽性子,只有知道才不會再犯他的忌諱。
邴三郎被邴溫故的話逼的倒退數步。大哥真的跟錢氏不一樣,錢氏是自私自利,大哥只是愛憎分外分明。
“三郎,我這個人信奉的從來都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邴溫故道,“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邴三郎低着頭,無話可說,他算計多,所以更能看透人心。
“家裏房子分你們一間,旱地一共二十畝,咱們兄弟五個,算上耶娘,分成六份,每人三畝三分三厘,我做主給你湊整,算你四畝。另外我再給你十兩銀子,算作補償。”邴溫故恩怨分明,他不會讓邴三郎就那麽一窮二白的離開。
不管怎樣,從前那些年,原主在家什麽活都不幹,這是事實,原主總歸占了邴三郎便宜。再者于他自己而言,把邴三郎過繼出去,說到底不過是為了防止錢氏影響他的仕途,這是私心,得給補償。
剛才還又氣又急的邴三郎忽然就冷靜下來,他沒想到邴溫故會這麽大方,可以說有了這筆銀子,他就是離開邴家,也足夠過的很好了。
邴三郎冷靜的細想,過繼就過繼,沒什麽不好。他和錢氏單獨出去過小日子,有這麽多銀子,日子一樣過的美哉,還省着錢氏總跟家裏人發生摩擦。
其實最早邴大郎在家什麽都不幹,每年還要花大把銀子讀書的時候,邴三郎就生出過分家的心思,只是知道梁氏和邴父不會同意,這才歇了。
邴三郎沉默,不再說什麽,邴溫故就知道他開的條件達到邴三郎的預期了。
梁氏和邴父知道這個條件,邴三郎肯定會答應,他們不同意沒用。
于是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下來,邴溫故自己就是讀書人,分家文書用不到找別人幫忙,自己直接就寫了。
寫好邴家全家人都按了手印,到時候拿到衙門裏備案,并且把邴三郎的戶籍單立出來就行。正好邴大娘的仳離書還沒去衙門裏備案,等到忙過這段時間,一起辦了。
邴溫故把十兩銀子當場當着全家的面給了邴三郎,錢氏的事情到此就算正式告一段落。
家都分了,嚴格意義上來講,邴三郎都不再是邴家這一支的人,邴家人沒立場再攔着邴三郎去錢家接錢氏。
不過邴三郎走的時候還是跟梁氏打了一聲招呼,稱呼沒有改,還喚梁氏阿娘。
梁氏沒有開心,反而道:“你既然答應大郎過繼了,以後就叫我四伯母吧。”
“阿娘,你知道我本不願意的,是大哥執意要把我過繼出去的。”邴三郎苦澀。
“總歸你收了你大哥的銀子!”梁氏忽然提高嗓門,聲音變得又尖又銳,十分刺耳。
梁氏怎麽可能不氣邴三郎,不過十兩銀子,他就不要她了,她這麽多年真就白養了。
邴三郎悶悶道:“你們都不喜歡錢氏,就算勉強在一起日後也不會開心,還不如就這樣吧。”
“滾!”提到錢氏,梁氏現在恨不能殺了她。都是這個女人,讓她失去了一個兒子。
邴三郎離開邴家,直接去了錢家。
錢家。
錢母正在唠叨錢氏,“邴家什麽時候接你回去,前頭幾日他家蓋房子,你回去沒地住,我就不說什麽了。這房子都蓋好多少天了,前個我還去參觀了,梁氏看見我,提都沒提你,好像完全忘記有你這個人似的。”
“小妹,你這可都要在娘家做完月子了,還不知道要帶給我家多大的晦氣呢。”錢氏的嫂子抱怨道,“你出去看看咱們村裏有沒有小姑子在娘家坐月子的?哪家不怕晦氣。”
錢氏道:“邴大娘就回娘家做的月子。”
錢氏的二嫂翻了一個白眼,“邴大郎那是讀書把腦子讀傻了,咱們村裏再找不出第二個他那種傻子。”
幾人正說着話,外頭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錢父道:“三郎來了。”
錢氏喜出望外,連忙往外走,走了兩步,想到什麽,一扭頭,又回到炕上坐下了。扭身坐着,瞅着窗外,就是不看邴三郎。
錢母偷偷掐了一把錢氏,“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再作了。如今錢家那是什麽富貴地,你打着燈籠都找不到,你要作沒了,咱家可不要你。”
二嫂小聲道:“你在咱家坐月子這麽晦氣的事情,咱家都沒攆你走,你可得有良心,叫邴三郎多給些補償。”
錢氏撇嘴,嫌棄嫂子們的嘴臉難看。
“錢氏,我來接你回家。”邴三郎道。
錢氏冷哼一聲,“你還來幹什麽,現在你家日子那麽好過,叫你娘再給你說個好的。反正我不好,你們全家都瞧不上我。”
邴三郎雖然得了銀子,可是剛分了家,鬧了這麽一場,心中也不痛快。此時真沒心思哄錢氏,他的聲音很冷,“咱倆被過繼出去了,你開心了吧?”
錢氏聽到這話,顧不得跟邴三郎鬧脾氣,尖叫一聲騰地站起來,“過繼?憑什麽?你絕對不能同意,我跟你說這主意肯定是大哥給耶娘出的,這是看家裏日子好過了,就想把咱倆踢出去。”
“大哥分了咱們一間房,四畝地,還給了我十兩銀子做補償。”邴三郎面無表情。
錢氏這才慢悠悠坐回去,“這還差不多。”
一想到十兩銀子和大瓦房,以後再不用受婆婆管治,錢氏竟笑出來,“銀子給你了嗎?得讓大哥當場點清,不然你可不給他們按手印。”
“當場就給了。”
“那還行。”錢氏沒有抑郁煩悶,反而還在笑。
“你很開心?”
錢氏這才反應過來邴三郎的情緒不對勁,“你那副表情什麽意思?難不成還真要因為我不讓大姐仳離就休了我!你去這村裏問問,誰家能接受仳離歸家的娘子!”
“別人家是別人家,我家是我家,我家除了你,別人都是接受。”邴三郎吼道。
“那你想怎麽樣,跟我仳離?”錢氏忿忿,嗓音尖銳。
邴三郎抱着腦袋蹲在地上,“我沒有,我只是心情不好,我是想分家不假,但是我沒想以這種方式分家。錢氏,我現在心裏挺不好受的,你就算不安慰我,可不可以至少不要表現的那麽開心。”
“有啥難受的,以後可以自己當家做主,還不用繼續供大哥讀書,多好啊?”
錢氏才不怕邴三郎,自顧自道:“就大哥那個學識,能考中才有鬼!偏偏他自不量力,非要繼續讀書。你看着吧,他考一輩子都考不上。還有啊,你說大哥不過就成個親,非要給南家小哥兒買那麽貴的嫁衣和珍珠鞋,這不純粹造害銀子呢嗎!就這個禍禍法,你看着吧,不出幾日,那點銀子都得給他敗光了。邴家遲早還得過回從前那種吃糠咽菜的窮日子!”
邴三郎耳邊都是錢氏的唠叨,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久,心情平複下來,這才帶着錢氏回家。
錢母本來對邴家富裕了就把女兒和女婿分出去挺不滿意的,但是一聽到女兒分家得了十兩銀子,頓時就沒什麽不滿了,反而拍着錢氏的肩膀高興道:“阿娘真替你高興,你的苦日子可算熬出頭了,以後不用受婆婆管治,還不用跟妯娌相處,手中又有大把銀子,你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呢。”
錢氏剛想大笑兩聲,想到邴三郎這會正興致不高,就憋了回去了。不過眼角眉梢的笑意根本掩不住。
二嫂擠開錢母,笑眯眯對錢氏和邴三郎道:“妹妹,妹夫,不管怎麽說,妹妹坐月子都是在咱們家做的,這日後不定會給家裏帶來多少黴運,你看是不是得給些補償…”
邴三郎給了二嫂一百多文銅板,二嫂不滿意,“才這麽點,你不是剛得了十兩分家銀子,太小氣了吧。外嫁女回家坐月子,就這麽一坐,就不一定壞了家裏多少財運。”
錢氏氣怒,“邴大娘還回娘家坐月子了呢,怎麽沒見壞了邴家運氣,邴家還蓋了大瓦房!”
“怎麽沒壞,邴家這不是把三弟過繼出來了,梁氏可是平白失去了一個兒子,這壞了多大的氣運。再說那蓋房子的銀子,又不是邴大娘歸家後得的,不是早就得了。我看就是邴大娘回娘家坐月子,壞了邴家的時運。”二嫂振振有詞。
錢氏氣的牙癢癢。
“妹夫,你們那銀子又不着急用,你幾個外甥還沒成親,先借給咱家用用?”
“我自己弟弟還沒成親,我都沒管,還管你家。”邴三郎對錢氏道:“趕緊收拾東西,回去。”
“真小氣。”二嫂道。
錢氏來的時候就沒帶什麽,東西好收拾,簡單一個小包袱拎着就走了。
錢氏回來,邴家沒一個人出來迎接,錢氏撇撇嘴,直接回了自己房間,她還不稀罕她們接她,反正以後就是兩家人了。
“說來咱家房子蓋好後,我都不知道啥樣,我這回可要好好看看。”錢氏在牆上這摸摸,那瞅瞅,稀罕的不得了。倒是邴三郎興致不高,倒在炕上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