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上孫家 邴溫故張口便能颠倒黑白,蠱……
第27章 打上孫家 邴溫故張口便能颠倒黑白,蠱……
小孩子的聲音又尖又利, 刺破這清晨的第一抹寧靜。
邴家人吓得一個激靈,梁氏騰地從炕上跳下,直奔出來, 口中驚惶地喊着:“怎麽了,怎麽了?”
随後邴父和邴家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跑了出來。
“娘,大姊帶着孩子回來了。”邴溫故側身讓開, 邴家人就看到了狼狽跌在地上的邴大娘,她懷裏還抱着一個破破爛爛的包裹, 旁邊還有她的兩個閨女,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家子乞丐讨上門了。
“大娘!”梁氏看清地上的人, 嗷地一聲撲了上去。
梁氏不可置信的抱着自己閨女,“大娘, 你怎麽弄成這樣,這包裹裏包的是什麽?孩子!你生産啦?”
梁氏有一肚子疑問, 不明白本該生完孩子好好在婆家坐月子的閨女, 怎地忽就這麽狼狽的出現在自家門口。
“娘, 大姐應該是剛生産完,先讓人進屋, 有什麽事進屋裏說。”邴溫故道。
地上的邴大娘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好似随時都能暈倒。
“對,快,大郎,快扶着你大姐進屋。”梁氏驚慌失措,完全沒了主意,不知道該幹什麽。
邴溫故和邴父扶着邴大娘, 梁氏一手牽着一個外孫女進了邴父邴母的房間。
邴家房間少,邴父邴母房中還住着邴家三娘。外頭那麽吵,邴家三娘早就吵醒了,聽着似乎是大姐,這會兒已經穿好衣服正要出去。
邴溫故扶着邴大娘上炕,期間邴大娘虛弱的幾次都沒上去炕,最後還是邴溫故把人抱上去的。
就這麽短短幾步路,待邴大娘躺在炕上,額頭已經都是冷汗。
兩個孩子脫了鞋,跪坐在邴大娘身邊,小的那個就那麽雙目擔憂地瞅着母親,大的那個熟練的抱着包裹,哄着正在大哭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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邴溫故看看邴大娘又看看幾個孩子,吩咐道:“四郎,你去升火,先燒些熱水。二弟妹,你去鄰居家問問,誰家有紅糖和雞蛋,借一些。沒有紅糖,白糖也行,若是鄰居不願意借,就多給幾文錢買下。需要多少錢,你跟我說,我拿給你。待會水開了,沖三碗紅糖雞蛋水進來。”
梁氏這時候完全慌了,指着她根本不成。家裏其他人倒不是想不到這些,而是手中沒錢,想到了也不敢做主,糖可不是什麽便宜的吃食。
這些話也就財大氣粗的邴溫故敢做主,“今天到哪位弟妹做飯了,麻煩現在就把飯做上,別做菽飯,讓娘給你們拿大米,撈碗稠些的米湯喂孩子。另外早飯做幹飯,再去鄰居家裏抓只老母雞炖湯,給大姊補補身體。”
“對,對。”梁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把扯下腰上的鑰匙遞出去。往日裏,都是梁氏自己拿了一頓量的糧食給家裏媳婦,就怕她們自己拿,貪墨了去。現在這些都顧不上了,“你們去吧,需要多少錢不用找你們大哥要,直接來我這裏拿就行。”
“哎,知道了,娘。”周氏答應着出去忙乎了。
邴大娘看着娘家人為自己忙乎,心中溫暖,同時卻怕自己給娘家添麻煩,忙抓着梁氏的手道:“阿娘,家裏日子也不富裕,不用特意為我破費,家中吃什麽我們跟着吃什麽就好。”
邴溫故道:“大姐,如今家中日子已經好過了,銀錢上的事情,你不用想,只管好好在家中坐月子就行。”
邴溫故雖然不是女子,但也知道女人月子的重要性,月子坐不好,一旦得了月子病,一輩子都跟着遭罪。
聽到邴溫故的話,邴大娘怔住,梁氏也愣了。
邴大娘反應過來後,慌忙擺手,“不行的,那怎麽行。本來我在月子裏,都不應該來娘家,會把晦氣帶進門,可我實在沒辦法了,才不得不回來。”
“什麽晦氣?”邴溫故問道。
梁氏解釋道:“出嫁女不可回娘家坐月子的,會給娘家帶來晦氣的。”
時下許多人不但覺得外嫁女回娘家坐月子會給娘家帶來晦氣,甚至還認為男子不能進産房,也會把晦氣染給家中男人,影響男人的時運。
邴溫故皺眉道:“胡說八道,全都是糟粕,男人自己沒本事,就只會把錯誤推給女子,懦夫所為。”
梁氏吶吶道:“這是老一輩傳下來的,總有道理。”
“有什麽道理,大姊二姊從前從沒在家中坐過月子,咱家那日子還不是一年窮過一年,到了今年,就差沒餓死了。”邴溫故道:“日子過不好,原因多了去了,從來都不會只因為一個女子。”
梁氏神色不贊同,她張嘴剛要說什麽,就被邴溫故打斷。
“娘,咱們家沒這個說道!”邴溫故斬釘截鐵,“娘,還是先問問大姊到底怎麽回事吧。”
梁氏這才又把注意力轉回到邴大娘身上,急急問道:“大娘,你怎地突然回來了?”
“阿娘,大郎,你們一定要幫幫我。”提起這個,邴大娘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下來,她哭道:“阿娘,我昨個在婆家做飯,不小心摔了一跤。後半夜發動,生下一個雙兒,婆婆看見是個雙兒,當時就要把他扔掉!”
梁氏趕緊去扒包裹,包袱中躺着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嬰,男嬰皺巴巴的,小臉通紅,閉着眼睛,呼吸微弱,如果不是胸膛起伏,都要以為這是一個早夭的孩子。
“天啊,雙兒,竟是一個小哥兒!”梁氏一下癱了,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
孫大丫把包裹包上,輕輕哄着弟弟。
邴大娘哭泣道:“阿娘,婆婆要把哥兒扔去後山。”
後山上有一塊地,專門埋着早夭的小孩兒。村裏人還會把自家養不活,或者不想要的孩子扔到那裏。
當然大多數都是女孩和雙兒,男孩幾乎沒有扔的,除非是身有殘疾的。有些人家甚至連身有殘疾的男孩都舍不得扔,小娘子和小哥兒健健康康的卻說扔就扔。
“阿娘,那麽小的孩子扔到後山就是死。他又是一個小哥兒,就算不生孩子的人家也不會撿回去養。”邴大娘哭着道。
梁氏自從知道自家女兒生了一個小哥兒後,就傻了。此時聽了女兒的話後,跟着垂淚道:“咱家祖上又沒有生過哥兒的娘子,你怎麽就能生了一個小哥兒,生哥兒的幾率那麽小,怎地就讓我閨女給攤上了?”
母女倆抱在一起,失聲痛哭,惹的旁邊兩個小的跟着落淚。
邴溫故皺着眉頭問道:“大姊,你婆婆要扔了哥兒,姊夫怎麽說?”
邴大娘搖頭,抽泣着道:“我生了後,婆婆見是個哥兒,怕人說三道四,立時就讓二郎把孩子扔到後山。還是我苦苦哀求他,他才同意讓我留一夜。打算今個起早趁村人起床前,把孩子扔上後山。是我後半夜趁二郎睡熟,偷把孩子抱回來。”
邴大娘半夜就跑回來了,那時候娘家都睡着了,她沒敢打擾,就靠在大門上和幾個孩子團了一宿。
邴溫故怒道:“這是他的親生骨肉!”
“他怕村人嘲笑他,當初南家……”想到錦哥兒即将嫁給邴溫故,邴大娘含含糊糊道:“那時候也被嘲笑了好久,都說他家做損了,才會生出哥兒。”
看着這個孩子想要活這麽艱難,邴溫故可以想見南錦屏長麽大到底多不容易。
邴溫故心裏密密麻麻都是對南錦屏的心疼,心中發誓一定要對南錦屏好,更加好,把他從前受的那些罪都補給他。
連帶着,邴溫故對炕上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也起了幾分憐惜。
“大姐,你打算怎麽辦?”邴溫故問道。
“大郎,你可不可以跟婆婆商量商量留下小哥兒。”邴大娘哀哀的看着邴溫故,她知道只靠自己,就算把頭都磕破了,孫氏也不會同意。只能求娘家出面。
邴溫故看着邴大娘,神色認真,“如果孫家不同意呢?大姊,你嫁進孫家八年了,孫家是什麽樣的人家,你比誰都清楚。就算我和耶娘都出面,你覺的憑孫家重男輕女的尿性,能同意你留下這個孩子嗎?”
一直不願深想的事情被邴溫故無情揭露,邴大娘不得不想這些,越想越絕望,無路可走,因為她知道無論怎樣,孫家都不會接受這個孩子。
邴大娘響起孫氏曾經無數次罵罵咧咧的話,“婆婆當初就說過,如果我再生一賠錢貨就扔了,現在我生了一個小哥兒,她不會留的。”
“那你什麽想法,聽孫家的話,扔掉孩子繼續在孫家委屈求全。然後母豬一樣的一個接着一個生,生下女孩和小哥兒就扔掉,直到生了男孩為止。”
想到邴溫故口中那樣的日子,邴大娘吓得生生打了一個寒顫,“我不要過那樣的日子。”
“你不要過那樣的日子,還想留下這個孩子,還想留在孫家,你覺得可能嗎?”邴溫故直白道:“大姊,你仳離吧。”
梁氏倒抽一口冷氣,邴大娘驚的忘了哭,兩個小姑娘緊緊攥緊邴大娘的手,眼睛裏都是害怕和惶恐。
任何時候仳離都是一件大事,尤其在男尊女卑的大庸。雖然鼓勵女子再嫁,士大夫家中甚至以家裏有寡婦為恥,但是那是指未亡人,卻不是仳離歸家的女子。
被夫家休棄歸家的女人只會被人嘲笑,心性不堅韌的女子甚至可能會因受不住流言蜚語而投缳自盡。
“不行。”邴大娘還沒說啥,梁氏就道:“仳離後,你想逼死你大姐嗎?”
“娘,非是我要逼死大姊,而是孫家不給大姊活路。”邴溫故能理解身在這個時代的女性把仳離看成比死還可怕的事情,這沒辦法,環境造就的,并不是身處這個時代的女子之錯。
邴溫故聲音溫和,莫名有種安撫力,“大姊,你什麽都不管考慮,只管遵從你自己的本心,你自己是否願意仳離?”
“你如果願意仳離,那就回家,我養你。哪怕日後你想改嫁,那我就給你備一副嫁妝,送你出嫁。你願意帶着孩子,就帶去。不願意,孩子留在家裏,我給你養。”
這個姐姐對原主不錯,平日裏沒少扒拉婆家貼補娘家,原主心裏一直心存感激,甚至有過如果自己有一日能高中,就要給兩個姐姐一筆足夠她們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銀子當做補償。
邴溫故有這個能力替原主辦到,更何況他現在占了原主的身體,在邴大娘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情的情況下,他就得承擔起弟弟這個責任。
無論星際還是大庸,邴溫故從不是一個推卸責任的人。
左右不過多養活三張嘴罷了,邴溫故自認為自己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邴大娘吶吶道:“你要我帶着孩子仳離?”
“你不想嗎?還是你想自己獨個仳離?”邴溫故問道。
兩個孩子死死抓着邴大娘的手,眼淚水一樣往下流,生怕母親真的不要她們。
邴大娘一把抱住兩個孩子,痛哭流涕,“大郎,我怎會不要這幾個孩子,如果不是為了小哥兒,我今個也不會回娘家。”
邴溫故暗暗松了一口氣,在他明确表示願意養孩子的情況下,如果邴大娘卻不願意要孩子,而是打算自己仳離歸家,那麽對待邴大娘的态度,他可能就要慎重考慮了。
邴大娘掙紮着從炕上跪起來,就這麽一個動作讓她全身冷汗淋漓。
“大郎,我給你跪下了,求求你幫幫我,我想活,我也想讓兩個女兒和小哥兒活,請你幫我仳離,我要帶着兩個孩子。”邴大娘按着兩個孩子給邴溫故下跪,“快,求求你們大舅舅救你們出那個虎狼窩。”
邴大娘知道這是她唯一脫離苦海的機會,邴溫故是真的為她好。不說別的,就說她們村裏又有幾戶人家願意接受仳離歸家的女子。如今邴溫故一個當弟弟的卻願意接受她,有這樣的弟弟,邴大娘覺得她曾經為娘家的付出都值得。
“大舅舅,求你救救我們。”兩個女孩兒哭着給邴溫故磕頭。
正好這時候邴三娘和邴五郎端着沖好的紅糖雞蛋進來,看見母女三人又哭又求不知道這是咋了。
“阿娘,你扶着大姊她們起來。”邴溫故道:“大姊他們應該餓了,有什麽話一會兒再說,先把紅糖雞蛋喝了。”
邴大娘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喝過紅糖雞蛋水了,這玩意金貴,在孫家都是公婆和幾個金貴的孫子才能喝,有時候農忙,孫氏心疼兒子,孫二郎倒是能喝到一碗。但孫氏從來不許孫二郎偷給她喝,都是當場看着孫二郎喝光并咽下去。
至于兩個小女娃,長這麽大就不知道啥是甜滋味。
“阿娘,我們真的可以喝嗎?”孫大丫端着紅糖雞蛋水,不停咽着口水,不敢相信自己這樣的賠錢貨竟然可以喝這麽金貴的東西。
“可以,喝吧。”邴溫故輕聲道。
孫大丫沒動,看着自己阿娘,直到邴大娘點頭,才敢喝。
起初,還一小口一小口,後來就狼吞虎咽,像是八百輩子沒吃過什麽好東西似的。
邴大娘吃相也沒好到哪裏去,這些年一個孩子接着一個孩子的生,又從不曾坐過一個好月子,加之連年辛勤勞動,身體本能渴乏營養。
眨眼間,母子三人就把紅糖雞蛋水喝光,孫大丫舔着嘴唇,眼睛亮晶晶的,“好好喝,阿娘,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的了。”
邴大娘心中酸楚,雖說村裏人家日子都不好過,但是不至于長到七歲還沒吃過一口雞蛋,喝過一次糖水。
邴溫故伸手在小女孩兒的頭上揉了揉,“你才多大,就這輩子了,以後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孫大丫赧然地沖着邴溫故笑笑,往邴大娘子懷裏鑽去。
邴大娘苦澀道:“這孩子害羞了,長這麽大小,孫家人從不曾抱過她。”
“飯好了,娘,開飯嗎?”周氏端着一碗粘稠的米湯,走進來問道。
梁氏點頭,“擺飯吧。”
邴溫故對兩個孩子招手,“跟大舅舅去吃飯。”
兩個孩子看了眼邴大娘,見她點頭,兩個孩子才跳下來,邴溫故一手牽一個,往外頭吃飯去。
孫大丫感受到自己的小手被邴溫故的大手包裹着,新奇道:“大舅舅你的手好大,都能把我整個手包起來。”
邴溫故聽邴大娘這麽說,就知道這孩子在家中定沒被男性長輩親近過。
邴家的夥食在邴溫故拿回銀錢後,就直線上升,幾乎頓頓有葷腥,就算沒有肉,也有用豬肉渣炒的菜。
兩個小姑娘在家中吃的都是殘羹冷炙,甚至沒有好人家的豬吃的好,怎見過這麽好的夥食,眼睛都看直了。小的那個,甚至口水直接淌下來。
邴溫故沒嫌棄,給孫小丫擦掉口水,把人抱上桌。孫小丫這才反應過來,不安地扭動着屁股,害怕地小聲道:“我們姐妹蹲着吃就行。”
孫大丫年紀長些,見小妹這般說完,邴家人不但沒厭惡,反而露出心疼,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就道:“我們在家裏,阿奶從來不讓我們上桌,我們姐妹都是蹲在桌子底下吃的。”
梁氏的眼淚再一次湧了下來,就連從女兒回來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邴父這時候也沒忍住罵了一聲。
邴溫故還覺不夠,不能讓邴家任何一個人再對孫家心存幻想,眯着眼睛,“你們阿娘呢,她可能上桌吃飯?”
孫大丫搖了搖,“阿娘和我們一樣,蹲着吃。”
邴父更加氣憤了,“你們嬸子呢,可也不能上桌?”
“伯母和嬸子都可上桌吃飯,阿娘要做飯,每次都是最後忙完,那時候家裏人都要吃完了,如果沒有剩下的,阿娘就連飯都沒的吃。”
如果家裏女人都不讓上桌就罷了,竟然是單不讓邴大娘上桌吃飯,甚至有時候還不給飯吃,這不純欺負人呢嘛。
邴父起的胸口劇烈起伏,如果孫家人就在這,邴父恨不能沖上去揍人。
孫小丫小小聲道:“阿奶說阿娘就只會生賠錢貨,不配上桌,更不配吃飯。”
邴父的怒氣如同被戳破了皮球一樣,瞬間消了,抱着頭坐在凳子上唉聲嘆氣。
村裏人嫉妒重男輕女,女性唯一的價值似乎就是生男孩,好像生不出男孩兒就是夫家的罪人。
邴父也是村裏人土生土長的農家人,這種想法根深蒂固,因此聽到孫小丫的話,才一下就萎了。
邴溫故冷笑,“耶娘,你們還不願意大姊仳離嗎?如果大姐一直生不出男孩兒呢,就這樣給他孫家當牲畜使喚一輩子。”
仳離對于兩個大庸土生土長的老頭老太太而言還是太過離經叛道,一時不能接受。
這頓飯所有人都吃的沉默,大家心情都不好。飯後,邴溫故也不給邴家人喘息的機會,就糾集邴家人去孫家。
梁氏猶豫道:“大郎,要不還是再等等。”
邴溫故道:“就算不仳離,咱們家也總要去孫家讨個公道,總不能讓大姊就這麽不清不楚被孫家欺負了去,要不然孫家人和村裏人還以為咱家都是一窩子的軟蛋呢。”
邴四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差點把桌上的碗給震掉地上,“孫家欺人太甚,這是當我邴家都是死的嗎?不行,必須得去孫家教訓一下那個老虔婆,讓她不敢再欺負大姐。”
周氏同情邴大娘子,同時心裏又有些慶幸。如今世道艱難,女子更難。成親猶如女子的第二次投胎,投不好,就一輩子掙紮在地獄之中。
她嫁給邴二郎,雖然邴家日子苦,但是都苦,再苦也沒有不給她飯吃。婆婆雖然潑辣,最多就是罵她兩句,從沒動手打過她,邴二郎更是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有時候兩個人私底下吵架,被梁氏聽到,不問對錯,梁氏也只會罵邴二郎。
這麽一對比,周氏不免慶幸。
周氏都不敢想象,假如她像邴大娘那樣,嫁到孫家那種人家該怎麽辦。
她的娘家可不會管她,別說婆家想扔了她生的孩子了,就是叫娘家知道,也只會罵她不争氣,只知道生賠錢貨。如果再生一個雙兒出來,那都能動手打她,還得數落她肯定做了什麽缺德事,才會生出一個雙兒。
周氏感同身受,想着如果自己遇到這種事情,一定希望娘家兄弟幫着出頭,就偷偷拽了拽自家男人的衣服,讓他表态。
邴二郎自己也生氣,又得了娘子的暗示,就道:“耶娘,孫家這次太過了,不管怎樣,也不能扔了小哥兒,還不給大姐飯吃。”
邴三郎剛要開口說話,就被錢氏拽了一下衣服,錢氏瞪了邴三郎一眼,小聲道:“你跟着湊啥熱鬧,還真想你大姐仳離呀,夠不夠丢人的。”
本來錢氏在坐月子,不見風,應該在自己房間等着邴三郎給她端回去吃。但這不知道邴大娘回來,家裏做了一堆好吃的,生怕少吃一口,就出來跟着大家一起吃。
邴父贊同兒子們的觀點,得去孫家讨個說法,不然就這麽消消停停放女兒回去,女兒還得繼續挨欺負不說,轉頭孫家就能把女兒生的雙兒給扔了。
況且這日子越是繼續過,越得給女兒出頭,不能再叫女兒以後繼續被婆家欺負。
村裏人不是沒有出嫁女被婆家欺負的,娘家這邊都是帶上家中兄弟打上婆家,叫婆家知道女方還有娘家撐腰,婆家也就不敢再繼續欺負人了。
村裏人遇上這種事,都是這麽幹的,沒有仳離的,邴父就只想去孫家給女兒撐腰。
“咱們今個先去孫家給你們大姐讨個公道,至少得讓孫家保證大娘生的小哥兒不能扔。”邴父想了想道。
有了邴父這話,邴家兄弟都去抄家夥,邴三郎本也憋着氣,自然去拿家夥什。
錢氏不敢明面攔着,就偷偷囑咐邴三郎道:“無論怎樣,仳離可不行,你給我記住了。”
邴三郎敷衍道:“咋可能仳離,咱們十裏八村就沒有仳離的。大哥也就說說氣話,就你當真了。”
“我看大哥那樣子可不像氣話,反正不管怎樣,我就一句話不能讓大姐仳離。”
邴三郎見邴家兄弟都出大門了,趕緊掙脫錢氏跟了上去。
邴家兄弟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孫家去。當然抄起家夥并不是真要動刀動槍的幹,只不過是為了壯大聲勢。
這一路去往孫家,有人問,邴溫故就如實講,一點不給孫家掩飾。
村中雖然大多數人家重男輕女,但是把家裏健康的孩子仍到後山等死的這種事情還是太過駭人聽聞,又不是災荒年間,何至于此。
孫家不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家生了一個小哥兒嗎,那邴溫故就偏要宣揚的人盡皆知,甚至還要把最後一層遮羞布給他撕了。
一行人到達孫家的時候,身後已經跟了一幫前來看熱鬧的村人。
“孫二郎,你給我出來,我邴家來找你算賬來了!”邴四郎這口氣憋了一道了,一來孫家就迫不及待叫罵起來。
這會兒時辰尚早,孫家人全都在家,甚至前一刻還在說邴大娘。
孫二郎早上起來發現妻兒全部不在,心中就有些不安。
“娘,大娘帶着孩子跑了,該是回娘家了,我要不要去接?”
孫母完全不在意兒媳婦跑回娘家這件事情,甚至還罵道:“接個屁接!生個小奴才還有功了不成。不用管她,就邴家那個窮酸樣,自家飯都吃不上了,哪還有飯給她一個外嫁女吃。你以為外嫁女回娘家住那麽容易,你等着看吧,要不了兩天,她娘家那些弟妹就得鬧,到時候她就知道,只有咱家才能接納她,不想無家可歸,就乖覺些。”
孫二郎還是不安道:“娘,邴家如果知道咱家要扔孩子會不會來鬧?”
“鬧?他邴家敢!”孫母怒氣騰騰,“我還沒去他邴家問罪呢,生養得什麽閨女,生下來的不是賠錢貨,就是小奴才,還敢來鬧。”
孫母和孫二郎這邊話音還未落下,就聽到外頭邴四郎的叫罵,孫家的小栅欄門跟着砰地一聲應聲飛了。
室內,孫母跟孫二郎對視一眼,母子二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來者不善四個字。
孫家人快速跑出屋外,就見到了手拿家夥什殺氣騰騰的邴家人。
孫母無論在孫二郎面前說的多硬氣,也知道自己幹的這事不地道,不能拿到明面上說。
她瞅着外面烏泱泱的人群,心裏暗暗罵邴家人不懂家醜不可外揚這種簡單的道理。
“親家,有啥事進屋說。”孫母強壓着怒氣。
孫父跟着強笑道:“這個時辰,親家還沒吃飯呢吧,進來吃個飯,有什麽事情咱們邊吃邊談。”
吃飯當然是不可能吃飯的,邴父也明白孫家老兩口不是真心招待他吃飯,不過是想把他叫進屋談,好不叫村裏人看了他家熱鬧去。
邴父仍舊抱着大女兒以後還要回孫家過日子的想法,不願意把事情鬧的太難看,真就要跟着孫家夫妻進屋。
然而邴溫故比邴父反應快,直接冷冷道:“不必,沒那個心情吃,咱們在這說就行。”
邴溫故故意不讓邴父進屋,他壓根就沒打算讓邴大娘回這孫家。
孫家這樣的人家,不仳離,還留着過年不成。
邴家人不聽他的話,那邴溫故就先斬後奏,讓邴家人不得不聽他的話。
邴父看了邴溫故一眼,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反駁兒子。不然沒對敵呢,內部先亂了,還怎麽給大娘子讨公道。
邴父便默認了。
孫家見狀惱怒不已,卻也無計可施。
邴溫故本就奔着把邴大娘跟孫家徹底撕撸開的目的來的,毫不給孫家人留面子,直接就道:“我大姊回家說,你們孫家要把她剛生的小哥兒扔掉。虎毒不食子,畜生尚且知道護崽,我想孫家叔嬸都不是那混賬人,想來不能幹那畜生不如的事情吧。我們來問問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孫母本就強壓怒氣,聽到邴溫故竟然還敢提那個小奴隸,頓時就壓不住滿腔怒氣。
“你家還敢上門來問,我倒要問問你家怎麽生養的女兒,嫁過來後,一個賠錢貨接着一個的生,生到最後竟然開始生小奴才。”孫母大聲嚷嚷起來,把這些年對邴大娘連年生閨女的不滿全部發了出來。
孫二郎站在母親身邊,竟是支持母親的言論,甚至高聲道:“我娘已經十分仁慈了,這要是放在別家,這只能生閨女和小奴才的女人說不得早就叫婆母給休棄歸家了。”
邴父到底受時代所困,孫家一提到邴大娘生女兒就萎了。
邴溫故可沒生男生女那些糟粕,但他知道這時候村裏人都在乎這個,跟他們講平等,只會把他們推到對立面。
所以邴溫故不談那個,他冷漠道:“休妻,也要你們休得了算。你們家懂不懂得法律,不懂,要不要我好好給你們講一講。休妻七出,我大姊除了無子,其他一條沒犯。但就無子這條現在也用不到我大姊身上,女子五十無子才可休,我大姊現在離五十還遠着呢。”
這些村人不懂法,平常把休妻挂在嘴邊,也就是說說。實際上就算真的妻子一輩子生不出兒子,也不過是從兄弟或者宗族中過繼一個孩子罷了,幾乎沒有人真的會休妻,主要還是家貧,沒有二次娶親的銀錢。
孫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但是倒是沒有懷疑邴溫故的話,邴溫故畢竟是讀書人,比他們熟知律法正常。
邴溫故繼續道:“至于你們不滿意我大姊接連生女這事,你們不講,我們邴家還要來你們家問罪呢。”
孫父氣笑了,“邴大郎,就算你是讀書人,知道的比咱們地裏刨食的多,也不能颠倒黑白吧。邴大娘生不出兒子,憑什麽問罪我孫家?”
邴溫故開始歪理邪說,“我問你,你家地裏的種子是菽,還想種出粳米?我大姊就是地,孫二郎就是種子,就算大姊這田地是上好的肥田,孫二郎這種子不行,種下去的就是那菽,難不成就因為種在好田中就能變成粳米?”
邴溫故話說的直白,村裏人又沒聽過這種理論,乍聽之下還覺得頗有一番道理在,竟然真有村人跟着點頭的。
邴四郎更是一個冒虎氣的,他指着孫二郎,“孫二郎,我且問你,你種到我大姐地裏的是菽,結果我大姐卻結出了粳米,這孩子你敢人嗎?”
孫二郎被氣的一哽一哽的,呼哧呼哧喘着氣,“她邴大娘敢?”
“這不就結了!”邴四郎翻了一個大白眼,“你那種子不行,就是女兒和雙兒的種子,又不許我大姐借種,還想結出兒子,你做夢呢!”
孫母氣的渾身哆嗦,“你,你們邴家胡說八道、牙尖嘴利、欺人太甚!”
“四郎有哪裏說錯嗎?”邴溫故冷淡地瞥着孫二郎,那表情明顯就是在罵孫二郎是個生不出兒子的廢物,“我大姊倒是敢生粳米,但是孫二郎這個種下菽種的敢認嗎?你們孫家敢認嗎?”
這跟直接罵孫二郎生不出兒子,要想生就只能當烏龜王八無異。
孫氏哪能忍得了,登時就沖上去,沖着邴溫故的臉就抓去,“你個小王八,你罵誰,看老娘不把你臉抓開花了。”
邴溫故已經決定讓邴大娘仳離,自然不會給留手,擡腿,一腳就把孫氏踹的倒飛出去。孫氏重重砸在地上,嗷嗷慘叫。
孫家人根本沒想到邴溫故敢還手,再怎樣孫氏也是邴大娘婆婆,也算是邴大郎長輩,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邴溫故都不該對孫氏出手。
孫家人見孫氏在自家被踹成這樣,眼睛都紅了,立時全部沖了上來。
一時間場面混亂極了,孫家人跟邴家人打作一團。
孫家男兒比邴家多,夥食又比邴家好,這就導致孫家男子比邴家男子身體強壯,再加上這裏是孫家的主場,孫家的親戚都在這裏,孫家親戚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親戚挨打,也沖上來幫忙。
邴溫故畢竟是先動手打孫氏的那個,所以孫父和孫家男兒最先沖上來打的就是邴溫故。
可惜邴溫故可不是什麽軟柿子,恰恰相反,他是一個硬茬子。孫家人沖上來一個打一個,沖上來一雙打一對,就沒有一個孫家人能在邴溫故手下過一個回合的。
眨眼間,孫家人就讓邴溫故一個人全都給打趴下了,轉頭看見邴家幾兄弟和邴父被孫家那些親戚圍毆,邴溫故又上去幫忙。
再一個眨眼間,孫家那些親戚也讓邴溫故給撂倒了。
看熱鬧和參與打架的都傻了,包括邴家人都有些懵,邴大郎什麽時候這麽能打了。
不過仔細想了下,印象中,邴溫故自允讀書人,跟人争吵都少,別說動手了。所以一時之間,邴家人也想不起邴溫故武力值什麽樣。
邴四郎想的就更多了,他想起上次被邴溫故摁進水裏起不來那事,之前他一直不服氣,覺得邴溫故不過占了先機,贏在他沒有防備。要是二人真刀真槍的打,他一定打不過自己。結果現在……
邴溫故解決完所有人,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還慢悠悠地整理着自己因為打仗而微亂的衣袍。
衆人只覺得邴溫故更加深不可測,更加可怕了。那些聽說孫家被揍,剛剛趕來打算幫忙打架的孫家親戚,見到這幕默默往人群中藏了藏。
打架什麽的就算了吧,上去也是挨打的份,沒看見邴大郎一拳一個,揍倒的就沒有能再起來的,十幾個壯漢也不過喘息間就全部都撂倒了。
邴溫故把衣袍整理工整後,慢條斯理道:“這下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衆人這下恍然想起,這場架的發起方似乎是被打趴下的孫家衆人。
孫母一看打不過,頓時撒潑的捶地道:“大家都來看看,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這邴家欺負人欺負到家了,竟上門來打人。”
“首先,先動手的是你們,我們不過是自衛而已。”邴溫故居高臨下俯視着孫母,“其次是你們一幫圍毆我們幾個,至于最後被揍趴下的成了你們,不過是你們技不如人罷了。”
孫父陰狠地瞪着邴溫故,那樣子恨不能要讓邴溫故生撕了,“那也是你們最先打上門的,你們如果不想打仗,拿着家夥過來幹什麽,我們才是自衛。”
邴溫故颔首,“那麽你們要報官嗎?”
孫母嚷道:“報官,我們要報官,讓大老爺把你們全部都抓進去關起來!”
邴溫故臉上毫不見懼怕,甚至露出笑意,衆人都以為邴溫故被吓瘋了,就見邴溫故慢吞吞道:“那倒是正和我意了,也省得我們邴家去報官了。”
孫二郎叫道:“你們打了人還有理了,還要報官?”
邴溫故臉上的笑容斂去,神色冷酷,“我要告你們遺棄生子,謀害親子。”
邴溫故一步步走到孫二郎跟前,在孫二郎驚恐的眼神中将鞋底踩在孫二郎的臉上,“你可知謀殺親子該判何罪?哦,你不懂法,那我告訴你吧,謀害親子,至少徒十年。”
孫二郎瞳孔緊縮,“你胡說,他的命都是我給的,我要他生他才能生,我要他死,他就得死。”
邴溫故嗤笑,“法盲,這話你上了公堂可千萬別忘了說,說不定罪行還能多判幾年。”
邴溫故的腳在孫二郎臉上碾了碾,把人踩的哇哇叫,這才收腳揚聲對村人道:“麻煩哪位鄉親有時間幫忙跑一趟鎮上,我邴家要告孫家謀殺親子!”
不少人對那套父要子死子不可不死的言論認同,這也不賴他們,這時候人可沒有九年義務教育,普遍愚昧無知。根本不知道謀殺自己親子到底入罪與否。
本來還有幾分懷疑,但是見邴溫故竟然真的要告,就十分相信了。畢竟邴溫故是讀書人,不管學業怎樣,見識都是比他們多的。
村裏人發現鬧到最後,沒禮的竟然是他們村人,也不敢偏幫了,更不敢報官,畢竟村裏真要出一個坐牢的,整個村子的名聲都會被帶累。
有機靈的村人已經偷偷跑去告訴村長了,村長怕邴家真鬧到公堂,來的也很快。
“邴老弟,這是發生什麽了,都是姻親,有什麽誤會咱們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不至于鬧成這樣。”孫家村村長一來就語氣親昵,好似跟邴父從前是鐵哥們似的,其實兩人之前壓根就不認識。
邴父瞅了一眼邴溫故,邴溫故微微颔首,邴父這才跟着村長進孫家屋裏商量。
邴父也沒繞彎子,直接道:“我們邴家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孫家不得把小哥兒扔掉,還有把我家大娘接回來後要好好對她,再不能慢待。”
邴父還是這個時代人的想法,不願女兒仳離,只要孫家肯接納孩子,不再慢待邴大娘,這日子就還能過。
沒想到孫母卻先嚷嚷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想讓我們孫家養那個小奴才,我呸,做你的春秋大夢!”
邴父氣個到仰,沒想到都鬧到這個地步,孫母竟然還不松口。
“你,你……”邴父氣的渾身哆嗦,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成,有嬸子這句話,咱就不怕。”邴溫故與邴父氣極的情緒截然相反,他淡定自若道:“那咱們就公堂上見。”
村長惡狠狠瞪了孫氏一眼,“男人說話,沒你一個婆娘插嘴的份,孫老四,你說。”
這婆娘,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先答應下來,到時候邴大娘帶着孩子回來,想怎樣,還不是孫氏說的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想讓他早夭,辦法不有得是。
村長不停對孫父打眉眼官司,孫父立刻就懂了,“去,這裏沒你說話的份。親家,你說的這些我都答應了。”
邴溫故怕邴父被糊弄住,出聲道:“村長也不用給他們打眉眼官司,我們邴家也不是傻子,随孫家糊弄。想接回我大姐可以,需要孫二郎親自去我家裏三跪九叩給我大姊賠不是。”
邴溫故就沒想過讓兩人和好,怎麽過分怎麽來,“另外,孫家還要保證以後好好對待我大姐和幾個孩子,除了和家裏其他孩子一個待遇外,還要保證每三天吃一次雞蛋,每半月吃一次雞,每月還要至少開四次葷。”
村長瞅着邴溫故,他發現了,邴家其他人,包括邴父都叫嚣着兇,上蹿下跳的邴四郎都好糊弄,唯有這個邴溫故難纏的很。
這讀書人到底是文化人,不管學識什麽樣,都不好糊弄。
“邴大郎,這要求過了。不說別的,恐怕就是你家也沒這麽對待兒媳婦。”
“村長這話說的不對。”邴溫故道:“我家可沒苛待過兒媳婦,更沒打過兒媳婦。我大姊在這孫家過的什麽日子大家都看到了,苛待和打罵家常便飯。非是我過分,而是我大姊身體被這孫家折磨的虧空厲害,如果不好好補補,恐怕與壽數有礙。”
邴溫故這話可不是撒謊,就邴大娘那個狀态,再不吃好的補補,不用郎中把脈,他就能下診斷了。
“村長拿我大姊與我弟妹們比較毫無道理可言,我家可沒把兒媳婦苛待的短了壽。若是我家真把兒媳婦折磨的于壽數有礙,傾家蕩産也給治。現在孫家把我大姊折騰這樣,我念在孫家日子不富裕,治療就算了,補補總不過分吧。”
經邴溫故真的一說,原本村人覺得很過分的條件,忽然就好像不過分不說,還很低了。如果這條件都不答應,那可真是太過分了。
村長這時候也發現了,邴溫故這張嘴張口就可颠倒黑白,蠱惑人心,就連他也辯不過他。
不管什麽事情,到了他嘴裏,就都成了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