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好友聚會 你也喜歡我啊?
第61章 好友聚會 你也喜歡我啊?
私人飛機在高空平穩飛行, 虞微年俯瞰雲層,身邊圍着熟悉的親朋好友,竟産生一種恍若隔世的夢境感。
虞微年先前的推測沒錯,他所在海島是馬爾代夫的私人小島, 旅游業極其發達, 只接受提前預訂。
之前他得出結論,卻反複懷疑, 理由很簡單——太容易了。
虞微年不敢相信答案會如此簡單, 他懷疑其中有詐。柏寅清在囚禁他,怎麽可能帶他來特征如此明顯的地方?讓他一眼便猜中?
這不合邏輯。
一個又一個儀器推來, 詳細檢查虞微年的身體。他習慣了這種體檢,每年總是要來好幾次。
在醫生護士想檢查他身體有沒有傷口時, 卻被他推開阻止:“不用檢查, 我沒什麽問題。”
這幾天他沒和柏寅清做,但柏寅清之前留下來的痕跡, 還沒有完全消散。他在母親面前一直是乖孩子的形象,他可不想被母親看到一些亂七八糟的印記。
虞簡意:“你确定?你們可以進房間檢查,最好還是做一下吧。”
虞簡意不是很贊同, 但她總是最大限度尊重虞微年的個人意願。她希望虞微年能做一個全面詳細的檢查,可如果虞微年不願意,她也不會堅持。
反正最該做的一些檢查都已經做完,如今是檢查被衣物遮擋住的皮外傷。
虞微年:“确定。”
他身上有沒有傷口, 他最明白。胸口、腿心附近最多咬痕與吻痕, 憑這些醫生的敬業程度, 恐怕都會往報告單上寫。
虞微年無法想象虞簡意看到報告單內容後的表情。
褚向易:“萬一他打你了呢?這種被甩後就走極端的男人,很有可能有家暴傾向……還是多做下檢查吧。”
虞微年皺了皺眉,褚向易見他不開心, 立刻噤聲不語,也不敢繼續說話了。
“這件事有些突然,我知道消息後,直接請專人調查,确定位置後,馬上來找你了。”
虞簡意看着一部分已經出來的報告單,神色凝重,直到确認數據正常,眉眼才稍稍緩和。
她言簡意赅,“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有虞簡意在,虞微年根本不需要出手,他惬意地躺在沙發間。
下一秒,他才意識到母親還在這裏,于是适當調整坐姿,不至于像先前那般坐無坐相。
虞微年自認調整得很好,其實前後并無多少差別。
虞簡意看到他這些小動作,也都已經習慣了,從不出聲提醒,反而覺得怪可愛的。
“柏家那邊給我發消息了。”虞簡意問,“你想怎麽處理?”
虞微年想了想:“我們家在和柏家做什麽生意?”
“金礦項目。柏家是京州老牌家族,有政府關系……”
“一直沒談成?他們不肯讓利?”
“嗯,雙方都咬得很緊。”
海外金礦項目,其利潤極其驚人。柏家能疏通政府,為項目大開綠燈,但虞簡意是生意人,她自然追求利益最大化。
雙方最近一直在迂回,誰料出現這個變故。
虞微年低頭喝了口水:“金礦……”
利益不小啊。
“柏家那邊有說,願意讓多少利嗎?”
虞簡意沒有直言,只是比了個手勢。這個手勢讓周圍人皆是一驚,近乎天文數字。
虞微年挑了挑眉:“不夠,讓他們加倍。”
虞簡意看着他:“這些合作不是你要關心的,你只需要思考要怎麽出氣。”
“媽媽,我相信你……好吧,讓我想想。”
虞微年故作思考,單手托腮,旋即懶洋洋吐出幾個字,“不弄死就可以吧?”
半開玩笑的語調,似乎不摻雜多少情感。虞簡意明白了,這是随便,鬧多大都可以,不需要留情面。
她原本想着,虞微年會不會想要低調處理,又或是其它。她不贊同這種處理方式,因為沒人能這麽欺負她兒子。
“至于柏寅清……媽媽,你讓我好好想想。”
虞微年側着身,面向母親,語氣與表情變得柔和,半撒嬌地開口,“他就交給我處理吧?”
柏寅清雖然背景雄厚,可說到底就是一個還在念書的年輕小夥。比起柏寅清,更難料理的還是柏寅清的老子。
“好。”虞簡意答應得幹脆,她也相信虞微年能夠處理好這件事。
所有報告都已經出來了,虞簡意來到一旁,聽醫生詳細說明情況。另外幾個醫生則調出了過往體檢報告,進行對比查看。
虞簡意一離開,褚向易終于忍不住了:“你為什麽不讓阿姨一起處理?不會因為柏寅清是你前任,你心軟了吧?”
“怎麽可能?”
虞微年一顆顆喂着貓凍幹,語氣漫不經心:“一碼歸一碼。我是玩了他感情,但我不也被他關起來了?公平點來說,我們說不清誰欠誰。但是吧,我這人從來不會從公平角度看待問題。”
“這世上只有別人欠我的份兒。”
虞微年知道母親會處理好一切,所以沒有插手。虞簡意能擁有如此財富地位,手段必然狠辣強硬。
而一直在虞簡意身邊長大,在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絕非心慈手軟之輩。
不讓虞簡意處理柏寅清,有很大一點原因是,這太大材小用了。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點。
虞微年是極端精致利己主義,最擅長為自己謀利,哪怕犧牲別人利益也無所謂。他同樣讨厭輸,被柏寅清如此對待,他按理來說應該生氣、不爽。
但看到柏寅清被父親如此訓斥後,稱得上麻木的表情,他又有微妙的情緒滋生。
似乎是……可憐?
不,絕對不是可憐。他不是那種容易大發善心的人。
那應該是……好奇?
一顆又一顆凍幹喂下,一小碟子很快便空了。純白拿破侖尾巴一蜷,惬意地躺在虞微年腿上,嗲裏嗲氣地叫喚一聲,便閉上眼睛睡覺。
虞微年撫摸着貓咪的後背,忽的道:“你說,如果有人為了留在另一個人身邊,寧願被打斷雙腿,失去自由……”
光是如此描述,虞微年便無法忍受。失去自由,等同于奪走他的性命。
果不其然,褚向易和杭越也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褚向易:“那不是有病嗎?你怎麽會問這種問題……”
虞微年打斷:“如果是留在我身邊呢?”
褚向易頓時停住,他與杭越同時看過來,神色竟不約而同凝重,似是在想象這個畫面。
“不過話又說回來……”褚向易喉結滾動,“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話音剛落,氣氛陡然變得怪異。飛機上一行人,都在用晦澀不明的眼神看他,特別是虞微年。
褚向易被看得極其不自在,特別是在虞微年那探究的目光注視下,他神經猛地一跳,産生一種仿佛被看穿的心虛感。
幸好,虞微年最後什麽都沒說。他看起來像累了,沒精力再應付他們,而是選擇睡一覺。
……
飛機降落時,杭越自然地上前接貓,卻被虞微年躲開了。
“我帶他回家。”
“什麽?”
杭越驚詫不已,随後試探性道,“以後要我去你家喂貓的意思嗎?”
“不是。”虞微年說,“我以後自己養。”
“我才意識到,他比我想象中的更需要我。”
虞微年總是喊久久小貓,但其實久久在貓中也不小了。貓的年齡有限,虞微年又能陪他多久?
“我選擇了他,應該對他負責。”他說。
杭越一臉怪異。
負責……這居然是虞微年會說出來的話。
虞微年是全天下最不可能負責的人。
虞微年低頭撫摸小貓的尾巴,看着懷中這麽一大團毛茸茸,忽然有些恍惚。
他回憶起第一次見到久久的畫面。
其實早在一開始,虞微年就知道,久久是一只不好養的、容易生病的脆弱小貓。當時他朋友急着出國,家中母貓卻下了一窩崽,于是讓朋友們前來領養。
久久剛出生時,就是體重最輕的一只,哪怕人工喂養輔助,也還是瘦弱一只。虞微年當時來到朋友家中,所有小貓都在黏人地蹭他,像是在說“養我吧養我吧”。
只有久久呆呆滞滞地坐在角落,站姿端正,卻只是眼睜睜看着他們玩。
虞微年是從這時候注意到久久的。
小貓崽前方有一個玩具,他似乎很想玩,卻因兄弟姊妹在旁邊,他不敢上前。只能蜷縮着尾巴躲在角落裏,像在發呆,也像在等待。
與熱情黏人的一衆小貓對比,角落裏這只小貓像一只另類。
當虞微年朝他走過來時,他的眼睛一點點亮起,又摻雜許些迷茫。像不敢相信,幸運會降臨到他身上。
直到虞微年站到他眼前,他依然沒有做出反應。好一會兒,才試探性地伸出爪子。
虞微年握住了。
小貓這才仰頭喵喵叫。
從很久以前,虞微年就喜歡主動做出選擇。面對一群黏人的、脾氣好的貓崽,可愛是可愛,但他總會懷疑,他們在面對其他人時,是否也是這般熱情?
他喜歡做出決定,這意味着他一直占據上位。朋友告訴他,這只小貓體質有些弱,可能不太适合新手。
虞微年還是決定養了,他會對小貓負責的,又給小貓取名“久久”。柏寅清曾誤會這只小貓是他和初戀的定情寵物,常在希姓常,意在長長久久。
但他只是想讓小貓身體健康,活得長久。
起初,一切如常。可一次,久久生重病,虞微年幾乎要住在醫院裏,每天都要去病房,伸手摸摸小貓的心跳。
他這才明白,“負責”并不是一句話可以概括的事。他不斷反思,究竟是他哪一步做錯了?久久為什麽會突然生病?
虞微年不敢再養,這時杭越提出可以幫忙照顧。
這一幫忙,就是許多年。現在虞微年明白了,既然他當初做出選擇,就不能只享受和久久玩樂,也要承擔責任。
他不能因為擔心久久生病,就不去照顧久久。畢竟一開始,是他先做出的選擇。
懷中的久久悠悠轉醒,他呆呆滞滞地看着虞微年。虞微年低頭親了親小貓頭:“寶貝,我們回家。”
“以後去哪裏都帶着你。”
……
虞微年回家之後,虞簡意忙着與京州柏家周旋。這幾天,他基本待在家裏補覺。
太閑的情況,腦子容易活躍。他找杭越要了柏寅清遺漏忘記删除的監控視頻,看完之後,他眉頭緊皺。
這段監控視頻極其高清,虞微年越看越不對勁,簡直像之後補拍的。不僅能清晰看到柏寅清的人臉,還記錄下完整的作案畫面。
虞微年不相信,以柏寅清的謹慎程度,會落下這樣的疏忽。
這段視頻,更像柏寅清主動交上去的證據。
可如果是這樣,虞微年又開始想不通。
毫無疑問,柏寅清有着病态占有欲,極端控制欲。他是咬緊就不會撒嘴的惡狼,猛獸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撒嘴,那就是确定獵物已經死亡,并徹底歸自己所有。
在兩者都沒有出現的情況,柏寅清卻選擇松手。
虞微年開始思考,思考他從前從來不會思考的問題。為什麽?愛情究竟是什麽?
這世上真的有愛情嗎?
A市最近是豔陽天,臨近春節,到處都洋溢着喜慶氣氛。要是以往,虞微年此刻必然在世界某個角落裏度假,享受一段全新旅程,沉浸全新的新鮮體驗。
但現在,他有更想探索的東西。
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前,虞微年戴着防藍光眼鏡,倚靠在單人沙發間,纖白手指捏着一本《面紗》,腿上是一只蜷縮盤起的毛茸茸。
除了翻頁聲外,便是小貓舔爪子的聲音。有時候久久爪子舔累了,也會仰起頭去舔虞微年的手指。
等鬧鐘響起,虞微年才将書本放下,抱起懷中一團毛茸茸,按掉鬧鈴。
同時看見許多微信來電。
又是一通新的,虞微年按下接通。褚向易扯着嗓子道:“你怎麽不接電話?不會又被抓走了吧……你在哪裏?”
虞微年把手機拿遠了些:“在家。有事?”
“這麽冷淡?”褚向易不滿抱怨,又說,“這幾天你都在家,不憋得慌?出來玩兒吧,杭越給你找了批新男模,絕對是你的菜。”
虞微年:“……”
他看書看得有點困了,但轉念一想,他回來之後好像都沒有出去玩過。這也太不像他了。
“行,地址發過來。”
W會所今夜不接待來賓,虞微年駕車抵達時,一行專人上前服務。他在人群簇擁中往前走,面色如常,顯然習慣了這種場合,更習慣被人接待。
厚重的雕花大門被經理推開,裏面燈光映在虞微年的面龐,勾勒出一張富有攻擊性的臉。包廂內所有人聞聲站起,紛紛朝他的方向走來。
“外頭冷不冷?”
“坐這兒吧。”
“好久不見……”
虞微年看了眼,很多熟面孔,都是經常在一起玩兒的。他随口敷衍着,表現得興致缺缺,也沒人敢給他甩臉色。
他坐在沙發上,不滿側首:“不是說有批新的人?”
一來都是熟面孔,還都是朋友,他興趣頓時沒了。
杭越:“剛剛你沒到,就沒喊,現在讓他們過來了。”
杭越最知曉虞微年的口味,他家有一個娛樂公司,底下有許多藝人。他有意将他們往虞微年喜歡的類型培養,而這些人也都想搭上虞微年。
哪怕只是一夜情。
虞微年坐在沙發主位,下巴一擡,杭越便知曉幫他倒水。另一側,褚向易熟練地靠近,并将胳膊往他肩膀上搭……
虞微年卻甩掉了褚向易的胳膊。
褚向易愣住了。
虞微年也怔了怔。這是他的下意識反應,和柏寅清在海島上的這十八天,他和柏寅清做得頻繁,可以用放縱來形容。
而當下,面對這種肢體觸碰,他第一反應居然是躲。
仿佛只要被搭了肩膀,下一秒就要挨操了。
真是可怕的下意識反應。
“別碰我。”虞微年自然不可能說出真實理由,他眉眼嫌棄,“你身上好臭。”
褚向易傷心又委屈:“我來前洗過澡的。”
他又忍不住回想,難道是他剛剛進來時,蹭到別人身上的煙味了?還是什麽?
聽見虞微年說他臭,褚向易也沒再将胳膊搭上來,而是認真地說,“那我去洗個澡?”
虞微年皺眉:“不用。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多?”
江臣景嘲笑道:“你還是離遠點吧,別礙微年的眼了。”
見面不到一分鐘,褚向易被嫌棄了兩回,他神色愈發委屈幽怨,但也終于閉上嘴,沒有繼續在虞微年眼前礙事了。
杭越手下那批藝人很快就來了,他們排成三排站在虞微年面前。虞微年坐在沙發主位,坐姿懶散,修長雙腿交疊,黑色皮鞋微微翹起,一盞燈正好落在他身上,将他映得近乎完美,不論面貌還是氣質,都帶着矜貴迷人的上位者氣息。
虞微年懶洋洋地打量眼前這批人,怎麽說呢……确實都是他喜歡的類型。比起這個,他更困惑的是,杭越是從哪裏找到這麽多他喜歡的款?
以前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當下卻忍不住回憶,從前杭越找來的那批模特,大多符合他的口味。
穿搭,氣質,發型,甚至連看他的角度,都有着模板化的特點。似乎經過統一培訓……
“沒喜歡的?”杭越見虞微年表情不對,低聲問着。
倒也不是這個問題,而是……虞微年驚詫地發現,在他看到排排符合他口味的類型後,他內心竟毫無波動,甚至覺得無趣。
就像已經吃飽了,再看到喜歡的零食,也沒有入口的打算。肉眼瞧着,都會覺得反胃。
虞微年很快就明白為什麽了,他咬了咬牙,都怪柏寅清,怪柏寅清這段時間幹太多。過于頻繁的密集高/潮,讓他短時間內恐怕不會再想做,因為已經被喂飽了。
這十八天,特別是最開始,他們幾乎每天都在做。邊吃邊做,做了再吃,吃完繼續做……甚至連他洗澡、上廁所,有時候都不能休息。
有時候還是被/幹醒的。
在反複疊加的快/感中游走,虞微年又爽又害怕。他總覺得已經抵達極限,可柏寅清總會給他帶來新一輪的、更加可怖的體驗。
當時意識昏沉,現在回憶起來,他都覺得這日子過得太銀/亂。
柏寅清,你可真行。
虞微年又是覺得荒唐,又是覺得好笑。他居然也會有這麽一天,被/幹成“性冷淡”的一天。
“沒意思。”
虞微年只一句話,便讓這群人面色大變。杭越見他的确沒有興趣,便颔首,讓人把他們帶下去。
“沒事,之後還有別的。”杭越說,“這批質量确實一般。”
江臣景:“長得還沒我可以呢,微年你說是吧?”
他笑着湊過來,卻被一掌推開臉。
虞微年沒空嬉皮笑臉,随口應了聲。
他不想唱歌,也不想喝酒,橋牌倒是可以打一打……但現在這群人中,沒有玩得特別厲害的。
虞微年拿出手機,給雷蒙發了個消息。雷蒙一直是他的橋牌搭子,打牌技術很好,人也會來事兒,他挺喜歡的。
雷蒙:好嘞哥!我馬上到!
雷蒙:對了,之前你放我這的車子,我要給你一起送回去嗎?還是老規矩,讓杭哥幫你保管。
虞微年視線定住。
“怎麽了?”杭越見他表情不對,關切地問。
虞微年這才緩緩擡眼,看向杭越。
他之前一直想,誰還有可能碰他的車子。
他有時喝酒後不能開車,又懶得找代駕,會随便在附近酒店對付一萬,車子則交給雷蒙處理,有時候也讓雷蒙幫忙開去保養。
由于虞微年車子太多,有時候他自己都記不清哪輛車在哪裏。雷蒙也不敢在這種小事上打擾虞微年,所以多數情況下改問杭越。
這樣一來,幫忙處理車子的人,又成了杭越。
但其實能碰他車子的,還是就那麽幾個,無非是親朋好友。
“沒什麽。”虞微年收回目光,到底沒有多問。
他不可能因為這種沒有影兒的事懷疑朋友。
杭越能察覺出虞微年情緒與反應不對,他道:“真沒有?還是說,你還在煩心?你放心,阿姨最近在處理柏家的事……”
說到這,褚向易就來興趣了。他迫不及待湊近:“微年你嘴巴真夠嚴的,你那瘋狗前男友居然有性/瘾!我的天吶。”
虞微年一臉迷茫:“什麽?”
“你不知道嗎?”褚向易看他表情,好像真不知情,“怎麽可能?他沒跟你說過嗎?好像剛上高中就得了……之後還因為這事兒休學過,他爸把他送精神病院了。”
“那精神病院出了名的吓人,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後來他怎麽出來的也不知道,反正取消了留學計劃,改國內高考了。”
“可能是他爸擔心他出國後,不在眼皮子底下,會做一些傷風敗俗的事?”褚向易也是猜的,“聽說還是重度的,以現在的醫學條件,根本沒辦法治。他平時吃的那些藥,副作用也特別大……”
虞微年确實第一次知道這種事。
“我确實看到過他吃藥。”他頓了頓,柏寅清和他說,那些都是維生素。
盡管虞微年沒有相信這個說法,但他也沒有往這個方向聯想。甚至因為柏寅清異常旺盛的杏欲,他還以為這藥是壯/陽藥。
藥物有很強的副作用,柏寅清卻不加節制地吃?他之前一直喂柏寅清,柏寅清神色如常地吃,顯然一點都沒把這劑量當回事。
虞微年問:“這種藥吃多了會怎麽樣?”
“好像會死。”褚向易說,“他現在就在醫院裏待着,後遺症挺嚴重的……具體什麽情況我不知道。我托人問了問,這種藥長期吃,量堆積起來,真會鬧出人命。”
江臣景:“按療程吃問題不大吧?誰會那麽蠢亂吃藥,這不是自己找死。”
那種混亂的、讓人迷茫不解的感覺又來了。所以虞微年當時喂的藥,等于是慢性毒藥,柏寅清知道,卻依然順從地張口。
這給他一種錯覺,哪怕他喂的是真毒藥,柏寅清也會毫不猶豫吃下的錯覺。只要是他喂的。
“你一直問他做什麽,你還在關心他啊?”褚向易驀地警覺。
“那不至于。”虞微年好像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他說,“我只是有點……好奇?”
江臣景猛地擡頭:“好奇?”
話音剛落,褚向易和杭越等人同時望了過來,且面色極其凝重。
好奇?這可比心軟、同情、不舍等情緒更加要命。
對虞微年而言,世間萬物于他而言唾手可得,為避免無聊,他需要時刻保持新鮮感。而制造新鮮感的一大前提是好奇心。
好奇心驅動探索欲,未知激發激情。
對虞微年而言,好奇便是他探索這個世界的一大驅動力。
當虞微年對一個事物産生好奇心,意味着新鮮感即将到來,那麽便距離激發探索欲、狩獵欲不遠了。
“怎麽會?”
杭越幾乎控制不住表情,連語氣都有些失控,“他是你前任,還對你做出這麽多惡劣過分的事。要不是你開口,阿姨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你說要等你自己處理他……”
他語氣頓住,像突然明白了什麽,表情一瞬扭曲。他竭力想扯出一抹笑,然而笑得卻很難看,“你不會對他念念不忘,還想着舊情複燃吧?”
褚向易看看虞微年,虞微年眉頭皺起,已然是有些不開心了。可現在杭越情緒明顯不對,他伸手拉住杭越的胳膊,示意杭越冷靜一點。
杭越定定地看着虞微年:“你想怎麽處理他?”
怎麽處理?虞微年沒有仔細想過,這段時間,他每天除了補覺,就是陪貓玩,随後看看書、學習點新東西,并開始思考。
說實話,他很少想起柏寅清。
但他最讨厭別人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跟他說話。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朋友。
虞微年偏首斜睨,散漫語調中夾帶幾分輕輕的困惑,又像嘲諷:“我需要向你解釋嗎?”
這答案仿佛默認,更像印證了杭越的猜測。他向來情緒穩定,當下卻無法控制住表情。
“你真要和他舊情複燃?在他做出這種事後……他囚禁你,你反過來愛上他?”他好像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發展,語氣帶着崩潰的顫抖,以及許些……後悔。
後悔?
杭越在後悔什麽?
虞微年第一次看到杭越這個表情,他們認識多年,杭越一直待人彬彬有禮,是所有人眼中公認的完美形象。
他觀察杭越當下狀态,杭越眼底的悔意之中,像在後悔沒有早點這麽做,又摻雜許多濃重情緒……
這情緒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他第一次在杭越眼中看見,熟悉卻是因為……他也在柏寅清眼睛裏,捕捉到過這樣的情緒。
神經猛地扯動、接通,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答案浮現在腦海。虞微年定定地看着杭越,說:“杭越,是你在我車上裝定位器。”
褚向易睜大眼睛,與江臣景一起不可思議地看向杭越。杭越表情驀地僵住,旋即表情煞白。
下一秒,虞微年又淡聲開口:“你喜歡我啊?”
四周霎時寂靜。
鴉雀無聲。
杭越薄唇蠕動,似乎想說點什麽,可他發現他根本無法辯駁。虞微年說的是實話,他說不出否認的言語,哪怕只是一時蒙混過關。
這個秘密藏在他心中多年,不見天日,也見不得光。他知道一旦暴露,他和虞微年的友情也會走到盡頭,所以他只能忍。
眼睜睜地看着虞微年身邊換了一個又一個,卻什麽都做不了。看見虞微年身上有別人的痕跡,他也只能用“虞微年只是玩玩而已”來安撫自己。事實上也的确如此,虞微年玩了很多年,從未對某一個人認真,更不會真正愛上一個人。
虞微年永遠不會愛上別人,便等于誰都不愛。這麽一想,他也不覺得難受。
他得不到,那所有人都別想得到。
可現在出現一個人,疑似得到虞微年愛的人。虞微年這樣滿口謊言、花心濫情的浪子,居然會反複給一個男人特殊對待。
杭越:“你怎麽知道定位器的事的?”
當時被查到,他也很意外。可沒想到,柏寅清居然也做了同樣的事。
虞微年沒說話,只冷淡地看他。
杭越低低地笑了兩聲:“讓我猜猜……是柏寅清告訴你的?他還說什麽了?是不是讓你離我遠一點?因為我一直對你抱着見不得人的心思?”
虞微年依舊一言不發。
他有些驚訝,驚訝過後是迷茫,怎麽可能呢?杭越怎麽會喜歡他?
他們不是朋友嗎?
這麽多年來,杭越也一直見他換男友與床伴。之前留學時,杭越來喊他去上課,推開門時,他甚至還和當時的床伴躺在同一張床上……
這種情況下,杭越還能喜歡上他?又堅持了這麽多年?
只是喜歡,就能做到這一步嗎?愛情真有這麽偉大,有讓人一步步退讓的本領嗎?
虞微年一直沉默,平靜淡淡的态度,像一個旁觀者與局外人,反倒襯得杭越情緒激動。
杭越:“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虞微年終于說話了:“沒有。”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這裏。杭越跟着他起身,褚向易見杭越狀态不對,急忙卡在中間勸說:“等等哈,中間可能有什麽誤會,大家冷靜點……”
虞微年抱臂側身,昏暗燈光下,狹長眼睛深邃迷人。他語氣随意懶散,像閑聊一般,看向褚向易:“那你呢?”
“你也喜歡我?”
“……”
沒有答案便是回答。虞微年又看向江臣景:“你呢?你也是?”
“…………”
褚向易一下子僵住,四肢麻木,雙足被釘在原地。江臣景是個演員,前段時間剛斬獲影帝之稱,如今卻喪失表情管理能力。
在虞微年慵懶、輕飄飄的注視下,他們的所有表情變化與下意識反應都無處遁形。
虞微年“哈”地笑了一聲,真是稀奇了,褚向易和江臣景居然也喜歡他。
他都懶得繼續問了,再問下去,恐怕他的所有發小朋友,都要搖身一變化作潛藏在他身邊觊觎他的鬣狗。
手機震動,虞微年低頭看了眼屏幕,是貓房監控顯示異常。
他點開一看,久久正用貓爪不斷掏着監控,監控遭到攻擊,發出警報聲,把久久吓得炸毛,委屈又無助地在房間裏亂轉,一直喵喵叫。
這是在找虞微年呢。
虞微年也懶得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他點了點屏幕,把警報聲關了,朝門口方向走去。
“你去哪裏?”
那張儒雅、彬彬有禮的面龐,在昏暗燈光下變得有些扭曲,“剛剛是柏寅清給你發消息?你要去找他?”
“他都這樣對你了,你為什麽還能原諒他?你真的喜歡他?”他呼吸陡然急促,最終,從牙縫裏,幾乎咬牙切齒地憋出幾個字,“憑什麽?”
虞微年随手把手機放進口袋,他站在屏風一側,縷空設計在他身上形成光斑般的投影。他身形慵懶優雅,随意掀起眼皮看了過來,眼底居然還帶着笑。
“跟你有關系嗎?”說出來的話卻充滿惡意。
杭越也是徹底失去理智了,他能接受虞微年亂玩,卻唯獨不能接受虞微年真正愛上一個人,為某個人浪子收心。
“他給你下什麽迷魂湯了,能把你迷成這樣?”他完全沒有平日的模樣,此刻臉上盡是扭曲的嫉妒與不甘,“他囚禁你這段時間,是把你操得很爽嗎?如果我早點這麽做,這麽做的人是我……”
杭越語氣顫抖,說出來的話語無倫次。一旁褚向易滿臉驚恐,連勸說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杭越走到虞微年面前,也能讓虞微年徹底看清杭越眼底的癡狂與迷戀。壓抑多年的情感像無法收回的決堤洪流,将杭越的理智沖得粉碎。
原來愛情真能讓一個人失去理智嗎?
“你不是喜歡追求床上刺激嗎?只要能讓你舒服就可以,那是不是我……”
“啪——”
虞微年擡手打了杭越一耳光。
他下手極重,衆人只能看到一陣黑影。他身為一個成年男性,平日又有鍛煉,力氣自然不會太小。
杭越半邊臉都被打腫,他看着虞微年,眼底卻湧現出興奮之意。剛要張唇,虞微年便再度擡手,給他另一邊臉來了重重一耳光。
褚向易怕被遷怒,不敢上前勸架,江臣景硬着頭皮上前,可話還沒說一句,虞微年擡起手又是一巴掌,重重扇在江臣景的臉上。
江臣景是誰?娛樂圈影帝,粉絲無數,圈內外都是衆星捧月的存在,心氣比誰都高。
被當衆扇耳光,他一字都不敢說,勸架的話更不敢提,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檢查虞微年手有沒有打疼、打紅。
虞微年卻根本不領情,一把甩開江臣景的手,仿佛這是什麽髒東西。
在A市杭越也算是個有身份的人,被當衆扇耳光,還是連續兩耳光,這是衆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可這件事就是這麽發生了,杭越兩邊臉都被打腫,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看杭越表情,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了。他身前的虞微年笑吟吟的,絲毫不像方才動手的人。
又是這種漫不經心的,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中的含笑目光。虞微年總是喜歡這樣看人,帶着有意識流露的輕佻、暧昧,與引誘,還有自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輕蔑。
“你說得對,我确實不在乎誰操的我,舒服幹淨就夠了。”
虞微年壞心思地靠近,小幅度仰頭。他親昵地捏着手機,用手機背面拍了拍杭越已經紅腫的臉,發出清脆的、類似巴掌的聲音,“所以你也想操/我啊?“
眉眼唇角都在笑,聲音卻驀地冷下,“說話。”
“……”
杭越薄唇緊抿,他顧不上顏面與自尊,直接跪在虞微年面前。
虞微年抱臂失笑:“你這是做什麽?”
“對不起,我……”杭越聲音沙啞,他這才意識到他方才說了什麽,“我情緒上頭了。”
“微年,我……”
“沒必要。”
虞微年傾身向前,微微俯身,他的言語十分溫柔,“你喜歡誰,是你的決定,我無權幹涉。當然,你也沒辦法左右我的決定。”
“但是吧——”
虞微年彎下腰,用手背不輕不重地扇着杭越的頰側,仍然在笑,“你讓我挺生氣的。”
“滾吧。”
虞微年扭頭就走,杭越卻根本不敢追。
江臣景臉上仍火辣辣得疼,想到虞微年臨走前意味深長的一眼,他也不敢跟上去。
褚向易傻眼了,他急忙追出去,想拽拉虞微年的胳膊,想到杭越方才的下場,那只手還是在半空停住了。
“微年!不是——!”
虞微年上了駕駛座,褚向易扒拉車門不放,不讓虞微年關門。他語氣焦急:“杭越他犯傻和我沒關系,他給你裝定位器的事我毫不知情……我什麽都沒做,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別遷怒我啊……”
這一晚上給虞微年的“驚喜”太多,今年過年不需要看春晚,節目都在這裏了。
能快速在一份多達百張的合同中找到漏洞的虞微年,卻一直忽視身邊好友的情意。究竟他們的感情藏得太隐秘,還是他在愛這件事上太過遲鈍,以至于這麽多年都毫無察覺。
若不是他得出“柏寅清可能愛他”這個結論,并将柏寅清的許些表情、眼神作為參照物,恐怕他還不能這麽快察覺好友們的心意。
虞微年坐在駕駛位,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你們關系不是很好?”
“誰跟他關系好了啊!”
褚向易兩只手卡在車門中間,避免虞微年關門。他焦頭爛額地想着法子,更迫切地為自己辯解,“要不是你,我都不會和杭越他們玩兒……我和他們是塑料兄弟,塑料兄弟你懂嗎?”
“我和他們都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的!”